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不知道是多少次为了起床这件事斗嘴还价,许久依旧是相持不下。早就起身在外面院子里迷了一回路的小丫鬟壁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朵淡黄的花,小脸上带着些稀奇的对看过来的两人小声道:“小姐,琼枝姐姐,奴婢在外面看到一种好看的花,待会儿给小姐插在鬓角吧。”
“拿过来给我看看。”岑兰芷还窝在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对壁月招招手。接过那朵花看了看,她道:“这是木香,多生长在高山草地和灌丛里,我在书上看过。根茎可入药,能行气止痛,调中导滞。”
壁月立即崇拜的眼睛都亮了,“小姐好厉害,什么都知晓。奴婢还在院子里看到了许多漂亮的花,是特地问了能不能摘奴婢才摘了这几朵回来的。还有一种和圆盘一样大的,洁白如玉,旁边有八朵大花,里面簇着很多小花,可好看了。”
“哦,那种应该是琼花,看样子园子里可有不少的各色花卉,我还未曾去看过呢。”岑兰芷笑眯眯的给壁月讲解着,壁月这小丫头到了这里之后也显得话多了不少,脸上的笑也多了。
岑兰芷平生有两大偏好,一是睡,二就是美景。花也是景中之一,岑兰芷一向喜欢,应当说她喜欢一切让她觉得赏心悦目的东西。
趁着壁月吸引了岑兰芷的注意,琼枝飞快的一拉被子,就把岑兰芷从被子里给抖了出来。只着了一身里衣的岑兰芷呀了一声,无奈的叹一口气懒懒的伸展了一下.身子坐了起来,“起身便起身吧。”
可随后她又慢悠悠的加了一句:“待会儿摆张榻到园子里小睡一会儿,这大好春光可不能辜负了,否则老天都是不依的。”
琼枝闻言又瞪圆了眼,但是还是对她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起了身收拾停当,用了些早膳就躺在园子那花丛里晒着太阳,眼看着没过一会儿半眯着眼睛又要睡着了。
再懒得理会这懒人,琼枝转身就去房里收拾岑兰芷昨夜看的书去了,只留下壁月守在岑兰芷身边给她听些差使。
这处别庄里下人不少,但都训练有素,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主子绝对看不见他们。随着岑兰芷一同来的一些人被安排在湘天别庄的其他院子里,这处院子就只有岑兰芷主仆六人,湘绿秋水还有潘嬷嬷都是一大早就不知晓到哪里去了,因此岑兰芷现在很是清净。
此刻,湘天别庄门口停着一辆外表不怎么显眼的马车,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从别庄里走出来,恭敬的站在马车旁唤了一声:“公子。”
“怎么了,南风,可是别庄里有什么不方便。”一个清润的男声从马车里传来,还伴着一阵低低的咳嗽声。
“回公子,奴才没见到别庄的萧管事,但是从一名小婢嘴里询问到,那来自玉京的岑家小姐被暂时安置在别庄里的芳泽院了。”
听到南风这话,马车里的人又道:“既然是未来的五弟媳,我当避嫌,就不要在此处暂歇了,直接回卫府吧,路途也不远了。”
听见车里的咳嗽声,坐在车辕上的另一位少年皱着眉劝道:“公子已经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还是先在这里歇歇比较好。左右别庄里还有那么多空置着的院子,我们让别庄管事给我们另找一个院子就是了。”
“女子的清誉要紧,何况在这个节骨眼总容易多生枝节。不论如何,这样总归是不好,无需多言,赶路吧。”
听到这温温和和的话,两个小厮都不敢再说什么,坐上车辕一甩马鞭就往前驶去。这主仆三人正是卫家的四公子卫谨之,和他的两个名叫南风和东风的小厮。
卫谨之身体不好,本是在另一个较远的别庄休养,已经大半年未曾回过卫家的宅子。这回是因为卫家五公子大婚将近,他的身体稍稍好些了,这才准备回到卫家本家。
才刚驶出湘天别庄一小段距离,南风眼尖的看见和他们擦身而过的一辆马车上有着卫家的家徽,还恰好停在湘天别庄门口。往后看去,那下来的竟然是卫家五公子卫勤之。
想了想,南风还是敲了敲马车的木舷,向车里的人请示道:“公子,方才我看见五公子进了湘天别庄,身边似乎也没有花嬷嬷在看着。”
“哦?”马车里的人似乎也有些意外,“咳咳,停车,回湘天别庄。”
这位卫家的五公子是个暴虐的傻子,心智只有几岁,什么都不知晓,只凭着一时的心情喜好行事,私底下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个下人。但是这位五公子之所以傻了,是因为幼时被卫家老爷失手给打成这样的。卫老爷当时是想打卫夫人,谁知道正好被卫勤之撞见,他跑上前挡了一下。卫老爷当时怒极收不住手,把他给打成了傻子。
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就因为某件事相敬如‘冰’的卫老爷和卫夫人彻底闹翻了,卫老爷干脆带着白蘋夫人常住霜岚别院。而卫夫人因为愧疚,从此对这个儿子总是格外纵容,就连他打死了人都给他善后,把他惯得是越发的无法无天。
总算大夫人还有点分寸,怕他哪一天惹上什么不能忍的人,就把自己身边得用的花嬷嬷派到了卫五公子身边,时时刻刻的看着他提点他。一般来说,未防发生什么意外,这花嬷嬷从不离开卫五公子的身边。
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不该出现的地方,花嬷嬷还不在身边,这样一来事情就显得蹊跷了。卫谨之考虑了几息,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看,以防发生什么状况。
赶车的东风听到公子的吩咐,忍不住瞪了出声的南风一眼。这家伙,明明公子身子不好,还要拿这些麻烦事去烦公子,这不,公子说不得就要插手管上一管了。
虽然不情愿,东风还是将车赶回了湘天别庄。两个人跳下车辕,一个从马车里搬出一架简单但是透着精巧的轮椅,另一个小心的从里面扶出一位长相俊逸却面色苍白,神情温文安然,气质如松如竹的青衣男子。
这卫谨之身体虚弱的时候,连路都走不了几步,因此需要轮椅代步,只要出行,身边必然会放上一架轮椅。两个小厮将人好生安置在轮椅上,又拿了披风给他裹好,这才推着他往别庄里面走。
看着主子一路上不停咳嗽,东风小声的咕哝着:“反正也是五公子未来的妻子,他要来看就看了,我们也不用来管这档子事。”
卫谨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依旧不疾不徐的道:“五弟一向脑子糊涂,最容易被人教唆做出什么祸事。岑家小姐与他尚未成婚,且不说婚前两人不宜相见,单是五弟这情况,我便担心他是被人诓骗而来。况且向来管束他的花嬷嬷不在身边,也就猜得到他是被人带着悄悄来的,既然如此定然是有人不怀好意。做兄长的撞见这事,自然不能放着不管。”
“四公子?”湘天别庄的萧管事正苦着脸往外走,一看到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卫谨之,立即就露出得救了的神情,小跑过来道:“四公子,您真是上天派来解救奴才的啊,方才五公子来了,身边还带着晴拂姨娘,说要见岑小姐,我们一届下人怎么拦得住那位祖宗哟。这不,奴才刚准备去搬救兵,您就来了,这不是巧了吗。”
萧管事心里急着不行,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他一个小管事,若是让五公子还有那位日后的五少夫人在这里出了点什么事,这管事也不用做了。左右都为难,萧管事那张脸都快皱成了菊花。
听萧管事这么一说,卫谨之就明白了七七八八,摇头叹息道了一声胡闹。那晴拂姨娘是从小照顾卫家五公子的丫鬟,卫家五公子卫勤之脑子有毛病,痴傻任性,动不动就要发火打人,这晴拂姨娘能制得住卫勤之,也算是个人物。但她因此就趾高气扬起来,如今听到未来的五少夫人来了,这不就拾掇着卫勤之过来查探敌情,或者或是来示威来了,恐怕她还想着要给岑家小姐一个下马威。
卫谨之可不是晴拂这种头脑简单的人,立刻就想到岑家小姐身上系着的一系列利害关系,只能吩咐萧管事先行,若有什么事尽量先拦着,等他到了再说。
因为受不得颠簸,卫谨之坐在轮椅上只能慢慢的被推着往前。他神情温润平静,语气淡然,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下意识的听从。
萧管事听到卫谨之的吩咐,也顾不得那许多,立刻连声应是先行一步赶去了岑兰芷所在的芳泽院。


第六章
还未到芳泽院,卫谨之就听见了从院内传来的哭喊声,顿时微微了一下眉。莫不是萧管事没拦住,真的来不及出了什么事?
正准备让东风南风把他推进去,卫谨之又忽然一顿。因为他看见了两个女子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的花丛后,正往那院子里看,而右边那丫鬟打扮的对着另外一人的称呼是小姐。在这个院子里被称作小姐,自然就是岑家小姐无异了。
“小姐,秋水姐为什么要故意去撞那个人?而且她被打了,我们不要去帮忙吗?”壁月有些害怕的看着院子里,被一个陌生男子打的哭哭啼啼的秋水。
“小丫头心善没心眼,但是千万记住了,天塌下来你只需要蹲下,自有其他人顶着。不要问小姐我为什么,只说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虽然嘴里说着明白了,但是小丫头的眼睛里还是明明白白的写着疑问。
岑兰芷手里抚着面前的花,嘴里悠悠道:“未来夫君携姨娘上门挑衅,二心奴婢想引诱反被殴打,戏码虽略显无趣,却也有可取之处。例如这未来夫君的拳脚功夫娴熟,着实有些看头。不明白的小丫头到一边去看看花,让小姐我再安静的看会儿戏。”
听到这岑家小姐和她的小丫鬟之间的对话,卫谨之眼里出现了些笑意。能说出这话,岑小姐还真是个妙人。
既然岑家小姐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还有心思看戏,那自然没甚大事。卫谨之也不急着进去了,就在那两人不远处的小路尽头,有些探究的将目光投在岑兰芷身上。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得到一个婀娜的背影,姿态显出几分在女子身上少见的随意悠然。
只是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卫谨之以手扶唇忍下到了嘴边的咳嗽,免得惊扰了那岑小姐,挥挥手让东风南风把他推着退回之前来的那条路上。
“公子,我们不进去了吗?”
“既然岑小姐无事,这事我们便不应该多管。且看着吧,花嬷嬷应当很快就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小径另一边就走来一群人,为首那个脸色严肃行色匆匆的正是花嬷嬷。见到卫谨之主仆在小院外神情正常,花嬷嬷脸上的神情也稍稍好看了一些。她这些日子也有些忙,没想到只是一下子没看着五公子,就被晴拂那死丫头惹出了这摊事,这让她心里恼怒的恨不得那把分不清轻重的小贱人撕了。
这一路上她赶得急匆匆的连口气都喘不上,就怕人真让五公子给打死了。这皇帝赐婚的人若真的刚到南浦这会儿就被打死,那他们卫家蔑视皇帝的罪名就担定了,要是真的有人存心与他们过不去,说不定一个造反的罪名都能定。
脑中快速的想着待会儿应对的一系列方法,花嬷嬷几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这会儿见到四公子在院子外头,脸色平静,花嬷嬷就放心了不少。虽然不知道四公子为什么也在这里,但是既然他这个样子,那就说明并没有大事发生,花嬷嬷心里怎么能不松了一口气。
“老奴见过四公子。”
“花嬷嬷无须多礼,还是快些将五弟劝出来吧。”卫谨之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说完就让东风和南风推着他离开。
花嬷嬷也听到了院内传来的哭喊声,又对着卫谨之福了福身,肃容带着人走进了院子里。刚踏进院子,她就看见自家公子正在对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拳打脚踢。只要打的不是岑家小姐就好,花嬷嬷面上不显,心里更加放松了。
这时候,卫家五公子卫勤之身边的晴拂姨娘转头看见了花嬷嬷,刚才还满脸得色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不过看看旁边脸色狰狞状似癫狂还在打人的卫勤之,她仿佛又找回了底气,一挺胸对走过来的花嬷嬷道:“花嬷嬷您来得正好,看看这里的岑小姐教出的什么下人,竟然刚看见公子进来就往公子身上扑,有这样的狐媚子奴才,就有怎么样的…”
晴拂姨娘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嬷嬷着人给堵住了嘴拉到了一边。晴拂姨娘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花嬷嬷什么都不说就把她抓起来了?她不过是为了给岑家小姐一个下马威,好让她进门之后也生不出打压她的心思,才会哄着公子来这里。而且又没有出什么事,只是打了个丫鬟,花嬷嬷凭什么这样对待她?她可是公子的姨娘,是能安抚他的人啊。
对于晴拂姨娘的挣扎和愤然,花嬷嬷就好像没看见似得,只淡淡吩咐了一句:“我不想再看见她。”对于这种自以为了不得,仗着一点点势就开始耀武扬威,还险些酿成祸事的愚蠢之人,花嬷嬷不准备再让她留在五公子身边。
一旁站着的下人立刻就明白了花嬷嬷的意思,拉着晴拂姨娘就往一边拖。晴拂姨娘闻言瞪圆了眼睛,向着卫勤之那边挣扎的更加激烈了,似乎想引起他的注意力。但是抓着她的人什么话都没让她说出来,两下就把她敲晕绑了起来。
恐怕今后,她就算是还能捡回一条性命,也逃不过某些悲惨的遭遇。人心不足蛇吞象,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便是晴拂姨娘。
在其中蹦跶的晴拂姨娘被解决了,花嬷嬷又换上一张和蔼的脸,走到卫勤之身边轻声的唤道:“勤之公子?”
卫勤之若是暴虐心起了,不把惹着他的人打个半死都不会停手,这会儿眼看着秋水都快没声了,又听到花嬷嬷的声音,他才缓缓收了动作。他打起人来吓人的很,眼睛布满血丝,一拳一脚都半点不留情,疯子一般,但是这会儿花嬷嬷慈爱的摸着他的脑袋,他竟然像个无邪的孩子那样笑着唤了一声花嬷嬷。
“好了,勤之公子,已经没事了,我们该回家了。不然,夫人要担心你的。”
“嗯,回家~晴拂说带我来看花,花呢?”
“花在家里呢,我让人给搬回家里了,以后勤之公子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好不好?”
“好。花嬷嬷,晴拂呢?”
“晴拂生病了,我让人送她回家养病,以后老奴找更好看的人和勤之公子玩。”
花嬷嬷笑容慈爱的哄走了卫勤之,又看向不远处的花圃。这院子里的人就这么几个,一个被打的丫鬟还躺在地上死活不知,还有两个丫鬟也都脸色苍白的站在花圃旁边,她们身后护着一位显然也被吓到了,但是脸色要好上一些的女子。
岑兰芷之前和壁月两人躲在花丛里面看热闹,在琼枝听见声音出来后,岑兰芷才做出惊惶的样子带着壁月悄悄出了花丛站在一边。那时候也无人注意她们,这会儿众人才发现岑家小姐被吓得站在花圃角落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花嬷嬷一看便知道这位就是岑家小姐了,这岑小姐容貌倒是出众,连她初初看去都忍不住晃了晃神。那张脸,让她这个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嬷嬷都觉得惊叹不已。不过,女子长得太过美貌,也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要嫁给勤之公子,都说红颜祸水,以后还说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对于这位来自玉京的未来五少夫人,花嬷嬷是不满意的。他们卫家也早早打听到了这位的家世,也算是书香门第但却是个庶女,就算是被当家主母收为嫡女那也只是面子上好看一些罢了。他们卫家的嫡出公子,就算是这般模样,也不是这样家世的人能配得起的。
但是皇帝赐婚,卫家也没办法抗旨拒婚,面上她们卫家还要做出感激圣恩的姿态,否则要落人口舌。
听到刚才晴拂说的那些话,花嬷嬷也猜到了地上这个丫鬟想着要勾引勤之公子,没想到反被公子打成这样。连手下的丫鬟都教导不好,这岑家小姐估计也是个不足为虑好拿捏的。花嬷嬷先是一皱眉然后就释然了,这样反倒还好一些。
“见过岑小姐,老奴是大夫人身前的花嬷嬷,勤之公子行事莽撞了一些,唐突了岑小姐,老奴替勤之公子赔个不是。”
“花嬷嬷严重了,兰芷初来乍到,有许多事不知晓,还望嬷嬷能多多指点,怎么当得起您这一礼。”岑兰芷做足了一个普通闺阁小姐看到刚才那一幕该有的姿态,哪里还有刚才那种置身事外的悠闲看戏模样。
她这样柔顺的样子让花嬷嬷觉得更加满意的同时,也在心里对她越发不屑。不过她也是人精了,断不会让人看出这些,至少在琼枝和壁月眼里,这位笑的和蔼的花嬷嬷对自家小姐很是尊重的样子。
“婚期将近,岑小姐安心住在此处,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去,老奴还要带着五公子回去,这就先退下了。”花嬷嬷也没有多言,谦卑的姿态做的足足的,带着一群人又很快的离开了芳泽院。
别庄的萧管事刚才一直在一旁充当木头人,现在花嬷嬷和五公子一走,他连忙上前对岑兰芷躬身道:“岑小姐受惊了,只是不知道这丫鬟您准备…”在萧管事看来,这样惹出祸事的不安分的丫鬟,要是个有手段的小姐,怕早早就要打发掉了。
“麻烦管事给我这丫鬟用些药吧,若是方便,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岑兰芷似是不忍的别开目光,没有再看地上的秋水。萧管事笑着应了,心里却在想着这位岑小姐果真软弱,难怪手底下的丫鬟会这般没规矩。
秋水也被人抬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岑兰芷主仆三人。
“琼枝,我饿了,传午膳吧。”岑兰芷笑着瞥一眼地上残留的血迹,无事人一般的走进房间里。

第七章
“好了琼枝,你这两天都是这副表情,我可没有惹你生气。”岑兰芷窝在一旁看书,眼看着琼枝一脸严肃的把手中正在绣的荷包当做是仇人一样的扎,有些好笑的道。
“小姐,你真的不能想个办法不嫁给卫家五公子吗?不管是嫁给卫家三公子,不然听说卫家还有个四公子没有娶妻,你嫁给他们随便哪一个都好啊,或者再退一步,你就是不嫁都比嫁给卫五公子要好。”
琼枝自从那天看到卫家五公子卫勤之那打人的凶残样子之后,就开始整天端着这么一张越发严肃的脸。并且只要有时间,她就试图说服岑兰芷想办法悔婚。
琼枝是真的没办法看着和自己一起长大,当做亲人一样的岑兰芷嫁给这么一个不仅傻,还爱打人的暴虐傻子。之前只是在别人口中听说,还没有太多的感觉,如今真正亲眼看到了,琼枝觉得就连她都没办法忍受自家小姐嫁给这么一个人为妻。
琼枝已经在脑海里想象了不知道多少次,万一小姐不小心惹怒了那个卫家五公子,被他暴打,每每想象着都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似得。连做梦都梦到了这么可怕的场景。
就连小丫头壁月都被她带的,不时用那种担忧的目光看着岑兰芷。只可惜岑兰芷这个当事人是半点不着急,每次听琼枝这么说,都是慢悠悠一句:“我自有办法,别担心。”给糊弄过去。
这次,她自然也是这么和琼枝说的,然后琼枝就终于受不了的把荷包往桌上一放,怒目道:“每次都这么说,我知道你聪明,但是你再聪明也只是一个人而已,面对那种不讲理的人,你又打不过他,要怎么办?你是这样,音迟先生也是这样,从来就是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就是什么都不肯说,这叫我怎么能放心!”
气的连奴婢和小姐都不说了,可见琼枝这回是真的担心,岑兰芷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书,认真的清清嗓子说道:“琼枝,你也知道嘛,黄莺之前不是说了那卫家五公子喜欢美人吗,我长得这么好看,他当然不会舍得打我的对不对?”
还以为她要把自己有什么计划说出来的琼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句话。
“只是这样?”她反应过来之后,木木然的反问。
“嗯,只是这样。”岑兰芷认真的看着她回答道。
琼枝霍的按住了自己的额头,颇有些认命的感觉。算了,不管她是真的不想说,还是确实只是这么想,她也没办法。“不管你了,反正不是奴婢要嫁,谁爱操心谁操心去。”大不了要是那卫五公子真的要打自家主子,她就和他拼命好了。
“对了小姐,潘嬷嬷和湘绿又去买脂粉了?”
“嗯,说是江南的脂粉好呢,要去选一些适合我的。”
潘嬷嬷和湘绿两人到了这里之后,说是要以买脂粉的名头去给她打听卫家的消息,成天的看不见人影。岑兰芷心中明白她们是和皇帝那边安排在南浦的人见面,也不说穿,还大方的给了她们出去的理由和机会,只做出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
她猜测这一切事情后面有一双手在推动,便想着借潘嬷嬷和湘绿去引出些蛛丝马迹。不管如何,她到了南浦之后这段时间,必定是会有不少的人在蠢蠢欲动。在这种时候按耐不住的都是些小喽啰而已,现在她最适当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动,安心待嫁,以不变应万变。
有些时候,事情并不需要做的那么多,只要再恰当的时机推那么一把,就足够了。毕竟她要做的只是保全自身和琼枝壁月两个而已,可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