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缘来再逢君
作者:江浣月
文案

将门之女宋娴原本活得顺风顺水,眼见着就要嫁入王府,成为王爷长子之妻,怎知成婚当日竟中毒而亡。
难得一朝重生回到了一年前,她却发现自己竟成了未来夫家的一个丫头。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辱负重寄望于找出谋害自己的凶手,并打算提醒尚不知情的自己,改变命运。
可是重重考验也摆在她的面前:她该如何逃过王府里的明争暗斗?如何离开王府回到自己家中?又该如何应对她命理的魔星,那傲娇的二殿下?

一个傲娇俏公子和重生女汉纸不得不说的故事,到底最后是谁收(tui)服(dao)了谁,还是看文吧。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甜文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娴,李容褀 ┃ 配角:李容锦等 ┃ 其它:双C,1V1,HE


变故

这一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晚,正月都过去了大半,才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这雪也来得格外急,上一刻才隐约有几片雪菱,下一刻已是漫天鹅毛飘飞。
白茫茫的天携着疾风骤雪,仿佛要一气儿倾到地上,将万物吞噬。
济川王府上还延续着年里头的氛围,成串的红灯笼挂在檐下,窗纱上贴着的剪花自积雪里透出边角。
今日一大早,王爷便同王妃及大殿下出门赴宴去了。
眼下那几个房里的丫鬟小厮得了闲,也顾不上逼人的寒气,纷纷出来观雪。
一时间屋前的走廊上竟站满了人,个个儿冻得鼻尖发红,却还搓手跺脚的嬉闹说笑。
众人目光皆在庭院里的皑皑白雪上,不曾注意身后有一丫头正贴着墙根紧着小碎步前行。
那丫头似乎急着往别处去,也不同众人搭话,也不观雪,只一位的低着头赶路。
她正行至檐下尽头,眼见着就要往雪里去,却被人自身后一把拉住。
回过头来,她只见一位略比她年长的女婢,正是王妃房里的碧珠。
见她欲冒雪离开,碧珠于是劝阻道:“我原是同郭嬷嬷借了你至下午的,虽说眼下提前完事,可这风大雪大的,你也不必急着回去,进来避避同大伙顽会儿也无妨。”
那丫头却恭然道:“碧珠姐姐好意,阿清原不该推辞,只是外院事杂,若是晚了回去误了事,怕是要受责罚的。”
看着阿清低眉顺目的样子,碧珠略叹了一声,终还是转身回屋里取了把伞与她:“你且撑着这个吧。”
“多谢碧珠姐姐。”阿清接过伞去,便忙踩着雪出去。
碧珠立在檐下,看着她有些费力的行在雪地里,不禁又叹了叹。
这外院的丫头到底不似各内院房里有主子疼惜,本就是粗使用的,偏又摊上那几个不饶人的管事嬷嬷,日子自是不能好过,只可惜了这乖巧模样,偏偏生在泥沼之中。
可惋惜归惋惜,在这样的深宅庭院之中,明哲保身才是紧要,即便知道那些背地里的东西,却也从没有人去说破的。
那名唤阿清的丫头从王妃的俪兰苑出来,虽是径直回了外院,却避开众人往下人的住处去,从她自己的枕头下取出早藏好的一个馒头揣进怀里。
方才在碧珠面前她实则未说真话,眼下急着回来也不是为了这里的活计。
碧珠来借她去帮忙时她就盘算着赶早把事做完,好趁着这空当往柴房去。
直至现在,一切还算顺利。
她藏好了馒头自屋里出来,探头探脑的看了一阵,见四下无人才穿过庭院到了柴房前。
虽说也是在王府中,可这柴房地处偏僻,平日里只堆放柴垛,取暖之物自是不必说,便是连门也非完整的一扇,只如个栅栏般,能拦人却不挡风。
昨夜本就刮了一宿的寒风,今日方又落了雪,眼下这地方活脱脱似个冰窖。
阿清连忙蹲下身,从门缝往里瞧,见地上趴着的少女一动未动,心下便急了。
这里面关着的同她一样,是这外院的粗使丫头,因昨日犯了点小错,又正赶上郭嬷嬷心情不好,便挨了一顿打在柴房里关了一夜。
然而阿宁生得娇弱,昨日那一顿已经打得她奄奄一息,晚上又不曾用食,再在这酷寒之中吹了一夜的风,眼下也不知怎样了。
阿清越想越担忧,忙摇晃着木门唤道:“阿宁!阿宁!”
她唤了许久,声音里都渐渐带了哭腔,那柴房中的少女才略微动了动,似乎十分费力的侧过头,自散乱的乌发中露出半张秀丽面容。
见她终于有些反应,阿清反而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一双手扒在那门缝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此时的宋娴脑子里一片混沌。
婚礼上热闹的鼓乐和宾客们的喧嚣声似乎还萦绕在她的耳畔,原本模糊的记忆却逐渐清晰起来。
她才刚行过笄礼不过三月,便依照婚约嫁入济川王府,而她的夫君是济川王长子李容锦,不仅出身高贵,还文武双全、一表人才。
这原本是极佳的一段姻缘,也羡煞了一众闺阁佳丽,只是谁也不曾料想到结局。
身着凤冠霞帔的她,在父母兄长的祝福与不舍中被喜轿抬出将军府。
济川王重视长子的这桩婚事,婚礼排场布置的甚是了得,却也苦了新娘。
宋娴水米未进的整整折腾了一日,直到送入洞房才得以消停。
即便她出身将门,从小就跟着两个兄长骑马射箭,不似普通的闺秀那般身娇体弱,可也有些吃不消了。
趁着新郎尚在应付宾客,她便兀自掀了盖头,也管不了许多,只将桌上搁着的合卺酒倒了一杯来解渴,怎知这一时的贪嘴竟叫她追悔莫及。
喝了那酒,宋娴腹内立刻绞痛起来。
定是那酒有问题,她欲扑至门口向人呼救,却已跌倒在地无力动弹。
意识模糊之际,她直后悔方才着急不曾试毒,可是这洞房里的合卺酒怎么会是毒酒呢?
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甚至不知要害她的人是谁就这么昏死过去。
眼下终于恢复意识,她腹内的剧痛倒是不再有,可浑身还是沉重得不得动弹,且似陷入极寒,那四肢更如封入了寒冰之中失去知觉,若是勉强挣扎,则又牵动皮肉疼痛不已。
耳边幻声逐渐被呜咽声取代,宋娴猛然一惊,又想起自己饮了毒酒,心道这莫不是已入了阴曹地府,周遭才会这般阴寒且弥漫鬼泣。
她这样想着,掀起了沉重的眼皮,可前方透着明亮的光,也不像是地狱里的光景。
纷繁的影逐渐重叠,将一双朦胧泪眼呈现在她面前。
那扒在门缝上的人似乎很着急,又接连唤了数声“阿宁”。
原来方才的不是鬼泣,而是她呀,可阿宁又是谁?
宋娴模糊的思忖着,又觉浑身使不上力,凭借毅力挣扎了许久之后好不容易才挪动了双手,然而当她打算撑起自己的身子时,目光却在无意间落在了那双手上。
她不可置信的动了动手指,明明是她的手,可那手指纤细、骨骼小巧,又分明不是她的手。
宋娴正百思不得其解,又听闻前方那名少女喜极而泣道:“太好了,阿宁你没事太好了!”
她费力的抬眼,目光投向那一味唤着阿宁的少女,确认她确实是在对自己说话,心下却有些焦躁。
一来她实在不知阿宁是谁,二来她这样子当真像是没事的?
这时那少女却弯下身去,从最下面的缝隙中塞进了一团用帕子包着的东西。
“这是我昨夜偷偷留下的馒头,你自昨日起便未进食,这样下去身子肯定支撑不住,趁着郭嬷嬷没来,快先用些。”少女也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反应,只自顾自的隔着门说着。
宋娴的目光只在那馒头上停留了片刻,很快便被自门板的缝隙上透进来的光景引去注意。
这是怎么的了?明明她出嫁是在盛夏,怎的眼前却是一片白茫茫雪境,难怪浑身冻得僵硬。
这六月飞雪,莫不是上天亦感念她的冤情?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她缓了好一阵子才逐渐恢复知觉,挣扎着爬坐起来,向门上那名少女问道。
说话间,她又禁不住蹙紧眉,心道为何这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
少女听了她的话却凑至门缝前,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眸,一惊一乍道:“阿宁你可别吓我!”
对了,阿宁又是谁,方才她还忘了问这一句。
宋娴正待补上这一句,却听见一阵踏在雪地里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那少女回头一望,立刻急着欲躲,可还是晚了一步。
一个老妪的声音甚是刺耳的传来:“小蹄子竟跑到这里来偷懒,看不打断你的腿!”
接着少女求饶的声音隔着门响起,再后来却是自门上传来一阵响动,继而一阵剧烈的光倾泻进暗室中。
映着积雪的光格外刺眼。
宋娴本能的抬手去挡,逐渐适应之后只见一个长相刻薄的老妇立在她面前。
那老妇叉起腰,指着她的眉心道:“这小祸星倒是命大,既然还喘着气,还不滚出去干活!”
面对这尖酸的责骂,宋娴双眉蹙得更紧,抬眼对上老妇的双目。
老妇见她不动,似又来了气,愈发扬高了声音吼道:“还不快动!真以为自己是小姐不成?”
“呦,你还敢瞪,看老娘不打死你!”老妇说着,果真掳起袖子,扬起巴掌就要往地上坐着的丫鬟脸上招呼。
阿清跪在一旁看着,心下虽是不忍却也惧于她的淫威不敢上前阻拦,只得别开脸去。
眼见着那响亮的巴掌就要落下,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柔荑拦住。
老妇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丫头的眼眸,惊讶之际连叫骂都忘了,只一味的与她抗衡,怎料她那只看似柔软的手竟异常坚定,直钳着她的腕子不能动弹。
宋娴将老妇推开便自顾自的起身往柴房外行去。
她踉跄的踏入雪地,举目朝周围的庭院看去。
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浸透单薄的衣裙,带来沁骨的寒凉,也令她更加的清醒。
这并不是梦,宋娴下定这结论,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新文开张了,这次想要写个甜腻的故事,还有傲娇属性的楠竹,请多多支持哦,么么哒~


丫头

宋娴只顾着自己疑惑,全未将那老妇放在心上。
郭嬷嬷被这么个小丫头忽视,自不能就此罢休,急喘着追了上来。
“真是反了你了!”她嘴里叨着,上前便一脚往那丫头背心上踹去,怎料那丫头似生了后眼,身子一侧竟不动声色的躲开,反叫她受着那一脚的带累摔到了地上。
郭嬷嬷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从地上爬将起来,立刻脱了鞋举在手里,作势往宋娴脸上拍。
宋娴见状,正要与她再过上两招,却见那郭嬷嬷被人拦了下来。
“这可使不得。”宋娴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弯眉细眼的年轻女人半噙着笑对郭嬷嬷道:“当日秦管家就是见这两个丫头模样生得出众才从人牙子那里买了来,要是就这么打坏了,岂不辜负了秦管家的一番心意。”
“呸!”郭嬷嬷一听这话,却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反而指着宋娴恶狠狠道:“老娘最见不得这起子狐媚惑主的小蹄子,秦管家打得什么主意,别以为大伙不知道,那眼睛都生在额头下面,谁也不是瞎子!”
见郭嬷嬷的怒火噌噌的直往上冒,那女人唇角却又往上提了数分。
原以为碰着个打抱不平的,不想竟是个煽风点火的。
郭嬷嬷正骂在兴头上,却被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打断:“郭嬷嬷此话在这里说说便罢,可莫要叫王妃听去,不然怕是以为嬷嬷不单说这些丫头。”
她们四人同时朝前方看去,只见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款步往这边过来。
这名女子不过芳年,眉目生得清秀,虽不及大家闺秀的风范,然行止间也有些气度,较郭嬷嬷之流则远胜了数重天去。
见她身着烟色夹棉孺衣,衣裙上鲜有花样纹饰,发髻间也仅以绢花妆点,并无朱钗一类的饰物,想来也是这里的丫鬟婢女。
然而有了前车之鉴,宋娴却不敢大意,仍然警惕的对待这名女子。
不料那郭嬷嬷见了她倒是换了一副嘴脸,忙向前迎了上去。
“苏月姑娘怎的来了?”老妇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叠成了一道道褶子,忽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握着鞋,忙尴尬的丢到地上,急着穿好。
苏月看着老妇握了鞋的手,眸中隐有嫌弃之意,却又藏得极好,仍端着浅笑道:“还不是王爷王妃仁慈,年前但凡告假,家去省亲的,一概都应允了,岂知正月里本就是最忙的,倒是苦了我们这些留下的。二殿下近日身上又不大爽快,还得招呼太医来把脉,我那里实在是抽不开身来,这不才想着求嬷嬷帮忙。”
听罢她这一番说道,郭嬷嬷连连点头,应道:“不过是这样的小事,只遣个下处的丫头来知应一声便罢,哪里还劳姑娘亲自前来?”
苏月却道:“到底是麻烦郭嬷嬷的事,我忖着还是自己来一趟才诚恳,郭嬷嬷若是不为难,且随我来细细说道。”
说话的同时,苏月甚是熟络的往郭嬷嬷跟前挪了两步,却刻意避开郭嬷嬷的手,玉手只捻着指尖轻搭上她的臂膀。
郭嬷嬷忙跟着她去,只把宋娴等人丢在一旁。
这时候宋娴却瞧见苏月暗地里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原来这才是真正来解围的。
宋娴明白过来,对苏月颔首致以谢意,便忙转身拉了怯怯然立在一旁的阿清跑开。
方才一心只想着远离那老妇,却忘了自己对这庭院全然不知,于是不得不停下来令阿清指路,到后来索性变成了阿清领着她前行。
不多时两人已踏入个小院,进到一间屋子里。
宋娴定睛一看,这屋子里有一长溜的大通铺,皆整整齐齐的摆着被褥枕头。
阿清引了她至其中一个铺位上,又摊开被褥来与她取暖,而后才挨着她坐下,露出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可把我吓死了,昨夜因担心你,我可是一宿都不曾睡着。”阿清抚着胸口说着,抬眼又见她那小姐妹在柴房里沾了满脸的灰尘,便又起身打了一盆水来与擦洗。
她一面拧了巾子递到她手上,一面说道:“我与你是同病相怜的孤女,又一同被买进这府里,平日里我只当你是姐妹,倘或遇上了委屈也只能与你言说,昨夜要是你弃我而去,我真不知在这深宅大院里如何活下去。”
宋娴静静的听着,又想起今日阿清冒着风雪到柴房里给自己送吃食,便知这里恐怕只有她尚且可信,于是将心中始终未得解答的疑虑说出:“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清蹙紧了一双淡眉,吶然应道:“这里是我们外院里丫头的住处啊。”
宋娴却接着问道:“我知道这里是丫头的住处,可这是哪家丫头的住处,又是哪家的宅府?”
阿清眉尖又蹙拢了两分,眸子里也隐约泛起水光:“这里是济川王府。”
看来她还是在济川王府之中,只是…
宋娴的思绪才刚开始却又被阿清打断,只见阿清又像柴房里那般露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惊恐道:“阿宁你怎么了?可莫要吓我!我只当你捡回了一条命,怎知你…”
阿清说着,作势又要啜泣,宋娴看在眼里,心下不禁焦躁,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将目光挪开,打量周遭的情形。
她将这间屋子扫视了一遭,目光最终落在近前,不经意间却瞧见床铺前摆着的木盆。
一时间,她便形如惊弓之鸟,忙倾身扑至木盆近前,吓得阿清连声惊呼,
自水面中,宋娴看到了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容。
她不可置信的抬手触上自己的脸颊,水面上柳眉秋目的少女竟也跟着触了触自己的脸颊。
她如受了惊吓一般退开去,却又低头朝自己的身上看去。
正如她早就注意到的,这个身子骨架比她的纤细娇小,一身肌肤虽也是雪玉无暇,可到底比不得那闺阁里养尊处优的,反而显得过于苍白。
那双纤纤玉手,掌心也生了茧,显然是时常干粗活的。
这个陌生的身子虽然也生了一副好皮相,但同她宋娴冠绝京城的明艳相比,却是截然相反的一种类型。
她因自母亲那里承袭的西夏血脉,故而生得高挑丰腴,不过刚及笄,身形已是玲珑有致。
加之出生将门,又自幼和哥哥们闹在一起,她的性格十分爽朗,脸上时常笑嫣如花,眉眼也随了她的母亲,生得明艳而又张扬。
再看这个盆子里映出的模样,颦颦两条柳眉,未及蹙紧便携了几许哀愁,盈盈一双水眸,未曾落泪便已泛着波光。
连这身子也是柔软无骨,纤纤然平如止水。
这样一副相貌身形,一看就是性子极软,受人欺辱也逆来顺受的。
宋娴着实不喜欢。
然而眼下她真正要忧虑的却不是这个。
纵使这想法太过奇绝,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服,可现实摆在面前,宋娴已隐约有所觉悟。
原来她到底还是死在了成婚的当夜,只是那魂魄不知为何没能去往地府,反入到济川王府中一个粗使丫头的壳子里。
初醒时她又身在寒冷的柴房之中,冻得僵硬之下,浑身上下也如拆了骨头一般的疼痛难受,看这具身子也不是强健的,多半这身子的主人也一命呜呼了。
想到自己命已绝矣,秦婉难免怅然。
然而此时阿清还不知她这姐妹的肉身里已换了别人的魂魄,只当她是阿宁,又泣道:“转眼过了正月,王府上就要开始张罗王爷的寿宴,这天命寿辰又不似寻常的散生,似你我这等粗使丫头,不定要忙成怎样,你若一直不好,可怎么熬得住?”
自她满含忧虑的话中,宋娴却捕捉到一个关键之处。
“你方才说什么?王爷过的是天命之年的寿辰?”她只怕是自己听错,又向阿清确认。
阿清一脸蹙着眉的点头,眸中隐有不满,似怨她关注错了重点。
此时宋娴的心下却是波澜起伏。
她清楚的记得,济川王庆贺天命之年的寿宴是在一年前的春日里办的,她的父亲和哥哥还应邀前去赴宴,也正是在那个宴上,他的父亲和济川王定下了她与世子的婚事。
如今依照阿清的说辞,她不仅借用了这王府丫头的身子,还回到一年前。
倘若是这样,如今天时忽作冬日也就得到了可以的解释,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此时的她应该还安然无恙的在将军府中,而她嫁入王府以及在婚礼当日中毒身亡的事情都将会在一年之后才发生。
这忽然生出的一丝希望令她一时不敢相信,于是又向阿清确认道:“你可知道威烈将军,还有将军家的小姐宋娴?”
阿清被她突然的问题问得愣头愣脑,怔然应道:“年前才平定了南方叛军的威烈将军,曾骑着高头大马在京城里游街,我们两人趁着出去采买的机会还观了礼的,我自然记得,听闻他家的小姐生得极美貌,还未及笄求亲的人就踏破了门坎,只是你现下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宋家小姐如今可还安好?”宋娴又追问道。
阿清答道:“近日并不曾听说宋小姐有何事?应当安然在宋府之中。”
听到她这样说宋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在阿清愈发忧虑的目光之中,宋娴却陷入了另一重思绪。
她心里冒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倘若果真还剩下一年的时间,那么是否同样意味着,她可以利用这一年的时间找到谋害自己的凶手,从而避开婚礼当日的祸事,扭转自己的命运?


竹园

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后,宋娴只得对阿清佯装自己失了记忆,并向他询问王府内的情况。
听闻此事,阿清又呜呜咽咽的哭了一阵,然而对她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
从她的回答中,宋娴得知这身子的主人是和阿清一样的孤女,年岁不明,但看样子似乎比她要略小几岁。
去年王府管家偶然路过贩卖人口的市集,才从人牙子那里将她们买了来,分别取名阿清和阿宁,留在王府中做粗使丫头用。
因来的时间不久,阿清所知也有限,加之宋娴也怕问得过多引起她的怀疑,便只得先作罢。
阿清渐渐的收住了眼泪,边用袖角擦拭泪痕,边劝宋娴趁着郭嬷嬷□□乏术时歇息一阵。
听她的语调对那郭嬷嬷是恐惧得紧,而从这身子和之前的遭遇来看,这两个丫头应当没少受那妇人的欺凌,也着实可怜。
想不到堂堂济川王府,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宋娴的父亲威烈大将军最是耿直磊落的一个人,并时常以几身为参照教导他们几个子女,宋府也从来善待下人仆婢,故而她见到此事,心中难免愤然不平,可考虑到自己此刻尚且前途未卜,又不得不收敛起冲动,从长计议。
宋娴躺下后,阿清起身收拾了木盆巾子,继而转身离开,只留她一人在这里歇息。
待阿清走后,宋娴亦有感于这身子上的不足,便阖着眼思虑对未来的筹划,不知不觉间也就睡了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长短时间,她才刚觉安稳平顺便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唤。
宋娴睁开惺忪的双眼,原是阿清回来了,正蹙着一双淡眉,焦急的轻推着她。
见她醒来,阿清似松了一口气,对她道:“若是还好就赶紧起身吧,郭嬷嬷急唤咱们俩过去。”
又是郭嬷嬷!
初醒的宋娴难免焦躁些,心里愤愤然道,若是一会儿那老妇再同她寻事,她却也是不怕的。
她这般想着,双手不禁攥紧了被缘往两侧拽了拽,俨然在扯宋府上那条称手的鞭子,面上也现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