“你凭什么证明自己是皇叔之侄?”
“皇叔师从卢植,与公孙瓒为友,中平初年,皇叔与关张二弟在涿郡起兵抗击黄巾,屡立战功,却被中官所恶,以致立功无赏,漂泊无定,据平原,救徐州,抗击曹贼,被大汉皇帝拜为皇叔、左将军,与董承等人共谋衣带诏,以铲除国贼,这些可以作为凭据吗?”
刘辟凝视刘璟良久,大刀缓缓撤回,冷冷道:“你若胆敢冒充,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刘璟淡淡一笑,“皇叔被曹军所逼,四面楚歌,我这时候冒充他的子侄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会有好处!”
刘辟见他们已疲惫不堪,一挥手令道:“给他们准备一顶小帐,再给一份肉饭!”
“公子,还是你有办法,居然能哄过他们,要是被他们怀疑成曹军探子,有得苦头吃了,哪里还会有肉饭?”伍修饥寒交迫,一边大口吃着肉糜粟饭,嘴里含糊不清地夸奖刘璟。
刘璟却显得有些心事忡忡,他临时冒充刘备子侄,一方面固然是想混碗饭吃,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被当做曹军探子,倍受拷打,最后还要捆绑起来,他需要保持自由之身,随时逃命。
他压低声音道:“吃饱了,我们趁黑夜逃走!”
“为什么?”伍修愕然。
“我们估计是进入交战区了,他们明显是被击溃的败兵,很可能再遭曹军围剿,和他们在一起极度危险,我们要尽快逃离。”
伍修恍然,连连点头,“公子高见!”
“不管怎么说,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刘璟着实也饿极了,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这是他来到三国时代吃到的第一顿肉饭,没想到却是马肉饭。
三更时分,刘璟将皮囊绑在身上,一脚踢醒了伍修,“走了!”
伍修还没有清醒,迷迷糊糊起身跟他向帐外走去,刘璟探头向左边角落看了看,监视他们的大汉蜷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快走!”
刘璟一招手,带着刚清醒过来的伍修迅速向营寨边缘奔去,他进来时便注意到了,营寨东北角有一处缺口,似乎防守兵力不多。
两人奔到缺口处,果然防御松懈,几十个守兵都躲在角落里睡觉了,两人大喜,向缺口奔去,忽然,刘璟一把摁住了伍修,将他按蹲下。
“怎么了?”
刘璟揉了揉眼睛,瞪向营寨外,昏暗的月光下,只见一群黑影正慢慢向营寨缺口处靠近,已到数十步外,刘璟惊得心都要跳出胸腔,这是曹军要偷袭营寨。
他拉起伍修便向回跑,一边大喊:“曹军杀来了!曹军杀来了!”
叫喊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守军,他们也发现了外面有动静,立刻敲响了锣鼓。
“当!当!当!”刺耳的铜锣声在营寨内回荡,黄巾军一阵大乱,外面准备偷袭的曹军大喊着冲杀而来,守军奋起反击,箭矢如雨,滚木礌石砸下。
刘辟执刀从帐内冲出,厉声大喊:“所有兄弟都起来迎战,被曹军攻破营寨,谁也活不成!”
四千余黄巾军士兵都冲到了营寨前方,营寨依山而建,地势险要,只要防御得当,曹军一时攻不进来。
此时黄巾军已无退路,只得背水一战,士气渐渐被激发出来,他们拼死杀敌,偷袭的曹军死伤惨重,丢下两百余具尸体,狼狈退下山去。
此时山下鼓声大作,四面火光冲天,北面一支数千人的曹军冲了过来,这是大将高览之军,而南方也有一支军杀来,为首大将正是于禁,他是这支万余曹军的主帅。
第7章 三面被围
于禁听说偷袭失利,不由勃然大怒,“黄巾乱贼胆敢欺我,给我三面进攻!”
曹军鼓声大作,一万曹军从南北中三个方向同时向营寨发动进攻,士兵如潮水向营寨冲去,火矢铺天盖地射向营寨…
“公子,我们从后山跑吧!”伍修从未经历过这种大战情形,吓得两股战栗,紧紧拉住刘璟,生怕他丢下自己跑掉。
刘璟此时并没有从后山跑掉的打算,他在两天前刚刚经历一次时速逃亡,没想到又陷入了混战之中。
尽管他也没有打仗经验,但他头脑却很清楚,他们曹军肯定已将后山封死,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除了指望黄巾军能够坚持下去,我们没有生路了。”
刘璟苦笑一声,他发现形势比他想的还严峻,在混战之中,莫说刘备的侄子,就算冒充曹操他爹也没用。
“那我们怎么办,要死在这里了吗?”伍修带着悲腔,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刘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原本觉得这个书佐不错,知书达理,敢让自己冒充刘表之侄,还有点做大事的魄力。
可当死亡来临时,他胆小怕死的另一面便暴露无遗,刘璟看透了此人,他让自己冒充刘表之侄不过是为给刘表一个交代,怕刘表责罚他,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大魄力,骨子里不过是一个懦弱的小人罢了。
刘璟心中着实厌烦,他挣脱了伍修的手,冷冷道:“现在谁也不想死,但真的要死,也是天意,有什么可怕!”
他不再理会伍修,大步向营寨前走去,营寨前的战斗异常激烈,黄巾军占据地利,木头和石块如冰雹砸下,将曹军一次次击退,数百名士兵则拿着被水浸泡过的布团,当曹军火箭射入,立刻将冲上去扑灭。
尽管黄巾军作战英勇,士气高昂,但刘辟却忧心忡忡,站在一棵树下怔怔地望着远方。
“将军在担忧什么?”刘璟走上前笑问道。
刘辟叹了口气,“我就怕曹军围困,军中粮食已断绝,只能杀马充饥,如果曹军围困五日,我们就全完了。”
“将军没想过投降吗?”
刘辟摇了摇头,“听说曹操这次下达了杀绝令,所有汝南黄巾军全部杀绝,投降了同样是死。”
说到这,刘辟重重拍了拍刘璟的肩膀,笑道:“不管你是不是皇叔之侄,今晚我还是要谢你,若不是你及时发现曹军,我们就全完了。”
刘璟脸上一热,他知道刘辟其实已经看穿了自己,若真是刘备之侄,就不会想着半夜逃跑了。
“那将军有什么打算?”
“我想突围,先返回安城县,实在不行再南下。”
刘璟摇了摇头,“安城县已经被夏侯渊的铁骑攻破了,龚将军全军覆没,我在路上遇到,将军向南走已不可能,我劝将军死守营寨,等刘皇叔来援救。”
刘辟听说安城县已破,龚都全军覆没,脸色刷地变得惨白,这是他的最后一线希望,竟然也破灭了。
“刘皇叔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了我?”
刘辟万念皆灰,转身疲惫地向营帐走去,刘璟跟在他后面道:“将军,刘皇叔一定会来救我们!”
刘辟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就因为他的侄子在这里吗?”
“不是!”
刘璟急道:“如果他不来救我们,他就不是刘皇叔了,将军,死守营寨,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刘辟停住脚步,思索片刻道:“或许你说得对,刘皇叔仁信播于天下,他若不来救我,他就将失信于天下。”
刘辟的精神再次振奋起来,感激地向刘璟拱手作揖,“多谢公子解惑,刘辟险些误了大事。”
他大吼一声,“给我守住营寨,营寨破了,谁也活不成!”
曹军五次进攻皆被黄巾军利用天时地利打退,死伤了一千余人,于禁尽管恨得眼中冒火,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下令撤下进攻军队,夜里攻打营寨,对他们确实很不利。
这时高览带着两名黄巾军战俘匆匆而来,“将军,这是我们抓到的敌军巡哨,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于禁怒视着两名战俘问道。
高览将两名黄巾军战俘踢跪在地上,“快说!”
一名黄巾军战俘战战兢兢道:“营寨内粮食已经断绝,只能靠杀马度日,最多还能坚持五天。”
这个消息令于禁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沉思了片刻,高览上前道:“既然敌军粮食断绝,不如就围困他们!”
于禁摇了摇头,“刘备已经向西逃走,丞相只给我们两天时间,我不想再等下去。”
他毅然下达了命令,“传我的命令,大军立刻撤离!”
天大亮时,黄巾军意外地发现曹军撤离了,营寨里一片欢呼,刘辟也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大军下山,向东撤离!”
刘璟听到了下山的命令,心中大急,奔到刘辟身旁大喊:“将军,这是曹军的诱兵之计,下山将全军覆没,不能撤离,应该派人去给皇叔送信求援!”
刘辟粮食已断绝,不想再杀马,此时他哪里听得进刘璟之劝,脸一沉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乱我军心,再敢多一句嘴,老子宰了你。”
刘璟没想到他翻脸这么快,半晌,只得叹口气道:“好吧!祝将军一路顺利。”
刘辟冷笑一声,“你冒充皇叔之侄,现在想跑吗?做梦!”
他喝令左右,“把这两人捆绑起来,带给皇叔发落!”
“公子,不是我说你,你真不该去找他,他是黄巾贼,哪里会讲什么信誉,现在可好,我们两人都被抓起来,小命难保了。”
刘璟和伍修都被手脚捆绑,并排搭在一匹马上,伍修心中充满怨气,喋喋不休。
第8章 生死一线
刘璟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目光不时瞟向押解他们的大汉,装有铜印等凭据的皮囊就在大汉背上。
大汉不识字,不知道刘璟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对那柄短剑很有兴趣,正拿在手中挥劈,看他的神情,已经决定据为己有了。
“公子,我们这下怎么办?回不了荆州了,可能要死在曹军手中。”伍修越想越悲,竟哭出声来了。
刘璟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伍修吓得不敢再哭,他心里也有奇怪,公子怎么一言不发?
中午时分,一匹战马从远方奔至,马上骑兵大喊:“将军有令,休息片刻。”
士兵们纷纷坐下休息,押解大汉将刘璟两人拎下马,扔到一边,恶狠狠道:“给你们休息一下,等会儿继续上马。”
大汉坐到另一边,去玩他的新短剑了,刘璟见左右没人注意自己,竟从嘴里吐出一截剑尖,看得伍修眼睛都瞪大了,原来一直不吭声的原因是这个。
“快点替我割断绳子,曹军马上杀来了。”刘璟心中明白,此时才走了二十几里就停下,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那…我呢?”
“别废话,快替我割断。”
刘璟低低骂了一声,两人背靠背,伍修双手拾起剑尖,用锋利的剑刃替刘璟割绳子。
“崩!”绳子被割断了,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有士兵狂呼大喊:“曹军杀来了!”
只见曹军从四面八方杀来,完全堵住了刘辟军队所有的退路,没有地形之利,黄巾军士兵顿时大乱,刘辟后悔不迭,只得硬着头皮大喊:“不要害怕,听我指挥,拼死杀出去!”
军队一片混乱,形势万分危急,刘璟一翻身,躲到伍修身后,从他手中抢过了剑尖,这时,押解他们大汉快步走上来,一把抓起伍修,向马上放去。
这个唯一的机会被刘璟抓住了,他迅速割断脚上的绳索,猛扑上去,抓住大汉的头发用力向马鞍上撞去,此时还不是桥型马鞍,而是圆筒状马鞍,两边箍有铁圈。
“砰!”一声闷响,大汉的头重重撞在铁圈上,脑门上鲜血涌出,大汉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脑门,抓住这个机会,刘璟从他手中夺过短剑,猛地一剑刺进了他的后心。
大汉软软倒在地上,刘璟迅速割断了伍修手脚上的绳索,又从大汉后背上抢过皮囊,背在自己身上。
此时,曹军已经从四面八方杀进了黄巾军中,黄巾军士气崩溃,东奔西跑,被屠杀如牛羊,惨叫声响彻原野。
“公子,我们…怎么办?”伍修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你这个白痴,快上马跑!”
刘璟不会骑马,但伍修会骑,可以带着他逃出去,尽管这是匹老马,但只要让它发疯,或许能逃过一命。
这时的战马还没有马镫,但已有一个供上马用的单侧马镫,双脚是套在两侧的绳套中。
伍修浑身发软,几次都蹬上不了马,就在这时,几支箭呼啸射来,正中老马,老马长嘶一声,倒地而亡。
只见数十名曹军士兵正向这边冲来,刘璟一把拉着伍修,转身就跑,跑出约一里,在混乱中趁人不备,刘璟一下子扑在死尸堆中,用鲜血抹满一脸一身。
“快一点,别发呆!”刘璟低骂一声。
伍修这才反应过来,抓起地上的血往身上脸上抹,“公子…这样可以逃命吧!”
“我也不知,挨一时算一时吧!”
刘璟知道,四面都被曹军包围了,除非有马,否则跑出去就是死,甚至有马都没用,乱箭之下,他们一样活不成,如果曹军不打扫战场,或许装死可以逃过一命。
但想想又不可能,曹军最后都会把尸体烧掉,防止生瘟疫,刘璟心中第一次感到了绝望,也不知他能不能逃过这一次了。
战争已经渐渐进入尾声,数十匹战马飞奔而至,战马就立在刘璟身旁,马上大将正是高览。
他的马首下系着一颗人头,正是黄巾军贼首刘辟,他已被高览所杀,瞪着眼,死不瞑目,一滴滴鲜血从脖腔滴下,正好滴在刘璟头上,令人毛骨悚然。
高览高声喝令道:“检查战场,所有装死的黄巾军一概诛绝!”
刘璟心一沉,这次他真的小命难保了,他还指望去谋刘表的家业,这下子什么梦想都破灭了。
这时,西北角忽然一阵大乱,有士兵大喊:“刘备军杀来了!”
刘璟在绝望之中,又看到了一线生机,偷偷抬头望去,只见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杀进了曹军群中,高举一杆黄底黑字大旗,上书一个大字“劉”,真是刘备军杀来了。
刘璟心中暗暗叹息,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刘辟已经被杀,若他们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立刻撤离了。
但刘备军兵力太少,很快就被曹军冲散,为首大将毫不畏惧,单枪匹马在曹军中冲杀,杀得曹军人仰马翻,所过之处,曹军士兵皆吓得抱头鼠窜。
高览恼火万分,“他娘的什么人,单枪匹马,就这么凶猛吗?”
“将军,好像是赵云!”
“赵云!”刘璟心中一亮,他又仿佛看到一丝生机。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远远传来,声音越来越响亮,俨如枭龙出海。
阳光之下,一名白袍银枪将从远处疾冲而来,他手舞银枪,胯下战马高骏神勇,气势如龙,仿佛腾云驾雾般冲至,拦住了高览和众曹兵的去路,来将正是赵云,他奉刘备之命,来援救刘辟,却来晚一步。
“刘辟何在?”赵云数十步外一声大喝。
高览一声冷笑,“不就在我马下吗?”
赵云一眼看见刘辟的人头,不由大怒,催马冲来,数十名曹军骑兵一拥而上,乱矛刺向赵云,前后左右,将他团团包围。
第9章 一路追杀
赵云战马疾奔,手中长枪飞舞,如梨花翻飞,顷刻之间,数十名曹军骑兵被他杀得七零八落,死尸遍地,两名士兵从马上摔下,爬起便跑。
赵云将一纵战马,从两名士兵头顶一跃而过,反手银枪双杀,两名士兵被刺穿咽喉。
长枪一收,一道闪电直刺高览,喊声如霹雳惊雷,“叛主贼,吃我赵云一枪!”
高览大吼一声,迎面一刀劈去,刀势强劲,快疾如电。
赵云银枪一挑,顺势将高览之刀挑开,大枪并没有停留,借着战马的冲力,向高览脸庞疾刺而去。
高览一刀劈空,锐利的枪头已到眼前,惊得他魂飞魄散,头急向左闪,“嚓!”一声,枪尖擦着他的脸庞刺过,划开长长一道血槽,右耳被挑飞一半,鲜血喷涌而出。
不等他反应过来,赵云战马已从他身边疾冲而过,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赵云单枪一甩,枪头向他后心重重砸去,这是赵云的绝技之一:“枪锤”,以枪头为锤,用强大的力量砸断对方脊梁骨。
高览只觉身后劲风袭来,他心中一阵胆寒,此时他已躲无可躲,只得将刀杆向后一背,“当”一声刺耳的响声,枪头重重砸在高览的刀杆上,枪头这一锤至少有百斤之力,高览的虎口震裂,大刀脱手而出,鱼鳞铁甲叶片被拍得四处绽飞。
高览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骨头几乎碎裂,但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沙场大将,借着这一抽之力,猛夹战马奔逃,片刻间便逃得无影无踪。
其实高览的武艺也十分高强,至少可以和赵云战十个回合,但赵云心中激愤,勇猛超常,而高览单刀匹马,心中慌乱,武艺发挥自然打了折,这一张一缩,便使他难敌赵云一合。
赵云和高览之战只有一个照面,兔起鹘落,一瞬间便结束了,但这一战的惊心动魄却看得刘璟目瞪口呆,赵云速度之迅疾,力量之强劲,战果之惨烈,紧张得刘璟的气都喘不过来。
他慢慢坐起身,目光呆呆地望着这名闻名千古的大将,此时,他心中涌出一种无比强烈的愿望,他刘璟也要成为这样的猛将。
赵云勒住战马,看了一眼刘璟和伍修,见两人满脸血污,但装束却不像黄巾军,他也不及多问,便道:“你们快跑吧!装死是躲不过杀戮。”
他调转马头要走,伍修急道:“这位将军,这是荆州刘州牧从子,落难于此,请救我们一命,州牧必有重谢!”
赵云一愣,但随即摇摇头,“我救不了你们,你们快走吧!”
他催马便跑,刚跑出十几步,刘璟却大喊:“子龙将军,你真的要丢下我们不管吗?”
赵云身子略微一震,但并没有停下,奔出百余步,他却牵了两匹战马又奔回来,深深看了一眼刘璟,“你们快上马,跟我冲出去。”
伍修大喜,这就是要救他们了,他连忙翻身上马,拉住缰绳,赵云见刘璟没动,眉头一皱,“你为何不上马?”
简单的骑马刘璟学过,也会一点基本技巧,但要他纵马疾奔,他却没有那种控马能力,刘璟叹了口气,“你们走吧!我不会骑马,会连累你们。”
“公子,我们可以共骑一马。”伍修在一旁道。
赵云却没有采用这个方案,他催马而上,单臂抓住刘璟,竟一把将他揪起,放在自己马后,“抱紧我的腰!”
赵云催马疾奔,他心中明白,只有自己的战马才能驮负两人疾奔,其他马匹驮负两人跑不快,反而会拖累自己。
刘璟却没有抱他后腰,而是用双腿夹紧马肚,依靠在赵云后背,把自己身体固定稳,他从赵云后背摘下圆盾,一手执短剑。
刘璟其实比谁都精明,若抱紧赵云的后腰,他岂不是变成了肉靶子。
主将于禁听说赵云在军中,心中暗喜,昨晚攻打山寨,死伤近两千人,他正发愁无法向主公交代,如果能抓住赵云,或许他能将功赎罪,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当即下令,“活捉赵云!”
曹军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赵云毫不畏惧,一抖银枪,如暴风骤雨般杀进了一片片敌群中,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但赵云带着两人,并不恋战,也不冲向密集敌群,尽量找人少处突围,在他身后,伍修紧紧抱住马脖子,不断催马紧跟赵云,赵云心细如发,绝不把危险留在身后,使得伍修基本上没有遭受攻击。
但正是这样,赵云面临的危险加大了数倍,很多他明明可以不用管的敌军,就因为会威胁到身后之人,他不得不冲上去应对,这便使得他的处境异常凶险。
这时,刘璟却发挥了作用,他虽不善骑马,但身手矫健,用盾牌左支右挡,几次替赵云化解了冷刺的危险。
“将军,当心前面有绊马索!”
刘璟目光敏锐,发现了地上有几根绷紧的绳索,赵云却没有看见,他心中一惊,一提战马缰绳,战马一跃而起,越过了几根绊马索,长枪在空中一挑,将几根绊马索挑飞,使后面的马匹没有受到影响。
战马飞驰奔远,赵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怕正大光明的拼杀,就怕这种防不胜防的暗算。
“多谢公子!”他第一次向刘璟表达了谢意。
刘璟心中有些得意道:“我也不是没用吧!”
“公子反应很敏锐,是练武的料子,我建议公子学武,必有所成。”
刘璟哈哈一笑,“就凭常山赵子龙这句话,我刘璟决定学武了。”
“不过要先学会骑马!”
两人都大笑起来,赵云抖擞精神,招呼伍修一声,催马向西北角冲去,这是最后一道阻拦,冲过这一关,他们就平安无事了。
第10章 刘备来了
西北角,于禁已等待多时,他摘下强弓,手伸向后背箭壶,摸到箭羽时,他却迟疑了一下,伸手向另一名士兵,“给我药箭!”
士兵取出一支药箭递给于禁,于禁搭箭上弦,目光冷冷地盯着疾冲而至的赵云,他立在一杆大旗下,慢慢拉开了弓弦。
这时赵云大喝一声,杀进了敌群中,银枪如梨花翻飞,又似百鸟朝凤,瞬间十几人被他刺死,曹军吓得发一声喊,纷纷后退。
“你先走!”
赵云回头大喊一声,伍修脸色惨白,双腿夹马,率先冲出了战场,向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赵云挥枪连刺十数人,挡住了追赶的士兵,就在这时,一名身材极为魁梧的牙将催马而至,他手一扬,一支长矛向赵云右侧身飞刺而来,速度快如疾影,刘璟看到了这支长矛,举盾相迎。
赵云眼角余光发现刘璟的举动,大吃一惊,急喊:“不要硬接!”
但已经晚了,“啪!”的一声响,盾牌被击得粉碎,刘璟的手臂仿佛断了一般,痛苦地大叫一声,巨大的撞力使他身体一晃,眼看从马上翻落。
赵云单手执枪挑飞长矛,左手一把揪住了即将落马的刘璟。
于禁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之机,弦一松,一支冷箭闪电般从左面飞射而至,直射赵云左胸,赵云手正抓住刘璟,无法再闪身,只得略略移偏开了两寸,躲过要害。
“噗!”的一声,这一箭正中赵云左肩,他浑身一抖,差点摔下马去。
于禁狂喜,大喊:“赵云中箭了,抓住他!”
千余曹军从四面八方杀来,在千钧一发之时,刘璟已坐稳身体,左手短剑猛刺马臀,战马吃痛,拼尽最后的力气,冲出了战场,向西北方向疾奔而逃。
于禁见功亏一篑,勃然大怒,大声吼叫,“给我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数百曹军骑兵衔尾追了上去。
夕阳的金辉渐渐消失,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逶迤不绝的山林成了一片暗黑色。
夜色笼罩着穰山,山道上静悄悄的,两边长满了参天大树,半明半暗的月光经过马鞍形的山脊和山峡射出来,那些林木、岩石和山峰的黑影,被月光烘托得分外黑,分外浓,分外的阴惨。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在寂静的山路上显得格外清晰,微明的月光下,一匹筋疲力尽的战马驮着两人正拼命奔跑。
他们两人正是从战场上逃出赵云和刘璟,伍修和他们失散了,不知所踪,他们被曹军追赶,从下午跑到晚上,拼命跑了两个多时辰,战马终于不行了。
这时赵云箭伤处的毒药已发作,使他浑身无力,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虽不会立刻致命,却能使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战马已经坚持不住,跑起来非常吃力,忽然,战马长嘶一声,重重摔倒在路旁,将刘璟和赵云摔出去一丈多远,山道右边是十几丈深的沟壑,另一边是一道斜坡,斜坡上长满灌木丛,两人运气不错,正好摔在柔软的灌木丛上。
刘璟只觉两腿之间酸痛难忍,骑马需要强劲的裆力,他在这方面还不足,尽管浑身疼得像散架一般,但形势危急,他顾不上全身疼痛,连忙爬起身,跑到战马旁,战马就倒在山道边,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已经不行了。
刘璟又回来晃了晃赵云的肩膀,“赵将军,你千万坚持住!”
赵云肩上的血已止住,一支箭正插在肩头,隐隐可闻到腥臭的血气,他竟中了毒箭。
刘璟有点手忙脚乱,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做,每一件都是那么紧急,他竟不知该先做哪一件。
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这是追兵来了,听声音已在数百步外。
危急之时,刘璟反而冷静下来,他转身跑到战马旁,奋力将战马向旁边山沟里掀去,数百斤重的战马被他掀下了深沟,又将地上的一些杂物也扔下山沟。
刘璟奔回扶住了赵云,半背着他向斜坡上跑去,斜坡上还有一条山道。
追兵已追到数十步外,战马奔腾,不料,上面的山道也奔来一队骑兵,将他的逃路封死。
上下两条山道都有追兵,来不及了,刘璟只得背着赵云躲进一簇灌木丛,将头尽量低下,半人高的灌木刚好遮住他们,刘璟的心紧张得快跳出来。
激烈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瞬间,一阵狂风从他们身边刮过,他们闻到了浓烈的杀气,一群骑兵疾驶而过,很快便渐渐远去。
一直等骑兵走远,他们才慢慢抬起头,此时,赵云痛苦地呻吟一声,他的箭疮迸裂,血又流了出来。
刘璟连忙将他躺好,把自己左手臂放在赵云口中,拔出短剑,一咬牙连箭头带肉剜下一大块。
赵云痛得一声闷叫,几乎将刘璟手臂咬断,赵云重重喘了几口气,低微声音道:“我怀中有金创药。”
刘璟大喜,忍住手臂疼痛,从他怀中摸出一包药粉,将药厚厚裹在他的伤口上,又从皮囊中取出包裹官印的锦缎,给他包扎伤口,赵云脸色惨白,显得十分虚弱。
刘璟包扎了伤口,沉吟片刻,他身边没有水,也没有干净的布带,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就算不被抓住,赵云也会毒发身亡。
刘璟慢慢扶起赵云,见他身体十分虚弱,步行艰难,索性背上他,跑上斜坡,向逃亡来的方向奔去。
赵云身高有八尺二,身材雄壮,刘璟背着他十分吃力,他刚走出二十几步,前方传来了马蹄声,只听有人大喊:“赵云将军,主公刘备在此,你在哪里?”
刘璟大喜,这是刘备来了,赵云精神也一振,好像是糜芳的声音,他连忙低声道:“这是我主公来了。”
第11章 给于禁的迷魂汤
刘璟加快脚步向前奔去,夜色中只见前方隐隐出现一队骑兵,这时刘璟忽然反应过来,不对!
对方怎么能直呼自己主公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一般喊“赵将军,主公在此!”就够了,加个“刘备”就明显有点画蛇添足,他们不是刘备,是曹军使诈。
刘璟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但黑暗中,前面已经有人隐隐看见他的身影,大喊起来,“前面是什么人?”
刘璟的脸刷地变得惨白,糟糕了,他心念转得极快,将赵云向灌木丛中一放,“快躲起来!”
他转身便跑,赵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爬进了一簇灌木丛,只见那少年转身便跑,速度快如猎豹一般,后面骑兵一阵狂风似的追来,“站住!”
赵云当然知道,这个少年是为了引开追兵救自己,他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少年完了,真是可惜啊!”
刘璟刚跑出七八十步,一支箭擦着他头皮射过,他站住了,再跑下去,他必死无疑。
这时,数十名骑兵飞驰而至,将刘璟团团围住,大将于禁随后过来,一名骑兵禀报,“于将军,是一个少年。”
刘璟是第一次看到于禁,只见他头戴鹰棱盔,身披铁甲,身材魁梧雄壮,深目高鼻,目光似电,手执一把金背虎牙刀。
于禁上下打量一下这名少年,当时刘璟在赵云身后,脸上都是血,又被赵云身体遮住,于禁没有注意到他,而其他骑兵都是于禁亲兵,都远远观战,并没有上前。
更重要是,现在是在夜间,刘璟脸上的血已经被汗水洗掉大半,一时间,众人竟没有认出刘璟。
于禁手中战刀一挥,顶住了他的咽喉,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刘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慌不忙地行一礼,“我是荆州刘州牧之侄,正赶路去襄阳。”
于禁眉头一皱,“刘表的侄子?”
曹操的侄子于禁或许会尊重几分,刘表的侄子对他来说,屁都不是。
于禁心中还是有疑惑,刘表的侄子怎么长得这么魁梧结实,一点读书人的感觉都没有,身上还有血污,倒像个黄巾贼。
他忽然一伸手,一把揪住了刘璟的衣襟,硬生生将他拽到面前,恶狠狠盯着他道:“小子,你一定是个逃跑的黄巾贼军!”
刘璟刚才听士兵称他为于将军,便猜此人可能是于禁,他见于禁眼露杀机,心中一急,大喊道:“于文则,你要害我吗?”
于禁表字文则,一般人很少知道,连很多将领都不清楚,于禁心中一愣,这个少年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表字,他不由松开了刘璟的衣襟。
于禁又一次打量一下这个刘表之侄,见他模样儿确实是个少年,十五六岁样子,但身材长得很高大,看样子有八尺左右,体格非常魁梧壮士。
“你怎么知道我叫于文则?”于禁冷冷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
刘璟心念急转,昂声道:“我素来敬慕天下英雄,凡英雄事迹我都记在心中,于将军原是鲍信部将,屡立战功,破吕布二营于城南,破高雅于须昌,斩杀袁术部下桥蕤,宛城之战更是有周亚夫之风,被曹公拜为益寿亭侯。”
三国不比后世,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曹操的事迹或许会被世人所知,像于禁等人的功绩恐怕除了曹操之外,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偏偏眼前少年却知道得很清楚,令于禁大为惊讶。
于禁收了刀,奇怪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怎么会了解我的底细?”
一般而言,知道人的底细也好也不好,如果是知道别人的不良老底,确实容易被人厌恨,可如果是知道好的底细,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奉承。
于禁虽然态度依然阴冷,但刘璟知道的都是他引以为傲的事迹,他心中也忍不住有了几分得意,语气便稍稍缓和下来。
查颜观色,揣摩人心态一直是刘璟的拿手好戏,此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于禁语气也有所缓和,他心中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