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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店里帮忙的是大丫,但她还领带了两个妹妹,三丫和四丫。
“罗莎姐姐,今天我要去郊外挖野菜,可不可以让三丫和四丫替我看店,工钱按两人十文算?”大丫问罗莎丽亚。
“郊外的野菜长出来了?”罗莎丽亚有点馋了,以前在陆氏母子家养伤时,她就想尝尝这年代没受过污染的野菜是什么滋味,可惜陆氏母子始终以为让客人(尤其是有伤在身的客人)吃野菜是不对的,所以她一直无缘品尝。
“嗯,荠菜、蒲公英、马齿苋都应该出来了。”大丫点头,对于她而言,吃野菜只是为了不饿肚子,谈不上什么享受。
“这里由三丫、四丫帮我忙,你去挖野菜,顺便帮我带点行吗?”罗莎丽亚想想说道。
“没问题。”大丫爽快地答应,她和二丫挖野菜的技巧可是这一带孩子里最高的,再说一筐野菜也值不了一文钱,而三丫和四丫一天就能得十文。

到了傍晚,二丫来接三丫和四丫时,果然给罗莎丽亚带来不少野菜,再约好明天同样是三丫和四丫来看店,拿着今天的十文工钱,姐妹几个喜滋滋地回家去了。
同样的十文钱,按现代的价值比较,可买不来这么多野菜,罗莎丽亚也没觉得亏本。当然,专挑二丫家的照顾生意,也是存了帮忙的心。
二丫的父亲叫李富,可惜他并不和李氏皇族沾亲,更没有富甲一方,乃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氏,没念过书,从祖上到他这儿,总有五代都靠打零工生活,唯一幸运的是父辈努力,给他留下了一个独门小院,一家临街店铺。
小院住着李富和弟弟李贵一家,店铺由于兄弟都不会做生意,所以租给了别人,每月收取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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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绿豆甘草汤
李富兄弟在外面打工,都是勤快人,家里张氏妯娌刺绣活都不错,两家相处融洽,本来日子应该过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但唯一让他觉得美中不足的就是孩子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富一直在盼儿子,当生下大丫后,这愿望就更强烈了,所以,二丫,三丫,四丫,五丫,六丫,李富终于感叹,难道他这辈子只能生女儿吗?

李富租出去的店铺,就在他住房的前面,被别的商人开了间杂货店,卖些副食什么的。离罗莎丽亚开的太白居,只有一百米远。
罗莎丽亚需要的饴糖,酱油之类食品原料,都是从这家名叫“鸿兴”的杂货店买的。当然,这时代酱油还叫做豉油。(中国历史上最早使用“酱油”名称是在宋朝。)
罗莎丽亚认识大丫姐妹,是因为捡柴禾,但知道她们家情况,还是因为常到这杂货店买东西。当知道李富这么坚持生儿子时,她不仅想起听过的一个笑话:
有一父亲,特别想要儿子,结果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于是取名“招弟”,第二胎又生了个女儿取名“再招”,第三胎还是生了个女儿取名“又招”,第四胎还是生了个女儿,取名“还招”,…一直生,还是女儿,他是又气又愤,终于取名为“绝招”。
罗莎丽亚以为这就是个笑话,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人,她起初无法理解,女儿有什么不好,在她家,做为父母唯一的女儿,她可是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连两个哥哥都宠着她。
好在李富除了坚持生儿子,别的缺点都没有,干活勤快,对女儿也疼爱,家庭和睦,按理说,这样的人邻里间人缘也应该可以。但偏偏左邻右舍都看不上他们家,甚至于欺负他们家,不是因为李富横行乡里,而是一来因为他家人口多家穷。二来就因为他家没儿子。
“无后”受人欺,从邻里间,李富夫妻都感受到这压力了,也难怪他们这么坚持了。
了解了这点,罗莎丽亚就为李富一家报不平了,六个女儿还叫“无后”,这人怎么能这样想?!这一家人老老实实过自己日子,没招谁没惹谁,凭什么受人欺负瞧不起。
可惜罗莎丽亚一个人,改变不了人们长久的偏见,她也没有生男的秘方相告,只能从经济上支持李富一家,冒着被后世评价她有雇童工的嫌疑,她专门雇了李富的几个女儿当店员,就是为了证明,女孩一样能养家糊口,挣得钱也不一定比男的少。
好在李富的几个女儿都挺争气,眼里有活,手脚勤快,一刻也不闲着,不但太白居的活干得利落,连罗莎丽亚家里的活都包了,打扫庭院,偷偷帮她洗衣服…
罗莎丽亚当然不会虐待童工,可这些孩子总是趁她不注意,偷着多干活。勤快的人自然更得人好感,要不是店铺也是开营业不久,收入有限,她是有心把姐妹几个都雇用的。

太白居光靠一个“开口笑”是无法做大的,罗莎丽亚最拿手的是中式菜肴和西点,可这样的本钱太大,以太白居的营业面积,也开不成餐厅,所以只能从小生意慢慢起步。
洗着二丫送的野菜,罗莎丽亚心想,要不然做点马齿苋包子卖,可野菜在这时代,是掉身价的,不管有钱人没钱人,都认为公然吃野菜是家里揭不开锅的代表,谁也不愿自曝其短。所以这事也得从长计议。
罗莎丽亚边想着太白居下一步的生意,边准备今天的晚饭,就听外面传来猛然地拍门声,伴随拍门声的还有二丫的喊声:“罗莎姐姐!罗莎姐姐!…”
听她喊得急,罗莎丽亚赶快去开门:“怎么啦?”
“今天的野菜你吃了吗?”一开门二丫就急切地问道。
“还没…”还没到到晚饭时间,这菜还没下锅呢。
“没有就好。”二丫虽松口气,但脸色仍不好,“野菜里面可能混了苍耳子。你没吃就好。”
“苍耳子?!”罗莎丽亚脸色也变了,受过厨艺和野外生存双重训练的她当然知道苍耳子。春天,万物生长,苍耳子刚从地面伸出发芽时,其样子象极了豆芽菜,容易被人误当成野生的豆芽菜采了去,但刚发芽的苍耳子却是剧毒之物。
“你给我那筐野菜里面应该没有苍耳子。”罗莎丽亚想想,她洗菜时没发现类似豆芽菜的东西,“谢谢你告诉我。”她拍拍二丫,安慰仍惊惶不定的小姑娘,“还好你发现得早。”
二丫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是拴子,他吃了苍耳子?!”她口中的拴子是叔叔李贵的独生子,今年才五岁。
“什么?!”罗莎丽亚吓了一跳,“那还不去请郎中,要没钱,我这里有。”她准备回屋去拿钱。
“没用的。”二丫摇头,小小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前年后街的小涛就是吃苍耳子死的,他家当时请的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唐郎中,可也没治好,唐郎中说,吃了苍耳子是治不好的。”
“我们去看看拴子。”罗莎丽亚拉起二丫就走,苍耳子虽是毒物,但发现及时,并不是治不好的!

等罗莎丽亚和二丫赶到李家,拴子的母亲郑氏和伯母张氏已经哭得昏了过去,李富和李贵抱头蹲在地上,再加上几个泣不成声的女孩子,那个惨状看了就让人心酸。
“告诉我拴子中毒后的症状,还有他中毒多久了!?”罗莎丽亚边观察拴子边问大丫。
误食到毒发应该有四个小时或更短,脸发红,头痛,恶心,呕吐,全身没劲。从自己的观察和大丫的讲述中罗莎丽亚得出判断。
“二丫,你去我家,把做糖葫芦剩下的绿豆都拿来!大丫,你去药店,买半斤甘草!”罗莎丽亚指挥道。
两个小姑娘不明就理,呆呆地看着她。
“快照我的话去做,拴子说不定还有救!”罗莎丽亚急了。
大丫和二丫这才如梦初醒,忙跑出去买药。听到还有救,李富和李贵也抬起头来。
“去找个砂锅,待会儿好熬药。”罗莎丽亚看似从容不迫地吩咐,其实心里也在打鼓,但这时代没有治苍耳子的药方,现在就只有靠她了。

按二两四钱绿豆配六钱甘草的比例,熬好绿豆甘草汤,给拴子服下后,众人就守在床前,一刻也不敢离开。半夜时,拴子自己醒了,说是口渴,便又给他喝了一次汤,这一觉就睡到天亮,脸色也正常了,自己起身去解手。
这就证明孩子平安了,罗莎丽亚松口气,拴子虽然中毒,但症状并不严重,他自己呕吐出毒物,就省了洗胃的环节,加上汤药解毒,看来休息一、两天就能彻底康复了。
“罗姑娘,你救了拴子,就是救了我们全家啊!”郑氏拉着拴子,和丈夫李贵当场就跪下来给罗莎丽亚磕头,李富一家也跪在后面,屋子里,就剩下罗莎丽亚一个人是站着的了。
罗莎丽亚这时可手足无措了,长这么大,还没有给她跪过呢,“大家请起,”她伸手先去扶拴子,“拴子刚好,别让他跪着,地上凉。”
众人这才起来,然后李家兄弟去烧火,大丫二丫去淘米,开始准备早饭。他们当然不会让救命恩人饿着肚子离开,郑氏和张氏陪着罗莎丽亚,等着开饭。
从妯娌俩心有余悸的诉说中,罗莎丽亚知道了事情经过,今年开春后,下了几场春雨,郊外的野菜大量生长着,吸引了不少人去采,这关系到家里的口粮问题,李家的女人孩子自然都出动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五岁的拴子也跟着去了郊外,当然,他这个年纪也起不到主要劳动力的作用,就是和别的小伙伴边玩边采野菜,今天去摘菜的人格外多,大人忙着干活,没顾上看他…
等回家后拴子叫肚子疼,又在他拎的筐里发现类似豆芽菜的植物,联想到前年后街的小涛,全家都吓坏了!也就二丫突然想起,她还给罗莎丽亚也送了一筐野菜,忙跑去示警,也因为如此,才救了拴子一命。
“拴子和别的孩子一起玩?”罗莎丽亚猛然又想到什么,“那别的孩子会不会也误食了苍耳子?!”她急问。
郑氏和张氏面面相觑,完全有这个可能!
“有些是这附近的孩子,我去通知他们!”在灶间生火的二丫听到她们的谈话,自告奋勇道。
“我和你一起去!”罗莎丽亚站起身,“把绿豆和甘草都带上。”她得亲眼看到,才能判断如何施救。
罗莎丽亚和二丫空着肚子跑了一上午,找到了两家和拴子有同样遭遇的孩子,这两家也是鸡飞狗跳,不过有二丫做证,看着他们喝下绿豆甘草汤,转危为安,家里人也是千恩万谢。
不过一个叫志儿的男孩,清醒后说道:“大力哥吃得更多,我们都抢不过他。”大力是这里的孩子头。
这话让罗莎丽莎她们心惊肉跳,偏偏大力还住在另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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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绿豆
等二丫带罗莎丽赶过去,大力家却是大门紧锁,向左邻右舍打听,果然是大力发病,被父母带去求医了。
正准备跟去医馆看看,大力由父亲抱着,已经回来了,看气色也不那么差。
得知罗莎丽亚她们特地为大力赶过去,大力的父母也很感激,但他们告诉罗莎丽亚她们,苍耳子中毒是能治的,他们去的那家医馆就可以,大力症状轻,所以回来休息,另一个孩子还在医馆,不过应该也没大碍。
这里有人能治苍耳子?不是说这一带最有名的唐郎中都治不好吗?罗莎丽亚疑惑地看向二丫,二丫也一脸不解:“唐郎中会治苍耳子了?”
大力的父亲进一步说明,起先大力肚子疼,他们并没想到是苍耳子,便只随便找了家离这最近的医馆,好在医馆的郎中人虽年轻,却颇为细心,在他的追问下,大力才回忆起他吃过什么,当听到儿子吃过好像野生的豆芽菜时,大力的父母也想到了苍耳子,都吓坏了。
谁知被人认为必死无疑的苍耳子,那年轻郎中竟开出了方子,按方抓药服下,在医馆观察一晚上,大力竟然没事了。
而且按大力的话,那郎中又找到了另一个误食苍耳子的孩子,接到医馆照顾。
这年代真有人能治苍耳子?!罗莎丽亚问出医馆的位子,和二丫过去看个究竟。

到医馆一见面,才发现居然是熟人。这能解苍耳子之毒的年轻郎中竟然就是救过罗莎丽亚的杜诚,其母陆氏也在医馆帮忙。
看到罗莎丽亚,陆氏母子也十分高兴。
看医馆留待观察的孩子,果然没什么大碍,罗莎丽亚放下心,要来药方一看:
金银花,ju花,苇根,绿豆,生甘草。
果然好像是传于后世的银菊苇茎汤。
再打听,杜诚说是从父亲那传下来的医药方子。
罗莎丽亚终于确定这不是另有穿越者了,但能重见救命恩人,她也是挺高兴。

苍耳子的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因为罗莎丽亚和杜诚的努力,这些中毒的孩子都平安无事,在病愈后,也被家长严加管教,不让他们再接触不明植物了。
其实也难怪这些孩子,小孩本来就好奇,加上这些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平常根本吃不到什么零食,所以才会看上去这样嘴馋。

既然知道陆氏母子和自己的住处只隔了一条街,罗莎丽亚当然要正式上门,拜谢一下恩人。她包了一大包亲手做的点心,又买了几斤水果,便过去杜诚的医馆。
去了以后,才知道陆氏去送针线活,不在家,看杜诚正忙着捣药,罗莎丽亚也不用他招呼,自顾自参观起这个医馆来。
杜诚的医馆也就是他的家庭诊所,正房一间,分成两半,中间挂个帘子,前面一半当诊室,后面一半当病房。
东西的厢房分别是母子两人的卧室,后院还有一间草棚,一边放些柴禾,另一边砌了个灶台,就等于是厨房了。
按面积算,杜诚家总共有一百多平方米,比罗莎丽亚现在的住处宽敞多了,按现代的说法,这怎么也是个大户型。
但罗莎丽亚越看下去,眉头皱得越紧,原因就是这房屋的建筑材料。这竟然是用茅草盖的房屋!
罗莎丽亚在这长安城还是第一次看见茅草屋,她家和李富家都不宽裕,但怎么说也是砖瓦房,能挡风能避雨,而这茅草屋,实在让她忍不住联想起杜工部的名诗:“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这房子能过冬吗?
再看看院里的物件,原来那只熟悉的老母鸡也不见了,不是说开私人诊所很来钱,他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样,还不如在村子里,至少还住着砖瓦屋。
“罗姑娘,请喝茶。”杜诚把药捣好,开始招呼罗莎丽亚。
和杜诚的谈话,让罗莎丽亚知道,她走后没多久,在村子附近就发现了突厥兵,村子人心惶惶,凡是有亲戚在外面的,都离家去投亲靠友了,正巧这时陆氏听说他家一个很多年失去联络的亲戚,最近在长安城露面过,便寻了过来。
结果亲戚没找到,村子又不敢回去,只好留在长安城,杜诚靠祖传的医术开家医馆,陆氏给别人家做些针线活,母子以此为生。
对杜诚的医术,罗莎丽亚还是挺看好的,在村子里,他就是药到病除,在长安城,连名医都治不了的苍耳子中毒他也能治,证明他确有真才实学。但看这半天他医馆一个病人也没有,生意如此冷清,实在是屈才了。
再联想到自己的太白居,罗莎丽亚灵机一动,她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生意了。
“杜大哥。”罗莎丽亚叫杜诚,她在杜家也住了几天,本来是称呼他做杜公子的,但在陆氏的坚持下,才改口的。“我跟你说…”

本来罗莎丽亚以为杜诚听了她的想法,会和她一样兴奋,但杜诚的表情却很奇怪,半天后,他摇摇头,明显是拒绝了。
“为什么?”罗莎丽亚不明白,她的想法多好啊!
杜诚还是摇头。
“到底为什么,你至少给我个原因?”他光摇头,罗莎丽亚怎么能猜出他为什么不愿意。
“罗姑娘,”杜诚再确认一次,“你是让我给病人看病,确诊后再由你安排他们的饮食,对不对?”
罗莎丽亚点头:“这叫做营养餐。”在现代,她家五星级的餐厅都有营养师,负责点菜时为顾客提建议,反响很好,而唐代,根本没人考虑到适当的食物对人体健康有多重要,这不失为一个商机。
“可是,”杜诚表情严肃起来,“饮食怎么可以代替药材,罗姑娘,病人生病你不让他吃药,反而到你的店里吃饭,这要是贻误了病情…”做生意不能为赚钱,也得讲良心啊。
他这后半句话虽没说出来,但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罗莎丽亚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考虑他是古代人,思想可能僵硬点,罗莎丽亚决定不生气,继续解释:“我并没有说生病不让吃药,急症当然需要药物治疗。可有些人只是生活作息,饮食不当而小有不适,我们可以帮他们调节饮食习惯,让他们恢复健康。”在现代,这样的身体状况叫“亚健康”。
“身体不适,自然应该进医馆,哪有去饭馆的?”杜诚还是摇头,“如果食物能治病,还用药材做什么?”
罗莎丽亚不高兴了,你可以误解她,但不能瞧不起食物,祖父和外祖父虽然有东西方的文化差异,但从小便都告诉她同一件事:身为一个厨师,一定要对食物充满了热爱。
“既然你瞧不起食物,为什么还要用绿豆来解苍耳子之毒?”罗莎丽亚要为食物正名。
杜诚一怔:“那是因为…绿豆是起辅助作用的。”
“谁说的?绿豆肉平皮寒,解金石,砒霜,草木一切诸毒。”罗莎丽亚为绿豆正名,她的绿豆甘草汤,杜诚的银菊苇茎汤,都有绿豆在,难道只是巧合,辅助这么简单?
“绿豆肉平皮寒,解金石,砒霜,草木一切诸毒?”杜诚疑惑地重复这句话,“这是哪本医书所载?”他怎么从不知道?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罗莎丽亚答得理直气壮,然后才想到,这年代,还没有李时珍呢。
“李时珍?《本草纲目》?”杜诚只觉自己孤陋寡闻,“这是哪位医坛圣手?”
“一个无名医生。”罗莎丽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反正对唐朝人而言,李时珍确是“无名之辈”。
“神医扁鹊你总听过吧?”罗莎丽亚见杜诚还想追问李时珍的事,赶紧转移话题,“你应该知道扁鹊有个著名的‘三豆饮’吧?”
杜诚终于改成点头了:“绿豆、赤小豆、黑豆各1升,甘草节2两,水8升,煮极熟,任意食豆饮汁。治无名痘疮,疏热解毒。”绿豆确能当药材使,是他忽略了。
“绿豆也是食物,可它的作用并不亚于药材。”罗莎丽亚缓缓言道,“药食同源,病从口入,食物和药物的区别就在于吃它的人是病人还是健康人,就算是食物,吃错了也是会害病的。”
“食物也有忌讳?”杜诚这下可是在请教了。
“还拿绿豆举例,绿豆解毒,但解得是热毒,所以脾胃虚寒者忌之。而且正因为它解毒,在服用别的药物时也忌吃绿豆,免得会降低药性。”罗莎丽亚解释,“我想和你合办药膳,就是为了这个,你告诉我病人病症,我就知道他们忌口什么,在食谱上就避免这个。而普通人养生,我也以为药补不如食补。”
她的两个哥哥,一个是专业的餐饮营养师,一个有食品营养师的毕业证书,耳濡目染下,罗莎丽亚对食品营养也知道不少,但由于这时代人们对食疗认识不够,她才想借重杜诚的医术,加上她的厨艺,从临床营养师这块找商机。
“你可以慢慢考虑。”罗莎丽亚起身告辞,让别人认同你的观念,总需要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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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酥合子
“刚才有客人来过?”陆氏回来了,看着桌上的点心,水果,还有已经凉了的茶,问道。
“嗯,是罗姑娘来了。”杜诚在翻医书,头也不回的答道。
“这水果点心是她带来的?”
“嗯。”
“你这孩子,”陆氏忍不住埋怨,“她一个姑娘家在这生活多不容易,你怎么好意思收她的礼物?”
“嗯。”
“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陆氏奇怪,儿子这是怎么啦?
“听见了,我在查医书,有什么事等一会儿在说。”杜诚边翻医书边回答,不过他的注意力明显在医书上。
陆氏摇摇头,心里也明白了,儿子多半是行医时又碰上了什么疑难杂症,“和你爹真像。”陆氏小声道,丈夫当年也是如此着迷于医术。
陆氏去做午饭,杜诚在那翻医书,当翻到汉代张仲景的《金匮要略》时,他停下了,书中明明白白记载着这么一句话:“所食之味,有与病相宜,有与身为害,若得宜则益体,害则成疾。”
“我真笨!”杜诚用手中的书卷敲脑袋,是他错怪罗姑娘了,早在汉代,就有名医提出饮食正确与否与健康息息相关,可因为后来屡经战乱,人们能添饱肚子已经不易,像富贵人家也不过是看重食物的新鲜,价值,味道而已,很少人会把它看成药材。
但他杜诚却不该忘了,他不但枉读圣贤书,连医书都枉读了!“应该向罗姑娘去道歉。”杜诚打算到。

“你这孩子,怎么不想好了再说话?”当吃饭时,陆氏听儿子讲述拒绝罗莎丽亚的经过,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