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瞧不见我,我绕着他转了两圈之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当然,我触摸不到他,但是手掌贴着的姿势,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轻薄他一样,这让我无比满足。正欲在调戏一下他的时候,三师兄的睫毛抖了抖,他睁开眼睛,转头朝着身后望了过去。
薄雾之中,宁致远背着包袱快步走来。因为时间尚早,石阶上的枯叶并未清扫,她踩在那些落叶之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偶尔踩着一截枯枝,又是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寻梅打了个响鼻,甩着尾巴在原地踏了几步。
“老七,师傅让我把寻梅给你。”三师兄拍了拍寻梅的背,“好好养着,寻梅掉一根毛,我揍你一拳。”
我嘿嘿一笑,脱口而出,“三师兄你数清楚寻梅多少根毛没?”
结果宁致远瞥我一眼并不吭声,三师兄愣了一下道:“说着玩儿的,对了,师傅给你派了什么任务,怎么死气沉沉的?”
宁致远依旧不答话,她伸手去牵马。我就看不得他这种没礼貌的死样子,当下喝道,“我师兄问你话呢!”
“师傅让我离开巫启国。”宁致远牵着寻梅,低声道。
“好!”三师兄捶了一下宁致远的肩,“我就说要把招摇派的名声传遍天下,师傅他们整日窝在招摇山,真是坐井观天。只是去其他国家传道也应该派我去啊,怎么就安排了你?”三师兄摇了摇头,“师傅真是老糊涂了。”
宁致远只是说了个离开巫启国,三师兄能联想出这么多,思维真是灵敏。我感叹两声之后,就见宁致远已经牵着马下山了。
“早点儿回来。”三师兄站在门口挥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紧跟着宁致远下了山,那毕竟是我的肉身,我得看着她以免宁致远做出下流猥琐之事,而且没准机缘巧合之下还能再换回来,我一定要牢牢看着才能安心。
顺着石阶一路往下,在拐弯的地方我回头看了一眼,招摇山的山门巍峨,此时朝阳已经从山的那边露出了小半个脸,清晨的霞光洒在汉白玉砌成的门廊上,给巍峨的山门也披上了一层柔情的纱衣,而三师兄还未离开,他仍旧站在那里挥手,哪怕宁致远并未回头。
不晓得是不是魂体的原因,即便现在隔得很远,我也能看清他脸上的疑惑和眸中的担忧。我心头一沉,飘到宁致远面前道:“我与三师兄关系最好。”
他本来垂着头,听得我说话之后抬了抬眼皮,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你这般不理不睬,三师兄没准会起疑心。”
他先是皱眉,而后脸上露出个清淡的笑容来,“那又如何?反正马上就要离开巫启国。”
他说得倒也对,我叹了口气,转而问他准备回南夏了干什么。见自己的亲人?可是他直接从男人变成了女人,他的亲人能相信他么?即便是相信了,能接受他么?若是他还有妻子,以后俩人如何行夫妻之礼?
想到这里我精神一震,“宁致远,你娶妻了没?”
“没。”她冷冷地答。
“那要是你一直呆在我的身体里,莫不是还要嫁人?”我搓了搓手,“男人还得我来选,我看着高兴的你才能嫁。”
他虽是剜了我一眼,我却是不怕,反正现在我碰不到他他也伤不了我,我能甩掉他他却甩不掉我,怎么说也是我占了上风,我自顾说道:“要高高大大,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书生最好了,我这样的流氓,就该找个书生来升华一下。”
“闭嘴!”宁致远说。
我又絮絮叨叨了一阵,宁致远被我说得烦了,翻身上马策马狂奔,卷起一路烟尘。灵魂的好处就在于飘得很快,此时刚好又刮得顺风,是以我根本没有落下,高高兴兴地飘在他身后的半空中,时不时还吆喝一阵,最终他受不了勒马停下,转头吼我,“你烦不烦?”
“你占了我的身体还吼我?有脸没脸了?”我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他一张脸黑得像锅底,眼睛之中似乎有风暴酝酿。见他如此苦逼,我心中更是得瑟,只盼将他气死了,我好回我的身体。就在我洋洋得意之时,他扬起了手。
“干嘛,你又打不到我!”我挑衅地看着他。
他扬起的手瞬间落下,啪的一声,坐下的寻梅都吓了一跳。
“啊!!!你竟然下得了手。”
“再叫,我把你打成猪头。”
宁致远那一下格外用力,他的脸上有五根指印,不过瞬间的功夫就已经肿了起来,我伸手指着他,“你,你,你,你竟然敢打我的脸!”
他似笑非笑地瞟我一眼,“再吵我就用刀子划。”
我日!
我还时刻准备着回到我的身体,千万不能被这死变态给毁了!
【5】
宁致远应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他为了威胁我竟然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虽说是打在他身,痛在我心,但事实上看那红肿的脸和五根明晃晃的手指印,我觉得他再用点儿力没准会吐几颗牙齿,真是血腥。
师傅从小教育我要能屈能伸,此番我虽然心中不平,却还是闭紧了嘴,偶尔想伸手摸摸那被打肿了的半张脸,还未靠近,便被他杏眼一瞪,只得作罢。
宁致远不要命地赶路,十日之后,我们已经到了巫启国和南夏国的交界处。寻梅本是一匹有个性的白马,连夜赶路已经让它的皮毛都变成了灰色,此番见着淙淙的溪流怎么都不肯走了,它扬起前蹄发疯了的嘶鸣,最后险些将宁致远甩到马下。我看不过去,便开口说服他停下来好好休整一番,就算是着急回国,也该体面一些。
他眼睛闪了闪,终是同意停下来休息。他在水边掬了捧水洗脸,我眉头跳了挑,很认真的问他:“宁致远,你十多天没洗澡了吧?”
他捧水的手顿了一下,而后伸出水面来甩了两下。
“你现在好歹是个女儿身,还不如寻梅爱干净呢!包袱里也有换洗的衣服,你就不准备洗洗?”
宁致远不吭声,他挽起袖子,用水搓洗手臂,我看到那汗淋淋还有灰印子的手臂顿时觉得泪流满面,“求你了,爱干净一点儿吧,你原来是个乞丐吧?”
许是我的怨念太过强烈,宁致远站起来看了看,他低头在自己肩膀处嗅了嗅,而后皱了皱眉,转身去岸边拿包袱。他将包袱提到手中后走到下游的一块大石头边上,将包袱放到上面,然后脱了鞋子下了水。
我看他开始脱衣服,有些欣慰,直到他脱了外衣开始解里衣的时候,我突然醒悟到,那是我的身体!前些时日他不爱干净一直没脱衣服,所以我也未曾注意,此番要是脱干净了,那不就是将我的身体给看光了?
想到这里我大吼一声,“别脱了!”
他仰头瞥我一眼,“不脱怎么洗?”
我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出了个主意,“用布蒙上眼睛。”他撇了一下嘴角之后倒也依言做了,等到脱光了泡在水里的时候,他闷声道:“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出去把风。”
看我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嘀咕道。
只不过这时候的确需要把风,免得被外人看到就不好了,我飘到石头上坐着,四下打量,这边的下方有一大片芦苇,这个季节正好开花,郁郁葱葱的一大片望不到尽头,随风一吹,便如同水波一般荡漾。
我看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此番时辰尚早,应该不会有外人出现,而宁致远才是我应当要提防的人,他将我支开,没准就是想轻薄我的身体,想到此处,我顿时飘了回去,看到他依然蒙着的眼睛,这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他现在的姿势有点儿诡异。
他先是浇水洗了肩膀,然后手慢慢下滑,落到了胸前的位置。我瞧他脸蛋红得像是要渗出鲜血,手也是悬在胸前半寸的位置,要落不落显得十分犹豫。最后他的手拂过乳丨尖落到了腰上轻轻揉搓,看到这样的画面,我顿时觉得气血上涌,若不是生理条件不允许,我定会呕出一口鲜血来。我心头悲愤,只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不堪入目,此番我倒恨不得自己是个厉鬼,能将其拆骨拨皮,生吞入腹。
就在我义愤填膺羞愧难当之时,宁致远将蒙住眼睛的布条摘了下来,他反手从大石上扯了衣服下来遮住身前,而后厉声道:“谁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怎么评论都没有啊,更新1天多了就一条评,太苦逼了吧
第 4 章
【6】
芦苇丛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探出头来,我瞧她眉清目秀,巴掌大的小脸上飘着两坨红云,头发上还沾着草屑,看起来蛮可爱。她手里提着一大篮子衣服,想来是到这溪边洗衣服的。看到来人是个姑娘,我松了口气,反正都是女的,看一眼也不打紧。那姑娘骨骼纤细身材扁平,想来脱出来之后也是扁豆,以我从前偷偷看春宫图的阅历,这小姑娘的身材与我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想到这里我难免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就在这时,宁致远冰冷的声音传来,“转过身去,退回芦苇丛中!”
他的声音含着怒气和冷意,那小姑娘被吼得一呆,脸上的红晕顺势爬上耳根,她忙不迭地转身,后退的时候还一不小心崴了脚,整个人摔倒在芦苇丛里,在这片波浪之中只掀起一点儿小小涟漪。
我心中不满,转头喝道:“你对小姑娘这么凶做什么?反正是女儿身,被看了没什么大不了。你从前什么身份,不懂半个礼字?”想到占着我身体的宁致远没准是个五大三粗的杀猪匠,我就觉得有些倒胃口,还下意识的搓了搓手。
宁致远冷哼一声之后瞪我一眼,他当着我的面站了起来,将身体完全暴露在视线之中,然后慢腾腾地拿衣服穿,此番他并未闭眼,穿衣之时虽两眼平视前方,却也偶尔会低头系绳,眼神闪烁,无耻至极。
我顿时着急起来,冲他大吼,“看什么看,闭眼!再看我挖你眼睛!”
宁致远嘴角微微上钩,说话也是尾音上翘,还带着点儿委屈之意,“你对我这么凶做什么?反正现在是女儿身,被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
我想起了山脚下的杀猪匠翘着尾指故作撒娇的样子,虽然我是魂体不能吐,但我有一颗想吐的心…
贼老天,你玩我!
“姐姐,你穿好衣服了没?”芦苇丛里蹲着的小姑娘怯怯地发问,宁致远应了一声之后,便自顾坐到大石头上吃起了干粮。
那小姑娘从芦苇丛里钻出来,她踩着水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水边的一块光滑的石板上,将篮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清洗,在她掏出衣服的时候,宁致远神色一凛,她将手中的干粮包好之后放入包袱中,而后弯腰从身侧拾起一根芦苇竿,紧接着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几步跨到小姑娘身后站定。
小姑娘抬头看着她愣了一下便道:“姐姐有事?”
宁致远用刚刚捡起的芦苇杆将小姑娘正要洗的衣服左右拨了两下,他眉头一皱便冷声询问,“胡服?”他伸手捏着小姑娘的下巴往上一抬,“梁国人?”
此时他的动作活像个流氓,虽然我从前逮着机会就会调戏我那几个师兄弟,但此时从另外的角度来观测,只觉得这个动作格外让人生厌,难怪当初被我捏过下巴的师兄弟们都会想法设法忍辱负重地加倍报复回来。
被捏着下巴的小姑娘很紧张,一张脸霎时雪白一片。
“宁致远,你别欺人太甚!”我喝斥他道,“强占我身体不说,现在对小女孩也是一脸凶狠,你当真以为我没办法制你?我好歹也是招摇派掌门亲传弟子,大不了你我二人俱都魂飞魄散,我也不许你占着我的身体为非作歹!”
虽然我的确没办法,此番却吼出了气势,若是能震他一震,就再好不过!
宁致远无视我的威胁,他看都不看一眼,而是继续道:“说话?梁国来的奸细?混入南夏有何企图?”
“我…我不是梁国人,我是南夏人。”小姑娘话音刚落,宁致远便用芦苇挑起一件胡服,“梁国人学胡人骑射,穿胡服,连女子也不例外,这便是梁国女子服饰…”宁致远眉头一挑,厉声道:“你窝藏梁国奸细?”
小姑娘吓得打了个哆嗦,从她结结巴巴的话中,我理出了点儿头绪。
梁国来的使团,如今正在启夏关休整,使团之中更是有十位梁国来的美人。然而启夏关位于巫启国和南夏国交界处,里面大都是驻扎在这里的边防守军,条件十分恶劣,是以使团虽在军帐中休息,却是找了几个当地的女子来伺候,小姑娘正是其中之一。她看起来对梁国女子十分崇拜,谈论起来也是心生向往,譬如可舞刀弄剑,可弯弓射雁,可策马狂奔,均是女中豪杰。
看她小脸上的神往之情,我难免抑郁,她说的那些我都会,并且,我还会洗衣服…
“身为南夏人,竟对梁国如此推崇,莫不是起了逆反之心!”宁致远以为自己手中的芦苇杆是剑,此时竟将那芦苇杆驾到了小姑娘的脖子上,好似只要她回答得不另他满意,便会嗖的一剑飙血。
“那是芦苇杆,你放在她脖子上有什么用啊!”我好心提醒他,结果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们生活得自在一些,姐姐看起来英姿飒爽,莫非是走丢了的梁国美人?”小姑娘脑袋大概不太好使,又或者年纪尚幼分不清情势,此时此刻竟然说出这等话来,她还自顾点了点头,“若是迷路,我带你回去?”
我:“…”
宁致远额头上青筋迸起,“我才不是梁国那些不懂礼数的野人!”
我心道,“你还就是不懂礼数的野人。”
宁致远将小姑娘打量了一阵之后,面色阴沉地去牵马,虽小姑娘看不见,我仍是朝她挥了挥手道别,然后才紧跟在宁致远身后。
“你到了南夏要做什么?”我闲着无事,便问他打算,岂料他并不理我,而是牵着马走神,目光深远,让人琢磨不透。
我瞧他前方不远有一处大坑,有些为难。要不要提醒他呢?若是他摔下去没准魂魄会跌出来,我上次也是摔到之后就灵魂出窍的,只是若是没出来,反而摔断了胳膊腿的话,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正当我犹豫不决心情沉重之时,寻梅牵着宁致远从大坑旁边绕过去了…
我心如刀割。
就在这时,宁致远松了手,他忽然转头看我,“你的骨骼,身材,行为举止均与梁国人无疑,莫非你其实是梁国人,巫启国国宗暗地与梁国勾结!”
“放你的狗屁,你才是梁国人。竟然污蔑我师门,我饶不你了!”我大喝一声之后五指成爪朝他扑了过去,大概是动作太过狰狞使他有几分胆颤,导致他往旁边一侧身,结果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大坑的边缘,又恰好那里泥土松软,结果她一脚踩滑滚了下去,然后躺在坑底不动了。
我目瞪口呆之后,飘下去看了看情况。
大坑并不深,只是宁致远的后脑勺正好磕着了一块石头,那处地方仍有旧伤,所以他昏迷过去。
这真是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啊!我感叹之余,却也没忘了正事,我按捺住心情照着身体的姿势往下躺,自觉处处吻合之后,激动地坐了起来,结果身体纹丝不动,看来还是不行,我心灰意懒,坐在身体旁边发呆,不知宁致远的鬼魂还在不在里面,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还不晓得这附近有没有野兽,会不会把我的身体拖出去啃了,想到这里我心情格外沉重,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人特别难受,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会不会等到彻底放弃之时,便是灵魂消失之日?
我不敢再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没时间上网。。。
第 5 章
【7】
我在坑中候了半个时辰,宁致远未曾醒来。
半个时辰之后,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只听一个声音大笑道:“钊弟你看,好俊的马!”
寻梅闻声前蹄扬起,而后嘶鸣一声在坑边踏出数步,惊起无数灰尘。然它并未跑开,而是扭头望下大坑之中,我飘出坑底,便看到两名男子快步过来,其中一人年长,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他身着灰色劲装,脚下生风,声若铜锣,只听他道:“原来坑中有人,好马护主,此马甚是灵性。”
宁致远本是仰面躺着,此番那大汉瞧见他面貌之后大喜道:“钊弟,竟是个俊俏的小娘子。”
得了夸赞,我难免有些得意,那被唤做钊弟的青年五官清俊,脸部轮廓分明,俊逸非常,而那双眼睛更是晶亮无比,堪比天上星辰,他用一根橙色发带将青丝束起,此时清风吹拂,使得他发丝飞扬,端的是飘逸。如此男子,自是让我心头神往,看上几眼之后,便欲伸手去摸,只可惜我乃魂魄之体,五指透脸而过实在可怖,我看着自己的手嵌在他的脸中,刚刚涌起的那点儿旖旎心思顿时淡了下去。
“钊弟,她伤得重不重?”大汉有些担心,那钊弟俯身蹲下,将宁致远翻过身去细细查看,随后顺手撕了那大汉的衣袍,弄成布条将宁致远的头部伤口处缠上,轻描淡写地回答,“头破了个口子,流了点儿血,无碍!”
“娘们儿就是金贵。”大汉一边说着,一边将宁致远抱了起来,他抱着宁致远显得十分轻松,还微微掂量了一下,然后笑道,“好细的腰。”
我面上一喜,他又道,“好挺的胸脯。”
我:“…”
那叫钊弟的男子瞪了他一眼,大汉哈哈一笑之后,浓密的胡须之下也有点儿绯红艰难的透了出来,“这启夏关好久没有这么标致的姑娘了。那十个梁国娘们儿鼻孔朝天,长得跟爷们似的,还是娇滴滴的姑娘合咱胃口。”他又将手中的宁致远掂了掂,“轻飘飘的,统共没几两肉,胸上倒涨了不少。”
我脸都黑了,飘在宁致远身边使劲呼喊,“你快起来,再不起来,恐怕清白都不保了!”
我自然不愿自己的身体被人玷污。
我也想象不出,宁致远他一个爷们,被人压在身下的情形…
“你会吓着她的。”叫钊弟的青年无奈地笑了一下。
那大汉笑着反驳,“反正睡着,不碍事不碍事。”
青年摇了摇头,伸手欲去牵着寻梅,寻梅连忙跳开,他顿了一下便与大汉一起离开,走出一截之后回头一望,寻梅已经缓缓跟上,此时他才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加快了步伐。
等到他们走远,我才回神,连忙跟了上去。
这二人进了启夏关,大汉将宁致远一路抱着,周围有许多士兵笑眯眯地打招呼,也有几个妇人在晒衣服,她们见着那青年钧是面露喜色,其中一人高声道,“秦校尉,我闺女今日做了桂花糕,送到你营帐中没见着人,原来是出了城。”
“咦,张教头,手里怎抱着个闺女?”另一个妇人又道,“这模样俊的,莫不是把那山里的妖精捡来做媳妇,当心晚上榨干你…”
说完之后,周遭众人哄笑,我扯了扯嘴角,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虽说这里军民一家其乐融融,但民风这般彪悍,便是街上随便一个妇人也说着这些害臊的话,如此看来,这宁致远,竟似被掳进了个狼窝,他不会真的穿着我的皮囊,嫁给这姓张的大汉吧?
我,我死了算了。
不对,我死不瞑目啊。

那两人将宁致远抱入了一条小巷之中,我心急如焚,在宁致远身侧又抓又挠,大声叫嚷,“醒醒,醒醒,宁致远快醒醒!”
他双目紧闭,纹丝不动,就在此时,刚刚被唤作秦校尉的青年敲了左侧的房门,一个姑娘开门出来,脆生生地喊,“秦校尉,你怎么来了?张教头,你手中抱着的是谁?”
这小姑娘竟是先前洗衣的那个,她见到宁致远也是一惊,“这是刚刚那位姐姐,怎么受伤了?”
“你们见过?”秦校尉眉头一挑,出声询问道。
“刚刚在溪边洗衣的时候见过,这姐姐还以为我是梁国人,对我好凶。”小姑娘说完,那大汉哈哈一笑,“梁国人粗鲁野蛮不说,还狡诈卑鄙,小娘子嫉恨梁国人,甚好啊!”
“嘘!”小姑娘压低声音道,“也不怕别人听到。梁国来的使团还在你们营帐中呢!”
“听到怕什么?我老张什么都不怕!”他一声吼完,手里抱着的宁致远哼了一声,我心头大喜,脑袋都凑到了宁致远面前,却见他并未睁眼,只是微微动了一□子。
“这小娘子一声娇吟,我竟浑身有力,钊弟,比你那鼓声更激愤人心。”张大汉又是笑了两声,“海儿姑娘,我这小娘子这几日就托你照顾了。”说罢之后,他走进屋内,这小屋甚为简陋,进去之后最里面便是一张木床,张大汉将宁致远放上去之后在床头坐下,他伸手欲去摸宁致远的脸,却被旁边站着的秦校尉挡住了。
“张大哥,别胡来。”他叹息一声道。
“是了是了。”张大汉讪笑两声,“这小娘子兴许是巫启国人,那边的姑娘名节什么的看得忒重,若是知道我摸了她,没准要寻死觅活,还是算了。”
我心头一宽,就听他又道,“我悄悄摸两下,你们别告诉她。”说完之后他又伸手过去,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是宁致远的手背,此时叫海儿的小姑娘冲了过去,一巴掌打在张大汉的手上,“张教头,没脸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