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他姓江,可赵剑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眼前的少年公子一身月白色的锦衣,上面一点点缀都没有,还没有柳易生那件柳绿色的长袍华丽,这人真是出身于富可敌国的江家?!
来这时空已经半年,赵剑秋要是还不知道江家,那就不是孤陋寡闻而是闭耳不闻了,若说这皇室应姓是天下第一贵族,那商人江氏就是天下第一富家了。
据说江家祖先与天佑王朝开国太祖是总角之交,太祖打天下时他曾倾家荡产支持,并四处为太祖筹集军费,所以太祖登基后下旨令江家负责盐运、槽运等民间商务,也是要共富贵的意思。
但江家最难得的与每代君主处得都好,天佑王朝建立三百多年,江家就富甲天下三百多年,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本事。
可赵剑秋横看竖看江天暮也不像那种精明强干的商人,不会是江家旁支的吧?
江天暮看赵剑秋怀疑的打量自己,于是老老实实点头:“柳兄没说谎,家父是江氏一族的家主。”
这位还真是嫡系的!赵剑秋不解:“令尊怎么让你来赶考的?”嫡系的江家人应该继承家业才对,而且据说江家嫡系的人三百多年从未涉足官场。
天佑王朝从未说不许江家人做官,但三百多年中,江家人中只有旁系的做过官,最多也只是四品官,没有再上一步的,据说这家人流得就是商人的血液,对读书并不在行,可如今出了个解元,的确让人奇怪。
“可我不会做生意,而且我自幼身体就不大好,根本无法走南闯北。”江天暮一脸无奈,“所以家父只好让我求个功名,将来也好自食其力。”
听说江家内部竞争也相当激烈,不过看江天暮纯良无害的样子,难道官场就适合他了?赵剑秋不由得皱眉。
好像看出赵剑秋在担心什么,柳易生拍拍江天暮的肩:“这人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做个翰林,动动笔吃饱饭就行。”
很单纯的愿望,赵剑秋笑笑,别人的事她也不想管太多。
三个解元坐在一起,谈的自然与今年的科举有关,不过多数都是柳易生在高谈阔论,江天暮偶尔补充、附和一、两句,赵剑秋只要做个听众就好,但柳易生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她意外到震惊:“你说什么,今年的殿试由太子负责?!”
第一卷 女状元 第四章 兴庆宫
天佑王朝宣和帝的太子应天宏今年二十三岁,府内妾室数人,但原太子妃已故,目前并无正妃,所以他今天包下京城第一大戏园畅春园听戏,也没人敢劝告。
只有太子自幼的玩伴,当朝工部尚书的长子汤顺风陪在他身边,却是坐立不安的样子。
“你有事就先回去吧。”应天宏故作不知的挥挥手。
汤顺风咬咬牙,再次出言劝说:“皇后娘娘此次一定正在找你呢,快回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日子…”
“今天是孤看戏的好日子。”应天宏冷言打断他的话,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的戏子,手指还跟着节奏敲桌子。
汤顺风没敢再说,就因为是和太子一小长大的,所以他还算多知道一些,不过,看着应天宏那身墨绿色的蟠龙袍,这人有必要非在今天盛服看戏吗?就算回去做个样子都不行?他真不明白。
“天宏…”一位穿着一袭杏黄宫装的丽人走到戏台前,柔声唤他。
这下应天宏和汤顺风都坐不住了,应天宏先过去扶住她:“姐,你怎么过来了,驸马呢?”
汤顺风心里松口气,上前见礼:“见过永安公主。”只要公主在就好办了。
应天宏却皱起眉头:“姐,有身孕的女人怎么能乱跑呢,驸马怎么不跟着你?”
永安公主笑得温柔:“驸马在外面呢,我是来接你的,怕你公事太忙给忘了。”
“接我?”应天宏一脸茫然。
“你忘了,今天,兴庆宫。”永安公主小声提醒他。
“看我这记性!”应天宏恍然大悟又一脸懊恼,转头埋怨汤顺风,“你怎么不提醒我?”没等汤顺风辩解,他马上又催永安公主,“我们快回去吧。”
汤顺风心里叹气,只能跟在后面,不过太子总算回去了,这就不错了,至少还有公主能劝住他。
永安公主,是宣和帝的长女,其生母是郭贵妃,不过她幼年丧母,所以一直养在皇后身边,大公主向来高贵端庄,深得皇帝皇后看重,所以在弟弟妹妹中说话极有分量,就连生性不羁的太子也要让她几分。

听到兴庆宫里传来的哭声,应天宏不耐烦的打个呵欠,这场戏演了十四年,他当然早就看腻了,也没了陪演的兴致,可惜却不能离开,他懒洋洋的靠着大树,心里着实无奈。
“这么快就出来了?”一个玉冠锦衣的潇洒文士走过来,笑吟吟的开口。
应天宏动也不动,又懒洋洋的打个呵欠,才开口:“不陪着哭了?”来人正是他的姐夫,大公主的夫婿,当朝驸马,礼部侍郎杨书友。
杨书友过来,在树下的石凳坐下才回答:“公主陪母后闲话家常,她们女人谈话我自然得回避了。”
“那现在谁在哭?”应天宏挑眉,兴庆宫还有哭声响着呢。
“母后身边的宫女啊。”杨书友答得是理所当然,心里其实也不以为然,宫女们怎知兴庆宫原主人是谁,这不过是哭给活人看的,有什么意思呢?但他毕竟是女婿的身份,不能向应天宏那样把不屑都写在脸上。
应天宏撇撇嘴,他还以为父皇这时候出门了,母后就不会过来演这出,看来他还是小瞧了母后,这演戏也会习惯成自然吧?
“扳指不错。”应天宏也不想在兴庆宫的问题上多纠缠,他把注意力放在杨书友正倒茶的手上,那右手上带着个他以前没见过的四喜白玉扳指。
“不错吧。”杨书友也自我欣赏,能得到当朝太子爷的亲口称赞,他挺得意。
应天宏随随便便点点头,他这姐夫是个讲究人,眼力也不差。
“这是求子的。”杨书友看着扳指上的吉祥图案,脸上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应天宏却泼他冷水:“要是这回还是女儿怎么办?”公主和驸马可是已经有了三个女儿了。
这人要不是太子,就凭这张嘴就能让人揍他!杨书友从言语上反击:“要是女儿就给你做儿媳妇好了。”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太子身边美女成群却一无所出。
成功看到应天宏变脸,杨书友却见好就收:“公主大概要找我了,先走一步了。”
目送姐夫开溜,应天宏其实并没生气,他只是无奈,如果有求女的符咒他还想要一张呢,目前的他怎么敢拥有子嗣呢,在有那样一个父亲的前提下。

赵剑秋并不知道皇室的内幕,她最近被柳易生缠得实在无可奈何。
当柳易生知道赵剑秋每天不是闭门读书而是对京城风景名胜感兴趣,不由得额手称庆有了同伴,于是乎每日早早便过来敲门拉她出游。
赵剑秋也曾问他为什么不找江天暮,毕竟他们两人认识时间更长吧,柳易生却说江天暮不习惯早起,而难得赵剑秋与他作息时间相同。
其实柳易生是个好导游,这京城他也是第一次来,但每到一处都能如数家珍,介绍的典故是赵剑秋从未听闻,从他这儿也补充了不少对这时代的知识。
本来赵剑秋以为柳易生也是什么富家少爷,才会与江天暮交情莫逆,但这两人居然也是入京赶考才认识的,而且柳易生早年便父母双亡,只靠祖上留下的遗产度日。
赵剑秋倒是佩服柳易生考试前的轻松心态,因为自己却陷入难题了,殿试由皇帝主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她可从未听说由太子代理的?而如果太子得到皇帝如此的信任,那她这御状还能告成吗?
一个县里的恶霸,还非要来京城告御状,就因为那王大少的后台正是当朝太子!王大少的亲妹妹便是太子的宠妾,就是仗着这层关系,王大少才能在县城,甚至省城横行无忌,毕竟谁敢得罪未来的国舅爷?
知道殿试由太子组成,赵剑秋就多了份心事,她还要不要参加科举呢?
“这就是当初太祖进京登的山,这战旗还是太祖亲自插上的。”柳易生不知道赵剑秋的心事,仍兴致勃勃介绍着。
赵剑伙不好驳他面子,抬起头来看那战争遗址,“这是…”她突然瞪大眼睛,贴近了细看。
“这是什么?”柳易生也发现那三百年前曾立旗杆的地方,被人用细针的物件划了几条纹路,“真是的,怎么有人在这儿涂鸦?”他谴责那没有公共道德的行为。
赵剑秋却心头狂跳,那个图纹她在前世看过,根本不是什么信手涂鸦,而是一个名叫“暗影”的组织的秘密文字。
而这个组织,正是害得她重生于异时空的罪魁祸首!
难道当时时空飞船爆炸,那个组织的人也有人和她一样来到这个时空了,那么恐怖的组织,穿越了怎么了得?
赵剑秋仔仔细细看着记号,希望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惜“暗影”当时只是利用她,组织里的事她并无接触,所以看不懂这文字的意思。
不过张小芹可以重生,那些恶人却不该重生了!

柳易生觉得奇怪,自从那天去了观旗台后,原本对游山玩水可有可无的赵剑秋突然兴奋起来,每天天刚亮就找他,然后就是一整天,看得比谁都仔细,不到天黑不回来。
“马上就到考试的日子了,你们不准备一下?”江天暮好心提醒。
“书都在脑子里。”柳易生笑得自信。
赵剑秋却拿起书本:“你说的对,是该收收心了。”这几天的一无所获反倒让她决心参加考试了,在科举期间出现“暗影”的文字可不是小事,要是那些人把手伸向朝廷?!
第一卷 女状元 第五章 选状元
二月初九,科举正式开考,加上十二日、十五日,三场考试下来,赵剑秋并未发现可疑人物,只能把心思用在做题上。
考试向来是折磨人的事情,三场下来,就算不在乎排名的赵剑秋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更别提其他考生了。
天佑王朝是个架空的朝代,所以这里没有唐诗宋词,没有四书五经,也没有让后来教育者一再批评的八股文。
这个王朝考试考的就是治国安邦之道,不过不需要死记硬背书本上的原话,一般就是写句前代圣人的名言,让考生写出点评,类似于现代语文中的议论文。
有现代的知识垫底,发表些让人(尤其是古人)耳目一新的促进经济增长的小点子,对赵剑秋并不是难事(反正她高中学的就是文科),三场下来,她的心思还是在“暗影”那边多些。
考完会试,待放榜出来赵剑秋果然又是头名会元,不过这不是她想要的,“究竟那些恶人藏在那儿呢?”赵剑秋一直苦恼于此。
“乡试解元、会试会元,若是殿试成为状元,赵兄可就是三元及第了。”因为住在同一家客栈,所以一同去拜谢主考恩师的江天暮笑道。
“江兄说笑了,以江兄和柳兄的文才,状元可未必就是在下的。”赵剑秋可不是客气,江天暮和柳易生一个第二、一个第三,的确势均力敌。
“可惜咱们生得晚,参加科举也晚,就算状元有份,驸马却是没份了。”柳易生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宣和帝就两位公主,一个嫁给了八年前的头名状元,一个和两年前恩科的状元订了婚,的确再无天下考生的机会了。
赵剑秋笑笑,当女状元还无所谓,但当女驸马,她着实没这个本事。
说话间,就到了贡院,首先见的就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官,当今丞相杨博。
六十出头的杨丞相已经是三朝元老,须发白多黑少,但仍精神矍铄,堪称老当益壮。
“今年的举子居然有这么多年轻人。”看着一个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杨博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
“今年的殿试是由太子举行,不过陛下有言在先,太子选的也算数,以后的任何待遇都不会差于往届的贡士,你们只管放心考试好了。”唯恐同样年青的太子不能服众,老丞相先宽这些新门生的心。
“谢恩师提点。”赵剑秋三人彬彬有礼致谢。
杨博以他多年炼就的眼光看眼前的三个新门生,这三人以后一定都不是普通角色,老丞相敢肯定。
“天暮啊,殿试上只管小心答题,太子也是求贤若渴的。”虽然老丞相同样看重三人,但无疑江天暮更得他好感。
“是。”江天暮笑得温顺。

三月十五,在皇城保和殿正式举行殿试。
赵剑秋打开试卷,这题目据说是皇帝出门前亲自出的,秘封于匣内,连太子和丞相也不知道。今天才揭晓,皇帝居然考植树?!
应天宏脸色不大好看,父皇是故意的吧?!
杨博在旁却拂须微笑:“陛下真的很喜欢种树啊,老夫还记得他登基那年的三月,陛下亲率满朝文武在京城所有街道种下桃树,那时候光老夫一个人就种了十棵呢,如今可是老了,要靠这些年轻人了。”
光会种树的年轻人有什么用?!应天宏撇撇嘴,父皇分明是怕他借机招揽人才。
“老夫还记得,当时太子只有六、七岁,却拎着个大水桶跟在陛下身后,真是父慈子孝啊。”老丞相回忆再回忆。
当一个三朝元老开始依老卖老的唠叨时,就是当朝太子也得退避三舍,“我去考场看看。”应天宏下殿去了。
“老夫记得顺风当时也在吧…”杨博转移注意力,只当没看见汤顺风是强颜欢笑。

当年雄姿英发的青年成了如今这样的老朽,是岁月的无情还是自己父皇的本领,应天宏分析不出来,他在考场打转,努力从那些正在大话种植的贡士中挖掘他需要的。看着看着,一张姣好的容颜进入他的视线…
种树环保的考题也让赵剑秋意外,但“低碳”生活也是现代提倡的话题,新闻杂志耳濡目染,写起来自然扬扬洒洒。
赵剑秋是所有考生中最先写完的,写完了她才抬起头,目光正好和应天宏对上,她神情忽然就恍惚起来,不少画面在脑中闪过。

花园(古代的),亭院(古代的),还是古代的公子小姐,好像村中戏台上才子佳人的情景,自从那天在殿试看到太子后,就不断在赵剑秋梦中出现。
这肯定不是张小芹的记忆,难道会是宛露的?赵剑秋拿出那只一直舍不得卖的绿宝石戒指,这样精致的饰品就是在京城也没见人戴过,莫非是皇宫的珍宝?那太子和宛露莫非真是那种私订终身的才子佳人?!
赵剑秋头有些大了,如果太子认出“宛露”该怎么办?!不过,记得太子当时好像、大概并不相识,再想想宛露死后被弃在乱坟岗上,如果她真和太子有关,又怎么会遭到这种待遇?!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一在理县一在长安,也不可能有关啊!
三天了,太子并没来找过她,也没谁突然下令以女扮男装、欺君之罪过来抓她,赵剑秋稍微松口气,在没有完成李老伯心愿,在没有找到那些恶人前,她还不能再死一次。

殿试结束,按往常的规矩,应该是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可是,在赵剑秋为自己身份寝食难安时,宫里也正为状元人选在争执中。
“按会试排名,那个赵剑秋既然是会元,这回顺理成章当状元,不是挺合适吗?”应天宏表情平淡。
自从殿试那日见过赵剑秋,应天宏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并不像赵剑秋彻夜难眠的压力大,应天宏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这张脸,而且想不起来他就不想了,也没有什么梦境来刺激他。
不过那样赏心悦目的面容真属于男人吗?应天宏好奇了,如果把这么好看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就算只会种树也没什么吧?何况他已经找人查过了,这个赵剑秋身份单纯,就算在这次科举中也无什么同窗好友,人也单纯,应该不会是父皇的间谍之类的。
杨博不知道应天宏看中了赵剑秋什么,他只是凭才选士:“老朽还是更看中江贡士的文章。”
“那就让江天暮当榜眼好了。”其实榜眼之位应天宏心中也早有人选,但他可以卖老丞相一个面子,毕竟杨博当主考官的次数也快十位数了,门生故旧满天下,太子也要让上几分的。
可杨博偏偏得寸进尺:“依老夫看,可以让江天暮当状元,赵剑秋为榜眼。”
应天宏不由得挑眉冷笑:“这次殿试是丞相主考还是孤主考。”这个老家伙也太放肆了!
杨博义正词严:“科举乃是为国选士,老夫身为丞相,自当尽自己所能,何况陛下临出门前再三交代,要老夫协助太子的。”
这分明是拿父皇压他!应天宏最烦这一点:“孤意已决,丞相不必多言!”他背过身去,下了逐客令。
杨博也不和他多言,气呼呼出了宣政殿,但没出宫,转身奔了皇后所在的坤宁宫。

皇后姓韩,闺名兰心,今年刚好四十岁,是太子应天宏的亲生母亲,也是宣和帝的结发妻子。
韩皇后也是开国功臣的后代,不过历经数百年后,韩家也没有什么出色的、能在朝堂上一言九鼎的人物了,娘家后台不硬,做皇后的也要小心翼翼,亦步亦趋。所以就算亲骨肉是储君身份,皇后娘娘也是平易待人,在后宫和朝野口碑都不错。
看见老丞相满脸委屈的过来,韩皇后忙让宫女端上茶点,刚才宣政殿太子和老丞相争执的事,自然早有人告诉她了。
杨博也知道皇后消息灵通,干脆也不绕圈子,直说是要请皇后评评理的。
知道老丞相是为何而来时,韩皇后就在考虑应对的办法,现在心里早打好了腹稿,所以不慌不忙开口:“哀家有一事不解,既然丞相如此看好那个江贡士,为什么不在会试时立他为会元?”如果江天暮当时当了会元,现在哪有这麻烦。
说到底皇后还是向着太子,所以先挑他的错,老丞相也不着恼,坦然答道:“这点是老夫的错。其实那江天暮文才并不亚于赵剑秋,甚至还略胜一筹,老夫只是因为他今年才十七岁,唯恐他恃才而骄,有心压他一下才不取他为会元的。”
“那现在丞相怎么…”韩皇后含笑问道,十七岁的状元之才,她也好奇了。
“因为后来老夫在贡院看见他了,那孩子并无一丝骄气,人品也是上上之选,老夫已经委屈了他一次,实在不想委屈他第二次。”杨博叹气,这件事一开始是他错了,他承认。
第一卷 女状元 第六章 探花郎
以杨博在当朝的资历和与韩家氏族的交情,皇后在他面前真论起来,也是晚辈,而且宣和帝都向来对老丞相和颜悦色,皇后更不能摆架子。
于公于私,老丞相都是位很有分量的人物。
而当这么有分量的老丞相如此坦率认错,韩皇后真是为难了,江天暮委不委屈她不在乎,可老丞相的情绪一定要照顾,不然等皇上回来,这老头告太子的状怎么办?
“那个江天暮是江豪楚的小儿子。”看韩皇后摇摆不定,杨博又加上一句话。
一句话就让韩皇后的天平彻底倒过来了。
江家的第十五代家主江豪楚,与韩皇后认识,但并不大熟悉,反倒是与宣和帝关系要好,当年宣和帝能坐上龙椅,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就因为这原因,韩皇后站到了杨博这边,过来相劝应天宏。
“他是江豪楚的儿子又怎样,当状元还要看家境吗?”应天宏仍不让步。
“宏儿,江豪楚与你父皇相交莫逆,你就是看在你父皇面子上,也应该选他的儿子啊。”韩皇后知道这个儿子从小任性,所以耐心相劝。
“你真认为父皇愿意江家人入朝为官?”应天宏反问。
韩皇后一怔,然后默然,就算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但她那位皇帝丈夫心里在想什么她并不清楚,而且她甚至怀疑这世上还有没有人能明白应庆恒的心思。
应天宏在旁冷笑,他小时候也曾费尽心血要讨父皇欢心,但发觉这比上天摘星星还要难后,他就放弃了,从今以后随心所欲,父子反而倒相安无事,所以他看见母后仍执迷不悟,心里着实不屑,何苦呢?
“要不这样,让赵剑秋和江天暮再比一场,看看谁才是状元之才,只要凭才取士,你父皇不会生气的,也能堵住杨丞相的嘴。”韩皇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再比一场?应天宏也好奇那个赵剑秋究竟还有什么才学,“行,就依母后。”

殿试第三天,榜单仍未公布,殿试中的一百二十三名贡士不由得都聚在贡院门口,议论纷纷。
这事会不会和“暗影”有关?怀着这样的担心,赵剑秋也加杂在人群之中,一边听大家猜测,一边观察有无可疑人物。
一顶藏青色的轿子停在众贡士的面前,杨博笑呵呵的下轿。
“恩师!”大家一拥而上。
“众位贤契,”老丞相笑得慈祥而亲切,“老夫知道大家着急了,不过这是太子第一次主持殿试,为了慎重起见,他还要在考虑考虑。不过大家放心,贤契们都是会试合格的,这进士是跑不掉的了,名单不会变,这个老夫可以保证。”
柳易生靠着墙壁听老丞相讲话,这老爷子说话还真多伏笔,他这话究竟是在夸太子处事谨慎呢?还是在暗贬其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