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当时都快哭了,明明是她这小丫头一天到晚缠着他要玩新鲜的,要说带累,却是她硬生生把他逼成了一个不良少年。
那一年她十岁,四哥十三岁,正是惹是生非的好年纪。
父王也很生气,责骂他们身为王子、公主,不通礼数,罔顾身份,私逃王宫,简直大逆不道,罚他们两个在太庙里跪着思过,不给饭吃。两人饿了两天三夜,几乎要啃桌子,把太庙供桌上的蜡烛吞两根的时候,楚淮南出现了。他向大王求情,才把他们的小命救下了。
正文 第八章 我要做个土地神
楚淮南身为楚国国师,位高权重,就是楚王也要卖几分面子,他能开口求情,连四哥都不可置信,不停拉着她追问,她给国师灌什么迷药了?
那时候她也很纳闷楚淮南会开口求情,他一向对谁都冷冰冰的,从来不和人有过多交往,在别人眼中他是高不可攀的,如神仙一般的存在。可是对她,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宠溺,也难怪四哥会百思不得其解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做,是因为她总是追着他,在他屁股后面喊“南南”,还是因为她这个楚国公主幼年就显出迷人之姿,令神仙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虽然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太大吧,但不可否认她真的很喜欢他。他虽然性子清冷,可是身上有种气质让她很熟悉,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亲近感。她心中欢喜,也正好借这机会正大光明的赖在了他身边。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那之后,她和四哥的侠客梦彻底破灭,乖乖的在宫里做他们的王子和公主,再也没生出过,逃离王宫的幻想。
不过今天,这个飞身纵跃的姿势,终于让她找到了女侠的感觉,飞来飞去,高来高去,入穿堂燕子的感觉实在美妙,若是加以修炼,她早晚有一天能当武林高手啊。
脑子里歪歪了半晌,跑去刷好了油漆,又去修了大门围栏,外墙的破洞也都拿砖擂上了。这些材料都是吴老实的儿子们供应的,老头在庙里住了四十几年,也想在有生之年看见这庙热闹起来,自是尽力而为。四个儿子都有孝心,免不了帮着出把力,几人齐心,倒真把装修的事做起来了了。
弄完外殿,楚韵又照着楚王宫太庙的样子,把庙堂里面重新摆放了一遍,虽然用具粗糙,难得干净大气,把个潦倒的土地庙换了新颜,很有些像模像样了。
看着眼前陌生的殿宇庙堂,旧日回忆与今日经历重叠在一起,一时间只觉花非花,梦非梦,今日的自己与回忆里那个自己比起来,也是面目全非。
时光如流水,如白驹过隙,只可惜那时的她,从未体会过“物是人非”四个字的真正涵义。
这是她出宫以来做的第一件有意义的事,而从今以后,她就要完全放弃那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做个为民解忧的土地神了。
可是土地神该怎么做呢?
…总不能把泥胎搬下来,她坐到上面去吧?
关于土地神都干什么的问题,她诚恳询问了吴老实,这老头抓耳挠腮的想了很久,才想起一些现象:土地神嘴馋好吃,每天晚上供桌上都是空的;土地神好色成性,看见漂亮的女客,就会故意去挂人家的裙子;土地神屁事不管,无论香客求什么,没有一次应验过;还有土地神…
楚韵总结了一下,吃、喝、玩、乐,外加玩女人,羽煌这个土地神做的真有福啊,也难怪一月没几个人上这儿烧香了,真心不灵啊。
吴老实告诉她庙祝的工作,在神像前上香,早中晚各三炷,为香客解签,有空的时候打扫打扫庭院。反正这里就她一个人住,生活上的细节也要自己操心。至于土地神,大约是听一下香客的心意,显显灵,若能为香客解了麻烦,就功德圆满了。
楚韵也听说过,有些神仙是靠香火修炼修为的,香火越盛,练功之后的修为越高,要想修炼的好,看来得让人们认识到这个土地庙很灵才行。
她一时也不清楚该怎么做,一个人坐在庙门口拄着腮帮子想事,白天里土地庙进出的人并不多,偶尔有一两人进去的,不一刻便出来了。
正发愣的时候,忽然脑中传过一个声音:“土地神在上,求您显灵,让我儿子能学好吧,我给您烧香了。”
楚韵一怔,她离庙门很远,里面人说什么应该听不见的,可为什么声音这么清晰传入耳中?
站起来向庙门望去,只见庙里出来一个衣衫粗陋的中年妇人,手里挎着一个篮子,一脸的忧郁之色。
这难道就是土地神的神力吗?能听到别人求什么?
楚韵心中有疑,迎过去问道,“大娘,解签吗?”
那妇人面露疑惑,“你会解签?”
楚韵点点头,“既然求了签,看看总是好的。”
妇人递过来一只签,签文上写着:潜藏自有光明日,守耐无如待丙丁;龙虎相争生定数,春风一转渐飞惊。
楚韵看了看,低声道:“大娘暂时因为时运不际,未得其时,所以潜藏以待,一旦风云际会,即可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了。求得此签者,万事待时,自有光明之日。至于腾飞之时,当在丙丁月日。”
看她听得半懂不懂,又补了句,“大娘所求之事,不日当解。”
妇人惊喜,“当真?我儿子真的能学好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这大娘的儿子到底是谁啊?
问过吴老实,才知道这大娘夫家姓何,是镇上摆瓜果摊的,她夫君早亡,只留下她和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她儿子何骁二是镇上有名的混混,好赌如命,每天不干正经事,不是偷鸡摸狗,骗人骗财,就是跑到赌场输的连裤子都没了。这样一个人要变成好人,似乎有很大难度。老天爷真不开面,第一个交给她的任务,就是不好完成的。
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承运赌场是芙蓉镇最大的赌场,别看这镇子不大,赌场、酒楼却多如牛毛,市井繁华,店铺林立,一派繁华景象。
这里是进出楚都的必经之路,虽然楚国已亡,但这百年积攒下的繁荣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毁的。此时的芙蓉镇完全没有战乱之后的残败,依然维持着往昔的繁荣,尤其是青楼楚馆,真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芙蓉镇最大的赌场对面就是一家青楼,不时飘出的靡靡之音,把男人的心都唱软了。
楚韵此刻就站在承运赌场门口,背对着青楼,想象着待会儿走进赌场会是什么样子。
她是公主,应该端庄、德容兼备,最起码也要维持公主的仪态,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自是不能涉足的。但是她实在太好奇了,赌场哎,以前做梦都想看看的,没想到今天竟然站在这门口了。
正文 第九章 公主会赌博
她这个公主从小就没个公主样,楚淮南就说过,她四哥从不教她好,所有的毛病都是他一手传的,包括赌博。
她会掷骰子,推牌九,所有和牌类相关的刚好都会那么一点。王宫生活那么无聊,光做点女工,弹个琴,画个画,如何能打发时间?于是玩这种游戏就成了必须,在四哥的带领下,一时间王宫兴起一波赌潮,连宫女内监们都会玩两把。
四哥教她如何听音,如何操控心理,如何成为赌坛圣手,她学了两年倒也有模有样,只是和四哥赌起来,十次是要输七八次的。
她曾取笑过四哥,说哪天他不做皇子了,可以成为赌神也赚的盆满钵满。四哥大笑,说她这性子,做公主实在太可惜了,若生成男儿身,定是天下第一。不过是天下第一惹祸精,还是天下第一麻烦精,就不得而知了。
她从八岁开始学赌到十二岁,已经是打遍宫中只有一个对手,后来母后实在看不过去了,禁止她再碰赌具,皇宫也掀起大规模的禁赌潮,算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摸赌了。这会儿听到里面的骰子声,就觉手掌痒痒,心也跟着麻酥酥的了。
她这样一个赌徒,想规劝另一个赌棍改邪归正,这难度,啧啧…
不说了,赶紧进去…
不愧为镇上最大的赌场,里面的宽敞超乎想像,十几张台面,每一个桌子前面都围满了人,生意好的出奇。
她一进门,立刻拉了一个门口的伙计,“谁是何晓二?”
乍一看见一个美人凝眉瞪眼的样子,伙计吓了一跳,好半天才结巴道:“你…你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吗?”
楚韵摇摇头,“找他有点事。”看来何晓二没少欠人钱的。
伙计拽回自己的领子,不欠钱摆那么凶神恶煞的脸干什么?
胡乱一指,“你去吧,就是对面那个没穿衣服的。”
没穿衣服的有好几个,在赌场输的连裤子都没了,实在不算什么稀罕事。楚韵掩着半边眼,满脸羞涩的在几个光溜溜的男人中间撒摸着。那几个男人一转头瞧见个女人,都吓得抱住肩,惊叫的声音比女人还响。
楚韵也是满脸尴尬,她才十五岁,花朵般的年纪看见这个,真是罪孽,罪孽啊。
好歹他们也不是全光,至少下面还有块遮羞布,不至于太献丑。
她强忍着想冲出去的冲动,在几个光身的男人脸上看着,没穿衣服的不少,年纪合适的就只有一个,那个小子二十上下,长得尚算英俊,他光着膀子,下半身一条牛鼻裤都洗的发白了。他满头大汗的注视着骰盅,大声吆喝着,“开,开——”,可能输钱太多,输的眼珠子都红了。
楚韵摸摸身上,全掏遍了也没发现一个铜板。她出门从来不带钱的,以前是不用带,而现在土地庙穷成这样,根本也没钱。这些日子她穿的是吴老实死去老婆的旧衣服,至于吃的饭,有时候吴老实给她送,他不送的时候,则是东家西家要来的。
记得第一次站在邻居陈婶的门前,脸红的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四哥常说她脸皮是王宫中最厚的,可即便如此,也觉尴尬万分。她扭着衣襟,局促不安的盯着人家手中的饭碗,那时她倒宁可自己是一只猫的。
身为公主,从小自是锦衣玉食,别说做饭不会,最起码的求生手段都不灵,也是实在饿极了,才肯拉下面子。大仇未报,总不能饿的没了小命吧?
到了那一刻,她才知道,人的自尊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千金难换,有时候却一文不值。而作为楚国尊贵的公主,她这些年除了吃喝花钱,和四哥胡闹外,什么都没学会。想想自己曾经为了做一件舞衣,宰杀上千只雉鸡,花掉上千两银子,就不禁觉得汗颜。
好在陈婶心善,给了她一碗饭,还跟她说如果有需要可以上家吃饭来。楚韵千恩万谢,只是去的时间长了,老觉他们别有所图,这陈婶打得好主意,似乎打算让她做她儿媳妇,嫁给她那傻儿子。
那个傻小子二十岁了还尿炕,这等资质,居然想娶她这个楚国公主吗?
当初刚及笄之时,不知有多少王子、贵族公子向她求亲,都被父王给挡了。想想那不过是才六个月前的事,半年不到,竟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公主,一个乞丐,其间的差别何止千万。
人生多变,生存不易,是她这段时间唯一的体会,长这么从没受过这种屈辱。也拜这段经历所赐,让她进一步认识了自己,除去公主的光环,她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不过为了报仇,再大的难处也要咬牙忍住。屈辱她不怕,没有自尊也没关系,她终有一天,会学成一身本领,高傲的站在那人面前…
对着空空的钱袋怔了片刻,一不小心又走神了。
她整整衣服,迈着高傲的步子走到何晓二面前,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
何晓二一回头,看见一个美貌绝伦的姑娘,不由吸吸鼻子,“姑娘有事吗?”
他难得这么文绉绉的说话,想到自己还光着身子,忙把胸前的两朵花遮住了,尴尬的一张脸通红。
赌场里都是大老爷们,乍一进来个漂亮姑娘,眼光齐刷刷的看过来。有规矩点的只是看看,也有那爱占便宜的,腆着脸招呼,“妞,过来玩一把啊。”
楚韵大大方方的站着让人看,她曾经在上万人面前跳过舞,还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这点目光实在…嗯,不算什么。
“还有钱吗?”她白生生的手掌伸在何晓二面前。
何晓二倒真乖,在身上摸了半天,找到三个铜板。
楚韵拿在手里掂了掂,“就这点吗?”
何晓二瞪着她,“你要干什么?”打劫也没这样的吧?
楚韵对他嫣然一笑,“跟你玩个游戏,我要是给你赢几两银子,你听我的话,戒赌怎么样?”
何晓二挠挠头,“你在说什么?”三个铜板怎么可能赢几两银子?
“你赌不赌?
“赌。”
一百吊钱都能买五十亩地了,一两银子那是不少的钱。何晓二是赌徒,有人叫号,哪有不赌的,而且他也不相信这小丫头能有这本事。
正文 第十章 赌场妖冶老板
“那就写下来。“楚韵笑着叫伙计拿来纸笔。
一听说大姑娘要打赌,好些看热闹的都围过来,有人调笑道:“我说大姑娘,你要是做不到该怎么着,总不成要嫁给咱们何兄弟吧?“
何晓二慌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心里已经有了柳红姑娘了,不能娶别人的。”
楚韵恨的磨磨牙,这小子还敢嫌弃她了?不过他不肯趁人之危,应该也不算坏到底了。
刷刷两笔,把赌约写下,然后递到他面前让他画押。她的字是跟名师吴起学的,那老头诗画书一绝,在楚国更有“国士“之称。老头好诙谐,行事乖张,从来不买权贵的账,不过跟四哥和她倒是很对脾气,她和四哥都是吴老头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尤其是她字写的绝妙,如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很有大家风范。
吴起老头曾说过,她的字已经有了七成,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名家。而用这样的字来写一纸赌约,真的有点暴殄天物了。
尤其碰上个何晓二还是不识字的,他看了半天一个字都不认识,不过还是乖乖的摁了手印。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丫头很有一种凛然威严,让他不敢忤逆。
楚韵笑着把赌约收起来,手里惦着三个铜板,定神听着赌桌上筛盅晃动的声响。三个铜板想变成一两银子,至少得赢个二十把,她已经有段时间没玩了,怕一时把握不准。
骰子摇了几下放在桌上,她立刻便听出是大点,以前四哥教她时,十次最多能听对两三次,可这回却很容易听出来,大约是做了猫之后,耳朵都变灵敏多了吧。
对着手心吹了口气,随后重重拍在赌桌,“大——”
这一下拍的豪气万分,骰盅掀开,果然是个大。
一把对了那可能是蒙的,若是把把都对,那就不得不叫人惊叹了,一连十几把全都赢了,手中赌资越来越厚,到后来赌场好多人都不赌了,都围上赌桌,看一个大姑娘怎么赢钱。
有人叫道:“哟,这姑娘真厉害啊,把把都赌对了。”
有人附和,“确实挺厉害的,没想到一个大姑娘还有这本事,要是能娶回家,还不给赢个金山银山的。”
楚韵对每个人回以一笑,权当是赞美了。
不到片刻功夫,庄家额头就见了汗了,虽然她赌本不大,但赌到后来,好多人跟着起哄,成堆的银子跟着她押,一时间庄家损失惨重。
他连输二十几把,就是七八百两,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跟众人告了一声罪,自己到后面去见大掌柜。
低声道:“掌柜的,出事了,来硬茬了。”
他们这买卖在这里干了多少年了,黑白道上的不知见过多少,偶尔碰上一两个棘手的也不当回事。大掌柜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她没玩花活?”
“真没有,连桌边都没碰一下,我两只眼睛都紧紧盯着呢,要是看错了,两个眼珠子抠下来给你。”
大掌柜点点头,“你等会儿吧,公子在呢,我不好做主,先去知会一声。”
楚韵坐在椅子上,调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周围全是羡慕的眼神,让她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好。以前她跟四哥玩总输,这会儿倒是终于找到自信了。
“人呢?什么时候来?”她一高兴,就容易得意忘形,一张小脸因兴奋变得神采飞扬。这会儿只想着把这些人赢的呼爹喊娘,早忘了自己本来要干什么的了。
“姑娘别急,本公子来陪你玩几把。”一声轻笑,从后堂走出来一个俊美男子,他身上穿着件锈满蝴蝶花卉的锦衣,手里摇着一把象牙雕花骨的折扇,脸上挂着一抹娇媚灿笑。
他长得也不见多么漂亮,比起清冷姿态,身上总带着丝丝凉意的楚淮南要差半分,就连那日碰上的红衣男和白衣男子也比不过,那两人简直就是人间至美,不过他身上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让人一见便印象深刻。若不是先见为主的见过那三个人,对他的评价肯定是四个字“绝世妖男”。
楚韵眨眨眼,“你是何人?”
“在下添为这赌场的老板,还请姑娘多多指教。”他长身一躬,行了恭敬一礼。
楚韵回了一礼,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一脸和气,倒让她也不好太狂妄了。
男子走上赌台,拿起骰子轻晃几下,随后往桌上一撂,“姑娘请。”
楚韵微微点头,那声音轻微的好像没有,但却片刻间不知翻了几个圈,她心里知道自己遇上高手了,只看熟练的手法,就不知练过多少年了。这一手如影换形,可比四哥自诩天下第一的手法高明多了。
她笑了笑,从面前一堆铜钱中捏了一个放在“大”的位置,随后再不理会。转身把赢的一两银子拿给何晓二,笑得双眼眯紧,“你可瞧见了,这可不正好够一两吗?你可不能赖账,以后再不许进赌坊了。”
就这功夫,赌盅揭开,却是着着实实的“小”,所有跟着她一起押的都赔了个底掉,不免怨声载道,大声埋怨楚韵。
楚韵抿嘴笑着,愿赌服输,赌博本来就有输赢的。总不能都叫他们把钱赚了去吧?
那锦衣男子晶亮的眼睛看着她,眉眼中隐有一丝笑意,好个聪明的姑娘,明知自己赢不了,便故意猜错,故意让那些跟着的人一起输钱。可知他这赌场里恶奴无数,若真是输钱输多了,也绝不会叫她轻易离开的。
这会儿何晓二都傻了,那一大把铜钱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正愣神的时候,已被楚韵拉到外面。
楚韵拿着一张纸在他面前晃着,“这是赌约,你不想以后无法在芙蓉镇立足,就要学好,别让你娘再着急了。否则,拿着这东西我到衙门里告你。”
衙门口朝南开,有钱没钱莫进来,被带进去,没事也得扒层皮。
何晓二瞪起眼,“这位姑娘,我认识你吗?我们家的事,你怎么比我娘还急?”
楚韵一时语噎,他们自然谈不上认识的,她是为了庙里的香火,至于他,说不得要牺牲一点自由了。
换了诚恳点的语气,“你得学好啊,你娘很担心你,她一心希望你能学好,成家立业,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不再涉足赌场,不再惹事生非,注意仪态,注意自己身份…”这一大长篇,前面还算应景,听到后怎么那么像当初母后教训她的。
正文 第十一章 风月楼花魁
何晓二耸耸肩,“你说要我成家,那肯定不成,我心里只有娶柳红姑娘的,你要是能帮我娶到柳红,我就发誓以后再不赌,也跟娘学着做生意。”
他光着膀子,左手拎着裤子,右手在鼻子上狠狠拧了一把,顺手把一坨粘稠的东西摸在裤子上,那做派让人看着只觉…
“呕…”
楚韵身份高贵,哪见过这样的痞子,不由咧嘴,“那个柳红是什么人?”
他努努嘴,“就是对面风月楼的头牌花魁,长得可漂亮了。”
楚韵好险没晕了,就他这做派,还想娶头牌?不过…头牌,难道是传说中的青/楼吗?
人都说好奇能杀死猫,她成了猫之后好奇心也比以前涨了许多,一听青/楼,兴奋的几乎背过气去了。那真是传说中的青/楼,四哥去过,连声称赞滋味儿太美的地方吗?
真的…好想进去看看…
“走,咱们去见见你那位心上人去。”二话不说就要走。
何晓二被她拽了跟头,怔了怔,“现在去吗?”
“就是现在。“楚韵笑得眉眼弯弯的,就当是工作之余来个余兴节目吧。见花魁哎,那可不是谁都能行的。
一两银子买两套旧衣服并不难,在估衣铺子转了半天,终于挑了两件合适的。
楚韵扯着身上的男装,这不是她第一次穿男装,以前经常和四哥出去招摇撞骗,时间长了,举止做派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可惜她没有四哥的魅力,不能勾引众多少女芳心为她倾倒。想当初,楚都不知多少女子拜倒在四哥的脚下,为了能让他多看一眼,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人靠衣裳马靠鞍,何晓二模样长得不错,再配上一身好衣裳,看起来倒也有模有样。只是他那一身流气改不过来,怎么看都别扭。
楚韵花了一个时辰教他怎么走路说话,她四哥是个玩家,可三哥却是个书卷少年,最为懂礼,她照着三哥的模样打造何晓二,像不像三分样,好歹把他身上的痞气都教没了。只是最多维持一刻,时间长了,总要现出原形的。
“记着,看见柳姑娘要谨小慎微,对待姑娘要有礼貌,人家花魁不喜欢你摆大爷谱,把你的粗话也收一收,要是听见你冒一个脏字,打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