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宠记 作者:九月轻歌
文案

成婚后,济宁侯的日子很有规律:每个月回一次内宅,陪夫人吃一餐饭、睡一晚。

长此以往,这日子没法儿过。

裴羽深感任重道远:要怎样把冷酷内敛又拧巴的夫君改造得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夫妻生活日常,吃喝玩乐谈情说爱为重的甜宠文。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羽,萧错 ┃ 配角: ┃ 其它:甜,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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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后,济宁侯的日子很有规律:每个月回一次内宅,陪夫人吃一餐饭、睡一晚。长此以往,这日子没法儿过。裴羽深感任重道远:要怎样把冷酷内敛又拧巴的夫君改造得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本文男主是女主的意中人,只是男主不知情。成婚后,女主用心经营夫妻关系,逐步得到男主在感情上的回馈、生活中的呵护宠溺。侧重夫妻日常的温馨甜宠文,期间穿插虐渣爽点,感情刻画细致,人物形象鲜明,值得一读。

 

第001章

001
靖熙二年,燕京,济宁侯府。
秋夜,斜雨潇潇,大红灯笼的映照下,雨雾缥缈朦胧,雨线闪着微光。
周妈妈撑起雨伞,下了台阶,走到院门外望着前方。高大颀长的身影入目,她连忙快步迎上前去。
萧错一袭深衣,薄底靴踏过湿漉漉的路面,步履如风,一身清寒气息。周妈妈迎上前去,略显慌张地收起雨伞,刚要行礼,萧错已向正房走去,问道:
“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原由,夫人一早起来就不肯理会内宅事宜,用过晚膳又不肯服药。是为此,奴婢才请管家告知侯爷。”周妈妈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调,说到这儿已有些气喘,“奴婢想尽了法子询问,夫人都是不予理会,一个字都没说。”
“我去看看。”
周妈妈拍了拍心口,长长地透了口气。还好,侯爷没怪罪她没服侍好夫人。要是赶上他气不顺的时候,让她收拾行李回裴府也不稀奇。
萧错穿廊过院,快步进到正屋厅堂,转入寝室。
寝室里灯光柔和,空气香甜,让他心神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趋近床榻的时候,萧错对上了裴羽柔和的视线,扬了扬眉。他站在床前,审视着她,心里想的是你给我添什么乱,说出口的却是:“不高兴了?”
“嗯。”裴羽老老实实点头承认。不高兴再理事,更不高兴再服药。
这时候,丫鬟半夏走进门来,捧着的托盘上是一碗汤药,随着她趋近,丝丝缕缕的药味融入香甜的空气中。她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屈膝行礼,随后垂头退下。
萧错又问裴羽:“是为什么缘故?”
“就是不高兴。”裴羽瞄了药碗一眼,扁了扁嘴,有点儿懊恼地看着他,“昨日你怎么没回来?”每个月的初一,他都会回来跟她点个卯,两个人一起用晚膳,同室而眠——这就已经被冷落到家了,现在倒好,他连一个月见一次的规矩都废了。
“昨日傍晚有事出城,今日午后回城。”萧错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就为这件事生气?”
“嗯。”裴羽认真地问他,“你怎么不叫清风或是益明告诉我一声?”清风、益明是他的贴身小厮。
萧错坐到床边,“忘了。”随后端起药碗,“来,把药喝了。”
“不。”裴羽别转脸,“苦死了。这许久都是每日一碗,现在看到药碗就难受。”
“你自己说,这怪谁?”萧错闻了闻汤药的味道,目光一沉,将药碗放回去,扬声唤周妈妈。
倒把裴羽吓了一跳,身形不安地动了动。
周妈妈连声应着进门来。
萧错用下巴点了点药碗,“方子。”
“是!”周妈妈小跑着去西次间取来方子,送到他手里之后解释道,“是顾大夫前几日新换的…”
“我看过了,能用。”裴羽把话接了过去。
萧错道:“还懂这些?”
裴羽无言地望着床帐。
萧错看完方子,神色有所缓和,吩咐周妈妈:“往后记得及时告诉我。”
“是。”
“下去吧。”
“侯爷用过饭了没有?”周妈妈殷勤地道,“若是没有,半个时辰之后摆饭行么?”
“嗯。”
周妈妈喜滋滋地出门去张罗饭菜。
萧错又端起药碗,“喝不喝?”
“不。”裴羽裹紧了锦被,赌气地看着他。
“让我动手?喂还是灌?”
“…”裴羽的神色转为委屈。
萧错无声地叹息,尽量让语气柔和一些,耐着性子道:“听话,行不行?”
“你让我想想。”裴羽拥着锦被坐起来,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忽闪着。
萧错对她扬了扬一边的剑眉,表示自己耐心有限。
裴羽小声道:“你今晚不走,我就把药喝掉。不然…”不然怎样呢?她也不知道。
她这是有多傻?刚说完要在这儿用饭,饭后难道还会走人不成?“行。”萧错态度干脆地应下,把药碗送到她近前。
裴羽立刻扁了扁嘴,喉间哽了哽。
萧错见她真是受够了的样子,终于有点儿不忍心了,语气不自觉地温和了几分:“再熬一段时日,不要前功尽弃。”
“好,我听你的。”裴羽绽放出璀璨的笑容,把药碗接到手里,慢吞吞喝完。
小柜子一角摆着一碟子窝丝糖,萧错拿起一块,把糖纸剥开,送到她唇边。
裴羽就着他的手把糖含到嘴里,过了片刻,看着他笑开来,眼里似是落入了星星点点的阳光,潋滟生辉。
笑什么笑?吃块糖就能那么高兴?至于么?萧错腹诽着,起身去更衣。
裴羽躺回到床上,片刻之后,璀璨的笑容渐渐收敛,直至全然消散。
她与他的这段姻缘,娘家是无意中成全了她,但也有着挟恩图报之嫌。
萧错年少时,双亲先后辞世,留下了他与二弟萧锐、三弟萧铮,萧家旁支不肯出手帮衬。那时候,是裴家念着旧情,将萧锐、萧铮接到府里照顾了几年。
去年冬日,萧家已成为京城显赫的新贵,裴家则是风雨飘摇。她的祖父心焦之下病倒在床,萧家三兄弟时时前去探望。祖父在这时候提出意欲与萧家结亲的意愿,要萧错尽快娶刚满十四岁的她进门。
萧错听了,只是说要当面问问她愿不愿意。
那日见到他之前,她并不知晓原委——父母疼爱她,不想她说出违心之语。
萧错单刀直入,问她:“你愿意嫁我么?”
她先是惊讶,之后面颊烧得厉害,郑重思忖片刻,还是顺着心迹点头,“愿意。”
“那就好。”
她念及病重的祖父,傻呵呵地问他:“这是为了冲喜么?”
他沉默片刻,给了她一个和煦的笑容,“不要胡思乱想。”
她却因此有了清晰的预感,一向宠爱她的祖父已病入膏肓,几欲落泪。
婚事就这样定下来。
今年二月,她嫁入萧府,做了济宁侯夫人。
可是,祖父并没能因此好转,三月初,撒手离世。她伤心得不行,又因自幼底子单薄,大病一场,需得悉心将养,到现在也没痊愈。
而萧错那边,新婚当夜都不曾碰她,之后只在每月初一回内宅见见她,吃一餐饭,歇息一晚。下半年,她病情见好之后,他命几位管事帮着她打理内宅诸事,让她顺风顺水地接过主持中馈的权利,其他的,一切照旧。
祖父离世已有半载,想来仍是伤心,可她也明白,不能再一味纵容哀思,要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只是,如无意外的情形下,她与萧错一个月才见一次,这样怎么能够过得顺遂无忧?他能记得她的模样已是难得。
往好处想,她可以认为,他是因为她还未及笄的缘故,全把她当做小孩子来对待;往坏处想,她完全可以认为,他根本就觉得她可有可无,只把她放在内宅当个摆设。
要知道,她自十来岁起,他冷酷冷情的名声便已无人不知。他的不近女色在一些人看来,不是因着洁身自好,而是因着根本无心女色亦或儿女情长。
所以,裴羽从不担心萧错会纳妾养外室,她担心的是他对任何女子不屑一顾——包括她这个结发妻。
所以,裴羽因着昨日他破了惯例不回来就寝,真的心慌了。
是为这缘故,她今日泄气兼赌气,做了甩手掌柜的,不理内宅事宜,更不愿再服药。
那些都是为着他的缘故,她才兴致勃勃地去做去坚持,若是失了他,她根本就不需要像守着规矩一样每日服药,左不过是早一些或晚一些痊愈。
这一切的症结,是她喜欢他。
**
这晚,一如萧错每次回来的情形:用饭,看书,沐浴更衣,在临窗的大炕上歇下。
裴羽一直暗自气闷着。
他怎么都不问她不理会内宅事宜的事情?是以为她明日就会照常行事,还是打心底觉得她这个差事谁做都一样?
再就是特别关键的一点:他为什么不肯与她同床共枕?
她明明记得,新婚的前两日,他都是与她同塌而眠。第三次共处一室,他以要看书到很晚为由,吩咐丫鬟在大炕上铺好被褥,随后成习。
这是不是嫌弃她?
嫌弃她不妨直说,用得着这样委婉的方式么?——真是难为他了,肯为她费这样一番周折。
那边的萧错熄了炕桌上的灯。
裴羽借着床头的灯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气鼓鼓的起身下地。
她到了大炕前,不管不顾地去扯下他盖在身上的锦被。
萧错没阻拦,只是坐起来,转过身形,忍耐地看着她。
裴羽将锦被抱在怀里,先是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片刻后便败下阵来,转身看了看床榻,底气不足地道:“那儿才是你的地方,回去睡…吧?”

第002章

002
萧错凝视着裴羽。
她站在柔和的灯光影里,长发水一般倾泻,瓜子脸,肤色白皙莹润;漆黑的柳叶眉,大眼睛眼尾微微上扬,一管挺秀的鼻梁,双唇如嫣红的花瓣。
模样倒是出落得更好看了。他想。
裴羽见他神色并无不悦,索性不等他应声,将锦被抱回到床上。这时候,她听到他下地的细微声响,暗暗松了口气。
萧错瞥过她穿着单薄寝衣的背影,吩咐道:“上去睡。”
“哦。”裴羽乖乖地上了床,到里侧歇下,随后见他亲自铺床,暗怪自己顾前不顾后。又见他动作利落,似是做惯做熟,便放下了那点儿自责。
萧错倦意全消,转去从炕桌上取来《奇门遁甲》,倚着床头,借着灯光
仍旧是与她无话可说的样子,那可不行。裴羽侧转身形,看着他侧面的轮廓,怯怯地道:“侯爷,我们说说话吧?”
萧错视线不离书页,“你说。”
裴羽说起之前心里为之气闷的话题:“我今日没过问内宅的事,你听说了么?”
“嗯。”
裴羽嘟了嘟嘴,“可你只字不提。”
萧错轻描淡写地道:“要我夸奖你几句?”
“…”
萧错终于表明态度:“明日照常行事,不准闹脾气。”谁家的当家主母动辄撂挑子不干?也只她好意思。
“…”裴羽沉默片刻,心里迅速盘算着,鼓足勇气道,“我听你的话,但是,你能每日回房么?”
萧错沉默片刻,道:“有这必要?”
“有。”裴羽笃定地点头,又如实道,“一如既往的话,我担心你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萧错侧目凝了她一眼,唇角上扬,很难得的笑了,“不会。”
那笑容暖意、风情并存,眸子里的清冷消散,光华璀璨,宛若冰雪消融,着实动人心魂。片刻的恍惚之后,裴羽意识到他的含糊其辞,“不会才怪。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
“…”萧错视线转回到书页,却不能继续阅读,指腹轻轻摩挲着陈旧泛黄的纸张。
裴羽起初想说“我当你默认了”,随后心念一转,不认为有继续稀里糊涂过下去的理由,索性把话挑明:“你就给我句准话:娶我的时候,是不是勉为其难?往后的日子,我们是不是要一直这样过下去?你这是在冷落我,要是这样…”她该如何?该何去何从?不知道。
萧错不动声色,思忖片刻,“我尽量,但不保证每日回来。”
答案是她希望听到的,但他分明是避重就轻,并没回答她的疑问。
真能把人活生生愁死。
“好,多谢侯爷。”裴羽叹息般说完这句,转身面向床里侧,闭上眼睛。
萧错无法再凝神阅读,把书放到枕边,熄了灯。
室内陷入漆黑静寂,只闻两人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裴羽小心翼翼地翻身平躺。他呼吸匀净,该是睡着了吧?她放松了一些,侧转身形,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隐约可见他侧面的轮廓。
萧错微微牵了牵唇。
若是裴羽可以清晰地看到,便会发现他笑意中有着些许无奈、苦涩。
他最初应下这门亲事,当然是勉为其难。在那时,他无心成家,但是,面对着忧心忡忡、病入膏肓的老人家,回绝的话无法说出口。
问过她,她说愿意,那就成亲。儿女情长,他从不曾奢望,但会给她应有的照顾、尊重。不是为裴家,是为着她会成为他的结发之妻。
而这些,不能对她如实相告。
她在他眼里,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不要说碰她,便是同床共枕,都会让他对她有一种恃强凌弱的罪恶感。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得已就能心内坦然。
而且,她是正事上心思缜密、细枝末节上孩子气太重的人,前者他欣赏,后者他束手无策——这辈子就没哄过孩子,也不想学。
于是他想,等她及笄之后、过了孝期再谈其他。在那之前,相安无事就好。
却是没料到,她对现状不满,以为他是在冷落她。
随她去吧。他没耐心从头细说,更何况是对彼此全无益处的解释。
萧错阖了眼睑,心绪转移到时常研读的《奇门遁甲》,静心斟酌一些不明之处。很快,他的思绪被打断——身边那一个,辗转反侧,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断。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问道:“睡不着?”
“啊?”裴羽一惊,随后才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吵到你了?”
萧错略略迟疑,“继续说说话?”她终归是好意,担心来日相敬如冰,他不应该什么都不做。
“好啊。”裴羽立时开心地笑了,再次翻身,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他。
“…”萧错想找话题,但是无能为力。
好在裴羽知道他的沉默寡言,问了个轻松的话题:“怎么没见如意跟你回来?”
如意是他的爱犬,一条半人高的威风凛凛的大黄狗,是帝后的爱犬吉祥的伙伴,在京城里,两个小家伙是很有名气的。
“去串门了。”说起如意,萧错语气很柔和。
“怪不得。看这情形,要到明早才能回来吧?”
“嗯。”
裴羽有些失落地道:“我很喜欢如意,但是你总不回来,跟它到现在都不熟。”
“…日后不就要常见了?”
这算是再次允诺会经常回房,裴羽开心地笑了。
萧错温声提醒她:“吉祥隔三差五也会过来,那是个淘气的,带的如意也时不时闯祸,要是有什么事,你别跟它们生气。”
“这些都听说过。”裴羽欣然应道,“我会询问清风、益明,哄得它们开开心心的。”
“那就好。”
裴羽因为这话题生出了诸多憧憬,琢磨着需要做好哪些准备。遐思间,听到萧错温和的语声:
“早点儿睡。”顿了顿,又道,“不要胡思乱想,我眼下是公务繁忙,不能事事兼顾。等你过了孝期,我大抵就会清闲下来。”委婉地告诉她,如今的情形,是因她尚在孝期且未及笄之故。
“好。”裴羽的心海瞬间阳光普照,愉悦至极。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字,但她语气里的欢喜不容忽视。萧错勾唇一笑,继而又是暗自叹息,这下好了,往后的每个长夜可有的受了。
他再次阖了眼睑,过了一刻钟左右,听得她呼吸变得匀净绵长。
睡着了。
他算了算时间,成亲至今已有半年多,她的人出落得更加悦目,似乎更有主心骨了,那么,一些小小的坏习惯,应该已经改了吧?
他真的愿意相信,她已经在他不经意间长大。
思及此,萧错心内稍安,放空心绪,慢慢睡去。然而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裴羽——
夜半,恍惚间,他察觉到身边的人依偎过来,紧贴着他的身形,手臂隔着锦被搭在他身上。
他睁开眼睛,看到她的锦被横过来搭在身上,只穿着单薄寝衣的上身裸在秋夜寒凉的空气中。
不在她身边,可以眼不见为净,她感觉冷了自会将被子盖好。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就睡在她身边。不管的话,只有更麻烦。
萧错下巴抽紧,蹙了蹙眉,以右臂撑身,左手去拎她的锦被。
是在这时候,睡得正酣的那个伸出一手胡乱摸索着,将他锦被一角揭开,扯到自己身上盖住。随后,她很惬意地吁出一口气,再度向他靠拢,依偎到他身边。
萧错嘴角一抽。
他不愿意跟她睡在一起,就是这个原因。
她这睡相太差。
萧错运了会儿气,暂时选择逆来顺受,放轻动作躺下。
裴羽含糊地咕哝一声,透着不满,身形扭动片刻,寻到最舒服的位置,才安静下来。
萧错给她一巴掌的心都有了,片刻之后,她的发香、体香蔓延到他鼻端,清浅馥郁的气息,无从忽略。
味道挺好闻的,这情形也能勉强接受。他只盼着她乖乖地睡到他起身,那么他就能像最初两次一样,起身时把她挪到里侧,权当什么都不曾发生。
只可惜,裴羽今日睡前多思多虑,睡得并不安稳,无法成全他。
他睡意袭来的时候,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似是觉得热了,手臂伸到锦被外面。
他即将入睡的时候,她又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整个人都钻到他的被子里,小脸儿蹭到他肩颈处,手臂搭在他腰间。
她热烘烘的呼吸熨烫着他颈部一小块肌肤,她的小手时不时地动一下,隔着衣料抓挠一下他的背脊。
这女孩,是他风风光光娶进门来的妻子;这情形,他不能保证自己做心无杂念的柳下惠。
为了能继续过彼此清净的日子,他得防微杜渐。
萧错抬手拍拍裴羽的脸,“醒醒。”
裴羽气恼地咕哝一声,继而低下头去,把脸埋到他胸膛。
萧错托起她的脸,给了她一记轻轻的凿栗,语气加重:“裴羽,你给我醒醒。”

第003章

003
睡梦中的裴羽额头吃痛,小手赶苍蝇似的挥舞两下,护住额头,继而语气烦躁地申斥了一句,因为语声低而含糊,萧错没听清。
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让他钦佩的是,她仍旧没有清醒过来。萧错起身点亮羊角宫灯,再次唤她名字。
前一刻,裴羽在继续睡、醒来之间挣扎着,险些捂着脸再次入梦,这一刻察觉到光线由暗转明,听到萧错低沉悦耳的语声,瞌睡虫立时跑了大半。
她腾一下坐起来,“怎么了?什么事?”
萧错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片刻后,裴羽意识到了情形不对:与他的距离太近,自己的锦被团在床尾。
原因不难想到,她腾一下红了脸。
她从小入睡后就不安生,醒来时横躺在床上的情形都不少见。可是,近两年,这情形分明好转了——问过周妈妈、半夏等人好多次,她们都说值夜时轻松了很多,只需偶尔给她盖盖被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临睡前,一如初成婚那两日,她反复告诫自己睡着之后要老老实实,怎么会变成这样?
尴尬。
裴羽收起双腿,双臂环膝,双手捂住脸。
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尴尬。
她有气无力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萧错看她这样,莫名其妙地说出违心之语:“没事。”
没事才怪。没事你把我唤醒做什么?裴羽摸了摸额头,没来由地沮丧委屈起来,泪水涌到了眼眶,语气闷闷地道:“没事就好。”
要哭鼻子?至于么?萧错蹙眉。
裴羽深深呼吸着。不能哭,哭了更丢脸。她竭力将眼泪忍回去,随后移到床尾,把自己的锦被放到床边,探头看到床榻板上的睡鞋,便要下床。
萧错展臂拦住她。
裴羽蔫蔫地道:“我去大炕上睡。不,我去西次间睡。”
再折腾一次,她少不得着凉病倒。“不准。”萧错夺过她手里的锦被,放回到床里侧,“快睡。”
“可是,我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萧错听了,心生笑意,唇角微微上扬,“听话,睡吧。”
裴羽不确定地看着他。
此刻的眼神,一如她抱着被子让他回来睡的时候,怯怯的,随时准备挨训的样子,却又含着些许希冀。
“真的。”萧错收敛了笑意,“快躺下,别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