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来,几乎风雨无阻。
许忘忧勾着唇角笑了笑,不过很快的,她的笑容僵硬在唇边。
要说,那些记忆中也有个意外。
许皮匠有一天没有回家吃饭,他回来很晚。许忘忧本来还在和他闹脾气,故意躲在房间不出来。
可她等了很久,许皮匠都没有过来哄她。
她偷偷的起床,透过书房的大门,悄悄的看见了许皮匠。
他的脸藏在一片烟雾中,看不清楚情绪。
大约是心灵感应,许忘忧知道许皮匠那天的心情很糟糕。
所以,她没有再生气,反而是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到了。”前面传来司机平稳的声音,也把许忘忧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小姐,下来吧。”
“嗯。”许忘忧点头,被周嫂牵着出了车子。
许忘忧结婚后一直住在许皮匠买的小别墅内,靳岩这些年也在外面购置了不少房产,也提出了搬出去住新房子,可许忘忧对这个老房子充满了眷顾,一直没舍得离开。
现在想想,没有离开倒是好的。
打开门,许忘忧没有想到靳岩居然在。他一贯不喜欢在家里,说山上凉,说家里有陈旧腐朽的味道让他不爽。
“你回来了?”
靳岩经常笑,如小说电影中温柔的王子一般。
许忘忧浑身发冷,声音也有些发抖,“你…你也在?”
靳岩嘴角的笑容扩大了,直到今日,许忘忧仔细一看,才发现靳岩的笑容是那么的冷,没有温度。
可笑她还一直认为那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
“这是我的家,我不在这里,能在哪里。”
许忘忧不想和靳岩吵架,但他们之间明显是个僵局,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顿了顿,许忘忧率先走在前面。
“我在书房等你。”
她想,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的她已经无路可走。
书房是许皮匠留下的。许皮匠就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偏偏有钱了还学起有钱人装学问,装深沉了。
偌大的书房,整个墙壁被改成了书架,上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书籍。许忘忧年少的时候,最喜欢在这个书房里看书,一杯花果茶,一碟小蛋糕,她能在这里安然的度过一天。
结婚后,她想着怎么得到靳岩的心,怎么照顾靳岩的生活,倒是疏远了这个美好的世外桃源。
吹了吹淡蓝色书皮上的灰尘,许忘忧摸着下巴想,是要找个时间来清理了。
“要喝点水么?”
靳岩递给她一杯水,许忘忧没有接。
“不渴吗?”靳岩笑,被拒绝了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许忘忧摇头,她双手交握,心里很多念头,吐出来却是充满怨气的一句。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靳岩放下杯子,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许忘忧,“醋了?”
要说靳岩这个人表面看着温文尔雅,挺好相处的谦谦君子一个,但和他生活了五年的许忘忧知道。
真正的靳岩才不是呢。他是一只典型的笑面虎,笑着笑着就把她绕进去了,表面上看着一本正经,私下可坏了,尤其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他经常逗弄她,好像一只猫儿抓到了可怜的小老鼠一般,要逗逗她才一口吞掉。
习惯真是一个坏东西。
许忘忧脸上火烧一片,羞涩是一回事,还带着几分羞·辱。
“我不应该吃醋吗?我是你的妻子…她…她以前是我最好的朋友…”
从许皮匠去世后,他们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他们怎么能联手背叛她?
许忘忧想着想着,鼻头又酸涩起来。
下巴一紧,不知道什么时候靳岩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长指托起了她的下巴,“不过是逢场作戏,你个傻子…”
结婚五年,许忘忧和靳岩一直伉俪情深。
她自诩对靳岩了解甚深。
他喜欢清淡的口味,喜欢深色的衬衣,喜欢喝酒,偶尔抽一支烟,喜欢看文艺电影,喜欢爬山运动。
她以为…
她有很多个以为,却抵不过男人的一句“逢场作戏”。
许忘忧一时间忘了反应,靳岩已经贴了过来。
“不生气了?嗯?”
怎么不会生气?是不是男人都这样?他甚至没有掩饰,就直接说了一句逢场作戏。
这一句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和她是真的,但我不过是玩玩她而已。
许忘忧忽然觉得靳岩很陌生。
她退后了一大步,当靳岩要靠近的时候,她喝了一声。
“靳岩,我忽然觉得我不认识你了。”
靳岩一愣,随即笑了笑,“傻子,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许忘忧只是摇头。
“以前的靳岩会疼我,我一点不舒服都会带我去医院,而不是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都不闻不问。而且,我认识的靳岩不会说出玩·弄一个女人的话,尽管这个女人是我深恶痛绝的。”
靳岩沉默,反应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那么,你是想我骗你了?”
“你没有吗?”许忘忧冷笑。
夫妻之间的第一次沟通失败。
从那天后,许忘忧搬到了客房睡。她仍然喜欢靳岩,但在喜欢的同时,她也对靳岩表示很失望。
这一些失望让许忘忧把以前百分之百的注意力分散了一些出来。
她在网上找到了怎么栽种忘忧草的方法,不过效果都不大。
后来,她去外面找了一个花店,花店店员说还有救,许忘忧才放下心。
经过花店的精心照顾,那一株濒死的忘忧草似乎有了生机。
而她和靳岩,一点没有进展。
他出·轨了,是事实。她曾经想问靳岩,是要离婚吗?
可她没有问出口,大约她也知道,其实是她害怕,害怕问出口后,得到的是靳岩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心不在焉的往回走,却没有想到冤家路窄,遇到了徐萌萌。
许忘忧软弱惯了,就算是她是正室,却在徐萌萌这个小三面前有些尴尬得抬不起头来。
徐萌萌对她了解深厚,几步拦在了许忘忧的面前。
“忘忧,对不起,我真的无心伤害你。”
许忘忧被拉扯得有些难受,这会儿只想避开,却徐萌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扭着她紧紧不放。
“忘忧,原谅我,靳岩不理我了,他不理我了。忘忧,求求你,成全我们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见许忘忧躲闪,徐萌萌不管不顾抓住她的手直接贴到了她的小腹上。
“忘忧,我已经有了靳岩的孩子。”

☆、第4章 忘忧草004

忘忧草004
许忘忧此人,长相一般,能力一般,不会撒娇不会卖萌,属性软弱包子一枚。
不过有句话叫不在沉默中沉默,就在沉默中爆发。
许忘忧对靳岩出·轨的事情伤心欲绝,就算死过一次后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女人总是心软的犯贱,明明知道那个男人不爱她,可是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若时光可以重来,她或许可以挽救一切。
但是徐萌萌怀孕了。
她的丈夫出·轨了,还让另外一个女人怀孕了。
忍无可忍。
那么,就无需再忍。
靳岩这次来医院依然还是姗姗来迟,看着他沉步走过来,许忘忧忽然记起一件事情。
好像靳岩从来就排斥医院,就算以前他生病了也死活不来医院。
许忘忧站起来,呆呆的看着靳岩。
她和他做了五年夫妻,却在这一刻才发现她对他是如此的不了解。
他甚至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起码,陌生人不会伤害她。
“你没事吧?”
靳岩走到她跟前,上前打量了她一眼。
许忘忧摇头,脸上有点白。
“我没事。”有事的大概是徐萌萌。
她本来只想撑起大婆的气势,只想给徐萌萌这个卑劣的小三一点教训。
可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生疏。
徐萌萌更是趁势倒下,然后就嚷着肚子疼。许忘忧不知道其中虚实,但万万不想闹出人命,慌忙把徐萌萌送到了医院。
然后,不知道谁通知了靳岩,他来了。
“走吧,没事就回去吧。”
靳岩丝毫没有管病房中的徐萌萌,走在前面。
许忘忧在后面略有迟疑。
“徐萌萌说她有了你的孩子?”
靳岩大概是笑了。
他本身都长得极好看,笑起来的样子更是美丽非凡,俊帅无双。许忘忧的小心肝颤抖了两下。
再次回神的时候,靳岩已经挑着眉,走到她面前。
“我说了,她无关重要。”
许忘忧不知道这会儿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大概很复杂。作为靳岩的妻子,她很喜欢靳岩对其他女人绝情,可另外一方面,她又觉得靳岩太过绝情了。
他今日可以对徐萌萌这么狠,改天不会对自己也是这样?
一语成谶。
回去的路上,许忘忧有心事,一直靠在车座位上,看着窗子外面飞快驶去的景物。
靳岩心情变·态的不错,“还在醋吗?”
许忘忧摇头。
她醋不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靳岩很狡猾。他展现了一个男人的无情,更把他们之间的问题模棱两可了。
他出·轨了,却丝毫不关心那个小三,他做错了事情,却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只是有些看不懂你了。”许忘忧弱弱的说道。
靳岩笑,凑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子,你有一辈子来懂我。”
情话绵绵,却没有甜蜜的感觉。
许忘忧僵僵一笑。
值得开心的是,许忘忧的忘忧草活了。
虽然看着生命还是很脆弱,但花店的人千万保证,它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许忘忧把它养在了书房。
没事就把它搬出去晒晒太阳,给它浇浇水。
书房中许久没有人到来,很大一股灰尘的味道。
午后的阳光,让她有种浑身暖暖的感觉。
翻看着以前的老照片,儿时的回忆回到脑海。
许忘忧勾了勾嘴角。
她果然是老了。
不是说,只有老人才喜欢回首过去吗?
相册中忽然掉下一张照片。
许忘忧捡起来,黑白的照片上,是一个大眼浓黑的漂亮女人。
隐隐看去,还有点意外的熟悉。
她很好奇这个人的身份,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看年龄比她应该要大一些。可是这么一个漂亮女人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家的家庭相册里面。
那不是她和许皮匠的独家回忆吗?
许忘忧拿着照片去问了周嫂。
周嫂的反应很让许忘忧纳闷,她先是一僵,很是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尽管很快,许忘忧还是察觉到了。
周嫂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并且还和他们家息息相关。
“周嫂,她是谁?”
一向不擅长说谎话的周嫂很为难,“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只不过是一张老照片罢了…”
“老照片?”许忘忧摆明不信,“老照片会藏在我爸爸照片的背后?”
周嫂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还是蚌壳嘴巴,一点撬不出来。
末了,还把话题引到了靳岩身上。
“小姐,你和姑爷到底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许忘忧真是包子性子,都这个时候还是下不了决心。
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徐萌萌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去哪里了,反正没有再来烦她。
大概是靳岩对她做了一些什么,许忘忧就不知道了。
她想,她大约不是一个烈性女子。或许靳岩道歉了,以后不会出去了,她也就选择原谅他了。
不是常说,女人要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吗?
许忘忧痛恨自己的软弱,收好了照片,她继续回房间躲回自己的壳子里。
没一会儿,周嫂上来敲门了。
“小姐,你章叔来了。”
章叔大名叫章锦添,算是许皮匠的兄弟伙,两人一起开了店,赚了钱。
小时候,许皮匠还抱着她去他家玩。可以说,章锦添是许家的重要元老。
而今天,这个元老却主动的找上门来了。
沏了一杯茶给章锦添,许忘忧很是纳闷。
“章叔怎么有空过来了?厂里不忙么?”
章叔一生正直,许多和许皮匠一起奋斗的兄弟都出去单飞了,或者成为了许家的高层了,只有章叔还守着他们最开始奋斗的那个皮鞋厂。
他总说那是许家的根基,任何东西都可以扔掉,唯独那个地方是发源地,必须保护。
一向正直的章叔此刻涨红了脸,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小忧,我知道你一向不管许家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说…”
“章叔,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许忘忧把茶递给章锦添,章锦添还没继续开口,大门被推开,靳岩迈着长腿大步走了进来。
“哟,章叔,好久不见。”
见到靳岩,章叔脸上的红色更加深,手指指着靳岩不住的颤抖。
“你…靳岩!你不要欺人太甚!”
见到章叔那副样子,许忘忧过去扶住他,“章叔,你别着急,慢慢说,不要着急…”
许忘忧连连安抚了,章叔才稍微的平静下来,目光仍然愤怒的看着靳岩。
“大小姐,靳岩,靳岩要卖了我们的鞋厂!”
这个消息着实让许忘忧有些意外。
“这…”
章叔更加生气,几乎是指着靳岩怒骂,“那家厂子是许家的根基,我不能让它就这么败在靳岩这个白眼狼的手上!”
对此指控,靳岩只是微微一笑,走过来搂住许忘忧的肩膀,漫不经心的说道:“章叔这话可说的不对了。优胜劣汰,这是市场规则。那个皮鞋厂早就落伍了,这些年,章叔你也知道的,鞋厂都是亏损。我是许家的女婿不错,可也是一个商人,许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要我养,我不可能养着一个废物…”
“你!”章叔气得脸红耳赤,指着靳岩似乎要拼命一般。
许忘忧蹙眉,看了一眼靳岩,轻轻的说了一句。
“阿岩,那是我爸爸留下的。”
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靳岩笑,更加温柔的看了她一眼。
心中补完最后一句。
所以,我才要摧毁。
因为是他留言的东西,所以他才要不顾一切的摧毁。
许忘忧在许家没有说法权,这几年权利和钱都已经被架空得所剩无几。就算她怎么和靳岩争论,最后也没有办法。
只能看着靳岩准备把鞋厂卖掉。
许忘忧失望后,倒也平静的接受了。
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她亦无能为力。
只是,章叔得到这个消息,好像老了十岁一般。
一夜没见,他的头发全部发白了。
可他最后来看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息了一声。
许忘忧心里很难受,追着出去送了老人一程。
“章叔…对不起!”
章锦添苍老的脸上扬起一抹苦笑,“小忧,不是你,不是你的关系,只是许家…”
大概以后都没有许家了吧。
回头,他看了许忘忧一眼,给了他作为一个长辈对自己侄女的最后一个忠告。
“小忧,靳岩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他。”
许忘忧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章叔已经摇头走了。
大约这是天意,不可逆转。
他不得不承认靳岩那小子长得好,会哄女人开心,也聪明,所以许家开的大酒店都赚钱。
可…
那毕竟是许家最初的基业,章锦添叹息了一声。
或许,他们的时代早已经过去。
只是他自己过不去罢了。
许忘忧想了想,还是追上章锦添。
“章叔,你知道这是谁吗?”
许忘忧从口袋中掏出那张黑白美人图。
章锦添拿起照片,仔细的看了好久,似乎没有认出来一般。
末了,他忽然拍了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是她!”

☆、第5章 忘忧草005

忘忧草005
章锦添其人,许皮匠曾经说过。
老实,木讷,不解风·情。
从某种程度来说,章锦添有些过分的愚忠,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料,但却是一个好兄弟。
章锦添这一生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包括女人,唯独做鞋子是他的心头好。
他做了一辈子的鞋子,其他几乎都不放在眼里。
但在他漫长的人生中,曾经对鞋子以外的东西有了少许记忆。
记忆中,那个漂亮的女人叫伍媚,皮肤很白,眼睛又黑又大。她罕见的姿·色让章锦添都多看了几眼。
不过也只是感叹罢了。
伍媚是许皮匠的女人。他对兄弟妻不敢戏。
许皮匠发达后,身边女人不少,他经常是三天两天的换女人,这个伍媚算是跟的时间长的。
长达一年的时间,许皮匠身边都是这个女人。
据说,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伍媚对许皮匠不假辞色。
许皮匠是个文盲,也是个商人。
心狠手辣,无毒不丈夫。
伍媚是抢来的,据说她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出生,不过家道中落,父母欠债后自杀身亡,倒是个凄苦的身世。
“她…后来怎么样了?”
章锦添摸着下巴,把照片还了回来。
“死了。从医院的天台上跳了下来…”
“自杀?医院?”许忘忧微微一愣。
章锦添点头,“大约是吧,反正当时你爸爸挺伤心的。现在想来,你爸倒是真的有些喜欢这个女人。”
许忘忧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对一张照片耿耿于怀,可是这张照片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这个伍媚还有家人吗?”
章锦添被问住了,“好像没有吧,我记得他家只有她一个女儿的。对了,当时这件事情很轰动,还上报纸了的,你要不要去找找报纸,不过十几年前的报纸估计不好找了…”
许忘忧还是去找到了当年的报纸。
黑白的纸张,透着墨迹香味的字迹如实的阐述了一个漂亮女孩的惨死,其中,报纸还配了一张图。
那个时候,新闻还没现在这么和谐,尺度也挺大的。
许忘忧看见那血腥的照片,心中不由得感叹万分。
那么漂亮的姑娘,摔得支离破碎,真是太可惜了。
叹息一声,许忘忧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正准备放下报纸。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闪过她的眼角。
许忘忧重新的拿起了报纸,半晌之后,她拨了一个电话。
“章叔,你可以帮我查一个人吗?”
靳岩回来的时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记得以前,许忘忧总是不厌其烦的提醒他带雨伞,加衣服。
她每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关注当天的天气预报。这些年,有她的提醒,靳岩倒是从来没淋过雨。
不过,下午这场雨来得太快,他回来的时候,天上只剩下飘着的一些雨丝。
打开门,他抖了抖头发上的水珠,在看到客厅沙发上端坐的人的时候,微微一笑。
“嘿…你等我吗?”
许忘忧的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冷却的红茶,见靳岩身上微湿,她站起来,去拿了一条干毛巾递给他。
“下雨了?”
“嗯。开始还挺大的,不过现在小了。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许忘忧笑,没有像往常一样给靳岩擦身上的雨水,把毛巾递给靳岩后,退开了几步。
“徐萌萌怎么样了?”
靳岩一愣,随即漫开笑容。
“还在醋吗?我都说了她不重要的。”
许忘忧笑了,她长得平凡,笑起来也没有漂亮到哪里去。
靳岩盯了她一会儿,沉下脸。
“怎么了?”
许忘忧把手上的档案袋扔在桌子上,笑中带泪。
“徐萌萌不重要,那伍媚呢?”
事情还要说到那报纸上的照片。当时虽然绝大部分镜头给了惨死的伍媚,但许忘忧看得仔细,在人群中看到了靳岩的影子。
尽管还是年少,和现在的样子差别迥异,大约只有十四岁,但许忘忧一眼就认出,那是靳岩。
年少的靳岩。
后来,她也找章叔帮忙查了。
结果得到的真相,让她不知所措。
“你到底是谁?伍羸还是靳岩?我…我是不是嫁错了人…”
靳岩的表情很平静。
他一贯喜欢笑的。
大部分都是假笑。
但他曾经说过那是一种必要的应酬。
但这会儿,他连应酬的笑容都吝啬给许忘忧。他蹲下来,捡起桌子上的档案。
里面掉出一些照片,他随即拿起了一章。
“我以为你是个傻子。”
许忘忧虚弱的快要摔倒,身体却硬生生的萌生出一股力量,让她挺着背,站在靳岩面前。
“我的确是傻子。”
靳岩摸着那照片,熟悉的全家福,却再也看不见了。
半晌,他才说道:“伍媚是我姐姐,二十年前,我父母做生意失败了,严格来说,还应该算上你父亲的一份功劳。你父亲是我的启蒙老师,是他教我怎么狠,怎么算计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好兄弟。”
看了脸色惨白的许忘忧,靳岩却笑了起来。
“我父亲和你父亲算不上好兄弟,倒可以算合伙人。不过你父亲女干·诈,设了一个局引我父亲入局。后来…”靳岩摊摊手,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赢了。我父母自杀了。然后,我姐姐…傻子女人,觉得你父亲是个好人,可以拯救我们家,然后委·身给他了…呵呵…真傻对不对,她算几斤几两,男人怎么可以为了一个送上门的女人放弃手上的金钱和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