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亲要那块宝石又有什么用?”都罗仙眉头一皱又问道。
都摩支老谋深算地笑了,“这你就不懂了,石国不就是一直想染指碎叶川吗?要和咱们结盟,等有这块宝石,我就扶持二王子远恩登位,等那时不是石国吞并碎叶川,而我都摩支吞并他石国。”
说到这里,都摩支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知道你一直想娶石国的俱兰公主为妻,等拿到这块宝石,我就拿它作为聘礼,为你正式提亲。”
都罗仙的眼中露出期盼之色,他兴奋地道:“父亲,让我去夺取这块宝石。”
都摩支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阴鹜之色,“我也是这个意思,粟楼烽戍堡,我早就想拔掉它了。”

注:石国确实有一枚举世无双的宝石,怛罗斯之战后,主将齐雅德就是要寻找这块宝石献给哈里发阿拔斯。弟兄们!还有推荐票的,砸来吧!!
第七章 突胡来袭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这一天,轮到了李庆安的第五火去凌山烽火墩戍卫,烽火墩位于凌山道的出口处,修建在一座悬崖峭壁之上,靠绳梯攀登上去,在悬崖下又修有一座羊马城,用于存放马匹,燉里会存储半个月的食物和清水,每十天换一班岗。
烽火墩一般驻兵五人,早晚各点一注烽火,表示平安无事,如果发现小股敌军来袭,则点两注烽火,若是大队人马进攻,就要点三注烽火,而早晚没有烽火点起,那就意味着烽火燉被贼人袭破了。
“火长,看!那里就是凌山烽火燉。”远远地,贺严明指着一座石笋似的孤山笑道。
李庆安还是第一次来凌山烽火燉,他骑在马上呆呆地望着这座外形极像笋一样的石峰,它竟是如此熟悉。
就是它,一个多月前的暴雪之夜,他就是在这座石峰下听到了剧烈的马蹄之声,当他奔过去时,便来到了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
难道这座石峰隐藏着穿越时空的秘密吗?李庆安紧咬嘴唇,狠狠一抽马,向石峰疾奔而去。
石峰依旧,和一千三百多年后并没有什么区别,李庆安在一堆乱石中绕石峰走了一圈,他的心渐渐平静了,怎么可能找到回去大门?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见绳梯已经从上面抛下,便对众人道:“天色已晚了,大家上去吧!”
唐军一个接一个地爬上了高高的烽火台,李庆安试了试绳子,也一步一步地向峰顶爬去。

夜已经深了,天空没有一片云,一轮圆月在这一碧无际的大海中航行,孤独地撒下了一地清冷的光辉,地上,山峰上都染上一层银白色,夜非常安静,只听见凌山的夜风在尖利地呼啸着。
李庆安独自一人坐在烽火台顶上,呆呆地望着天空的明月,今天的一个意外发现勾起了他的乡愁,他思绪飞越了一千三百年的时空,回到了遥远的故乡。
故乡的老宅,那只午后慵懒的白猫,轻手轻脚地从墙头走过,母亲坐在山墙下细细缝补着准备寄向远方儿子的包裹,头上又添了几丝白发,父亲在小巷口依旧一丝不苟地修理着自行车,谁会想到这个再普通不过的修车老伯的小儿子居然是全国射箭冠军。
李庆安轻轻叹了口气,此生何年,他还能再见一眼生他养他的父母吗?
“火长想家了吗?”
身后传来了老兵韩进平的声音,他走到李庆安身旁坐下,望着一轮圆月道:“每三年就会有两个月的假期,那时火长就能回洛阳看看了。”
李庆安看了他一眼笑道:“其实也不是想家,我父母双亡,老宅也被我卖了,就算回洛阳我又能去哪里?”
他摇了摇头,又问韩进平道:“老韩,你家在哪里?怎么会来安西从军。”
“我不是长征健儿,是被流放到安西的。”
“流放?”李庆安微微一怔,他也知道过许多文人士大夫得罪皇帝被流放边疆,这个韩进平…
韩进平淡淡一笑道:“我原本是明经科入仕,授丹徒县县尉,因一怒之下杀了辱我妻的县令,乡人联名保我,便免了死罪,被发配到了安西,我在戍堡已经呆了四年多了。”
“那你父母妻儿呢?”
“在老家。”
韩进平怀中摸出一幅皱巴巴的画,画上是一名虎头虎头的男孩,他爱怜地抚摸着画像笑道:“这是我儿子韩越,三岁时我离开他,现在他应该八岁了。”
李庆安刚要说话,就在这时,远方隐隐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蹄声十分密集,似乎很远,可又感到很近,是从凌山方向传来,两人对视一眼,一骨碌站起身,快步走到眺望口,向北方望去。
月光下,他们隐隐看到黑压压的大群小黑点正朝这边疾驰而来,越来越近,马蹄声沉闷,似乎包裹了厚厚的麻布,大队骑兵瞬间冲过了烽火台,足有数百人之多,仿佛一群饥饿的狼群,向戍堡方向猛扑而去。
‘突…骑施人!’
韩进平浑身发抖,他指着向戍堡方向奔去的骑兵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转身便跑,“我去点烽火!”
“别急!”
李庆安一把抓住他,凝视着远方那群在月下奔腾的敌军,眼中竟有一丝兴奋和期待…
三支烽火熊熊燃起,这是有大群敌军来袭的警报,火光冲天,在黑夜中异常明亮,几名黑影从悬崖下来,骑马离开了烽火燉,向戍堡方向疾驰而去。

“快看,烽火,三支烽火!”
粟楼烽戍堡,一名哨兵忽然发现了远方凌山烽火燉的报警,另外两名哨兵顿时慌了手脚,一人跑去点烽火,另一人抡起铁棍,‘当!当!当!’地敲响了警钟,刺耳的警钟声顿时将整个戍堡都惊动了。
熟睡中的荔非元礼被惊得跳了起来,大吼道:“出了什么事?”
“戍主,凌山烽火燉有三支烽火燃起。”
“什么!”荔非元礼惊得目瞪口呆,他慌乱地一边穿盔甲,一边跑出去大喊:“所有人给老子统统到戍堡中去,突骑施人杀来了。”
戍堡顿时乱了套,唐军们从帐篷里冲出来,他们夹着武器,抓起盔甲,连鞋都来不及穿,撒开光脚丫子向戍堡狂奔而去,他们用巨石抵住铁门,三支烽火冲天燃起,向远方示警,唐军们张弓搭箭,等待敌军的到来。
一刻钟后,一条参差不齐的火龙在远方出现了,这是突骑施人拿着火把,眨眼间,数百名突骑施骑兵如狂风一般横扫而过,叫喊声呼喝不绝,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扔向帐篷,霎时间火光腾空而起,将戍堡照得如白昼一般。
荔非元礼最初的慌乱已经没有了,他两手叉在胸前,靠在墙上望着外面的突骑施人低声骂道:“龟孙子们,你们就烧吧!烧干净了最好,老子再领新的。”
“戍主,不对啊!”
钱戍副发现了异常,紧张地道:“他们好像就是针对我们戍堡而来。”
“让我看看。”
荔非元礼探头看了看,只见约五百多名突骑施骑兵将戍堡团团围住,按理,他们这里没有什么油水,入境抢劫的突骑施人只会从戍堡旁飞驰而过,从来不会停留,可今天他们发什么毛病,穷疯了吗?
“喂!”荔非元礼用突厥语大喊道:“老子这里没钱,你们到南边去吧!”
回答他的是突骑施人的咒骂和一阵箭雨,箭雨呼啸而来,丁丁当当地射在戍堡石墙上,荔非元礼险些挨了一箭,他大怒,回头吼道:“给老子射,射死这帮龟孙子。”
戍堡里的唐军纷纷向下射箭,突骑施骑兵发动了,他们绕着戍堡疾速旋转,唐军的箭很难射到他们。
“快停下!”
荔非元礼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他大喊一声,“不要射了,给老子节约箭矢。”
戍堡里霎时间安静下来,唐军停止了射箭,忐忑不安地望着杀气腾腾的突骑施人,这是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他们能熬过这一劫吗?
第八章 百步杀人
两里外的一块巨石后面,李庆安注视着猎猎火光中的数百名突骑施骑兵,这是他入唐以来面临的第一次挑战。
可是对方有五百余人,李庆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连同自己只有四个人,能以一当百吗?
李庆安脑海里迅速思索着历史上他所知的以少胜多的战例,可是一切知识在眼前都不适合了,没有勇气,任何经典的战例都是花瓶。
“把你们的箭壶解下一只给我!”
几名唐军都愣住了,韩进平连忙劝道:“火长,你不能去冒险,他们可是突骑施正规军,不是寻常牧民,我们还是等拔焕城的援军过来吧!”
“拔焕城到这里至少要两天,那时戍堡早被他们踏平了,把箭壶给我!”
众人无奈,只得解下一只箭壶递给李庆安,贺严明犹豫一下道:“火长,让我跟你去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反而行事便利。”
他拍了拍贺严明的肩膀,笑道:“小贺,你教我一句突厥语,‘有紧急情况’这句话怎么说?”
“乌伦马妁不迦罗。”
“我知道了,你们去远处等我,千万不要冒险跟来。”
李庆安将五只箭壶挂在马上,一催马,迅速向西南方向奔去。
突骑人为侦察唐军援兵北上,在五里外的西南角和东南角各布置了一名哨兵,在夜色掩护下,李庆安渐渐靠近了西南角的哨兵,马栓在一棵胡柳树上,一名突骑施骑兵正坐靠在树下喝水,昏黑中,他的身材十分高大,并没有感觉到危险已经来临。
六十步外的一块大石后,李庆安摘下了他从拔焕城买回的七石硬弓,他从前射靶、射树、射动物,今天却是第一次射人。
弓慢慢地拉开了,李庆安的嘴唇都要咬出了血,他深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内心砰砰的狂跳,长箭瞄准了那张哈欠连天的血盆大口,慢慢将弓弦拉满,弦一松,狼牙箭闪电般射去,箭势强劲,‘扑!’一声,突骑施哨兵竟被一箭从口中射入,箭头透脑而出,连惨叫声都没有,便活活钉死在树上。
李庆安后背湿透了,他没有时间去感受杀人的滋味,他飞奔而上,迅速剥掉了哨兵的外衣给自己换上,又摘下他的帽子戴上,随即把尸体拖到灌木丛深处,这才斩断了栓在树上战马缰绳,拉着马消失在黑夜深处。

血腥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唐军箭如雨下,密集地射向堡下的突骑施人,戍堡下已伏尸累累,数十名突骑施人被射死在城堡下,但后面的敌军却悍不畏死,他们铁了心似的要拿下戍堡,又有五十名突骑施人猛冲而来,他们抗着泥土包,要填平大门前的一道沟壑。
远处,两百多名突起施骑兵也在马上放箭,箭雨密集,大部分都射在石壁上,也有射进堡内,唐军出现了伤亡。
荔非元礼眼睛都杀红了,他大吼大叫指挥唐军射敌,“这边,射这边!那里,射那个高个子军官,他娘的!射偏了,你是吃屎长大的吗?”
荔非元礼一巴掌把唐军士兵打飞,自己拉开弓,刚才那高个子突骑施军官却不见了,气得他乱放一箭,骂道:“他娘的,南方有肥羊女人不去抢,偏要来抢我们,这些突骑施人疯了!”
突然,他看见数十名突骑施骑兵拖来一根撞木,呆了一下,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咧开嘴自言自语道:“完了,老子的小命今天要丢在这里了,东都的美人们,长安的美人们,老荔见不到你们了。”

“撞开它!”
猎猎火光中,突骑施首领都罗仙暴跳如雷,他指着石堡大门怒吼着,为了一块宝石,自己的手下已经死了六十多人了,而宝石的影子都没见到,他开始有点心疼了,这些能征善战的手下可比任何宝石都重要。
“杀进去,唐军一个不留!”
二十人抱着撞木冲向戍堡大门,两边数十名突骑施人高高举起盾牌护卫,就仿佛一只巨大的百脚虫。
这时,都罗仙身边不知不觉靠近了一名满脸涂得黝黑的突骑施士兵,他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个脸,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攻门的‘百脚虫’身上。
“你有什么事?”都罗仙忽然发现了他,回头问道。
来人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他奶奶的,老子忘了!”
他大吼一声,拔出寒光闪闪的横刀,劈头就是一刀,刀势迅疾无比,但都罗仙已经有了警惕,急闪身,躲过必死的一刀,他还是慢了一步,锋利的刀砍在他左臂上,‘咔嚓!’一声,都罗仙的胳膊被一刀砍断,他惨叫一声,夹马便逃。
李庆安拨马向另一个方向逃去,跑出十几步,他却不甘心地扭过身,张弓一箭,正中都罗仙的后背,都罗仙身子晃了晃,从马上栽倒在地。
突来的变故使所有人都惊呆了,片刻,突骑施人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去抢救首领,数十人则狂吼着去追赶这个大胆的刺客。
李庆安纵马狂奔,他已撕去了碍手的长袍,扔掉帽子,露出唐军的明光铠甲。
一边奔逃,一边扭身射箭,一箭快似一箭,箭如疾风劲雨,每一箭射出就有一名追兵惨叫落马,突骑施人也乱箭射来,丁丁当当地射在他的铠甲上,却没有能射穿明光铠。
“他奶奶的,这铠甲不错啊!”
李庆安信心大增,他早听说过五十步外唐军的弓箭射不透明光铠,天下最强大的唐弓尚如此,更不用说突骑施人低劣的弓箭了。
李庆安在戈壁滩上策马疾奔,对地形的熟悉使他如虎添翼,他拉弓似满月,飞箭如流星,每一支箭扑向敌军,就宛如死神的一丝狞笑,十几里奔程,已经有二十几人被他射死,皆是一箭毙命,渐渐地,突骑施人开始犹豫了,追赶的速度放慢,他们被李庆安的神箭惊得胆寒心颤。
李庆安冲上一座高岗,一轮金黄的满月下,他心中充满了一种杀人的快感,他猛地拉开弓,冷森的箭尖对准了追来的突骑施人,眼睛眯了起来。
居高临下,高大威武的李庆安宛如天神一般,一声弦响,长箭呼啸而至,最前的一名骑兵迎面被一箭射穿了头颅,惨叫一声栽落下马。
最后的十几名突骑施骑兵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调头便逃,李庆安仰天大笑,杀人的滋味竟是如此畅快淋漓。
“拿命来!”
李庆安纵马追赶,茫茫无边的戈壁上,李庆安俨如一只天山猛虎,在追赶一群吓破了胆的西域野狼,他的箭如梨花纷飞,浸透了突骑施人的血,当他将最后一人射杀时,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渡阴山!”
第九章 安西副帅
十天后,一队五百人的骑兵从戈壁滩上飞驰而过,他们冲上一座高岗,驻马远眺,为首之人是一名三十五六岁的唐军将领,他注视着远方,马鞭一指白雪皑皑的的凌山,对左右道:“总有一天,我当率大军翻越凌山,踏平突骑施人老巢,重建我大唐碎叶军镇。”
他一催战马,向山岗下疾冲而去,唐军纷纷跟上,片刻,他们便消失在戈壁深处。
一个时辰后,骑兵队来到了粟楼烽戍堡,带伤的荔非元礼连忙率领手下出来迎接。
“卑职不知都兵马使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唐军将领扫了一眼众士兵,“这次你们杀敌有功,每人赏钱二十贯,上田十亩,记功一次,戍主荔非元礼升大石城镇将。”
荔非元礼犹豫一下,他上前磕头谢道:“多谢都兵马使恩赏,属下不愿升官,只恳求让我加入陌刀军。”
“好!我成全你,从现在起,你就是陌刀军裨将。”
“多谢都兵马使!”
荔非元礼大喜过望,进陌刀军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愿望,和他一起从军的李嗣业因为陌刀而声名鹊起,而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戍主。
唐军将领又从戍堡唐军中一一扫过,最后目光落在身材高大的李庆安身上,他后背一把大弓,英姿勃勃,在唐军士兵中是如此显眼,便问道:“一人射杀四十名突骑施人的火长就是你吗?”
李庆安从戍兵中走出,他上前躬身施礼道:“卑职李庆安,参见将军。”
将领打量了他一眼,问道:“我听说了你的名字,你是哪里人?”
“回禀将军,卑职是东都洛阳人。”
“东都人!”唐军将领点点头道:“拿你的弓箭给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弓,居然能射死四十名突骑施人。”
李庆安将弓献上,唐军将领拉了一下,笑道:“和我一样,七石弓,不过这是把劣弓,它真的能射死四十人?”
“回禀将军,射死突骑施人的不是我的弓箭,而是我的勇气。”
将领仰天大笑,“说得好!”
他笑声嘎然而止,身子微微前倾,眯眼指着自己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卑职不知。”
“你居然不知道?”
将领眉毛一挑,傲然道:“告诉你,我就是安西副都护,安西四镇都兵马使,高仙芝。”
“原来你就是高仙芝!”
李庆安脱口而出,却把荔非元礼吓了一大跳,哪有这样说话的,“七郎,不得无礼!”他低声斥道。
高仙芝却不在意,他笑了笑,回头对亲兵一招手,亲兵举过一把大弓,将领把弓递给李庆安道:“这是京城第一良匠所制,名百兽,你试试看,能否拉开?”
李庆安接过弓,两膀较力,弓被拉开了,这也是七石硬弓,但劲力更强大,手感非常舒适,比他在拔焕城花五贯钱买的弓箭不知强上多少倍。
高仙芝见他能拉开这把弓,不由点了点头,果然有点力气,他又随手用剑挑起一顶头盔,对李庆安道:“你去百步之外,射这顶头盔。”
旁边拔焕守捉使贾崇瓘大吃一惊,连忙劝道:“副帅,不可这样冒险。”
高仙芝没有理会他,他见李庆安没动,不由脸一沉,哼了一声问他道:“你不敢吗?”
“大帅既不畏死,我又有何惧?”
李庆安调转马头,奔到一百五十步之外,抽出一支长箭,瞄准了高仙芝剑上的头盔,就在这时,高仙芝猛地将头盔向左首一抛,李庆安的箭也脱弦而出,箭直奔空中的头盔而去,不等头盔落地,一箭便射穿了它。
唐军顿时爆发出一片喝彩声,“好箭法!”
李庆安策马上前,拱手道:“卑职幸不辱命!”
一名亲兵拾起头盔,献给了高仙芝,高仙芝看了看,见箭杆上刻着‘凌山血箭’四个字,不由呵呵地笑了,“既然你想做凌山血箭,那我就将这个绰号送给你。”
“多谢大帅美意。”
“一个小小的绰号算不了什么。”
高仙芝指着他手上的弓箭笑道:“这副弓箭归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身边的牙将。”
戍堡唐军一声惊呼,人人都露出了无比羡慕的眼神,李庆安竟然做了高帅的亲兵牙将。
李庆安抱拳施礼,“谢大帅提拔,我想带几名属下同去,不知大帅能否恩准?”
“可以!”
半个时辰后,大队人马起拔,浩浩荡荡向南面驶去。

“头儿,咱们真要去龟兹城吗?”路上,兴奋不已的贺严明低声问道,他很幸运,也被李庆安一同带去。
“怎么,不想去吗?不想去的话你可以回去。”李庆安笑道。
“不!不!不!我怎么会不想去,戍堡那个鬼地方我呆够了。”
“老韩呢?”李庆安又回头问韩进平道。
韩进平叹了口气,“我当然很高兴,留在戍堡,早晚会死在突骑施人手中。”
“你说他们会报复?”
韩进平点点头,“突骑施人记仇心极强,即使不是针对戍堡,也会时常入境侵犯,凌山不得安宁了。”
“你们放心吧!高帅已经安排好了。”
旁边出现了一个年轻的胡人军官,他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英俊、健壮,仿佛浑身蕴藏着尚未释放的巨大能量,一双湛蓝色的眼中微微闪烁着奇特的光芒。
他的笑容十分明朗,让人感到亲近,“高帅已经安排好了,戍堡的兵力将增加到一百人,加强防御工事,另外大石城也将驻军五百人,保证让突骑施人有来无回。”
李庆安对他很有好感,便拱手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请问兄台尊名?”
“在下白元光,原是龟兹王子,现为唐军一员。”
“幸会!以后请白兄多多关照。”
“李将军…“
“白兄不妨叫我七郎。”
白元光点点头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七郎,你的箭法我已瞻仰,果然高明,一百五十步外一箭穿头,堪称我安西第一箭,但不知七郎文的如何?”
李庆安一阵惭愧,他连《论语》都没读过,何以谈文。
“抱歉,我仅识字而已,胸无半点文墨。”
白元光仰头大笑,笑得李庆安面红耳赤,不由有些愠怒道:“从军之人,要那么多文才做什么?”
白元光停住笑声,歉然道:“七郎有所不知,我们安西军的文不是指读书写字,而是指马球,我是想问七郎马球打得怎么样?”
李庆安一颗心微微放下,不是让他写诗作赋就好,他笑了笑道:“说起来难为情,我还从来没有打过马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