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一样。”唐启森却指了指晚好的盘子对适应授意道,看也没看周子尧一眼。
周子尧也不甚在意的样子,端起手边的红酒抿了一口。
助理听唐启森交代了几句就提前离开了,临走前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姜晚好。难怪白天说起炒她鱿鱼的时候老板反应那么强烈,原来是故人,而且看样子关系非同一般啊。他又看了眼周子尧,啧,上流社会的男女关系还真是复杂。
因为那句食不言寝不语,唐启森是怎么都抹不开面子再开口说什么,可他心里很不痛快,从进餐厅看到这两人面对面而坐相视一笑的那刻起,心里就腾腾地烧着一团火。
他最好的朋友,他的前妻。
而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好,他竟然一丁点都不知道。以前姜晚好就是个事儿精,见天闯祸惹事,其实也不怨她,那会儿她年纪太小,才刚二十出头罢了。可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替她收拾残局?于是很多时候都把那麻烦精甩给周子尧。
开始的时候周子尧还会和他说几句,比如劝他多关心下自己老婆云云,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闭口不提姜晚好的事了?
他再看向对面的男人,眼角微微眯起,忽然有股怪异的感觉。周子尧这四年来,一直和姜晚好都有联系?
周子尧也正好抬头,与他目光相撞时坦然一笑:“考察的事完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唐启森看了眼姜晚好,忽然笑了:“不急。”
周子尧也觉察到了他的反应,手指轻轻叩着酒杯杯座,半晌才说:“婚礼不是下个月?不用回去准备?”
这话一出,餐桌上似乎比之前还要安静了。
***
“对不起。”回去的路上,周子尧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晚好诧异地看向正在开车的人:“为什么?”
周子尧薄唇紧抿,下颚的线条绷得紧紧的,他抽空看了她一眼,说:“我看到启森出现,心里有些慌,当时只想让他知难而退,忘记考虑你的感受了,抱歉。”
晚好重新转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车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微微一笑的面容,她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这次换周子尧怔住。
“我和他都离婚这么久了,他再娶很正常。”晚好如是说着,深深吁了口气。
看着她露出毫无芥蒂的笑,周子尧也无从分辨此刻的她究竟是真的释然还是强颜伪装,他沉默片刻,又低声问她:“那你呢?既然无所谓,是不是也该考虑下自己。”
晚好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蜷拢。
“晚好,我想我会是你身边最合适的人选,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说出这些话,我考虑了很久。”
车子到了晚好家楼下,周子尧却没马上放她离开,侧过身认真地将剩下的话说完:“我知道你不爱我,可不要紧,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有信心。”
晚好咬了咬唇,看他时有些不自在:“周子尧,我觉得很别扭。”
周子尧当然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不介意,谁年轻时没犯过错?而且,我见过那样的你,不是更能证明我的真心?”
这人太善于抓住别人的心理,他是生意人,情商高的可怕。晚好闭嘴不再说话,默默垂下眼帘。
真的不在乎吗?他亲眼见证过她的狼狈,看到过她疯狂又痴傻地爱一个男人,看到她怎样被甩。还看到过她……
她摇了摇头,断然拒绝了:“这对你不公平,周子尧。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我太清楚那感觉了,所以,我不能自私地利用你。”
晚好站在原地目送周子尧的车离开,她从没想过,原来朋友之间也是有七年之痒的。不知道这之后,对方还能不能心无旁骛地和她做朋友,可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因为一时私心耽误他一辈子。
直到车尾灯完全消失不见,晚好站了会才转身上楼。
***
她住的是职工宿舍,环境还不错,两室一厅的公寓,里面装修也很新。只是没有电梯,全靠步行一步步爬上来。楼道里有声控灯,晚好就每到一层楼拍两下手,等到了自己居住的四楼,灯光应声而亮,她的视野里也突兀地出现一个人影。
“啊!”晚好被吓了一大跳,心脏突突地震动着,那人就站在楼道拐弯处的窗户前,似乎在看楼下的风景,听到她的惊呼才缓慢地转过身来。
待看清楚是谁,她顿时脑子一阵空白,随即又冷静地迈开步子继续往上走。
可那人分明就是在等她,很快就胳膊一伸拦住了她的路,声控灯灭了,黑暗里只剩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晚好的心脏还在不规律跳动着,指尖也依稀有些发抖,她吸了口气,转身对上他模糊不清的身影:“有事?”
月光很淡,借着稀疏的光线他们只能看到彼此大致的轮廓,所以晚好此刻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光凭声音也感觉得到这人讥讽的样子。
他说:“四年不见,果然长本事了。”
晚好抿着唇没有回答,却奋力挣开他的手想走。
唐启森根本不给她机会,用力箍紧她的手腕,另一手覆了上来扣住她后脑,一个转身,晚好被他用力抵在了墙壁上。
彼此呼吸相闻,她鼻尖全是他似曾相识的须后水味道,他不抽烟,所以身上总是气味清爽。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说的每个字都像是捅刀子一样,一下比一下狠。
“怎么,对他就依依不舍,对我就避如蛇蝎。”他贴着她小巧的耳廓,轻轻笑了一声,“姜晚好,不是说永远只爱我吗?你所谓的爱就这么不值钱。”


第六章
那副轻佻揶揄的语气,晚好不会傻到真以为对方是在吃醋,说到底唐启森介意的不过是她和周子尧过于暧昧的关系罢了,前妻和好朋友,大概正好触到他身为男人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了。
她在黑暗里沉默着,末了才低声笑了起来:“是不值钱啊,所以当初才会爱上你。”
“……”
“唐启森,不是周子尧就可以吗?”
钳制住她的手指越收越紧,指尖几乎要陷进她细嫩的肌肤里,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愠怒地问:“你和他,什么时候好上的?”
餐桌上两人那副眉来眼去的样子,吃完饭周子尧更是坚持送她回家,刚才在楼下他也看到了,车都走了,姜晚好居然还跟个白痴似的站在原地舍不得离开。就那么喜欢吗?
当初她追求他的时候,手段也和这些差不多,婚前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姜晚好为了和他吃顿饭几乎想尽一切办法。等吃完饭他离开,那女人就跟中了彩票似的站在原地一个劲儿冲他挥手告别,傻死了,一丁点儿气质都没有!!
可为什么刚才看到她和周子尧那样,他第一个冒出的念头不是觉得可笑,反而是愤怒?
这两个人肯定早就好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或者在……他们离婚以前?
唐启森想到这一切脑子就不受控制,心底那团火越烧越旺,他这辈子没被什么人背叛过,更没有谁给过他这么大的不痛快。
姜晚好,全是姜晚好!
晚好却站在那一句话都没有说,在这阵死寂中仿佛渐渐听到了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这个男人是彻彻底底将她最后那点念想都撕裂干净了,她当初真是鬼迷心窍,居然爱这样一个人爱得入骨。
真是讽刺!
她曾经那么爱他,倾其所有,如今被他这样质疑挖苦,原来一颗真心摆在他面前,真的从没被人认真看清过。
想着这些,她居然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伸手抵住对方坚实而硬朗的胸膛,却倾身在他耳边低语一句:“别逗了唐启森,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喜欢婚内出轨吗?别拿你的道德标准衡量我和子尧,我们和你不一样。”
我们……你……
泾渭分明的称呼,听到唐启森耳朵里就更加刺耳。他覆在她脑后的手慢慢施力,那一刻全身上下的怒火像是被燃烧到了极点,下一秒几乎是不加思考地,忽然就低头覆上她的唇。
柔软的触感、濡湿的四片唇瓣,当一切发生在刹那间,两个人明显都懵了。
唐启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分明很讨厌这个女人,所以这是……这一定是意外!可眼下该如何收场?他一时缺失了思考的能力,属于姜晚好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那些曾经缠绵过的夜晚,关于她身体的记忆,忽然就从心底不知道哪个地方全都冒了头。
竟然有些,不想放手。
他稍稍用力就在她唇上用力吮吸着,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晚好太瘦,制服她根本不需要太费力。
她一直在反抗,却让他觉得有趣,以前姜晚好太顺从了,在床上也不遗余力地讨好,现在是不一样的感觉。唐启森收紧箍住她腰身的手臂,掌心也四处游曳着,渐渐往下。
***
晚好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居然张开嘴放他进去了。唐启森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没来由的得意,果然这个女人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女人的身体骗不了人,可就在他眼底渐渐释放笑意的时候,舌头忽然狠狠一痛。
“嘶——”那女人竟然敢咬他?!
晚好得以自由,迅速连着跑上台阶好几步,因为她仓促的脚步声灯光应声而亮,一切都无所遁形地曝光逞亮之间。
唐启森脸色很难看,像是比之前还要骇人。
晚好确认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这才居高临下地对他冷笑道:“唐启森,你真恶心,我过去一定是疯了。”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步子很急,可唐启森却没有再追上去。他站在原地,脑海中全是刚才姜晚好看她的眼神,厌恶、蔑视、鄙夷……独独没有痴迷。
所以她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车子疾驰在夜色中,唐启森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他承认自己受了点刺激,所以才会没头没脑地跑来找姜晚好。他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从她这里知道一些答案,比如她没有和周子尧在一起,再比如她没有——
他脸色变得更加冷峻,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越收越紧,手背上的经脉都狰狞毕现。姜晚好变得越来越令人讨厌,她非但没如了他的愿,还让他此刻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
他将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迅速拨了一个号码。
助理那边有些吵,一时没听清他的话:“谁的档案?”
唐启森狠狠咬了咬牙,暴躁地说出那个烦人的名字:“姜、晚、好!你他妈的在哪里,吵死了。”
“不是您让我,代您应酬宋主任他们的吗?”助理战战兢兢地回答着,心里简直翻天了,老板爆粗口了!他那个平时沉稳矜贵的老板居然爆粗口了!!
唐启森一时被噎住,伸手压了压太阳穴,全乱了,没一样顺心的!他只能继续冷着脸吩咐:“和她有关的任何人、事都不许落下,马上发到我邮箱。”
“是是。”
助理忙不迭地应声,却多少有些奇怪,不是说是故人吗?怎么连人家的事都要从档案上知道?
唐启森把手机扔到一旁的座椅上,看着窗外闪烁的夜景,过了几秒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舌尖到现在隐隐还有些疼,火辣辣的烧灼感,他眸色一沉,恨恨地骂了句:“死丫头。”
***
晚好第二天起很早先去了趟医院,北北的肠胃炎早就好了,是石晓静坚持要他再住院观察的,今天总算能出院了,她怎么也得去看看。
北北正坐在床上玩玩具,见她进来便一步蹦下床,冲过去开心地抱住她的腿撒娇:“姜阿姨,你总算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啊。”
晚好好笑地捏他小脸蛋:“是等我买的早餐吧。”
小家伙嘻嘻笑着,歪着头一脸认真的样子说:“那也是等你呀,只有你才对我这么好,跑那么远给我买想吃的小笼包。”
晚好听着孩子的话,心里软成一团,把手里带来的食盒打开,热气和香气马上充斥着整间病房。
“太棒了!”
北北肉呼呼的小手已经伸出去一半,被晚好利落地抓住:“先洗手,不然回头又要生病了。”
小家伙嘟着嘴巴进了洗手间,石晓静刚好推门进来,笑着和她打招呼:“来了?你上班那么忙,我一个人可以的。”
晚好看这会儿没人,于是走过去递给她一个信封,石晓静伸手一摸就知道那是什么,顿时脸色一变:“姜晚好,再这样我和你绝交了!”
“不行,你已经帮了我那么多。”她坚持把手里包好的钱递过去,“晓静,别让我觉得我在卖孩子——”
石晓静的手僵在半空,看了她一会,无声地叹了口气:“傻瓜,谁也不会那么想。你当初为了他差点丢了半条命,如果不是不得已,你怎么舍得?”
晚好眼眶有些红,却总算笑出来了,石晓静斜眼瞥她:“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你和北北才是帮了我,你明知道,我和钟嘉铭不可能有孩子……”
“我洗好啦。”北北已经欢天喜地地跑出来,看到两个大人都盯着自己,于是举起双手示意,“洗的很干净哟,用了香皂!”
晚好和石晓静都被他逗笑,石晓静在晚好耳边不无感叹地说:“这样子,还真像以前的你。”
两个人的办事效率明显高多了,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完。晚好抱着北北往外走,石晓静给公司去了个电话,之后回头看她:“过两天要出差,你接他过去住一阵,方便吗?”
晚好自然求之不得,可转念一想:“钟家那边——”钟嘉铭的爸妈简直把北北当宝贝,一分钟都离不开的。
“没事,他们二老要去瑞士探亲,嘉铭肯定不会说什么。”
姜晚好这才松了口气,北北居然比她还要高兴,搂着她的脖子笑眯眯地说:“我最喜欢和姜阿姨睡了,姜阿姨身上总是香香的。”
“小流氓,难道我很臭吗?”石晓静伸手戳他。
北北笑着躲开了:“爸爸总是和我抢妈妈,可没人和我抢姜阿姨呀。”
晚好沮丧地看了他一眼:“北北……你真的是在哄我开心吗?”
两大一小光顾着聊天,在走廊拐角处却撞上了人。晚好刚想说“对不起”,可目光与对方交汇,顿时脸色一变:“你怎么在这?”
唐启森也觉得意外,他昨晚该死的又没睡好,而且梦里面居然全是姜晚好!本来心情就郁卒到了极点,竟然大清早的又碰上她。怎么哪哪都有这女人的影子?简直不能再晦气了。
在如此心情之下,又听了她这番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唐启森冷漠地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倒是你——”
晚好见他忽然皱眉盯着孩子看,胳膊收的更紧,戒备地说:“关你什么事,医院你家开的?”
唐启森嘴角一勾,像是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眯着眼角慢慢地回道:“不巧,还真是我开的。”
“……”所以晚好才说,她最讨厌有钱人了!


第七章
“叔叔——”晚好怀里的北北忽然开口,怯怯地举起右手,“医院是你家的,那我能跟您提个意见吗?”
唐启森看着面前忽然出声的孩子,昨晚他看资料时就留意到了,这应该是钟嘉铭和石晓静的儿子。五岁……
他看着面前那张小脸,有种怪异地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说话时语气便不怎么好:“什么?”
姜晚好居然抱着孩子就退开了一步,那样子就跟他会吃了这小东西一样,唐启森的薄唇抿得更紧,强忍着才没在公共场合发难。
“您医院的阿姨打针都好疼呢,还喜欢捏我的脸,很不舒服,您就不能告诉她们礼貌点吗?”北北说完又撅了撅嘴,“可是看样子,您更没礼貌呢。”
“……”这确定是石晓静的儿子不是姜晚好的?怎么说话都这么让人不痛快呢!
唐启森准确捕捉到姜晚好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不由黑了脸,寒声对那烦人的小鬼道:“这么大还怕打针,是男子汉吗?”
北北震惊地看着他:“当然是,叔叔眼神不好吗?我是小男子汉,连这都看不出来!”
唐启森感觉到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可他再怎么样也不能真和一个小不点儿计较,于是只能狠狠地看了眼姜晚好:“还有五分钟,迟到扣工资!”
他说完就率先越过三人离开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燥郁气息。
“哈哈哈。”石晓静出了医院就忍不住大笑,抱着北北的小脑袋狠狠亲了一口,“儿子太棒了,这次还不替你妈出了口恶气。”
北北糊涂地眨了眨眼睛:“那个叔叔欺负妈妈了吗?”
石晓静一怔,脸上的表情僵住,再看姜晚好时又沉默下来。有些事,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她们或许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孩子解释。
晚好倒是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只贴了贴小家伙嫩嫩的脸颊,说:“北北长大了,都懂的保护妈妈了。”
虽然北北依旧不懂自己做了什么让妈妈和阿姨这么开心,可对这番夸奖却还是很受用的,趁机一手搂着石晓静,一手搂着晚好寻求奖励:“北北这么棒,可以吃肯德基吗?”
“不可以。”两个大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北北小朋友顿时郁闷地垮下小脸:“大人都是坏蛋,做了好事不给奖励,北北很失望!”
“你病才刚好,是准备明天接着来医院报道吗?”
“才不呢,那个叔叔那么讨厌。”
“唔,那就乖乖吃饭,不许挑食。”
“好吧,不然又要被怪阿姨捏脸了……”
迎着早晨刺眼的太阳,晚好的笑容很温暖,石晓静抽空悄悄观察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还好么?”
“我刚才是不是太紧张了?”晚好侧过头来冲她笑了笑,自嘲地说,“应该冷静一点的,不过幸好他没看出什么。”
他看着北北的眼神淡漠极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居然这么平常。果然现实从来都不是小说和电影。
石晓静提起那男人就来气,完全没留意到晚好的情绪:“说到底还是对你的事不上心,要是有心,哪有不透风的墙——”
说完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妥,伸手搭住晚好肩膀,柔声安抚道:“你别瞎想了,退一万步讲,就是当真被他发现点什么,还有钟家在背后撑着呢。晚好,我们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伤害你。”
晚好笑着点点头,冲她微微挑了挑眉:“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我背后的女人。”
“别引诱我,我有老公的。”
“……”
两大一小越走越远,渐渐被路边的树荫给完全掩盖住,唐启森这才收回视线,拿手机拨了个号。那边清俊的男声很快传过来:“有事?”
“当年那个孩子,真的没了?”
那边静了片刻:“你亲眼所见不是吗?”
唐启森用力捏紧机身,忽然笑了:“周子尧,你知道骗我的下场吧?”
“……”
***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病床上的老人瞅了眼坐在一旁沙发里沉默不语的男人,不高兴地摇摇头,拉过被子顺势蒙住脸,“果然是老了啊,连说话都没人愿意听,还是死了干净。”
唐启森收敛心神,皱了皱眉头:“别乱说话。”
老太太的声音从被子下闷闷地传过来:“是不是又在想你那小狐狸精了?想就赶紧滚回美国去,别在这碍我的眼。哎哟,还是仲骁听话啊。”
唐启森沉默着,最后拿出手机:“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陪你。”
他很清楚,比起自己,奶奶明显是更喜欢这个弟弟的,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自然要更亲近一些。加之四年前自己执意要离婚,老太太对他就更不待见了。
果然话音落下,老太太就蓦地掀开被子:“你还真准备扔下我回美国陪那个小狐狸精啊!”
“奶奶,别这么说她。”
唐老夫人颇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连说都不准说了。”
唐启森不想惹老人家不高兴,她血压才刚降下来,毕竟八十多的人了,万一气出个好歹。可他不说话,在老太太看来就算是默认了,于是更加不打算放过他:“兄妹三个,除了我跟前的,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把感情当回事?你说晚好哪里不如你的意?我看就比那个路什么的好,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我记得以前,你似乎也不大喜欢姜晚好。”
要是唐启森没记错,每次带姜晚好来看奶奶,老人家都会对她挑三拣四。姜晚好从小没受过太好的礼仪教导,自然很多习惯都登不得大雅之堂,更何况是像奶奶这样书香世家的封建长辈,对她肯定是诸多不满。
那时候姜晚好是什么反应呢?
她那人本来就傻乎乎地,每次被奶奶训了也笑眯眯地,不反驳,只会一个劲儿地点头说“记住了”。
再后来她似乎真的在一点点进步,唐启森有次夜里经过书房,就见她待在里面看书。当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推门进去了,那丫头看到他果然就马上缠了上来,抱着他脖子一个劲儿撒娇:“奶奶看的书都好难懂,为什么现在的人一定要去学古文呢?那些字我全认识,可是拼成一句话就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