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年,帝都大学再次在ACM比赛中获此殊荣,年仅十八岁的程朔川更以六次拿到first problem solved气球,AC十三道题,超高的代码准确率和巨大的罚时优势轻松拿下总冠军……”
长篇文字报道下附了两张图,一张是统一着装的队伍站在领奖台上,镜头离得远,看不清晰。
另一张……是他的近距离侧颜照。
十八岁的他与昨日见到的不大一样。
照片里他留着板寸,两侧修剪干净,头顶黑发蓬蓬软软,很多大学男生都会剪这样的发型。
长相与现在一般无二,只是较之如今,更显青涩,一看就知道是个学生。
只有眼底的淡漠还是一成不变,整个人像是游离于那一片热闹与欢呼,似是拿冠军的并不是他。
正当严暖看得出神之时,有空乘人员过来唤她,“严小姐,要登机了。”
她这才收回心神。
见鬼了,好像是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感兴趣,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又比较顺眼?
回帝都后要操心的事还有很多,她很快便敛了心神。
登机落座后,严暖默默拉上眼罩,抱起胳膊,陷在软椅里。
空乘人员在第二遍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扩音器带着些许杂音,还能听到附近某个座位坐着的人在翻动书页。
严暖扭头转向里侧,就在这一瞬间,熟悉的芝士海盐味道又从鼻尖拂过。
她一僵。
可当她取下眼罩之后,并未看到那个身影,商务舱的座位不多,她坐直了仔细寻找,也没有看到。
这算是……想出幻觉了?
***
飞机在一个半小时抵达帝都庆丰机场,她拉低帽檐,边低头开手机,边往外走。
甫一开机,严暖就被蜂拥而入的短信消息吓到了,手机“嗡嗡”地震个不停,她还未得及仔细看,阿星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姐,你回来了吗?出事了,四十分钟前悦动发了声明,说沈老板要跟章亦灵订婚,也不知道是哪儿泄露了行程,有人爆出你去了雍城,这会儿机场那边肯定有很多记者去堵你了!”
阿星的语气有些着急,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严暖脚步微顿,有些意外。
这么快就让沈思耀和章亦灵订婚?章亦灵知道真相吗,这也愿意?
她问,“里元那边做了应对方案吗?”
阿星:“消息出来得突然,我第一时间已经让里元那边出公关方案了,应该等会儿就能出来,出来了马上发给你。”
“好,机场这边不用担心,我能躲过去,等会见。”
挂断电话,严暖走至显示屏附近看航班表,有一班从理水飞往帝都的即将降落,这个季节是理水的旅游旺季……
她略一思忖,便打算去行李提取处等候。
行李提取处空旷冷清,运输皮带循环滚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取行李的人不多,也安静。
理水飞回的航班行李提取在九号台,她本想在附近站一会儿,却刚好发现九号台这边有洗手间,男女厕分列两边,洗手台也是如此。
***
当严暖从女厕出来打算洗手时,不经意抬眼,便在镜子里看到男厕出来个人,也打算洗手。
她不确定地喊了声,“程朔川?”
男生手下一顿,回头看她。
而外边的安静刚好也被扩音喇叭传出的刺耳女声打破——
“大家取好自己的行李!不要错拿,不要漏拿!”
“拿好的就到我这里排队集合,我们已经到帝都,要回家了!我们新阳旅行社一定会确保大家此次旅行的完美结束,所以请大家不要乱跑,机场指示牌有点乱,万一走错了就坐不上大巴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程朔川只略朝严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并没说话,而且他似乎打算独自离开。
严暖拉住他,小声说道,“帮个忙。”
旅游团的队伍已经整好,导游举着小旗子在前面领队,开始往外走。
严暖拉着他悄无声息地跟到队伍最后,默默低头,亦步亦趋。
程朔川瞥了她一眼,也没拒绝。
***
从国内出发2的通道出来时,严暖注意到有几个人靠在前头柱子旁正在摆弄摄像机,其中一个她认识,是C社的,以前还合作过。
娱乐圈里的人,不论明星娱记,大都如此。
给钱你就是大爷,摆拍拉踩碾压其他女星,什么话都吹得出口。可交易结束,该怎么堵你还怎么堵你,你不好了人家只有往上踩一脚的份。正所谓锦上自有人添花,雪中却无人为你送炭。
圈中人少讲情义,莫不如是。
严暖把帽檐往下按了按,低着头,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忽然,有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肩,将她轻轻往身侧带。
“躲记者别那么做作,自然点。”
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低低的,凉凉的。
严暖有些晃神,被他搂着,傻傻往前走,心跳的节奏很快,就像是皮孩儿握了一把石头,一颗接一颗的往水里扔,扑通扑通。
直至程朔川松手,严暖才回过神,脸被阳光照得有些热。
原来,已经出机场了啊。
导游又拿着小喇叭喊,让大家跟着她往停车场走,不要掉队。
看程朔川还要跟着队伍走,严暖忙拉住他,“你还想跟他们上大巴吗?”
程朔川抿唇,慢腾腾地把手抽出来,“去停车场。”
严暖一愣,“噢,你开车了啊。”
她站在那儿,不再开口,等他说送自己一程。
可程朔川双手插兜,连声道别也没有,就径直跟着队伍走了。
喂,这样不好吧……
严暖有些发懵,作为一个标准大美女,好像还没受过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冷遇。
可醒神过后,她便小步疾走跟上,拉了拉男生的衣袖,“程朔川,你能不能送一下我?怎么说…我们也见过好几次了,那,你是哪家公司新签的艺人吗?你这样个性不行的,要热情一点。”
她说得倒认真。
程朔川看她,眸色淡淡,走近身侧一部白色A5。
见他坐进驾驶位,严暖才反应过来,车就在这啊,她很快便蹭上了副驾,乖乖系上安全带。
“去哪?”程朔川一边开电台,一边问她,声音听上去仍旧没什么温度。
“明月里,谢谢。”
程朔川不经意地扫她一眼,没说话。
调到的电台正好在放偶像歌手傅光延的新歌,很是动感,倒显得车内气氛不那么沉闷。
一首歌过后,电台主持极尽溢美之词把傅光延一顿好夸,刻意凹出的台湾腔有点做作。
不知怎的,话锋一转就变成了,“那刚刚小编看到一个大新闻,听说悦动传媒的老板沈思耀宣布订婚了,可对象竟然不是当红小花旦严暖,而是聚星影业的千金章亦灵,这就非常尴尬了。
“严暖一向被人称为仙女妹妹,她与悦动老板沈思耀的恋情自曝光以来也一直是备受各界关注,严暖也多番在微博大秀恋情稳固,此前还有严暖已受男方父母认可的新闻,那小编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管怎样,想必失恋的仙女妹妹此刻心情一定非常不好受,那小编送上一首《好心分手》,希望所有此刻受了情伤的听众们能够早日放下心结……”
真是谢谢您了。
此刻车也刚好停在斑马线前等待红绿灯,程朔川想换个台,严暖却说,“这歌挺好听的。”
她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只是略带好奇的问了句,“现在电台都是直播了吗,我平时开车,技术差,怕分心,都很少听电台的。”
程朔川一时无言以对。

第六章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将严暖送至明月里,程朔川便掉了个头径直离开。
严暖下车,本还想跟他道别,却不料手机刚好响起。
阿星发公关方案过来了。
看着车很快驶离视线范围,她也不再停留。
回到家,她先洗澡,又换了身睡裙,这才开始看公关方案。
里元一直是她的公关外包公司,业务能力业内数一数二,与其保持长期合作关系的艺人有好几位,同时也负责多档综艺节目的营销宣传,他们公司最擅长的是危机公关。
像严暖这种事,里元很快就做出了三四个紧急应对方案供其挑选。
严暖看了一下。
岁月静好的应对方案是,让她发一条较隐晦的微博,用之前拍的古装片截图并配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博同情的应对方案是,出憔悴神伤通稿,暗指沈思耀出轨,是个渣男。
还有正面回应,水军带节奏等等。
看过之后,她并不满意。
不管怎么应对,她都不能把责任全往沈思耀身上推。
再说了,悦动只是宣布沈思耀与章亦灵订婚,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这大概是,张韵最后的宽容。
沈思耀与章亦灵门当户对,两家关系又一直不错,且沈思耀爸爸本来就属意章亦灵做儿媳妇。
想当初,若无张韵首肯,她和沈思耀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现在张韵知道她和沈思耀是想形婚,想瞒父母……
凭悦动集团的实力,随便做点什么就能让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小明星混不下去。
既然张韵愿意看在过往情分上放她一马,她自然不能把脏水泼沈思耀身上。
严暖看着公关方案出神了好一会儿,打电话给阿星。
“这些都不好,就,暂时冷处理吧,电影今晚凌晨上,那国民初恋的稿子跟着一起发,然后过两天再出两组街拍通稿,就暗指我跟沈思耀早已和平分手,现在已经不受失恋影响,另外,这两天不要紧的行程就取消了。”
阿星默默记下,好做安排。
她还想问些什么,却不太敢问,总觉得分手这事,严暖并没有很难过。
沈老板她也见过很多次的,他们俩看上去很登对,相处却并不算亲密,起码在她看来,两人不像情侣,更像朋友。
大约真的是,和平分手?
可想起严暖从悦动出来时,失魂落魄脚还流血的样子,又不像。
阿星自己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个结果,索性不想了,专心做事。
***
跟阿星交代后续安排之后,严暖给张韵打电话,张韵没接。
只好又发了一条信息。
这条信息很长,有道歉,有解释,有心里话,发出去的时候被自动断成了很多条。
她知道,像张韵这种思想传统的人,不可能接受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也绝对不可能同意什么形婚。
她大概也能猜到,张韵把事情告诉了章亦灵,而章亦灵从小就喜欢沈思耀,估计也是极为自信、觉得自己跟他结婚能改变他的性取向,所以主动提出要跟沈思耀订婚吧。
爱情这种东西真是让人盲目,又让人疯魔。
不过一个急着拯救儿子,一个上赶着拯救心上人,倒是一拍即合。
严暖想,张韵看了自己的短信,应该也不会改变心意,毕竟现在沈思耀和章亦灵订婚的消息都宣布了。
只是希望她能够体谅一下,作为儿子,沈思耀有多纠结、多怕父母接受不了。才做出形婚的决定。
当然,严暖也有小小的私心,希望张韵…能原谅自己。
***
今天是十六。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发完短信,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严暖站在落地窗前看那一轮玉盘银月,怔怔出神。
最近事情很多,婚事泡汤、严小书下落仍旧不明、与悦动签约之事也不了了之,可就是很没有理由的,看着月亮,她又想到了那个叫程朔川的男生。
想自己昨夜还在雍城,与他站在香樟树下抽烟。
这会儿想找根烟,才发现昨晚买的那包白沙被自己顺手扔进了垃圾箱。
这时手机震了震,她回神,以为是张韵的回信——
提着的心很快又落了。
原来是外卖app的系统消息,夏日冰饮免外送费畅享……
她顺手点进去,奶茶店还在营业。
想了想,她点了一杯海盐芝士奶盖,并备注:放在门口按门铃就好,谢谢。
这家奶茶店离严暖家很近,保卫处联系业主放行后,很快就送上门了。
快到夏日了,奶茶都默认做成冷饮。
捧着冰冰的。
她打开,香甜与清冽一同涌入鼻腔,和程朔川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严暖又突发奇想,跑房里找出一瓶别人送的海盐味道香水,往空中喷了一圈。
可能是失手喷太多的缘故,她皱了皱鼻子,有些不适。
这个味道,太女孩子气了。
她觉得自己是进入了思春期,在烦心事一大堆的时候,还能对一个顺眼的陌生人产生奇怪的幻想。
可现在都快夏天了,思春也有拖延症吗?
但,这种莫名的小情绪,也不讨厌。
***
推掉了两日行程,严暖难得可以好好睡个懒觉,可总有学不会知情识趣的人上来打扰。
一大早,手机就震个没完。
她皱着眉头,按下接听键,眼睛却还没睁开。
“暖啊,陪我出来喝酒。”
杨萧奇这个人,真是保持着最原始的愚蠢,大清早拉人喝酒这不是找骂么。
她抱着电话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这时杨萧奇一声哀嚎!她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他竟然要结婚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吵什么吵啊你,以为自己是杜十娘还是孟姜女啊。”严暖坐起身,声音不大,却满是不耐。
小腿下压着昨晚那瓶海盐味香水,被硌红了一块,有些疼。
空气中的咸甜也经久不散,她揉了揉鼻子,想着:留香真长。
杨萧奇还在电话那头哭诉,沈思耀是如何如何负心,如何如何对不起他。
严暖懒得听,直接把电话给按掉了。
他还有脸叫屈,要不是他整天穿得gay里gay气黏着沈思耀,好好的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人蠢还作,要不是看在他失恋的份上,真想顺着电话线过去把他泡酒缸里做醉鸭。
好梦被人打扰,严暖不开心。
还是阿星懂事,知道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必然要睡到十点以后才会起床,所以挑了午饭时间给她打电话。
接到电话时,严暖正在吃水果沙拉。
“什么事?”
“姐,实习助理应聘已经发出去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不要亲自过来看看?”
严暖懒声应道,“不用,我跟沈思耀分手,悦动也不会签我了,以后工作室单干,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你先当我经纪人吧,这些事你处理就好。”
“啊?”阿星很惊讶,“姐,你在开玩笑吧,我怎么能当你经纪人,我……”
“我说是你就是你,行了,别打扰我吃东西。”严暖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阿星被这馅饼砸得好一会儿都回不了神。
***
就在严暖打算睡个回笼觉的时候,阿星又来电话了。
火急火燎。
“又怎么了?”
“不好了姐,听说穗姐出车祸了!”
她迟疑,“闫穗?”
“嗯,是昨天晚上出的车祸,绕城高速两车追尾还撞上了护栏……”
“现在怎么样?”
阿星支支吾吾,“这个,还不好说。” 
严暖心下一沉。
虽然跟闫穗当了五年合作伙伴也没有从工作关系转为朋友关系,但曾经亲近的人突然出了这种事,她有点难以接受。
阿星:“我先去医院看看,听说伤得很重。姐,你现在先别出来,等我安排好再接你过来看她吧。”
现在外面因为她与沈思耀“情变”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盯她的狗仔很多,不宜出门,也只能这样了,严暖应了声“好”。
刚刚约满,好聚好散,就出了这档子事,真是世事难料。
不知为何,严暖心里有些不安。
***
这种不安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次日上午十点,某营销号查询前段时间“西南地区特大山洪暴发致使整个村落被埋之灾”的捐款信息,列出多位明星的捐款明细。
惊奇发现,在安然基金捐助查询系统中检索到,严暖捐款数额只有十万元,比新闻采访时所说的一百万元整整缩水十倍。
此微博一出,众人哗然!
这是诈捐门重出江湖?
公众信息如此发达的年代竟然还有明星敢做这种事,厉害了厉害了。
随后该营销号将当初的新闻采访视频放上来,视频中,严暖是亲口说的,通过安然基金会向西南地区此次受灾群众捐款一百万元。
很多吃瓜群众也还记得这件事,当时夸严暖的可不少,说她人美不作还心善。
严暖看到这条新闻时,阿星正赶到她家。
没有人比她们俩更清楚,这一百万严暖是拿出来了的,也没有人比她们俩更清楚,捐款等资金流动事宜一向都是闫穗亲自处理。
而闫穗,恰巧在前两天出了车祸。
明明没开空调,五月天里,却一瞬间凉到了心底。

第七章

严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问:“闫穗怎么样了?”
阿星吞吞吐吐,“脑部受伤严重,有呼吸,可…大…大概,醒不来了。”
严暖垂着的眼睫微微颤动,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才开口,声音很轻,“我不方便去看她,你有空,找个看护,”
“捐款的事,你先联系安然基金,确认我的款项是否是真的没有到齐。”
阿星连连点头,“来的路上我已经联系了,他们知道这件事,也正在核查中,一有消息就会给我打电话。”
阿星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严暖示意,让她先接。
是安然基金那边打来的,阿星有些紧张,“喂,你好。”
“噢你好,于小姐,我们已经确认过了,严暖小姐的捐款数额的确是十万元,并不是一百万元,我们……”
听到这句话,阿星差点连手机都握不稳。
见她神色,严暖也已知道结果,但她并没有太惊讶,似是早已猜到。
跟着严暖的三年,阿星也经过不少事,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某次时尚慈善晚宴上,若无季天泽老婆的提醒,严暖差点就着了周千惠的道,要被时尚圈拒之门外。
人越来越红,是非也就越来越多,可这种瞬间能将数年名声毁于一旦、置人于死地的事,她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一次……
阿星忍不住问,“姐,是不是穗姐她……”
“不是。”
严暖很快打断她。
闫穗这个人,控制欲强,有些伪善。
但共处五年,严暖知道,偷挪善款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做。
即便约满分道扬镳,闫穗也应该清楚,她严暖一朝跌至谷底,她这个曾经的经纪人谁又会待见?
再说了,一旦被发现,这可是要坐牢的事。
***
#严暖诈捐#在十一点就爬上了话题榜第一。
这个速度快得惊人,没有幕后推手几乎不可能做到。
严暖问阿星,“闫穗新接手的艺人是谁?”
阿星回忆,“张小满吧。”
“那桃子现在也在跟张小满?”
“不,桃子在跟姜姜。”
姜姜。
阿星解释了句,“听说,姜姜知道桃子以前你的助理,就一定要桃子跟自己,姐你也知道,她是董事女儿,现在和耀一心想捧她,桃子…也没办法吧。”
毕竟也共事过一段时间,阿星替桃子说了句话。
严暖不出声。
她站在窗边站了很久。
阿星心里着急,“姐,我们该怎么办?”
严暖靠着窗,答非所问。
“阿星,你知道吗,明月里这套房子,是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花光所有积蓄买下的,一百八十度全景阳台,可以俯瞰帝都南面夜色,对面那一套同样户型,能俯瞰北面景色的,现在都没卖出去,因为价格已经翻了四倍,堪称天价。
“那个时候啊,身边人都劝我先别买,买也别一气儿付了全款,可我没听,就,很想要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她抬手摸了摸落地玻璃,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缥缈。
“这里很高,我就是喜欢站这么高的地方,既然站上来了,那我就不会轻易下去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阵。
她慢慢蹲下,靠坐着窗,若无其事地说道,“让里元给我写一封道歉信吧,就说是工作疏忽,再告诉基金会那边,我会马上补齐一百万捐款。”
这不就等于是承认了没捐一百万吗?
“这……”
“就按我说的做吧,没关系。”
***
这一次严暖的回应很快,上午出的事,下午两点就出了道歉信,言辞诚恳。
随后安然基金会转发并表示,剩余九十万款项已补齐。
照着里元写的稍作修改发了微博后,严暖就直接卸载了app。
她才懒得看评论,给自己找不痛快。
毕竟,用脚趾头都能想出网友会说些什么。
“太不要脸了,不被扒出来这九十万是永远不会补了吧,呵呵。”
“所以是真的诈捐咯?蹭国难热度一生黑!”
“怪不得被男票甩,嘴脸rio难看。”
的确如她所料。
她不出来回应,外界骂得沸沸扬扬,出来回应,骂声愈烈。
回应的次日便有公知出来,指名道姓驳斥她这种行为的不正当性,并由此发散,批评整个娱乐圈虚假慈善作秀慈善盛行的不健康状态。
可不管外面如何流言蜚语,严暖都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