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儿,你怎么了?”
陆音哀怨看了他一眼,能怎么样?她是一匹成熟的公马,现在又是春天,被这群骚浪小母马成功挑起了欲/望。
可那又怎么样
她不是种马呀!她是人呀!
陆音烦躁得只想吃草压压惊。
吃两口,又吐了出来。
她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着实吓到了范冥。
范冥一向对人冷清,但对这匹马,他有说不出的感情。他总觉得这匹马在危难的时候没有抛下他,比人忠诚,比人可靠。
在整个白马楼,他能相信的就只有它。
它是他的伙伴,也是他的朋友。
是唯一。
白马楼御用鬼医大半夜被挖了起来,被最近新晋红人弟子急吼吼地抓去,以为是他最近出任务受了什么重伤,结果拉到院子,却被那原本应该“重伤”的弟子指着那批躺在草堆里嚼草的马,“鬼医,清音病了!”
鬼医用一副见鬼的神情瞪着面前的白发少年。
“恕老夫眼拙,清音姑娘是?”
“它!”范冥的指向再次让鬼医绝望,他眉毛跳了跳,连带着下面的胡子都跳了几跳。
“老夫一生救人无数,但从未救过一匹马”而且这匹马被养得毛色油光发亮,瞟肥体壮,眼神还带着讥诮,哪里像有病的?相比之下,他更像有病的!
鬼医甩袖而去,被范冥缠得没办法,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他。
“许是寂寞了,需要人陪吧。”
鬼医随口胡诌,范冥信以为真。少年没在乎过什么人,什么事也少。这匹马,倒是异类。
第二日,范冥罕见没有去练功场,反而牵着她上了街。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偶尔,还能碰到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少女。这个时候,总有一身白衣的少侠出现,持剑逼退纨绔子弟。
而纨绔子弟总会甩下同样的话。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音和范冥从西街走到东街,居然看到了三起这样的事件。
陆音两眼放光,现实版的狗血桥段呢,给她看三千次都不会腻。
范冥抬眼,看了一眼那马眼放光的骏马,抿着的薄唇微微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音儿,果然是寂寞了。
果然带她出来散散心,是对的。
陆音看多了热闹,难免也有几分跃跃欲试。那些白衣大侠各种装逼各种飞,不过论武功应该不足范冥的一根手指头呢。
她有些期待,如果范冥遇到纨绔子弟欺负良家少女会怎么样呢?
陆音一路展开了脑洞,冷不防屁股被人摸了一把。
作为人的时候没这个待遇,成了一匹马之后倒是处处被人占便宜了。
但,没有人说马的屁股摸不得吗?
陆音一声嘶吼,范冥马上回头。
咦,熟悉的桥段出现了。
不过为什么是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少马。
陆音回头,只见身着一靛蓝色衣袍的俊美男子,正一脸痴迷地盯着她。
“兄台,你这马卖么?”
范冥手指动了动,袖中的匕首浮出了一角。
那俊美纨绔似乎没有发现一般,手往陆音的身上摸去,“好马呀,耳如撇竹,眼如鸟目,立蹄攒聚,行止循良,走骤轻躁,毛鬣轻润,喘息均细,擎头如鹰。难得一见的好马呀!”
纨绔越说越畅快,最后干脆一把拽住范冥,难掩眼中狂热,“兄台,这匹马,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今天又更了一章


第6章
范冥脸上闪过一丝冷色,可惜从来不看别人脸色的纨绔根本没有发现。
“不卖!放手!”
纨绔感觉手臂一麻,整个人已经被震出了一米外。他被手下的人扶住了身体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自己被这个白头发的矮冬瓜给震飞了,纨绔恼羞成怒,指着陆音,“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小爷还就要它了!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抢过来!那匹马我要!那个臭小鬼我也要!”
陆音暗道,今天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她定是没看黄历。但管她一匹马什么事情。想来还有点小纠结,做人的时候没被人当街调戏过,做马倒是享受了纨绔调戏“美人”的戏码。
这个见鬼的世道。
范冥一动,那几个手下就如落叶一般,被震飞了。手指一动,范冥袖中的小箭飞了出去,箭箭夺喉。
这就是范冥和那些白衣大侠的区别,大侠们永远是刀剑不离手,不会对武功不如自己的人用暗器,但范冥的原则是——
速战速决。
什么最快,他就用什么方法。
见他眼中涌现出了对纨绔的杀意,陆音适时嘶吼了一声,提醒范冥他们该回家了。
而且,当街杀人不甚好。
看那纨绔的衣着,应该身份不弱,她不想范冥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范冥果然收了手,冷冷看了纨绔一眼,翻身骑上陆音,驰马而去。
经历了闹市这段后,陆音对逛街也失去了兴趣。范冥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牵着她去了郊外。
在隔白马楼几个山头的附近有一个小湖泊,那是范冥和陆音最喜欢待的地方。
在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范冥收起了外面那副冷漠不与人亲近的冷漠样子,专心一意给陆音顺毛刷毛,顺便吐槽一下最近的“学业”。
“他们想当堂主。我不想。我就想赚钱。赚钱了以后给你换大房子。”
对范冥来说,对房子和钱有着执拗的追求,这一点,倒有点像陆音那个时代的上进男人。
潜力股呀,小伙子,不知道以后那个姑娘遇到你,如果得你心,应该会很幸福吧。
陆音甩了甩身上的水,心里想。
范冥擦掉被她溅到脸上的水珠,淡漠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他摸着她的马肚子,温柔一笑,“这个世界,只有你对我好了。”
其实,陆音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对范冥好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范冥会出现这个错觉。
不过,她想,如果有范冥的护着,她作为马的一生,应该是舒适而安逸吧。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洒在一人一马身上。
范冥从湖里抓来了白胖的鱼就地生火烤了,少年吃得香甜,而不远处,一匹高大的骏马正在慢悠悠吃着湖边的青草。
一人一马,在静谧天地间,显得格外的温馨和谐。
那日后,范冥和以前一样,又出去任务了。不过,随着武功的精进,楼主派给他的人物就越发艰难,很多次他回来的时候都会在床上躺好几天。
范冥就像是这个家里的男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懂得照顾这个家庭。而她更像是这个家里毫无用处的女人。
除了养膘,一事无成。
鬼医看着床上腹部缠着绷带的少年,因为上次医马事情后,鬼医对这个倔强的少年你有了一丝了解。
少年骨骼惊奇,悟性极高,假以时日,恐怕这白马楼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也是楼主和旗下几个堂主担忧的地方。
少年现在还不知道,他在白马楼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鬼医心里想着,暗道自己果然岁数多了,多了一分柔软。他摆摆头,妄想把心头这点柔软去除,冷不防对上一双冷漠的眸子。
鬼医心中一惊,一个念头冉冉升起。
少年洞悉一切又分外明了的眸子,莫非他——
“你”你都知道?
少年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卷动了腹部,那布条立刻染了红色。鬼医见少年苍白着脸,还想下床,脸色大变。
“你不要命了!你可知道你差一点就没命了!这剑上有毒,要是晚一点”
“我身上毒还少吗?”少年冷冷一笑,起身批了外衣,就要往外走。
鬼医愣住,明白少年说的是身上被下的七情六欲。
当日他被白斩带回来的时候,身上莫名就多了这毒。其他人不知道,但鬼医却再明白不过,在白马楼的少年,多多少少身上都有毒,白马楼这些年都是靠这些毒控制着这些少年。
其中,七情六欲,是其中至毒。
看少年如此清晰明了的眼,鬼医顿悟,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给他下毒的是楼主,而他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是真的不在乎,而是在伺机而动。
“一年一度的试验岛考验要到了,你不参加吗?”鬼医收了医药箱,看到窗边的少年,道:“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杀手,只有接受命令。但如果通过了试验岛,成为了堂主,就不一样了”
“没兴趣。”少年冷漠打断。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刚刚还一脸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柔。
鬼医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豆蔻少女拎着一个小小的篮子,正细心喂着马厩的骏马。
少年的目光带着他都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鬼医心中叹息了一声。
自古英雄出少年,但英雄也难过情关。
在白马楼,作为杀人最基本的是心中没有牵挂,如果有牵挂,那么这个牵挂必死无疑。
陆音不知道范冥和陆音在背后的互动,她只知道范冥身上的药味很浓郁。一般他受了伤,身上总有这股味道。
血腥味和药味。
但这次比以前很多次都要强烈,她担心地回头,果然见他脸色苍白。
她见不得血,但不代表一直见不得。
所以当范冥要出去练功的时候,她咬住了他的衣袖。
范冥回头,一脸的茫然。
“清音?”
纨绔说她是难得一见的骏马,虽然不能帮范冥打杀对手,但起码可以在逃命的时候快一点吧。
她也要去跑马场练习。
她要让范冥知道,她再也不是那匹见到血腥和死人就会呕吐的马了。
她要范冥好好活着,因为只有他好好活着,她也才能好好活着。
小芽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见她咬着范冥不放开,快步过来摸了摸她的马头,“清音听话,主人是要去练功。”
这小芽谈恋爱谈到智商下滑了,她哪里不听话了。
她现在就是要做一匹听话马。
食君之禄,为君担忧,这点都不懂。
陆音死活不放开,小芽着急拽了拽她的马毛。她一疼,嘴巴就这么放开了。
抬头,却发现范冥没有离开,反而盯着她看。
他的眸光深沉,带着浓浓的审视。在他的面前,她仿佛赤身裸体在雪地。
又冷,又无所躲藏。
终于,范冥点头了,摸着她,“走吧,一起去。”
小芽还不明所以,“主人,你要去带清音去哪里?”
“练功!”
白马楼的马专门有训练的地方。也亏得白马楼军事化的训练,才能让他们的业绩如此突出,规模如此巨大。
一路走到后山的驯马山的时候,陆音接受到了很多复杂的目光。
有羡慕,有仇恨,有鄙视,很多很多,唯独没有友善。
见到范冥过来,驯马山的负责弟子走了过来。
“范师兄,你也来驯马?”
“嗯。”范冥把陆音交给了这位弟子,点点头,“我等会儿过来接它。”
弟子点头领命,“师兄放心,我定会好好训练它。”
此话一出,范冥迈开的步伐顿了顿,他回头看了陆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但很快的,他的眼重新变得漠然起来。
他离开了驯马山。
他一离开驯马山,山上的弟子就疯狂了。
“刚刚那人是白马堂的范冥吧?”
“看他一头白发就知道了。”
“他可是楼主面前的红人。听说楼主还没正式收他为徒,但私下已经指点了他的功夫。我听说,这个月接的单子,除了几个堂主,就只剩下他了。”
另外一个驯马弟子见到几人聊得兴起,也过来凑了一脚。
“我听说呀,这个范冥是下一任堂主的有力继承人。我们徐堂主,上次都还说其他,说他少年轻狂,不知所谓”
“徐堂主武功那么高,难道也忌惮范冥?”
“谁知道呢!我听说这个范冥悟性很高,徐堂主的斩龙招式,他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你说,这样的对手,难道不恐怖吗?”
几人纷纷点头,“简直可怕。下一次试验岛就在半年后吧,不知道这个范冥会参加不?”
“我估计不会吧我那天看到范冥最近接的案子,都是堂主级别才接的,想来徐堂主对他已经有了忌惮的心”
陆音扬蹄,听明白了。
范冥在白马楼日子不好过,似乎这个徐堂主,也就是徐俊,在暗暗给他小鞋穿?
难怪他总来这边,还在暗暗和小芽谈恋爱?难道这是一个大大的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时不时来更新一章,直到存稿用完不过主要心情应该更新隔壁现言吧


第7章
为了日后的衣食无忧,陆音接了来这个奇葩世界后的第一个案子。
那就是监视小芽。
她想过给范冥一些暗示,但作为一匹马,她表示在目前的阶段实在太难了。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暗中守护。
小芽谈恋爱很腻歪,陆音作为一个单身马,表示这两人实在太虐马了。但那个徐俊,真的不太像是好东西。
小芽年纪不大,徐俊很擅长甜言蜜语。
那些——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徐俊的套路太长,人又俊俏,很快,小芽就已经非他不嫁了。
两人经常在夜深人静,范冥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在马厩旁边的梨树下来幽会。
也不知道他二人是怎么想的,这世界那么广阔,就连小芽房间的床都比这个马厩好上千万倍,但二人一定要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如此几次后,小芽和徐俊有了实质性的发展,而陆音在忍受了数次春/宫后,也探听到了一件事实。
徐俊还真的在打范冥的注意,他让小芽在范冥的吃食里面下毒。
小芽纠结了,倒不是舍不得范冥。她现在有了情郎,心里满满都是爱和他,范冥对她平时不冷不热,还不如一匹马。她何谈多少忠心。
何况,这件事情后,她就成为堂主夫人了,何必屈身在一个马厩当扫地丫头。
两人商量好剂量和时机后,又黏了一阵子后,终于依依不舍分开。
陆音看了一眼小芽脸色的春色,暗道这古人也太禽兽了。
小芽比范冥大点,不过也才十三岁。
这个徐俊也真是能常人之不能!
小芽要对范冥不利了。陆音再也坐不住了。
这个时候,她就格外痛恨她是一匹马,要是人,定要把这女干夫淫/妇的恶毒诡计说与范冥听。
很快的,范冥回来了。
小芽和以前一样,送上了热水和吃食,看她一副春意盎然又掩不住的得意洋洋的样子,陆音崩开了马厩的缰绳,扬蹄冲到了范冥的房间,一个飞蹄,踢飞了小芽。
砰——
小芽做的吃食还有熬的药泼了一地。
咦,怎么地板不变黑?古装剧都是这么演的?
难道是没有下毒?
这下,尴尬了。
范冥的胳膊还在冒血,见到她突如其来冲了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不过他更没放过的是小芽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色。
“你先下去。”
范冥对小芽命令道。
“主人,药散了,奴婢再去”小芽心有不甘,还想再来第二次,但范冥已经摆手,“小伤,无碍,你先出去吧。”
“那奴婢再准备点吃食”
“我让你出去!”
范冥这一发怒,小芽也顾不上什么了,捡起地上的食盒就匆匆退出了房间。
留下陆音和范冥大眼对大眼。少年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还没等陆音回神,他抬手,抚了抚它的脑袋,一脸温柔,“清音,你真是一匹聪明的好马。”
那当然。不过,她这么明显的非马类属性,在他眼中不过是比常马聪明一点?
陆音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范冥转身坐在塌上,他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往受伤的伤口上撒了一层药粉。不一会儿伤口停止了流血,他用干净的布包扎好。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神色未变,就好像没有痛觉一般。
陆音只是看看,就觉得很疼了。
她看不下去,别过了马头。
耳边一声轻笑,她回过神的时候,范冥已经披上了外袍,他在那片狼藉的饭菜间看了看,随即笑了笑。
“徐俊还真看得起我,居然对我用了尸毒。”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拎起了身边的剑,转身出了房门。
陆音还在想他这么晚了还要拿剑去哪里,干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院子中一声惨叫。
她闻声而出,却见那小芽躺在一片血泊中,身首异处。
范冥手中拎着小芽血淋淋的脑袋,见到她,微微一笑。
“清音,我等会儿就回来。”说完,他一个跃声跳上了墙头,飞快消失在墙后。
陆音知道不能妇人之仁,如果他们不杀了小芽,小芽定会杀范冥。原着的设定,范冥也是个凶狠残忍的反派。
但心里所想,身体未必能那么快接受。
她现在比以前的嗅觉更加敏锐。鲜血的味道,甚至,还有眼泪的味道。
陆音晕血了。
这次她没有吐,只是慢吞吞回到马厩,躺回了干枯的草堆上。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她难见这样的美好。如此良辰美景,她却如此想念那些雾霾笼罩的天空。
小芽的死没有给白马楼带来多大的影响。就像一颗小石头投入湖中,很快沉下底,甚至因为石头不够大,连涟漪都只带起一丝。
那夜,范冥在梨树上睡了一夜。
血迹被他清扫干净了,小芽的头也被送给了徐俊当礼物。他吹着口哨,看着马厩中的她,轻声笑道:“清音,以后我只有你了。”
陆音闭上了眼睛,没有理会范冥。
后来,范冥找来了一个老伯来照顾他们的起居。老伯不能说话,眼睛也有些问题。
但范冥依然不放心,找鬼医那边拿了,给老伯服下了才放心大胆让他进院子。
他的疑心越来越重,和徐俊的关系也越发的恶劣。
徐俊在白马楼笼络了一批人,又是白马堂的堂主,有了他从中作梗,范冥在白马楼更加独来独往。
能陪伴的,也只有她了。
那日后,范冥出去定是要带上陆音的。见多了范冥在外出任务,陆音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他都是一身伤回来。
分明,每次都是用命博的。
他的身上总是伤口,往往旧伤还没痊愈,就又添新伤。
鬼医告诫他别拿命玩,他都无所谓。
陆音在后面听到鬼医叹息,“这小子是没找到挂心的东西,否则也不会这么不珍惜自己。”
这大概就是指得范冥自暴自弃吧。
恍神的时候,陆音听到耳边一声急促的口哨声。那是范冥唤她。
顺着声音,陆音很快找到他。他一身黑衣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想吐。但更让陆音着急的时候,范冥爬上她的背,声音急促,身体却渐渐虚弱。
这是她见到他受伤最重的一次。
来不及多想,她只顾狂奔。身后是一片喧嚣打杀声。
有利箭破空而来,朝他们袭来。陆音感觉背上的范冥用清明剑挡去了部分,但双拳难敌四手,她依然听到了利箭插入血肉的声音。
范冥一声闷哼,有热乎乎的血滴在了她的脸上。
范冥
陆音发誓,这一次的奔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忽然,大腿上一疼,她不敢回头,但也明白,自己是中箭了。
她脚下一个踉跄,范冥身体一歪,差点从她身上摔下。
原来,受伤是这么疼。
疼得眼泪狂飙,全身上下都在出汗。
但却不能停下来。
耳边是一声声的“清音,清音,清音”
她想说闭嘴。
不要再念了,她快要死了。
她嫌弃过自己的马生,但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结局离开。
很疼呀,但却不想放弃身上的人。
他照顾她。
她何尝不是。
陆音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追赶声渐渐小了,她乏力一般,双蹄软到在地上。
她一倒下,范冥也从她的背上落下。
月光下,她能看到他身上全是伤口,但他抱起了她的马头,视线落在她腿上的利箭上。
“清音?”
她大约疼得麻木了,此时此刻,只觉得累。
月光幽幽,她大口大口喘息,万幸,他们活下来了。
但——
她似乎高兴太早。
一只利箭破空而来,她在这一刻爆发了洪荒之力,从地上一跃而起。
范冥已经挡住了那只利箭,他杵着箭,挡在她面前。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杀你的人!”
话完,只见黑沉沉的密林中,忽然涌出了无数身影,个个手拿强弩。
前面是万箭,后面是悬崖,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杀了他!”
领头人一声令下,只见林中利风猛动,箭雨破空射向他们。
这个世界,反派的话实在太少,既不会解释来龙去脉,连家门都不报,当然更不会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范冥清明剑舞动,月黑风高,剑气如霜,雪亮的清明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挡去了一部分利箭。但陆音知道,他也不过是在强撑。
他已经重伤,这里人多势众,他就算能一时保护自己和她,也不过一时。
嘶——
她一声怒吼,一跃而起,她要带范冥冲过悬崖。
身后,万箭飞来,她奋力一搏,最后关头,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上的男孩抛向悬崖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