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的爆笑,花倾城一点也不在意,几个小屁孩还不会放在心上,她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又怎么会跟个孩子计较。亜璺砚卿可能过投生时孟婆汤喝少了点,前一世她总有些模糊的记忆,不时会从脑子里蹦出来,这也导致了她注定与一般的小孩不同。
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先看看这张脸究竟成了什么样吧。
女人永远都会对自己的容貌在意,无论什么时代,也无关什么地位,这只是天性使然。
像他们这种小黄门房里自然不会有某种叫做“镜子”的东西,唯一半块能照人的铜片还是她在宫女扔的垃圾里捡的。自此之后奉若至宝,好像明珠宝玉一样收藏在匣子里。当然,这匣子也是捡来的。
而现在花倾城就从匣子里,拿出那半块镜片,对着脸上照来照去。
镜中映着一张如三月桃花般娇嫩容颜,虽年纪尚幼,却也能看出将来必像她的名字一样倾掉一座城池。只不过现在这张脸上,却从左眼下直到下巴印着一个小小的脚印,红红的印记就像一品上好的猪皮上盖了个某某出品的红章,看着很是可笑。
自古美人多薄命,说的好像就是就是她这样的吧,女人做不了,委屈做个土不啦叽小黄门,也是苦命一个。只是她这副对镜自怜,伤情悲秋的样子,若是被泗水镇的老少看到,不知会不会惊得眼珠脱眶而出?
花倾城也会爱惜容颜?
要是她真爱惜容颜,就不会和镇上的小子打得鼻青脸肿,连亲娘都看不出她长什么样了。
好吧,好吧,她承认自己是闲极无聊,才会捡些东西充充门面,顺便把伤情悲秋的小黄门形象痛快淋漓的演绎一下,其实她真正的内涵,也不过是泗水镇一小流氓而已。
说是流氓,当然也不是凭空,她的名号也有一定来历的。
话说,想当年她五岁时,曾见两个三岁的小孩吵闹,一男孩,一女孩,男孩吵不过女孩,气得脱掉裤子,大叫:“我有小鸡/鸡,你没有。”
那稚嫩的东西一露出来,顿时吓哭女孩。而她从来不以为男人多这东西是多么自傲的事,于是冲过去脱掉女孩裤子,对男孩吼道:“有小*有什么了不起,她有这玩意,以后要多少小*都有。”
众顽童自是不解,可有大人正巧瞧见此一幕,代为广播,于是她小流氓的名号广为流传,还曾被青红帮的特号流氓看重,一度要收她为入室弟子。
这都是过去的糗事,现在想来似乎已经很遥远。当然,就算不遥远她也会假装记不住了。
正胡思乱想时,门外就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几个猴崽子,都什么时辰了还磨磨蹭蹭的。”
喊话的是黄公公,宫里很有名的暴脾气和大嗓门,四人都不敢懈怠,忙套上土黄色的衫服走了出去。
岁数大的人难免喜欢唠唠叨叨,黄公公对着四人耳提面命教育了许久,才大手一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诺。”四人应声,都各找工具干活去了。
花倾城走在最后,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可以偷个懒,突然黄公公叫她,“你等会儿。”
“诺。”花倾城忙停住脚,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这张老脸。
黄公公大名黄世仁,是他们杂役司的首领太监,也就四十来岁,却看起来好像六七十岁,很是苍老。花倾城猜测,他可能是心眼用太多的缘故。
“小李子。”他叫了一声,却让花倾城莫名地有些发冷。
这个名由他嘴里叫出来,让总想起前世记忆里曾有某个皇宫的总管太监,后来似乎死得挺惨。她现在很有些后悔自己起了李浅这个化名,小李子,总归没小花子听着那么顺耳。
“昨个儿小杜子让陈贵妃挑走了,今儿你就替了他的活吧。”
“诺。”
花倾城敛眉顺耳,装的极为乖巧,暗里却腹诽这老东西太过刻薄,派了个腌H活儿给她。
“你也别有怨气,刷洗马桶也不是多累,若你哪天能得了宫里某个主子欢心,把你调出杂役司,你也就不用吃这份苦了。”黄公公说着往她的手上看了一眼,嘴角噙出一抹冷笑,“瞧着你也不像干粗活的,往后就好好磨炼磨炼吧。”
说完,甩身走了。
花倾城看看自己的手,原本细白嫩嫩的手掌,受了这一个月的折磨,竟起了一层的白色小泡,疼得钻心。她以前是当“大少爷”一样养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可现在人在屋檐,必然要低头,即使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顺到肚子里,变成一个臭屁放出来了。要熏也得熏自己…。
杂役司顾名思义是做杂役的,扫地、洒水、洗衣、倒马桶、搬运重物,修剪树枝…用的都是不受待见的黄门,新入宫的小黄门也会被派到这里来,美其名曰:锻炼,锻炼。
而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三个月后被各宫的主子选走,才有可能离开这儿,否则就老老实实呆一辈子吧。
花倾城苦笑一下,暗叹自己倒霉,刚一入宫就被派了这么个差事。
要问:皇宫最脏,最臭,最膈应人的差事是什么?
所有人都会回答你:刷洗马桶。
拾掇马桶一共分几个程序:首先是倒马桶,把各宫送来的众多马桶里的秽物,倒到一个巨大木桶里,然后由善行司的小黄门送出宫去。接着是刷马桶,舀两瓢水在桶里,用个类似扫帚一样的东西刷几下,倒掉,再换新水继续刷,最后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如此几个程序下来,闪着油漆光亮的马桶就刷好了。
花倾城虽然早做了准备,鼻子上缠了厚厚白布,手上也包扎了一层油布防水,可还是被臭气熏天的壮观熏得直想呕吐。木桶太高,找几块砖垫着勉强够着桶边,马桶也太沉,需要咬紧牙才能倒干,一不小心溅在外面,那真是屎尿横流,脏臭满地。只是幸好这个活不是她一个人干,两三个人,一人分到手的也就百十个。
从卯时开始,到了中午,上百个马桶才算彻底刷完。
花倾城叹息着把一众马桶排成一个几何图形,然后如一摊烂泥般摔在地上。
地面很脏,不时有苍蝇四处飞舞,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成一个“大”字形平躺,一动不动,只有胸腹大喘的幅度,证明她还是活的。
让一个八岁小孩干这样的体力活,这里的人心果然都是黑的。
第四章 拳打小皇子
许久后,有力气走动了,她才慢慢回到住所,烧了点水,把一身脏污清洗干净,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感觉可以喘匀气了。亜璺砚卿
看看时辰,也到了用膳的时候。宫里下人吃饭都是在主子吃完之后,他们午时三刻开饭,吃到未时结束。可望着一大盆黄黄的,很像某种东西的杂合菜,顿觉胃口全无。鼻腔里充斥的似乎都是某种奇怪味道,什么都吃不下了。
想了想,顺手拿了两个面饼揣进怀里,等什么时候饿极了再下肚。好在宫里饭菜虽不好吃,却是能管饱的,有吃的藏起点来,也没人理会。
此刻未时将至,下午只等各宫来人领了马桶回去,就没了事。左右是用不上她,便离了杂役司,溜达着出去走走。
距离杂役司几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小树林,虽不过几十棵树,却也是夏日乘凉的好去处。这个地方是她勘查许久后发现的,杂役司本就偏僻,这儿更是偏中之偏,轻易也没人过来,就是躺着睡上个午觉,也不会被人抓包。
她找个位置坐下来,靠着身后的树干闭目养神…。
在宫里的每一天都过得很慢,因有记挂的人,在这里更觉一天也呆不下去。花倾国还那么小,离了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他会被人卖掉吗?做仆役,或卖到青楼楚馆?甚至饥饿而死?每想到这点,便觉心神不宁,脾气暴躁。
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好,没能照顾好他,给他安排好的去处。她也知道以这个只是八岁孩童的身子,她已经尽力了,但心里依然内疚。
失去母亲,没有任何亲人的孩子,又如何在世上求得生存?他是,她亦是。
把头埋在双膝间,虽是烈日炎炎,却只觉浑身发冷,忧心,揪心,糟心,所有情绪齐齐涌了上来。
“烦死了。”她大呼一声,跳起来开始练拳。
或者榨干身上的每一丝力气,便能累得什么都不能想了。
从小她都没当自己是个女孩,娘亲总说要她保护弟弟,所以从五岁时她就跟着隔壁武馆的大叔习武,到现在已有三年时间,已经颇有些力气,一趟拳打下来竟也是虎虎生风,气势非凡。
正练得忘神忘我,突然有人轻“咦”了一声,叱道:“何人在此?”
花倾城忙收了势,见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小男孩,十一二岁左右年纪,长得唇红齿白,溜光水滑,一双丹凤眼雾煞煞的,隐有泪光。亜璺砚卿他背着手而立,充满稚气的脸上颇有威严。
花倾城瞧了瞧他的衣服,双眼不由微眯起来,明黄色,绣四爪金龙的卜团,双袖口饰以金线,脚上穿一双黑底黑面,遍绣金线的锻鞋,低调中透着凛然霸气。
这是皇子服饰啊。
她虽入宫没几天,到底前世见多识广,总还看得出来他穿的这身,与他们有什么区别。虽然同是黄衫,可明黄和土黄,就像白云和烂泥一样,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不过,可惜她花倾城也是骄傲之人,向来对权势、地位没什么感觉,尤其是面对还是个没啥块头的小屁孩。当然是能装傻就装傻。所以她只是笑了笑,反问,“你又是何人?”
“大胆。”
小屁孩怒喝了一声,本想吓她一吓,却反换来花倾城灿烂如花的笑颜。他怔了怔,似乎觉得眼前这小黄门一定是没认出自己身份,便也敛了威严。
“小儿在此做何?”他喝问,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个小儿。
“练练身手。”花倾城笑了笑,问他,“你要一起吗?”
“甚好。”
这提议似乎也对了小孩的脾胃,他一挽袖子,竟是一副跃跃欲试之态。
“既是游戏,打伤打痛可不许哭鼻子。”
花倾城笑着抹了一把脸,状似羞臊啼哭之人。她这是提前打个预防针,省得一会儿打疼了他,再治自己罪。
小孩点了点头,也不答言,伸拳就向她打来,仿佛与她是几世的仇敌。看他满脸愤恨的样子,花倾城猜想这孩子多半是受了谁的气,无处发泄,碰上自己这个胆敢叫板的,自然顺势拿她泻火。也赶巧她一个人练拳没意思,正想找个对手好好打一架,好疏不散心中的郁结。
两人都是正中下怀,这一开打,竟都用了全力,虽不是不死不休,却也互不相让,一时间眼前拳影翻飞,呼喝声彻天震响。
花倾城是学过三年武的,这小孩也像练过几年,双拳甚是有力,打在身上,似要将她的浑身骨头打折。她也不遑多让,铆劲挥出拳头,真是拳拳卖力。
男孩躲闪腾挪,让过几拳,逮住机会一拳击她肩头,花倾城生生受了一击,来不及痛呼一声,第二拳已到,她立刻侧身翻倒,就地打了滚,左腿向他膝盖踢去。男孩下盘不稳,顿时双膝跪倒,结结实实给她来了个五体投地。这一下他可摔急眼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伸拳就打上她鼻梁。花倾城吓得一侧脸,没打在鼻梁,却正中左脸,顿时火辣辣的疼。
她心中大怒,好小子,这是要玩命啊。心急之下,早忘了这小子是什么身份。她混迹泗水镇三年,经常与小无赖小乞丐近身肉搏,深谙打架之道。她知道打在什么位置能疼死人,身上却半点看不到伤痕,便招招对上那些部位,拳拳都下了黑手。
小孩虽也练过武,却从没真的跟人打过,哪儿比不得她这久经试炼的。十几招之后他们就再也看不出招式,纯粹是无赖肉搏的架势,花倾城也不跟他客气,掐、啃、咬、抓、踢、拽…,十八般姿势用了个十足十。
他们虽打得凶狠,到底年纪还小,一个时辰之后,皆用尽气力,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两人出了一身臭汗,挨揍的伤处火辣辣的疼痛,可是心中的抑郁却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尽兴之后的痛快淋漓。
两人对望一眼,见对方皆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惨样,不禁相视一笑。
花倾城脸上挨了三拳,再加上早上被踩的一脚,早就面目全非了。小孩的脸倒还平滑,因为顾及着他的身份,她没敢往脸上招呼,可饶是如此他的嘴角也有些破裂,衣服更是被撕扯揉皱,宛如新腌的梅干菜。至于那看不见的大小内伤,更是数不胜数。
“汝,汝乃何人?”小孩喘着粗气问。
咬什么文啊?花倾城蹙眉,“我叫李浅,你呢?”
小孩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了句,“翎之。”
只有名,没有姓,多半还不是真名。花倾城也没指望他会泄露自己身份,装作一无所知问:“你是哪个宫里的黄门?”
翎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嘴角轻扬,似有些好笑自己被错认成太监。他没答,只是反问道:“汝又在哪里差事?”
“杂役司。”
“哦…”一个拉长的声音,也不知何意。
“今日打得痛快,改日再来与本…打过吧。”那个字没咬清,估计是殿下之类的。
花倾城心知肚明,笑道:“甚好。”
两人相视一眼,又大笑了起来。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谊,有很多都是建立在拳头之上,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说的就是这种。若是两个女人这般互殴一顿,想必今生今世也只会仇视对方的。
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呢?
反正从没哪个男人和女人一见面就打成这样,所以忽略之。
花倾城中午没吃饭,又打了半天,早饿得前新帖后心了,她想着怀里还揣着两个面饼,便掏了出来,坐在地上一口口嚼着。许是饿极了,竟嚼得分外香甜。
翎之看她吃得眉开眼笑,忽也觉腹中饥饿,可碍于身份又不能讨要,只看着她的嘴一动一动的有些出神。
被人这么看着,花倾城哪还吃得下去,赶紧拿了另一个面饼递了过去。所幸一番撕斗后,面饼还保持着完整状态,除了更扁了些,倒看着也没太丑陋。
翎之也不客气,接过便咬了起来。他吃得甚为秀气,动作也极为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尽现皇家仪态。反观她,嘴里噎得塞不下,一咀一嚼都喷得到处都是饼屑。
花倾城一向脸皮超厚,也不在意,几口嚼完面饼,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道:“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翎之似颇有不舍,问她,“日后如何寻汝。”
花倾城受不了,问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翎之怔了一下,他正学古文,教文的师傅都是咬文嚼字,之乎者也个没完。他正觉说的无趣,便也改了口,“以后怎么找你?”
花倾城呵呵一笑,“我每日都在这里偷懒,你若心情不好,就来找我吧。”说完,拍拍屁股走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翎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刹那的失神。
她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就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是啊,不管再气愤,再难过,也要深埋在心里,可今日却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看出来了,看来还是他的修为不够啊。
李浅,杂役司的小太监,看似胆大孟愣却又灵透无比,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五章 五皇子和狗洞

各宫派来的人领完马桶,花倾城一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晚膳依旧是炖菜,土豆炖茄子,好歹比南瓜看着舒服点。她也饿了,吃了两碗菜,两个馒头,才微觉有些撑。
做完一天的工,晚饭之后到熄灯之前的这段时间是黄门们最逍遥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挨屋串门,只要不出杂役司就没什么事。
花倾城读书颇多,又喜欢看些杂记,经常会讲些故事给同屋的黄门听,后来一传十十传百,一吃完晚饭,她的屋里便挤满了人。有跟她一同入宫的小黄门,也有岁数大些的,十几口子把屋子站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花倾城下午刚打了架,正浑身酸疼呢,哪有心情说故事,可这些人硬赖着不走,吵的她没法,只好说了个很短的笑话。
一只蚂蚁和大象有仇,一天蚂蚁看见大象远远地跑过来,立刻伸出了脚,另一只蚂蚁很纳闷,问它在干什么?蚂蚁轻嘘了一声,小声道:“别说话,一会儿等大象过来我绊它个跟头。”
笑话讲完了,屋里鸦雀无声,连一个笑的人也没有。
花倾城有些无奈,难道这些人的笑点就这么高吗?
“大象是什么?”等了许久,终于有人问出了声。
花倾城不禁对天翻了个白眼,合着她说了半天全白说了。其实这个笑话是她残存前世记忆里有的,对大象她只有个模糊印象,也没见过,最起码这一世没见过。
“大象就是很高很大的动物,腿像柱子,身子像一堵墙一样。”
实在不知该怎么向这群一点概念都没有的人解释,只好敷衍了两句,便把人都推出去了。
小邓子、小城子、小路子是跟她同屋的,一个也轰不走,只能权当没看见,脱了鞋上床。
可三人却没打算放过她,六双眼睛一起亮晶晶地盯在身上,一脸探究。
“说吧,你这身伤在哪儿弄的?”小路子抱着肩问。
花倾城呆了一下,她本以为他们要问大象的事的,没想到是这个。
见她不答,小邓子以为她受了欺负,急道:“小李子,你说是谁,咱们找他算账去,就算打不过,也得恶心恶心他。”
在宫里大太监打小太监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花倾城听得心头一热,很有几分感动。原来这宫里也不全是冷酷无情啊。
可是跟皇子打架的事,她是不能说的,又耐不住三人的软磨硬逼,只好胡编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就被揍了。”
三人听后愤慨不已,都扬言明天带她去认人,要替她报仇雪恨。花倾城也装作愤恨的样子握拳瞪眼,应和他们的激情。至于报仇之说,也只是嘴头上过过瘾罢了。
身份低贱的小黄门被打哪有什么报仇之说,而且也没有伤药,受多重的伤都只能咬牙忍着。好在也只是皮肉之伤,过几天肿消了,也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依旧刷着马桶,等吃饭,然后去树林偷懒。如此过了五六天,经过地狱般的演炼,她被缎的刷完马桶,也能大碗吃饭了。不过。却一直没再见过那个和她打架的小皇子。
毕竟只一面之缘,她也不怎么惦记他,偶然想起来也是一闪而过,照样过她臭不可闻的日子。
这一天,刚刷完马桶,忽然小路子传话,说黄公公要见她。
花倾城应了一声,随便洗了洗手,又去膳堂领了个面饼,一边嚼着一边走到黄公公的住所。
“你小子造化了。”一见她,黄公公就尖者嗓子喊了一句,吓得她刚咬下去的面饼卡在嗓子里,吐不出下不去,差点没憋死。
抻着脖子顺了半天,好容易把那口饼咽下,花倾城才行了个礼,恭声问:“公公找小的何事?”
黄公公见举止恭敬,不禁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这小子我第一眼瞧见就觉得不凡,现在看来倒真是没走了眼。”
花倾城莫名,心道,从没见他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今天这是怎么了?
黄公公兀自笑得灿烂,那笑容好像一朵狗尾巴花开在柴堆里。
“五皇子,你认识吧?”
什么狗屁五皇子?花倾城本想回他一句,“皇子哪是奴才认识的。”却忽然想起树林里那个叫翎之的小孩,转而又点了点头。
那个小孩看着不讨厌,又没有权贵们装作做样,瞧不起人的嘴脸,能跟着他或许也是不错的。
“那就对了,昨天五皇子派人来,说要你去近身伺候,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你赶紧收拾一下,明天祈雨殿那边有人来接。”
花倾城嘴上称谢,心里却不禁腹诽,昨天那边就派人来要了,他今天还让自己刷一天马桶,真不知安的什么心。
黄世仁确实没安什么好心,昨天祈雨殿派人来说要找个小黄门时,他立刻把跟自己关系好的孩子叫出来供人挑选,其中还有自己的小徒弟小健子,他根本就没打算让花倾城去。后来那边明说就要李浅,才绝了他这个念头,所以一直磨蹭到现在才跟她说。
从黄公公处出来,膳堂里剩的还有饭,花倾城又吞了半碗菜,一个馒头,才鼓着饱胀胀的肚子出了杂役司,往树林里走。心里想着,现在差事有了,要想伺候好主子,还得摸摸他是个什么脾性啊。
大夏天的屋里闷热,在树荫底下躺一躺,消暑又透气,确实享受。这样躺着竟觉眼皮发沉,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正睡的昏天黑地,口水直流的时候,突然小腿一疼,似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她一惊,慌忙跳起来,刚要开骂,见眼前站的正是翎之,那个黄公公口中可能的五皇子,不禁咽下要出口的脏话。
今天的翎之穿着和上次差不多的衣服,领口严严实实地扣着,似混没觉得天气有多热。
她躬身行了礼,嘻嘻笑着问:“你是来找我打架吗?”
翎之表情微讶,似没想到她知道身份还敢这么说话,不过瞬间恢复了常态,淡淡道:“今天不打架,你跟我随处走走吧。”
“诺。”
花倾城应一声,在他之后走出树林。她默默跟着,没问他为什么会来,也没问要走去哪儿。
翎之也只是沉默走着,似忘了身后还跟着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