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芙蓉!”
老头惊呼了一声,疑心自己看错了。定睛细看,那帘子已经放下。
真的是错了吗?
新妇回家,往往会和自己的娘说些体己话。那个真正的十七福晋,是五夫人所出。但是却只能管亲娘叫五娘。
娘俩见面,真假颠倒,有不能让人看出来。生疏的说着客套话,五娘想起自己无缘的女儿,若是没死,现在也是个正经的福晋,低头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
蓉蓉也跟着抹抹眼泪。一边哭一边想着方才在街边看到的人。
想不到他不仅没死,还能在这里碰见!
看他吃惊的样子,肯定是认出了自己。大婚的晚上,四阿哥冰冷的眼神好像一条冰凉的小蛇,从脚底蜿蜒上爬。阿灵阿似乎不是四阿哥那边的人,若是自己的事情败露了,不仅会危及阿府,还会波及居中斡旋的八阿哥。
那个温柔的男人呵,帕子点在眼角,洛蓉有些走神——
“你叫什么名字?”
“洛蓉。回,回爷的话。”
一阵轻轻的笑声,“说反了顺序,要挨打的!”
打哪里,自然他说了算。
但是,洛蓉紧紧的闭上眼睛,有些柔软的心迅速变得冷硬。大婚那天,八阿哥略带慌乱的眼神明确的告诉她,当自己威胁到他们的安全时,绝对不会有人站出来!
这里不过是另外一个天晤崖!
想到这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向回收了收腿,仿佛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似的。
阿灵阿在前厅陪着十七贝子。四十七年那会儿,因为保举太子的事情,触怒龙颜,上加严责,却法外开恩,保全爵位,在家休养。没想到,皇上还是顾念祖上的战功,把自己家的格格指给了十七阿哥。
这十七阿哥母家弱了些,却生的俊俏清朗,只是身体弱了些,武艺不是很好。幸好文采不错,在皇上跟前别有一番怜惜。更兼勤嫔圣眷正隆,这十七阿哥的前途还未可知!
就算太子不行了,还有八阿哥,九阿哥。这次多亏八阿哥帮忙,自己总要有所回报才是。
胤礼初次闻听所指之女的时候,心中老大的不乐意。太子大势已去,阿灵阿党附其中,早有定论。现在娶了他的女儿,那不是扯着太子的尿壶往自己身上倒?!原想冷落她一阵子,找个理由再纳新妇。却没想到新婚之夜,别有一番天地。一番怜爱,颇为不舍。心中又生出别的主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不了以后少来往就是。
胤礼终究是少年心性,比不得他的那些哥哥,有些事情还放不下。
阿灵阿听家人回报说五夫人和小格格在屋子里哭的不行了,向胤礼说道:“妇人家没有见识,倒把福晋惹伤心了。”老眼精光闪烁,早把胤礼的焦急牵挂的样子收了进来。看那样子,这个女儿还堪一用。
胤礼道:“大人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见了面欢喜是难免的。”屁股生生的粘在椅子上,暗暗告诫自己万万不可让这个老狐狸看穿。眼珠儿却时不时的向门口飘。
好容易,家人把夫人和福晋都请了过来,胤礼携了洛蓉告辞而去。
回到府里,稍作漱洗,坐在镜子前整理妆容。白天,男人们是不进后院的,否则要被人耻笑。
侍女南月悄悄打量着自己的主子,心里暗暗的得意。去年,和她一起分到府里的音画就因为有个好爹爹,做了没几天,就分到书房了。嫡福晋进门前,刚刚被收了房,拽的不行!呸,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十七爷这样子,嫡福晋这人品,以后哪有她混的时候。倒是自己,那十七爷天天来,什么时候……心里竟是比洛蓉还要盼着胤礼。
洛蓉察言观色,觉得胤礼在这宅子里好比待宰的羔羊,一群女人虎视眈眈的算计着他。心里不由得好笑,究竟是谁得了便宜呢?
轻咳一声,对南月说道:“南月,我刚到府里,不太了解情况。你给我说说,咱们府里都有那些个人儿,我也好有个准备。”
南月赶紧敛了心思,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说了。
胤礼功课很忙,三更起,五更眠,男女一事,就算有心也无力。府里连上通房丫头,总共就音画和早先的娘娘赏的金环。总管姓郭,是太子介绍过来管事儿的;还有一个副总管姓杨,却是廉亲王介绍过来的。其他人物也都有各自的背景。反倒是胤礼自己挑的人,一个没有。
洛蓉本能的想,“他是不知道,还是装不懂?”仔细推敲了各人的背景地位,却是相互制衡,不相上下,心里对胤礼的打算明白了一些。
南月又道:“福晋没来之前,院子里的事情一直是金环姐姐管着。音画被收了之后,十七爷让她帮着金环姐姐一起打理府里的事情。”说完,看看洛蓉,显然还有话要说。
洛蓉笑道:“还有什么事?”
南月道:“回福晋。本来金环姐姐是要罚音画的,可是十七爷说有喜事就算了。到今儿也没提起。这坏了府里的规矩,又不能惩罚,多少让人有些不服。”
洛蓉上下看了一眼南月,本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抹月牙,“哦,什么事儿呀?”声音越发的轻柔。南月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回福晋,音画本来是十七爷书房里伺候的丫头。那天,皇上指婚,几个阿哥设宴为十七爷庆祝。回来的时候,爷喝的有点高了。那音画不知道爱惜爷的身体,劝阻着点儿,反而由着十七爷的性子来,等到金环姐姐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已经……”小嘴一撇,十分的不屑。想想又附加道:“第二天,十七爷就有点伤风,还宣了太医。”
洛蓉忍住笑意,做那种事情也能伤风?贝子爷还真是“弱不禁风”。
想起平日接触,洛蓉已经差不多明白,胤礼身体是胎里带来的弱。如果不注意调养,肯定活不长。不过,这和她没有关系。
眉头微蹙,说道:“她们来请安的时候,我也见过你说得那人。皮相讨喜,爷喜欢不奇怪。既然说了让金环处置,就由她做吧。她是府里的老人儿,我也信。不过,不管怎么讲,南月,没你这些话,我还真跟个瞎子聋子似的。你看,虽说我是个嫡福晋,可毕竟是刚来。十七爷把你调给我,定是觉得你平日做事可心。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知心人儿,你我主仆,也不必见外,有空和我聊聊天,也好打发打发时间。”说着,从手上退下一个翠绿的镯子,“来,戴戴看。”南月惶恐的伸出手,洛蓉道:“好看!瞧这腕子嫩的,配这色最合适。你就先戴着吧。”看南月要说话,又道:“你是我身边的人,怎么也得有两件衬头,免得出去了让人家笑话。”随手又取出一对银爪玛瑙的耳坠和一条金项链,赏给南月。
南月喜的赶紧磕头谢恩。
洛蓉这才看着窗外,不经意的问:“那天都是谁请十七阿哥?”
“回主子的话,”南月道:“九爷府上做得客。听说八爷,十爷都去了。十五爷,十六爷也去了。不过,听说,十六爷回得早。后来十五爷也走了。”
哦……洛蓉点点头,伸头嗅嗅空气中的味道。细长的颈子在昏暗的屋子里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快到秋天了。金灿灿的世界背后,是腐烂的气息。
胤礼第二天就回南书房读书,白天就帮着哥哥们在衙门里做事。若是回来的早,就到洛蓉那里,晚了,就留在书房。也没见他对男女之事如何上心。
洛蓉心里有事,喜欢自己一个人细细琢磨。南月和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丫头芳询在屋里算老实。胤礼的忙碌和宠爱给了她一个合适的空间。
等了十几天,在胤礼的陪伴下,第一次出门。那时,正在开京城驰名遐迩的菊花会。花会开了十天,胤礼陪她去了一次,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一高兴,便嘱咐管家,若是福晋喜欢,不要拦着。管家虽然觉得福晋出去的似乎有些勤,有了爷的嘱咐,也不好多说,只是加派人手,好好保护。
胤礼在理藩院帮帮闲差,这两天,刑部需要人手,又把他调过去帮忙。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差事,胤礼乐得在旁边看热闹。别的没学,推脱转卸的油滑本领学了不少,反倒因此得了人气,官员中也渐渐有了口碑。
“福晋呢?”马鞭递给身边的下人,顺口问了一句来迎接的管家。
“回爷的话,”管家恭腰回道,“出去看花会,还没回来。”
“嗯?又去了?”胤礼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原以为她娴静优雅,想不到也这么好动。犹豫着是进去等,还是去找找。
正琢磨呢,打拐角走过来几个人,仔细一看,好象是蓉蓉他们。
不过,似乎又不像。蓉蓉是坐着车子出门的,怎么走回来了

走近了,的确是她们。但是,南月怎么哭哭啼啼的?看着跟在旁边的人,似乎都有点――“灰头土脸”?最后面还有一个又脏又邋遢看不出性别的人,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子酸味儿。
到了近前,蓉蓉赶紧请安。胤礼蹙着眉头问道:“这是哪去了?怎么跟逃难的似的。”
洛蓉对出来的郭管家说:“南月你领着人,跟郭管家先进去。郭管家,麻烦您先去安置一下她。让芳询准备一下沐汤,我要好好洗洗。”
这才对一脸不耐烦的胤礼说道:“十七爷稍安勿躁,容我洗漱一下,这一身的汗臭,都快熏死了。”说完,自己先咯咯的笑了起来。看得出来,心情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胤礼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也无可奈何于眼下的情况,笑着叹口气,牵着她的手进了府门。
听洛蓉把前因后果一念叨,胤礼才知道,原来是去当“侠女”了。
洛蓉看见这个女孩子卖身葬父,偏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纨绔子弟。她气愤不过,这才叫人教训了那家伙,顺便就把丫头带回来了。
胤礼洗漱完毕,听洛蓉说的热闹,南月也跟着描述彼时的场景,笑着说:“哟,我还道娶了个女夫子,怎么今儿就变成侠女了?”他还记得头次入宫,洛蓉的说辞呢。
洛蓉让南月下去,帮胤礼边宽衣,边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爷不高兴吗?”
胤礼捏捏她的鼻子,笑着躺下,道:“没有!只不过,不知道你这心肝里还有多少惊喜等着让爷看呢!”
洛蓉才知道不依的轻捶撒娇,顺势倒在胤礼怀里,自是一夜风流。
月影垂墙,从十七贝子府里窜出一条黑色的人影,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前门方向快速赶去。与此同时,另外一条人影悄悄的跟上。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夜的沉静被突的打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那两条人影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条尾巴。
第二日一大早,雍亲王刚刚从耿格格的房间里走出来,就有亲随引着,匆匆忙忙的进了书房。
“见过王爷。”一个面相普通身材矮小的男子赶紧见礼。
雍亲王挥挥手,不耐烦的让他起。一会儿还要上朝,没时间和他弄虚的。“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那人说道,“昨天夜里的确有人出来。但是奴才跟了一晚上,那人似乎觉察什么,在保和堂门口转了转,就去了。”
“保和堂?那不是陈放侄子的药店吗?”陈放是太子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喽罗。胤禛记性甚好,什么人什么事一样样的不用别人提醒。这种越是看似不起眼的地方,越容易出事儿。皱皱眉头,去那里做什么?“见了人吗?”
“回王爷,没见到,不过看身形,像是个女的。”
女的?她是江湖人,难道当初还和太子有勾连?胤禛觉得有些棘手。门口有小太监回道:“戴先生已经在候着了。”胤禛哦了一声,没再吩咐。这件事不能让戴铎知道,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当下,对那人说:“继续看着。以后一定要小心,别被别人盯上。有什么情况直接不禀报。”那人喳了一声就要告辞。胤禛叫住他,“再分出一个人去查查杭州邪教的事情。尤其是天晤涯余孽!不能让任何人先抓到,明白吗!”
喳!
与此同时,廉亲王府里,相同的一幕也在上演,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相同的命令。
(本章完)

第2章 识破(修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是周六的阿!谢谢建议啊!俺一定会努力滴!

第3章 杀手(修改)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上周日的一章。下次更新时间,本周三晚上。

第4章 心乱(修改)

“说罢,你到底是谁?”
胤礼思量再三,决定和蓉蓉摊牌。让赵成把福晋叫到书房来,遣退所有人。
“你不是香芹。真正的香芹我原先见过,虽说女大十八变,可她和你根本是两类人。”
蓉蓉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才柔柔的问:“爷查过我了呢?!”
话音媚得仿佛出水的妖蛇,带着湿淋淋的水珠,踏上了青草坪。
胤礼闭上眼睛:“查过又怎样?我也不瞒你,五娘全讲了。”
“难怪,难怪府里说五娘病重,恐怕快不行了。十七爷,您做事可是不密啊!”
“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我现在警告你,这事非同小可,你最好老老实实呆着,别到处惹是生非。昨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
蓉蓉“噗哧”笑了,细软的身子斜靠在书案边,宝蓝色的暗福字掐腰杭缎袍子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雪白的裙子从袍子侧缝探出一朵棱花。胤礼看见她腋下别着一块雪白的手帕,一角绣着一朵粉色的芙蓉。
蓉蓉等他打量完了,才说道:“老实?十七爷,我若是老实点,你的四哥可就吃了你八哥了。顺带脚儿的,连你这个无依无靠的小阿哥也跟着遭殃!十七爷,这可是欺君之罪啊!阿灵阿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他自己能做成这事儿?太子的事儿刚过去吧?哪个不是红了眼的盯着别人!无风还有三尺浪,何况我们这么深的水?”
胤礼哆嗦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色变的惨白,隐隐透出些青紫。
蓉蓉笑弯了眼睛:“所以说,十七爷,奴家这么做可是为了保护您。说句不爱听的话,您这里比不上十三爷那里的是非窝子,那里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去探消息的地方。您这里,也就是顺带着留个眼线,您那些哥哥们真不认为这里能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胤礼嘴角抽搐了一下,放在膝上的双手突突的蹦着青筋。
蓉蓉轻轻的按住它,胤礼下意识的想躲,被蓉蓉阻住。细腻柔白的手指轻轻滑过胤礼的手背,清凌凌的话音响在耳边:“十七爷,这是好事!”
胤礼眉毛一跳,低头看去,正迎上蓉蓉清亮的眼神。没了娇柔,没了威胁,没了妩媚,清亮亮的,干净见底!
蓉蓉敛身跪地说道:“奴家发誓,在这一年之内,确保十七爷平安无事。待到年过后,奴家自当合情合理的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你,要走?”
“是。只需这一年。若是顺顺当当的走过这一年,所有的不利都会随着奴家的消失烟消云散。”
胤礼沉吟着,有些不舍,可又有些害怕,“一个嫡福晋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这事儿以后再说吧。你只说这一年如何度过?”
蓉蓉见也不叫起,知道胤礼心里仍在怀疑。此时的二人,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一条船上的猫和狗,恨不得咬死对方,却不得不依赖对方。
蓉蓉道:“这个奴家心里有数,王爷只管过您的日子好了。知道的越少,对您越好!”
“放肆!”胤礼一拍桌案,“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和主子说话的么!啊!——”
胤礼的怒吼嘎然而止,屋里骤然杀气腾腾!
一眨眼的功夫,洛蓉已经站了起来,五指如闪电般扣上胤礼的喉咙。
早就没有耐心给他下跪求情,还要“如实交代”?!
笑话!
失了耐心的洛蓉干脆来硬的,冷笑着说道:“老实告诉你,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我自然会帮你,但是你最好乖乖的配合我,别摆什么主子的谱儿!我洛蓉敬天敬地,偏不敬主子!以后,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雪芙蓉草菅人命!”
胤礼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那声“刺客”滑到嘴边,生生的噎住。
蓉蓉的手跟钢勾似的,胤礼不仅相信她可以掐死自己,还相信她可以在上面轻而易举的掏出五个大洞!
妖女!
一滴滴的汗珠从胤礼的额头上掉下来。
胤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曾经温柔似水带给他很多快乐的小手,脑中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的嘴巴兀自喃喃的问:“你、你是谁?”
洛蓉慢慢撤回手,淡淡的说:“我是天晤崖风月堂堂主,右护法,人称雪芙蓉洛蓉。”
天、天晤崖?
胤礼记得九哥他们聊天时提到过,说那里有邪教内讧,死了很多人。十哥还约略提到,死的人里面有个有名的尤物,据说姿色天下无双,最会伺候男人!
“你、你就是雪芙蓉?”
洛蓉脸色僵了僵,还是点点头。
胤礼道:“我、我自然知道你是怎么进了阿灵阿的府里,可是,可是你不是死了吗?”看洛蓉眉头微蹙,赶紧补充道:“今后我们总是要在一起的,多知道些才能帮你,帮你的。”
洛蓉变简要的把当年内讧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天启?”胤礼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
“你认识?”
“不是。好像听谁说过……对了,是不是那个、那个什么盟主?好像是个镖头吧?”
洛蓉被噎了一下,镖头?周天启费尽心机,最后就落个“镖头”?这个十七阿哥是不是也太不懂行情了?
不过,蓉蓉戒心仍在,不愿意和他讲那么多,没有说话。
胤礼一拍巴掌:“对了,他要来京城了。我好像听九哥说过。”
蓉蓉没有讲自己和周天启的过往,只是提到自己是被那人打下悬崖的。胤礼看看洛蓉,小心的问:“你、你会不会去、去报仇?”
洛蓉也恢复了平静,甚至为刚才的冲动有些后悔。喝了口茶,说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也希望雪芙蓉能真正的死了。如果王爷没什么吩咐,奴家先告退了。”
胤礼木木的点点头,看着门帘掀起又落下,心里乱七八糟。
过了好久,一个念头变的无比清晰:一年后,她要走了。
“我也希望雪芙蓉能真正的死了。”
蓉蓉说这番话时的样子不期然的浮上脑海,化成一幅淡淡的画轴,那里有个寂寞的女子。
一个个疑问浮上心头。
为什么?什么叫雪芙蓉死了?
若是雪芙蓉死了,那她是谁?
一年后,她要去哪里?
是自己,还是有人陪?
呆呆地坐着,胤礼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长谈之后,蓉蓉开始有计划的接管府里的事情。府里的帐房先生已经成了教书先生,蓉蓉有自己的记录账目的方式。他曾经拿过来看了看,一目了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的。金环依然管着后院,但仅限于居中调解,安排事务。事实上,金环已经成了蓉蓉的副手。但是蓉蓉聪明的不介入后院和府中的人事安排。从来都是金环决定,直接向他汇报。
胤礼悄悄派人去查探蓉蓉的过去。天晤崖在杭州,很有名的一处地方。关于雪芙蓉的传说,江湖上很不堪。
她与天晤崖教主父女相称;却曾是他的禁脔。
后来,她得罪教主,被罚做细作。从此在江湖上艳名远播,裙下拜臣无数,最后皆做了风流鬼。
她放荡不羁,出入青楼;喜怒无定,杀人如麻。短短三年,已经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胤礼看一份,烧一份,心乱如麻。
他想,自己一定是中了邪魔,不然为什么竟然认定蓉蓉其实没有那么坏呢?
蓉蓉知道他查自己的事,没有干涉。
那天谈完,突然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这样天天提心吊胆,还不如死了痛快。看着胤礼闪烁的目光,蓉蓉认命的想,就算是还他的人情吧。这辈子,怎么说也是他娶了我。总不能拖累他!
关于芳询的事情,消息就很少了。胤礼推测道:既然她杀了安排她和四哥见面的芳询,就说明可见和四哥的会面并不是她希望的。所以她和四哥并不是那种不清楚的关系。胤礼满腹疑团,却也只能慢慢的等答案。
“叩叩叩,”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赵成道:“十七爷,福晋来了。”
“贝子爷,”蓉蓉身后跟着一队人马,胤礼一愣,有点出乎意料。
“贝子爷,这是方才进宫请安的时候,皇上和皇额娘赏的。”胤礼打眼儿一瞅,金花生,金瓜子,百子图,团花锦缎。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蓉蓉道:“今儿进宫请安,皇额娘又催给你张罗侧福晋的事情。”挥挥手,众人捧着东西下去。胤礼有些拘谨的请她坐下。蓉蓉叹气道:“十七爷,那天是我冲动了,请您海涵。蓉蓉无法无天惯了,让爷受惊了!”
胤礼赶紧摆手,其实他也不是害怕,只是一下子知道了很多她的故事,人就突然变的有些陌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没什么,没什么!洛女侠——”
脱口而出的话,自己都觉得别扭。一时支吾,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