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战战兢兢
“臣等叩见太子殿下!”
待得太子走到了殿中,凝神恭候着的阿哥们齐刷刷地大礼参见不迭,声音整齐而又响亮,表面上看起来都恭谦万分,至于各自内心里的想法究竟如何,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
“都免了罢。”
胤礽当太子已是多年,自是早就习惯了这等兄弟见面的常规,也没见其有甚旁的表示,只是淡然地虚抬了下手,声线柔和地叫了起。
“谢殿下隆恩。”
规矩就是规矩,一众阿哥们哪怕心思各异,在大面子上,却是谁都不敢有失的,谢过了恩之后,尽皆垂首而立,作出一副恭听训示状。
“先前进来时,听诸位弟弟笑得畅快,却不知是何事如此乐呵,不妨说来与本宫同乐何如?”
众人见礼既毕,胤礽倒也没出甚训示之言,而是笑着追问起了前事。
胤礽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可就苦了一众弟兄们,一想起先前老十吃瘪的情形,尽皆忍得好生痛苦,没法子,太子乃是半君,他没笑,照朝例,大家伙是不能随便放肆大笑的,只能是强忍着笑意,尽皆拿戏谑的眼神看向了老十,这么一整,饶是老十脸皮厚,也不禁为之涨红了脸。
“好叫太子哥哥得知,事情是这样的…”
到了底儿,还是老十三胤祥最沉不住气,从旁蹦跶了出来,绘声绘色地将先前那一幕复述了一番,这下子,不单胤礽忍俊不住地大笑开怀,一众阿哥们也跟着哄闹了起来,满大殿里笑闹成了一团,直整得老十牙根发痒,望向弘晴的喷出火来了。
好一幅兄友弟恭图么,不知底细的人见了,只怕都能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去,嘿,谁又能知晓这等和睦背后的事实有多残酷,天可怜见的!
众人皆笑,独独弘晴却是没笑,而是在细细地观察着这些个阿哥们的神态,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之下,当真对众阿哥们的演技大为的倾倒明明都是各怀心思,却能做到和睦无间,至少这等表面功夫一个个都做得极为到家,显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好一个晴哥儿,当真有趣得很,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胤礽好一阵畅笑之后,这才朝着弘晴一招手,示意弘晴走上前来。
“臣侄叩见太子殿下。”
太子有唤,弘晴自然不敢怠慢了去,尽管先前磕头磕得膝盖都疼了,却也只能是紧赶着抢上前去,恭敬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果然是个俊俏小哥儿,三弟,还是你好福气啊,这小家伙本宫瞧得顺眼,来,赏你了。”
胤礽并没有急着叫起,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弘晴一番之后,这才夸奖了弘晴一句,一伸手,从左手腕子上撸下了一串佛珠,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哇塞,发了,发了!
弘晴前世时不算见过多少世面之辈,可架不住有着前任的记忆在,这一眼就看出了面前这串明黄色的佛珠价值不菲,别说整串了,光是其中任何一个明珠都得值上千两银子的,这八枚一串,没个万把两,那是万万拿不下来的,更别说这还是御赐之物,价值之高,可不是银子能买得到的,这玩意儿一出,不止是弘晴眼珠子转不动,边上的众阿哥们的眼也大多都红了起来,真恨不得替弘晴跪上一回的。
“太子哥哥,这可使不得,小孩家家的,不过耍耍嘴皮子而已,实当不得太子哥哥如此重赏。”
旁的阿哥还只是眼红,可胤祉却是有些惶恐了这会儿阿哥们已开始私下里玩阴的了,都在提防着旁人冒头而起,这当口上,胤祉可不想成了众矢之的,这便忙不迭地从旁站了出来,紧赶着出言逊谢道。
“无妨,本宫瞧这孩儿机灵,将来必成大器,就先结个善缘好了。”
胤礽当太子这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要抬举的人又或是要办的事儿,就没整不成的,可自打前年起,这等局面就已是一去不复返了,无论他要办何事,每每总有掣肘者出现,这令其有了不小的紧迫感,对一众兄弟们的虎视眈眈,也有了提防之心,只是如今成年的阿哥越来越多,他也不可能去防着每一个人,那就须得拉一帮打一帮才是,而一向与其过往甚密,又是阿哥里头一个封王的老三自然就成了胤礽首要拉拢的目标,此番赏赐弘晴是虚,拉拢胤祉才是真,下重赏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自不会因胤祉的不安而收回成命。
“有人将成大器么?让朕也瞅瞅好了。”
没等胤祉再次出言推辞,却听一个温和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儿臣等叩见父皇。”
这声音弘晴或许陌生,可众阿哥们却都熟悉得很,又哪会不知是康熙老爷子到了,忙不迭地收敛起各自的小心思,全都恭谨万分地跪倒了一地。
“免了罢。”
康熙并没有去坐在上首,而是缓步走到了殿中,虚抬了下手,温和地叫了起。
“臣等谢父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老爷子的面前,一众阿哥们都乖巧得很,无论是一向蛮横的老十,还是素来冷面冷心的老四,又或是顽皮捣蛋的老十四,尽皆规矩无比,照着朝例谢了恩,而后全都老老实实地垂首分两边站着,连大气都不敢随意乱喘上一口的。
这就是康熙老爷子喽,呵,比电视里那位明显更帅了几分么。
阿哥们都老实得很,可弘晴却是来了精神,眼珠子转动着,好生打量了一下老爷子,还有心点评上一番,当真有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猛劲。
“哦,竟然有此事,晴儿,来,到皇玛法这儿来。”
老爷子在上首坐下了之后,自有老十三这个活跃分子从旁窜了出来,又将老十出糗的事儿大肆渲染了一番,听得老爷子也是好一阵的乐呵,本来对弘晴就有着的好奇心顿时更浓了几分,一招手,将正自胡思乱想的弘晴招到了座前。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了。”
弘晴今儿个可算是成磕头虫了,自打进了这大殿,响头就磕个没完,这会儿老爷子有召,照例还是得再多磕上一回。
“免了,免了,晴儿进学了么?”
康熙多子也多孙,儿子都顾不过来,就更别提孙子了,若不是对弘晴死而复生的事儿感兴趣,今儿个也不会将弘晴召进宫来,不过么,此际见弘晴行止规矩老道,还真起了大兴致了,拉着弘晴的小手,絮叨着拉起了家常来。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尚不曾进学,只是跟西席学了些文。”
要想在这大清混得好,那就得可着劲地巴着康熙的粗腿,这一点,弘晴比谁都清楚,此际有了表现的机会,那是断然不能放过的,该表现乖巧的时候,自是得好生表现上了一把,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自也就恭谦而又谨慎。
“哦,都学了些甚,说来与皇玛法听听。”
听着弘晴那清脆的童音,再一看其老练的言行,康熙的兴致又高了几分,也没管一众阿哥们还都恭候在一旁,笑眯眯地只管往下追问着。
“好叫皇玛法得知,孙儿已习过了。”
真正的弘晴虽是习文早,可其实没怎么用过功,了,不过么,这么些玩意儿对于现在的弘晴来说,都是小儿科罢了,可着劲地吹,也不担心有着露馅之虞,若不是担心惊世骇俗,弘晴都打算将也搬出来炫耀上一把了。
“嗯,好,能背一首与皇玛法听听么?”
康熙自己就是个早慧的孩子,自然对早慧者青眼有加,这一听弘晴说得如此自信,也就起了考校之心。
“能,请皇玛法点题。”
既然要表现,弘晴自然是一次表现个够了的,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干脆而又自信,那等样子一出,登时就令恭候在一旁的胤祉生生憋出了一身的冷汗,要知道可不是那么好背的,全文虽不多,可生僻字却是不少,没点真本事,那可是要出乖露丑的。
“嗯,那就为皇玛法背一首好了。”
一听弘晴如此说法,老爷子也就不客气地点了题。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还别说,前世那会儿弘晴就以记忆力过人而著称,自打穿越之后,这个能耐可就变本加厉了,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离了,这些天来闲着无事,除了看自家房里的美女之外,还真读了不少的书,此际背起来,当真顺溜得很,连停顿都不曾地便背全了。
“嗯,晴儿背得如此快,就不怕背错了?”
眼瞅着弘晴自信若此,老爷子突然想考校一下弘晴的应变能力,眉头一扬,已是问出了个怪问题来。
“孙儿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矣。”
老爷子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说不怕么,那是狂妄,说怕么,却又有着胆怯之嫌疑,左右都有着不是之处,一旁的阿哥们全都不禁为弘晴捏了把冷汗,可弘晴倒好,眼珠子之一转,来了个怪问便怪答。
“哦?哈哈哈…,好个战战兢兢,汗不敢出,有趣,有趣,打明儿起,你也一并到上书房进学好了。”
老爷子显然是没想到弘晴会这么作答,先是一愣,而后便即放声大笑了起来,给出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恩赏。
“嘶…”
“呼…”

老爷子这话一出,满大殿的阿哥们全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凉气,不为别的,只因上书房进学可是阿哥们的专利,至于龙孙么,就连皇太孙都没这个福分,而今弘晴这么个小字辈居然可以堂皇地混在了阿哥们中间,自不免令众阿哥们浮想联翩的,一时间望向弘晴的眼神尽皆复杂了起来…
第5章 柳暗花明
上书房啊,那可是满天下最神秘,也是权力最集中的所在,真正的大事都是在此处议定下来的,至于所谓的大朝议事,那不过都是走走形式罢了,能进这地儿的,除了阿哥们之外,也就只有那些极品大臣了的,寻常大臣就连上书房的边都甭想摸到。
仅凭几句乖巧话,就能踏进上书房,哪怕只是有着旁听的资格,那也是件了不得的大喜之事,弘晴没有理由不高兴,好在有着成年人的思维,纵使心中欣喜若狂,可到底还是能稳得住心态,一场夜宴下来,表现倒也算是中规中矩,并无甚可让人挑剔处,只可惜弘晴的好心情也没能持续多久,刚回到自家书房,便宜老爹的第一句话就给了弘晴当头一棒。
“晴儿今日表现不错,阿玛很满意,只是…”
今日夜宴,弘晴可谓是大大地出了回彩,斩获也多,然则胤祉却并不因此而兴奋,反倒显得心思颇重,与宴之际,倒是没表露出来,一切正常地随着大流,尽说好话哄着康熙老爷子开心,可这一回到自家府上,愁容也就憋不住地全都挂在了脸上,卜一落座,先是表扬了弘晴一句,旋即便冒出了个转折,但却又没将话说完整,而是紧皱着眉头,一派为难状地看着垂首立于一旁的弘晴。
只是?得,您老千万别!
一听自家老爹如此说法,弘晴的心里头立马就犯起了叨咕,只是这当口上,却又不好胡乱开口,也就只能是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
“唔,上书房那地儿是非多,你还是别去掺合的好,这样罢,明儿个阿玛便上个本,替你辞了。”
身为父亲,自家嫡长子能有偌大的出息,胤祉心中其实是很欣慰的,问题是眼下的局势太过微妙了些朝局表面上看起来一派和睦,实则却是暗潮涌动不已了的,在这节骨眼上,胤祉实在是不想去当甚出头鸟的,同时也担心弘晴太过稚嫩,万一要是被人抓住了岔子,那后果可是不消说的严重,有鉴于此,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咬着牙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啊…”
尽管已预见到了自家老爹会来上这么一句,可真听其说出了口来,弘晴还是忍不住失落到了极点,不为别的,只因唯有近天颜,方才有向上爬的机会,若不然,就凭现在这个郡王世子的身份,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寻常宗室罢了,最多也就只能捣腾些小打小闹的屁事而已,压根儿就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阿玛知道这事亏欠你了,只是…,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天色已晚,你道乏罢。”
这一见弘晴失望若此,胤祉心头不由地便是一软,本待解释上几句,只是话说到了半截子,又不想往下说了,不为别的,只因在胤祉看来,朝局实在太过复杂了些,并非三言两语能解说得清楚的,再者,就算说了,以弘晴那么点年纪,也实难以听得懂,既如此,说与不说,也实无甚区别可言。
老爹啊,老爹,您老是既想当那啥,又想立牌坊,就您老这瞻前顾后性子,还真就一打酱油的命!
对于自家老爹心中的顾忌,弘晴倒是能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却并不意味着弘晴不对此感到失望,奈何胤祉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弘晴也没得奈何,总不能大模大样地帮着自家老爹作朝局分析罢,那就不是神童,而是妖孽了,而国人对妖孽的一贯做派么,不是拿来当解剖的小白鼠,就是乱棍打杀了去,很显然,这两样都不是弘晴乐意见到的下场,故此,就算是再不甘,那也只能是恭谨地道了应了诺,怏怏地转回了自己的小院…
不对啊,今天这事儿透着古怪!
眼瞅着到了手的近天颜机会就这么要飞走了,弘晴自是不甘心得很,回了自家小院之后,匆匆地梳洗了一番,便即上了床,将今日所遇之事掰碎了,细细地过了好几遍,越想就越觉得内里的意味有些古怪,断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老爷子到底想作甚?平白将咱拉进上书房,应该不会是一时起意吧,若不是,那…
说起来这还是弘晴第一次真正与康熙打交道,纵使前任,也就只是这一年前在祭祖大典上远远地看过老爷子几眼罢了,至于拉家常,那压根儿就是没影子的事儿,实际上,哪怕身为龙孙,一样离天颜远得很,若要说对老爷子的了解么,还真就只是来自后世那些不是太靠谱的影视作品,但这并不妨碍弘晴将老爷子的心思往复杂里思考了去,隐约间仿佛抓到了些什么,可细细一想,却又不敢肯定。
帝心难测啊,还是太子的心思最简单,无外乎就是拉拢罢了,这用心也未免太明显了些,唔,如此公然示好咱家三爷,莫非是遇到了甚大麻烦了?
弘晴前世那会儿,闲暇时总拿侦探当消遣,逻辑推理能力倒是不差,然则纵使是有着对朝局大势走向的明了在,却一样难以猜透康熙老爷子的心思,仔细琢磨了良久,依旧没能摸清事情的关键,只能是先搁置在了一旁,掉过头来将太子所为好生掂量了一番,再一联系起今明两年里必将发生的大事,一阵明悟顿起之下,弘晴已是把握到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索额图!
呵呵,原来如此,老爷子好深的心机么,有意思,看来不管咱家那位三爷如何请辞,这上书房咱都是必进无疑了的!
正所谓一点通,路路通,弘晴原本就是个心思缜密之辈,一想到索额图倒台之事,也就想清楚了老爷子将胤祉推到高处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起个转移目标的幌子罢了,当然了,也有着先断太子一只胳膊的用意在内,谁让三爷明面上总紧跟着太子的步调走呢,老爷子这是在打算离间二人之际,顺便给众阿哥们放出一个对太子已有所不满的信号,毫无疑问,都是心思灵动之辈的阿哥们接下来必定会各施手段地去阴太子,矛盾一经激化,局面也就尽在老爷子的掌握之中了。
好机会,断不可错过了去!
一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弘晴心中的不甘之意顿去,倦意也就跟着涌了上来,狠狠地打了个哈欠之后,渐渐地沉入了梦乡之中…
第6章 身处漩涡
康熙四十一年正月十六,诚郡王胤祉上本,为其嫡长子入上书房进学一事请辞,理由为年幼顽劣,恐有失朝廷体面;帝不允,批复曰:有志不在年高,弘晴此孙,朕甚期许。
老爷子的批复一下,朝野为之轰然,流言顿时大起,诚郡王府立马就成了各路有心人的焦点之所在,而老爷子一无交代,于正月十八日一早就起驾离了京,往五台山巡幸去了,有趣的是向来喜欢携诸子出游的老爷子此番轻车简从,除了个明珠随侍之外,旁的人都没带,甚至连惯常应有的太子监国之旨意都没下,就这么施施然地走了。
老爷子这么一走不打紧,诚郡王府可就焦头烂额了起来,首先是朝中压力陡增,胤祉所负责的礼部频频出错,虽都不算大过失,可毕竟是小错不断,遭人攻讦也就是不免之事了的,接下来又是几个外放的门下奴才遭人弹劾,丢官的丢官,入狱的入狱,弄得堂堂三爷颜面扫地,最后么,又是上书房那头连连发函来催,一次比一次语气冷峻,要的就是让三爷赶紧将人送了去,这才几天的功夫,可怜一向长袖善舞的三爷就这么成了众矢之的,当真是苦不堪言。
咋办?凉拌呗,被催逼的无计可施的三爷也火了,送人,不就是个上书房进学么,送去就是了!
“…,晴儿啊,上书房可不比别的地儿,万不可使小性子,有啥事先忍忍,退一步,海阔天空,万不可争一时之气,这些银票带上了,也好有个打点,小心着,莫要争闲气…”
眼见昨儿个还在膝下承欢的长子,这才一转眼就要踏入朝廷那个大漩涡了,王妃董鄂氏自是分外的不舍,一大早起来,便拽着弘晴吩咐个没完,这都要出门了,还一再叮咛个不休,不仅是口中念叨不已,手中也没闲着,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封封红包往弘晴的书袋子里塞了去,溺爱之情溢于言表。
“慈母多败儿!”
三爷心情本就不好,再一看母子俩絮叨起来便没个完了,自是更不爽了几分,上下嘴皮一碰,厥词可就忍不住冒了出来。
“嗯?”
董鄂氏可不是寻常女子,身为都统之女,不止是骑射本事出众,拳脚功夫也极为了得,更兼性子火辣,虽说碍于祖制,不敢去插手政事,可在这偌大的郡王府里却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这一听三爷如此说法,当即就不干了,好看的柳叶眉一扬,双眼里的怒火便猛然扫在了三爷的身上。
“这个…,呵,端娘,时辰不早了,误了时怕是不好,就先这样罢。”
三爷虽没“气管炎”的毛病,可对拳脚功夫极佳的董鄂氏心里头还是有一点怵的,这一见董鄂氏横眉冷对,当即就软了,可又不愿当众跌了面子,也就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有些小意地解释了一番。
“哼!”
董鄂氏怒归怒,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却也不好削了自家丈夫的体面,也就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作了罢论,只是接了下来对弘晴的交代却是就此变了调:“晴儿,记住了,咱家不惹事,可也用不着怕事,真有人敢爬咱家头上作威作福,打了去,娘给你做主!”
打?这个…
一听自家老娘突然转了语气,弘晴可就有些发了愣,苦着脸看了看自家那可怜兮兮的小胳膊小腿,实在不知这“打了去”究竟是怎个打法,换成“被打了去”还差不多,只是老娘有令,弘晴却也不敢说不,只能是作出一派恭谨的样子道:“额娘放心,孩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知道就好,早去早回,额娘在家盼着呢,去罢。”
董鄂氏心中虽尚有千言万语要交代,可也知晓时辰须耽搁不得,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句,这才将父子一并送上了轿子,须臾,一声号令响起,浩浩荡荡的人马便已转出了照壁,径直向皇城方向赶了去…
“老奴给三爷请安了。”
到了宫门处,父子俩递牌子验过了身,一路无话地便直奔上书房而去,这才刚到了内外禁交界处的两仪殿旁,就见一中年太监急匆匆地迎上了前来,作势便要大礼参见。
“李公公客气了,客气了。”
胤祉一见来者是上书房管事太监李德全,自然不敢真受了其之大礼,忙不迭地一伸手,笑呵呵地扶了一把,顺势手一弹,一张折叠好的银票子已是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李德全的大袖之中。
“该当的,该当的,啊,这可就是弘晴世子了?”
胤祉的塞钱动作虽隐蔽而又快捷,可李德全显然是心里有数的,这一有了钱,其脸上的笑容自也就有了几分的真,人虽顺势站了起来,可腰却是始终躬着,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道。
呵呵,这货收钱的次数一准不少,这都习惯成自然了。
弘晴就跟在自家老爹的边上,个头又小,视线向上看去,自然是将双方行受贿的经过都看在了眼中,心里头自不免犯嘀咕,可脸色却是平静得很,紧走两步,规规矩矩地拱了下手道:“李公公,早。”
“小王爷客气了,老奴早闻小王爷英挺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好,好啊,哟,时辰将至,小王爷这就请罢。”
李德全乃是老爷子身边最听用的几个宦官之一,消息耳目自是灵通得很,又怎会不知面前这对父子如今正身处漩涡之中,哪怕收了钱,却也一样不愿跟二人多拉呱,夸奖了弘晴几句之后,便即一摆手,出言催请道。
“嗯,晴儿去罢,不得胡闹,若不然,小心你的皮子。”
胤祉原本还想从李德全口中挖些消息的,可一见对方已噤了口,却也不好再啰唣,只能是板着脸吩咐了一声,怏怏地自去了。
“小王爷,请罢。”
李德全躬身目送了诚郡王的离去之后,也没多耽搁,再次出言催请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