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个月后,情势严重到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唐连梓每天待在家里画些画,照顾自己那些花草,尽力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的心脏在这种时候出什么毛病,这大概是她唯一能帮的上哥哥的忙。
和如今的大部分人比起来,她的生活无疑是非常好的,只因为她有一个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哥哥,并且她所处的城市离首都较近,周围常年有军队驻扎,比起许多城市都要安宁一些。只是这个安宁也十分有限,只要出了门走到街上,任何人都会被那种紧张压抑的氛围所感染。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范围越来越广的不知名传染病,从一月前开始出现无原因病倒的人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毫无预兆的病倒,据说在世界范围内都有这种情况出现。
感染了这种病,先是病人精神萎靡不能行走进食,到了现在,最早患病的那些已经开始昏迷不醒,变成了植物人一样。
除了一些用营养液吊着维持生命的病患,其他的病患几乎都已经成了皮包骨头没有了人样,看上去异常可怖。在这个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即使不出门,也能在网络上看见各种各样的消息。
现在一打开网络,几乎出现的都是这种不知名疾病的消息,下面配着的那些图片无一不触目惊心。那些因为亲人患了病却无能为力的人们,将他们的绝望和悲伤,压抑成了文字发布在网络上,让看着的人心中也升起一种物伤其类的感慨,以及被摄住心脏的惶恐。
这个病没有找到任何的治疗方法,各国几乎都在拼了命的研制着治疗药物,但是仍旧是没有半点成效。
期间有一次,据说某国研制出了治疗的药物,但是这个在实验室里面完全没问题的药物大面积用起来的时候,却出现了糟糕的结果。
无数病患用了这个之后都出现了排斥反应,从而引发出了一种新的情况——本来只是昏迷的病人开始器官衰竭身体发脆,到最后稍微碰一碰就会变成灰。就连那些刚开始参与实验已经有愈合倾向的病人,也忽然加重了病情,最后变成一堆灰,殊途同归。
他们在那之前还没发现什么具体的传染方法,但是一旦病人变成灰之后,触碰或者呼吸过的健康人也会染上这种病。因此制造出这种药物并且最先投入使用的国家,不仅承受着用了药物后死亡的家属谴责,更因为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没来得及阻止,变成灰的尸体被风带的范围扩大,使得更多的人染病。
本来人口并不少的一个国家,人口一下子锐减。因为国家本身太过自由不安定,国内发生了无数动乱,除了死于疾病的人,还有无数死于争斗的。
还有人数少的国家,已经差不多快要亡国了。他们开始寻求大国的帮助,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全部都忘到了脑后,打出友好共度难关的旗号。
然而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国家有余力去帮助其他国家呢。这是一场全世界范围内的灾难,不管是平常百姓还是富有商人掌权政客,面对这种仿佛无孔不入疾病的威胁都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在一个月之前,所有人都没能想到,这个初初让人觉得不怎么样的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唐连梓已经不太敢开电脑了,因为上面充斥着无数的负面感情,就算有极少数的正能量呼吁,在一片哭号中也显得格外单薄。
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无原因的病倒,社会秩序开始被冲击。在这种恐惧压迫的情势下,滋生了无数的犯罪行径,偷抢砸还是最轻的,一些激进分子打着各种旗号宣传邪.教,杀人放火,自杀等等。
唐连梓还曾看见这样一则报道,一个十几岁的青年男子将家中得病昏迷的奶奶砸死了,将脑袋砸的稀巴烂。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还疯狂的喊着世界末日要来了,那些现在昏迷的人以后都会变成僵尸醒过来食人血肉。面对面目全非将自己养大的奶奶尸体,男子丝毫没有一丝愧疚,只是状若疯狂的不停说着打僵尸没有错。
唐连梓看着这则报道沉默了很久,心里的难受无以言表。事实上,世界末日这个说法,在网络上早就被提及,因此衍生了无数的影视小说作品。在这个病席卷全球的时候,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提起,引起了恐惧的风暴。
她也是知道那个曾经火爆一时的生化类电影的,但是她没想到对人们的影响会这么大。为了那样一个渺小的可能性,那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就能毫不犹豫的伤害相依为命的亲人,这样的人,能称作人吗?
尤其可笑的是,这不是唯一的一例,还有无数的人惧怕着昏迷的亲人会变成怪物食人血肉,将之遗弃的。
或许在什么人迹罕至偏僻的地方就堆积着还没有咽气,只是昏迷的人,在没有咽气的时候就放弃直接埋掉了的也不在少数。这样残酷的事情,每一天都在世界各地上演。
有不放弃的家属日日在医院,在家中照顾等待亲人苏醒,也有因为害怕遗弃他们的。在这种大型的灾难面前,人类仿佛成为了两个极端,不是光明就是黑暗。
感觉自己的心脏抽紧微微有些喘不过气,唐连梓立刻收起了心思关上播报情况的电视。现在的电视台还在播的大概也就只有几个,不间断的安抚民众,报告上面下达的最新指令,以及军队们努力维持社会秩序的消息。
在和平时期被人吐槽的官方组织,在这种时候也是人们心目中唯一的希望,除了小部分人,大部分都安安分分的配合着期待能平安度过这场灾难。
唐连梓即使表面上没什么表示,但是那些每天上升的死亡人数背后,都是她的同胞,在这种情况下,民族国家都足以牵动大部分人的心。
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焦虑和压力让她觉得心脏每天都在隐隐的疼,虽然她已经尽力去调整自己的心态,但是毕竟常年生活在一个相对和平富足的环境中,骤然在身边发生这种事,她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自己去拿了药吃了,戴上耳机听着舒缓的音乐,慢慢调整呼吸放空思绪,唐连梓这才觉得好了些。手掌攥着胸口衣襟不再那么用力,冒出来的青筋也渐渐隐在了皮肤底下。
以往这种情况,哥哥都会带她去医院检查治疗,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医院还要忙乱。每一个地方的医院都是,无数病人挤在那里,甚至就窝在走廊门口,到处都是人。
医院已经发生了无数次的暴动,最后上面不得以在每一个医院都驻扎了军队,所有趁机惹事捣乱的都被毫不客气的抓走了,就像对待那些偷窃强盗杀人的罪犯一样。领导者们觉得相比之前和平时期的和缓手段,如今需要更加强硬的手段,维持国家至少在某一条线上的和平,给大部分的人制造更安定的环境。
现在许多的个体商店都已经关门不做了,但是那些维持生活的大型企业等,还是被强制性的要求上班。例如供水供电之类的,一些大型的购物商场,又比如医院。
唐言之作为一个医生,不论是国家强制性要求上班,还是源自于他自己的想法,他都一直是坚持去上班。即使每天都疲惫的睁不开眼,在医院那种地方天天听着家属们绝望的哭声见证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他也没有埋怨过一句。
每次回家看见妹妹眼里的担心,唐言之都觉得无比愧疚。在这种时候,他应该更好的照顾她,但是现在他只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让她担惊受怕。
而每次看见哥哥的愧疚,唐连梓都会觉得自责,就像是因为她的病,从小就给父母哥哥带来的麻烦一样。
她从小就无数次痛恨自己这病弱的身体,不仅不能给家人们帮上忙,还一直牵绊着他们的脚步。可她不得不接受着然后尽量活下去,还要带着一副不在意的笑容让她的亲人朋友们放心。她不想给哥哥添乱,也不想给他增添负担。
她只是独自一人的煎熬着,沉默的用各种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后期待着每一日回来的哥哥都是健康而平安的。她每天看着听着那些消息,总是觉得,如果在这场灾难里,他们兄妹只能活一个的话,她能代替哥哥去死就好了。
现在还有无数在坚持努力的人,守着自己的岗位不放弃的人,和那些为了救人维护治安牺牲的军人一样都是值得尊敬的。在唐连梓的心目中,她的哥哥也是一个大英雄。
当所有人都向现实认输,失去了一切的信心和希望,再也没有人愿意努力,这样大概才真正的能被称之为末世。
“莲子,我回来了,今天有好好吃饭吃药吗?”听见唐言之的声音,唐连梓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将他从头看到尾,然后笑着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腰。
唐言之一愣,揉揉她的头温言道:“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里害怕?”
唐连梓摇头,忽然道:“哥,你是我的大英雄。”
听到这句话,唐言之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眼里的复杂感情几乎快要溢出来。他伸手捂了一下眼睛又很快放开,在妹妹抬头看的时候恢复了常态笑道:“哥哥又不会打怪兽,算是什么大英雄。”
他感觉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他的傻妹妹啊,这样对他说,让他怎么办呢。?

第四章
往年,本该是放长假的十月初,如今却是灾难连连。
在被大家称作“十死病”的疾病开始蔓延全球的最初,国内曾经发生过两三起小型地震,沿海地区有不算严重的海啸。这在和平时期会成为无数人谈资引起网民热议的事情,在十死病蔓延后仿佛变得不再重要,很快就石沉大海了。
所有人都觉得,只有十死病这种不知道病因不知道救治方法,在一个月内让全世界范围内人类数量骤减的疾病,才是真正值得害怕的。唐连梓也以为,自己那时候无来由的心悸,是因为感觉到了这场残酷的疾病,殊不知,十死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妈?妈你怎么了!”
唐连梓所在的小区比较安静,因此她待在窗户旁边就着阳光画画的时候,清楚的听见了隔壁的许家传来的慌乱喊叫。她手里沾了水彩的笔一顿,在纸上晕了一大团刺眼的红,她飞快的站起来,跑到隔壁敲响了许家的门。
“坚强?和平?许阿姨?你们怎么了?”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见了里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以及凳子啪的倒地的声音,然后门霍的从里面拉开,露出了许坚强慌张的脸,看着唐连梓,她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莲子,怎么办,我妈刚才忽然晕倒了。”
在这种时候,晕倒有极大的可能代表着感染了十死病。唐连梓心里一沉,走进去拉着许坚强颤抖的手,“别急,现在还不确定,我先去看看。”久病成医,唐连梓跟着唐言之也学到一点东西,特别是最开始出现十死病的时候,唐言之就仔细的给她描述过这种症状。
十死病没有特定的感染人群,没有发现感染途径,找不到感染源,没有找到预防治疗方法。恐惧来源于未知,正是因为关于十死病他们知道的太少,有太多不确定性,人们对于这种病的恐惧与日俱增,谈十死病而色变。
如果说之前唐连梓对于这种病的恐惧,来自于那不断攀升的死亡人数,那么现在,有了更深刻的来源,来自于剥夺亲人生命的恐惧。
眼睛里面浮现了灰点,舌苔发青,呼吸缓慢虚弱,指甲泛白,这确实是十死病的症状。唐连梓抓着许阿姨那双带着茧子的手,心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转过了些什么念头。
“或许应该让我哥来看看才能确定。”沉默了很久,她才这么说道。
许坚强哪里还能不明白,跌坐在床边愣愣的看着昏迷中的许阿姨,“我应该早点察觉的,这些日子妈一直是很累的样子,她只说是太担心晚上睡不着有些精神不济,我竟然相信了。我应该早点发现,那样的话…”
说到这里,许坚强说不下去了。早点发现又怎么样呢,就算早点发现,这个病根本就没有治疗的办法,一旦得了这病,死亡就在眼前了而已。“她总说我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粮食,那为什么不是我得这种病。”
“许坚强,别哭了,我去把爸叫回来。”许和平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眼圈也红的像是兔子。
许家弟弟许和平,或许是因为姐姐把所有的糟心事例如打架斗殴逃学玩游戏都做了个遍,他反倒和姐姐截然不同的成了一个乖乖读书的好孩子。只是这个年纪多少还是有些叛逆,对这个不学好的姐姐怎么都看不顺眼,从来都是许坚强许坚强的叫,好好的叫一声姐那得追溯到他们还是光屁股小孩的时候。
往常听他这么叫,许坚强一定会跳起来揍他一顿再说,但是现在,她就和没听见一样坐在那里。散去了一身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气势,脆弱的真正有了一个女孩子家的模样。肥猫主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它睁着一双猫眼看看床上的许阿姨,轻巧的跳上了许坚强的膝头卧下来,也没出声。
许坚强忽然抱着那只猫哭出了声,她有多少年没有和那些邻居家的小孩打架,就有多少年没有哭的这么不像话过,坐在地上抱着一只猫,哭的像是幼时许阿姨拿扫把揍她的屁股,又直白又心酸,惹得唐连梓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许和平只比她们小了两岁,现在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都觉得他是个男子汉了,他咬着牙忍着不哭出来,深吸一口气道:“莲子姐,你帮忙照顾我妈和我姐,我去叫我爸,马上回来。”说完就逃一般的离开了这里。
许家叔叔在供电厂上班,和唐家哥哥一样,是属于国家强制性要去上班的。晚上的时候,许家阿姨总是看着屋里的灯感叹,“我家老许就是厉害,不然这种时候没有电那就糟糕啦,你们都是好样的。”她说着还要比个大拇指。许叔叔那严肃的面容上就会出现一点不显山不露水的隐秘愉悦。
唐连梓一直很羡慕许家,他们一家人吵吵闹闹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又平凡又琐碎但是往往让人觉得温暖,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家的感觉。可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破坏了这样的幸福。
即使早就做好了亲人朋友会离开的准备,但是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让人接受不能。在许阿姨被哥哥确诊为患了十死病的那天晚上,唐连梓再一次体会到了当年知晓父母飞机失事时的悲痛心情。这也是她在这场才刚刚拉开帷幕的灾难中,亲眼见证的第一场死亡。
即使有唐言之从医院里带回来的营养液吊着,许阿姨还是在不久之后离世了。她从那时昏迷之后就再也没醒来,连离别的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这种越来越乱的时候,办葬礼是奢侈的,他们只是和无数个失去了亲人的家属一样,统一来到了火化场,然后带回了一个装着许阿姨骨灰的罐子。
唐连梓和唐言之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火化场大概算是除了医院之外人最多的地方,也是死人最多的地方。放眼望去,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似乎都被画上了一模一样的悲痛欲绝,和她们兄妹,和许家叔叔许坚强许和平姐弟都是一样的。
火化场的哭声不绝,恍惚让人觉得自己坠到了十八层地狱,四周都是黑白和沉痛,连天空都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翳。
唐连梓穿着厚重的黑大衣,在这初秋的天气里冷的直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上的冷还是心里的冷。只有在哥哥紧紧握着她的那只手上,她才能感到一点温度。
唐言之仿佛感觉到她的颤抖,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只有在这个怀抱里,唐连梓才能暂时忘却这个忽然之间变得面目全非的世界,安心的只贪恋那一点带着皂角味道的温暖。
他们回去时,唐言之带着唐连梓去买东西,现在还在营业的整个市里也只有几家大型购物广场,有军队在里面维持秩序。关于这些事情,上面紧急出台了许多政.策,堪堪把混乱的局面暂时的安定了下来。为了避免有人抢砸作乱,这里出售的物品都有购买限制,以免出现一部分人囤积货物让其他人买不到的情况。
近两个月以来,许多生活用品制造的流水线都处于瘫痪状态,如果十死病依旧得不到有效的遏止,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将面临全面混乱的局势。就在上个月,死亡人数和人口总数的比例已经达到了1:13,这个月,变成了3:13,成番增长的趋势,这才短短两个月而已。
“天气越来越冷了。”唐连梓被唐言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以往热闹的大街此刻冷冷清清,偶有人路过也是低着头行色匆匆,仿佛成为了城市里的无数游魂。比起在外面走动,人们都更愿意待在房间里,尽管那样并不会安全多少,但是心理上好歹是个慰藉。
忽然一声啪的声响吸引了兄妹两的注意,旁边的路人也一同望向声音的来源。有人在几十层高的大厦上面跳了下来,摔得血肉模糊,周围围了一圈的行人。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一个围观的妇女忽然哽咽的说,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忽然一顿,大概这是他们共同的心声。这样压抑的日子真的有尽头吗?沉默和逐渐蔓延的血腥味,使得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让人透不过气。
这个人自杀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自己患上了十死病,或许是亲人得了病,还可能是受不了这种压力选择了轻生。这些日子以来,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少,死亡变成了时时刻刻笼罩在头顶的阴霾,死的人多了,渐渐地大家都对此感到木然了。
不一会儿,有神色疲惫,身穿军绿服装的人来将尸体收走了。匆匆的来匆匆的去,那滩刺目的血迹还混着一些肉渣在那里,昭示着曾经在那里死过一个人。
“哥,这场灾难还要多久才会结束呢?”
“很快,一定很快就会结束。”唐言之紧紧握着妹妹的手,略带疲色的眉眼依旧温和而坚定。
她最喜欢的就是哥哥的眼睛,里面有一种温润的神彩,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在流动一样。唐连梓忽然停了下来,“哥,你背我好不好?”
唐言之依言蹲下.身,把妹妹背起来。她很轻,可他却像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步一步走的恨不得把地上踩出个脚印来。他背上背着的是他的珍宝,他要拼了命去守护的宝贝。
“哥,我们都能平安度过这场灾难的是不是?”唐连梓把下巴搁在哥哥宽厚的肩膀上,双手悄悄收紧,整个人尽可能的贴近他,心底有些隐秘又悲哀的满足。
“是。”唐言之回答的毫不犹豫,让唐连梓舒展了眉头。她的哥哥是坚不可摧的,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十一月初,十死病尚且没有办法遏制,全世界范围内又开始了频繁的天灾。


第五章
一个护士急匆匆的穿过坐满了家属的走廊,来到某一间病房,等看见了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她顿时松一口气敲了敲门喊道:“唐医生,院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我知道了。”唐言之收回听诊器,对病人家属说了几句,这才收拾东西走出来,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不止是他,这里还有许多的医生和护士都是这样的情况,因为不仅是十死病,就是各种其他的病症也有许多的患者在等着治疗。而他作为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在这种时候,他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院长所在的楼层还是宽敞整洁,和下面那些病人住的环境天差地别。不过什么时候都有这种特权存在,唐言之倒是没有说什么。并且他习惯了摆出一张温润的脸,不是和他从小相处到大的妹妹,没人能从他那张一向带着微笑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喜怒来。
“院长。”
“小唐你来了,快来坐先喝杯茶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五六十岁看上去很和蔼的老院长坐在沙发上笑道,亲手给他斟了一杯茶。
“谢谢院长。”唐言之接过并没有喝,而是问道:“院长,叫我来是关于我上次说的开放高级病房让普通患者入住的事情吗?”
院长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为难,“小唐啊,你知道虽然那些高级病房里面没有住满,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在住,人家都是有权有势得罪不起的,要是同意了让那些普通病人一起住进去,乱糟糟的环境他们能答应?你不要怪我说话直接,但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事情的,年轻人年轻气盛的或许看不惯,但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我这个院长当得也不容易…”
他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小唐,怎么不喝茶?我这茶叶是珍藏的,喝了这点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喝得到。”
唐言之虽然不喜欢浓茶,但是院长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端起茶杯喝了两口,院长又给他加满一边继续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谁都不容易,看到这么多病人没有地方住,我做院长的也难受啊,但是我实在没办法。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但是有些时候我们也需要量力而为。我今天找你来谈话,就是想开导开导你,让你心里不要存着什么疙瘩。”
“我跟你说清楚,我也无能为力,所以你别怨我…”
院长的话越说越奇怪,唐言之从心底生出些异样的感觉。他刚想起身说些什么然后离开,忽然感觉脑子里有些晕,没站起来又跌了回去,还失手打翻了那杯浓茶。
他全身无力,思绪也渐渐凝滞,只看见院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打开门走进来几个人将他往外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血型也是RH阴性血,各项身体指标都和少爷差不多,是最合适的试药者,如果他用了这个药能挺过去,那少爷也有极大的可能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