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麟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
当日下午,宋嬷嬷和梁姑姑来到坤宁宫。前者负责膳食,后者负责夜间带宫女服侍在暖阁外间。
这两个人,不论是谁,都要顾忌着太后,给足情面。卓永、翟洪文等人是出于情面,许持盈则是犯不着在下人面前闹脾气,没得叫人诟病小家子气。
这正是萧仲麟的目的。
当晚,萧仲麟与许持盈一同用膳,各吃各的。他需要戒口的太多,面前尽是清淡之至的佳肴,她面前则摆满了颜色鲜艳的辛辣菜肴。
在一旁服侍的宋嬷嬷看着都要冒汗,“皇后娘娘,多吃辛辣之物可不好。”
许持盈予以一笑,“自幼如此,也没出过什么事。”
“可是皇后娘娘生于京城,这不合养生之道啊。”要是生于蜀地、湘潭也罢了,可皇后不是。
许持盈语气愈发柔和:“吃的不高兴,心里就不高兴,更不合养生之道。”
萧仲麟忍不住笑了。
许持盈瞥见他的表情,又加一句:“皇上也赞成本宫吃得顺心一些。”
宋嬷嬷望向他。
他敛起笑意,即刻点头,“的确如此。”
宋嬷嬷嘴角一抽,继而释然。皇后横竖都是他不关心的人,不要说辛辣之物,便是每餐服用砒|霜,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萧仲麟求证一件事:“晚间是梁姑姑值夜吧?”
宋嬷嬷恭声说是。
萧仲麟望向许持盈,在她回视的时候,笑微微地眨一眨眼。小妮子,今晚再折腾我试试?
许持盈微微弯唇、扬眉,尽带挑衅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红包征集中:萧仲麟:谁心疼我快举手。
许持盈:谁支持我继续虐他?
蠢作者:谁支持明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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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亲爱的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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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五千来字,晚一些我捉捉虫,时间可能会比较晚,显示更新请忽略~晚安~
第005章

005
用过晚膳,卓永送来诸多奏折。萧仲麟去了书房。
自萧仲麟称病,朝政由丞相许之焕、摄政王郗骁联手处理,祭祀庆典之类则由宁王替他出面。
许之焕、郗骁已经帮他把奏折分门别类:准奏的、不准的、留中不发的,美其名曰帮他分忧,避免他劳心劳力。
其实是担心他跟他们作对,耽误军国大事。
以往,他看都不看折子,完全按照他们的心思处置。没心力。最近精气神缓过来了,批阅之前会认真阅读。
得熟悉熟悉业务。
相关记忆能帮到他的很有限:以往在朝政上,许之焕、郗骁与他意见相悖的时候屡见不鲜。
相同的记忆,换个角度来看待,想法就会完全相反。
平心而论,他登基到现在,官员百姓没对他怨声载道,都是许之焕的功劳。
至于郗骁,的确是杰出的军事人才,上马可征战平天下,回朝能妥善打理军政。去年冬日,郗骁班师回朝,公务上帮助许之焕整治不安生的官员,私事上则帮许持盈平息了宫里的流言蜚语——宫里的人都是有来路的,他在外面出手,掐住那些人的命脉。
萧仲麟比不了许之焕,还可以自欺欺人,再历练几年就行。可郗骁那种人呢?能征善战可不是谁想就能做到的。
郗骁今年才二十四岁,而且是真护着许持盈。即使得不到,亦不允许人们对她品头论足。
萧仲麟用惯有的认知来看待郗骁,得承认对方对心仪的女孩很仗义,而结合现状来看待的话,就不得不承认许持盈是应该嫌弃自己。
他批阅奏折的时候,许持盈去了宴息室,命宫女搬来绣架,专心致志地秀屏风。
到酉时,萧仲麟忙完手边的事,卓永端来一碗汤药,请他服下。伤势平白加重,贺太医给他加重了现今服用的药量,每日三次改为五次。
萧仲麟上辈子从没喝过草药,这辈子却是一来就连续服用几个月,早就到了一看到药碗就反胃的地步。再难受也得喝,总不能一直瘸着一条腿,连路都走不得。
卓永服侍着他服药、漱口,又奉上一碟子蜜饯,悄声道:“今晚梁姑姑在寝殿外服侍着,要不要奴才安排个宫女随侍?”
萧仲麟想了想,反问:“有合适的人?”
卓永笑道:“有。奴才跟翟洪文商量一下,他不会反对。”
萧仲麟颔首,“去安排吧。”
卓永即刻出门。
相处这么久,萧仲麟不难发现,卓永、贺太医等人对他忠心耿耿,绝对可以信任。而对于太后,他比原主的戒心还要重。
他是先帝的长子,宁王则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这些年来,原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太后养歪了:冲动、易怒、浮躁,莫名认定只要自己是皇帝,就能够像先帝一样金口玉言、为所欲为,直接导致登基之后处处碰壁,迅速招致许之焕的失望、反感。
许家也是不容易。
先帝先是为他与许持盈赐婚,病重的时候,更是当面向许之焕托孤。这般的厚望,换了谁,都不会轻易辜负。
可是,许之焕不难看出要辅佐的新帝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先帝病重的时候,许持盈也称患了重病。如今萧仲麟回想起来,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不管是许之焕还是许持盈的意思,目的都是想将让先帝收回成命。
但先帝宁可驾崩前看不到长子成亲,也不肯收回成命。
着实的用心良苦。
先帝驾崩之后,萧仲麟相中了符锦,一心一意要阻断许持盈进宫的路,可是方式不当。
第一次,他说先帝托梦,与许持盈的婚事不吉利,许之焕避嫌不发一言,大多数朝臣只态度坚决地回他一句话:梦都是相反的。只有少数人明了并赞成他的心思。沸沸扬扬地闹了一场,到底是寡不敌众,他到最后只能说因为那个梦开始思念先帝,悲恸欲绝,实在没有大婚的心情。
第二次,他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由,说许持盈那样满腹才情的女子不适合进宫,更不适合母仪天下。许之焕非常赞同,言官却为丞相及其爱女义愤填膺,纷纷上疏,以本朝历代皇后、太后为例,斥责他这般态度分明是对先祖、先帝不敬。又沸沸扬扬地闹了起来,他束手无策,索性装死,不再对大婚一事说只言片语,收到的折子一概留中不发。
到最终,他还是拗不过大多数官员的心思,担不起违背先帝遗愿的罪名,与许持盈成婚。
大婚前前后后的花费只有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放到萧仲麟前生,代表的财富让寻常人咋舌。但这数目放到古代,针对于帝王大婚,实在是太少。
据萧仲麟前生所知的一些史料,便知道皇帝大婚起码花费百万两以上,花费几百万两的不在少数,更有甚者,花费上千万两。
就算撇开这些不提,只与先帝大婚时花费的三百万两相较,这二十万两也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宫中这对母子办的这件事,实在是太难看。
要么就打死不娶,要么就照章程操办。他们都不选,偏要用那么小家子气的方式折辱许家。到最终,除了许家深埋在心里的反感甚至怨恨,除了看客不会流于面上的对帝王的轻视,还能得到什么?
许持盈受的委屈、轻慢,实在是太多了些。
太后功不可没。
林林总总相加,萧仲麟现在宁可死在许持盈手里,也再不想让太后左右自己分毫。
若有可能,他日后能给予太后的,只有利用。今日这般的微末小事,是开端。
他知道卓永为何要特地安排随侍的宫女。
帝王死在后宫或险些被嫔妃宫人杀死的例子自来不少。卓永应该是旁观者清,知道许持盈想他死的话,都犯不着刺杀,而宫里别的人却不同,有的人巴不得他在坤宁宫暴毙,把罪名扣在许持盈头上。
戌时,萧仲麟与许持盈一先一后进到寝室。他还是让许持盈睡里侧。半夜还得服一次药,不想打扰她。
梁姑姑却不赞同,恭声道:“皇上该睡在里侧才是。夜里自有皇后娘娘和奴婢几个服侍着。”
萧仲麟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这话在他听来,是把许持盈与宫人相提并论。他微显不悦,“谁立过这种规矩?”
许持盈站在床前,微笑着看戏。
梁姑姑笑容谦卑,“奴婢服侍了先帝、太后二十年,自来都是这…”
“可有明文规定?”萧仲麟蹙眉睨着她,“朕让你来,是让宫女跟着你学学规矩,你倒先给朕立起规矩来了?”
梁姑姑瞬时面色一变,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萧仲麟指一指里侧,对许持盈温声道:“快歇下。”
许持盈无所谓,面上恭声称是,上 床歇下。
萧仲麟躺下之后才理会梁姑姑,“回坤宁宫去,跟太后说,朕与皇后用不起你这样的人。烦请太后明日换个人过来。”
“皇上息怒!”梁姑姑连连磕头。被这样打发回去,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况且,她那不是为他好么?“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
“下去!”
梁姑姑再不敢言语,俯身磕头,黯然离开。
睡个觉而已,怎么就这么多麻烦事?萧仲麟吁出一口气,温声询问许持盈:“今夜不看书吧?”好像是没见她带书回来。
“嗯。”
他继续征询她的意见,“我得把灯熄了,不然睡不着。行么?”
“嗯。”
萧仲麟起身,把两道帘子放下,熄了床头的宫灯。躺了一阵子,他还不困,也听得出她还没睡,把双臂垫在头下,道:“说说话?”
“说什么?”她语气还算温和。
“就说说你此刻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许持盈如实道:“我在想,事情是你提出来的,到晚间却把人撵走,算是怎么回事?”
萧仲麟想了想,“这可不是食言。宋嬷嬷不是还留在这儿么?太后虽然久居深宫,偶尔选错人也是情理之中。”
“没有说你食言的意思。”许持盈语声平和,“只是有些意外。”
萧仲麟无声地笑了。
“就不担心我有恃无恐,继续折腾你?”
“随你。”萧仲麟语带笑意,“反正我伤势越重,留在坤宁宫的日子就越久。”
“哪有那么多力气。”许持盈翻身背对着他,语声停了片刻,“权当你疯了,但愿离开之前,都这样疯着。”
“不出意外的话,往后就这样了。”
许持盈即刻道:“傻子才会相信。”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她耐心等待就是了。昨夜前所未有的烦躁、愤怒之后,她已平静下来。他不再有意无意地惹得她暴躁,她就能漠视他的存在,与他相安无事。昨夜种种行径,想来便要汗颜。幸亏不是习武的女子,要不然,昨夜真能把他杀了,为他担上天大的罪名吧?
他也配。
要想除掉他,犯不着用那种没脑子的路数。
因着之前的所思所想,萧仲麟只想弥补她以前受过的委屈:“明日,请丞相和丞相夫人进宫,来看看你吧?”
“嗯?”他提及的是自己的母亲,许持盈不由得翻身,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他。
萧仲麟缓声道:“你进宫几个月了,二老定然十分挂念。平时就算有下人来回传话,总不如面对面说说话。”
许持盈轻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以往与母亲相见,都是命妇给她请安的时候,也说不了几句话。她特别希望能与双亲团聚,哪怕只有片刻。但是,她又不免担心他在捉弄自己,这时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明早我就命卓永传旨,安排下去。”说到这儿,萧仲麟改了主意,“不,我这就传口谕。”语毕坐起身来,扬声唤人。不然的话,她今夜怕是要辗转不成眠。
宫女即刻应声,听从吩咐,迅速把卓永唤来。
卓永站在门口的屏风外询问是为何事。
萧仲麟照实说了,末了道:“朕近来早间贪睡,总是不知何时才醒,你记下此事,尽早安排。”
卓永笑着领命,旋即告退。
许持盈坐起身来。
“相信了吧?”萧仲麟笑问。
“是。”许持盈如实道,“鉴于昨夜…我真的是不敢有此奢望。”
萧仲麟重新躺下,唇角上扬成愉悦的弧度,“只与昨夜相较,这叫以德报怨。”他的要求真的不高,“你就当我继续发疯,只请你今晚让我好好儿睡一觉。”
“只说此事,我也会以德报怨。”许持盈无声地笑了笑,窸窸窣窣地躺下去。
一夜无话。
除了夜半起来服药比较烦人,萧仲麟如愿睡得很安生。早间醒来的时候,刚一睁眼,耳畔便传来一道温柔又羞怯的语声:“皇上醒了?”
萧仲麟讶然,转头看去。符锦俏生生地站在床榻板上。他拧眉,脑筋迅速转动,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许持盈说的以德报怨。
他嘴角一抽。那小丫头,是认定他疏离符锦只是做戏么?
看看室内,一个宫人都没有。
符锦趋近他,语声愈发娇滴滴的:“皇后娘娘大度,将寝殿内外的宫人都遣走了,只让臣妾服侍皇上。”
“…”她倒是挺大方的。若真有这份心思,为何不亲力亲为?
“皇上。”符锦坐在床边,俯身打量他,“臣妾瞧着您脸色有些苍白,哪儿不舒坦?”
瞬息间,他留意到她的领口分明刻意拉低、扯开了一些,现出如凝脂的肌肤,胸前春光呼之欲出。
一大早就被撩。
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扑倒。
萧仲麟磨了磨牙,暗自数落许持盈是个十足十的小混帐。凭这点儿手段就想让他失控做出荒唐事?怎么可能呢?前生见过的漂亮女人多了去了,穿着豪放的比比皆是,宫里女子肯露的这点儿皮肤真不够他鉴赏的。
“皇上这是怎么了?”符锦再凑近他一些,手探向他额头,“没事吧?”
“退下。”萧仲麟冷冷地道。
“啊?”符锦的手僵在半空。
“把皇后给朕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两章一起写完再更新的,结果到现在才磨出四千字~这是没写过的题材,真是挺吃力的,见谅见谅,下章得一两点钟更新了,亲爱的们明天看吧~上章红包已发,本章继续征集红包:
萧仲麟:待遇好了点儿,但是我媳妇儿太大方了,求解决的套路。
许持盈:黄桑大人现在好能装哦,连喜欢的女人都能晾着了。求戳穿的招式。
蠢作者:这么俩折腾的货好费脑细胞~每天都要想掐架新花式~求建议。

第006章

006
符锦连忙起身退开几步,恭敬行礼,出声领命之前,暗自咬一咬牙,委屈地道:“皇上,臣妾不懂。”
“不懂什么?”萧仲麟睨着她。他已经对她表明态度。
符锦微垂了头,愈发委屈,“皇上答应过臣妾,臣妾进宫之后,定会善待。眼下臣妾不求什么,只想尽心服侍皇上,都不行么?”
萧仲麟反问道:“朕几时委屈过你?”
“皇上总是不肯见臣妾。”符锦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浮现泪光,“臣妾不明白因何而起。难不成,真如坤宁宫里的人所说的那样…皇上疑心臣妾已经失了清白之身?”
“…”许持盈会让坤宁宫的人散布这种闲话?他不相信,“哪个宫人与你说的?”
符锦再度低下头去,手攥紧了帕子。他怎么是这种反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她是否失去了清白么?略一思忖,她回道:“臣妾也是听几个宫人说的。”
“哪个宫人与你说的?”
“…臣妾不想连累无辜。那一番无妄之灾,臣妾再不愿提及。今日提及,是因为实在看不透皇上的心思,更不明白臣妾做错了什么。”
萧仲麟再度重复问题:“哪个宫人与你说的?”
“…皇上!”符锦语带哭腔,俯身磕头。
萧仲麟也不嫌烦,语气寒凉地追问:“哪个宫人与你说的?”
符锦嘤嘤地低声哭泣起来。
“上一次,你咬定是皇后将你关押起来,朕没有计较,盼着你自己醒觉,谨言慎行。今日这话里话外的,分明是认定皇后唆使宫人毁你清白,为此,朕要你将挑拨是非的宫人交出。你不肯,也罢了。今日,是朕给你最后一点颜面,最后一次机会。”萧仲麟起身,披上罩袍,缓步向外走去,“再有污蔑皇后的言语,朕绝不会容着你!”
他走出寝室,在外间扬声唤人。
卓永在殿外应声,一路小跑着到了萧仲麟跟前。
萧仲麟问道:“丽嫔宫里的人,全部打发出去,换新人。此外,传口谕,丽嫔今日御前失仪,罚俸三个月,禁足一个月。”
卓永领命,当即唤来四名太监,两个去打发符锦,两个服侍萧仲麟洗漱更衣。
萧仲麟心里舒坦了一些。那小丫头应该是出于好意吧?想让他与符锦说说体己话。潜在的意思,是认定了他在跟她逢场作戏。
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他真的接受不来符锦那样的做派。怎么想,都觉得过于矫揉造作,反倒怀疑她到底是情之所至,还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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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仲麟对符锦的发落,许持盈当即闻讯,不免意外。
卓永通禀许之焕与许夫人就要到达坤宁宫的时候,刻意提起早间的事,详细说了所知一切,末了道:“这会儿,丽嫔宫里的人都已打发出去,至于要换的新人,还请皇后娘娘示下。”
许持盈微笑,“你看着安排就是。”谁知道萧仲麟这是惩罚,还是保护?
卓永心里叹息,面上笑道:“那么,奴才等会儿跟翟总管商量商量。”
“怎么都好。”
卓永想了想,转头把这件事全权交给翟洪文。皇帝求和的心思,别人不相信,可他相信,他不敢与皇后明言,但是可以在小事上帮衬皇帝。
翟洪文生怕因为这件事惹得皇后疑心自己吃里爬外,又把事情扔给了甘蓝——她进宫这么久,早就有了自己的人脉,安排一些服侍丽嫔的人,不在话下。
甘蓝听完原委,自是欣然应下。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许之焕与许夫人来到坤宁宫。
年过四旬的许之焕神色淡然,与他一般年纪的许夫人却是难掩忐忑、殷切之情。见过女儿,转去见萧仲麟。
萧仲麟以礼相待,寒暄几句,命人备软轿,特地给许持盈与双亲留了说体己话的工夫,出门前道:“丞相与夫人陪皇后用过午膳再回府。”
夫妻两个闻言,俱是大为意外。
这个皇帝一直不着调,成婚前一直在委屈持盈,谁都清楚。
进宫的女子,不论是皇后、嫔妃,在站稳脚跟之前,见亲人的次数及至时间都有限。今日皇帝倒好,一下子给了大半日。换个正常的皇帝,便是莫大的恩宠。
夫妻两个因吃惊而生出惶惑,慌忙谢恩,连称不敢。
萧仲麟略一沉吟,“当旨意办吧。”
许持盈随着双亲行礼谢恩。这真是她没有想到的喜事。
萧仲麟对她一笑,缓步出门。
许之焕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皇帝容貌未变,但是语气和缓、态度从容,全无以往的急躁和傲慢。
许持盈请父亲落座,拉着母亲在临窗的木炕上落座,“娘,您还好么?”
“好,好。”许夫人眼中浮现泪光,“你呢?在宫里过得怎样?可曾受过委屈?”
“没有,过得很好。”许持盈自然是报喜不要忧。
“皇上这是——”
许持盈回道:“要在坤宁宫将养几日。”
“还没好利落?”许之焕一直疑心萧仲麟受了什么打击,窝在宫里装病。
许持盈颔首,如实道:“腿上有伤,不宜下地走动。”
许之焕凝望着女儿,眼含询问:“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许持盈用口型对父亲说出两个字:“中毒。”
许之焕缓缓地点了点头。
许夫人最关心的则是女儿的处境,愿意往好处展望,“住在了你这里,今日又给你这么大的恩典,你可要惜福,好生服侍。”
许持盈只是一笑,闲闲地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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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风轻度绿水,花瓣随波逐流。
萧仲麟坐在湖边,望着柔美的春景,颇觉惬意。
卓永忙完手边的事情,赶来服侍,“丽嫔很是伤心。太后娘娘听到消息,把她唤到慈宁宫去了。”
萧仲麟问道:“朕不是将丽嫔禁足了么?”
卓永赔着笑,没吱声。
“等她回宫之后,去告诉她,禁足两个月。”萧仲麟不想做得太绝情,但也真不想时不时看到符锦,尤其不喜欢许持盈利用符锦还他人情,“衣食起居方面,不要委屈她。”
卓永笑呵呵称是,转身安排了传话的太监,回来之后,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萧仲麟问道。
“奴才是想问皇上,这是打定主意要哄得皇后娘娘回心转意?”
“哪里来的回心转意一说?”萧仲麟一笑。
这倒是实情。皇后对皇帝的情分,只有痛恨。卓永换了说辞:“那么,皇上是想与皇后修得琴瑟和鸣?”
“不应该么?”
“应该,应该。”卓永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其实,皇上午间大可以与丞相一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