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为了好看不穿衣服,而是穿了太多身体紧绷着做事不方便,更像是被捆绑住身上仿佛压了十斤重的石头。
浅灰色高领针织毛衣,大红色长款棉袄刚好将臀部盖住,里面还有件棉马甲,下面的棉裤还是从侧面开扣的。
衣橱中的衣服一些是表姐淘汰下来给她的,更多的是母亲用缝纫机自己给她做的。
她发现老妈不仅手艺好,品味也好,做的这些衣服以是后世眼光看,也不会觉得土。
早上还是很冷的,她也没扎马尾了,从耳边挑了两缕头发用黑色橡皮筋绑扎在脑后,披散着乌黑顺直的长发,戴上毛线帽和针织围巾,只露出眼睛鼻子在外面。
年轻的好处就是,镜中的少女满脸胶原蛋白,肌肤粉嫩白皙,就像春天里盛开的桃花。
李妈妈端来一碗热粥:“别臭美了,赶紧趁热吃一点,等会儿要迟到了。”
桌上稀饭温热,显然是盛好放了一会儿了,她磕了磕蛋壳,看了眼座钟,三两下将稀饭喝完,背起书包骑上自行车。
李妈妈拿着手套追出来:“手套!你就跟你爸一样丢三落四的,这么冷骑车不戴手套手要生冻疮了!”
路上乌漆墨黑的,没有路灯,地上不少积水,即使戴了手套手依然冰凉刺骨。
路口处,早点摊子已经撑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李拾光骑着大扛自行车一路飞奔,十分钟就到了学校。
刚进学校的左边就是一大片自行车棚,里面密密麻麻放了不少自行车,清一色大杠。
她也找了个车位将车锁上,望着教学楼前的大松树,向自己记忆中的教室走去。
教室里的人已来了大半,很多同学桌上都点着蜡烛头,就着烛火的光芒认真读书。
也有交好的同学,两两坐在一起聊天的,看到李拾光进来只是瞥了一眼就转开了,继续聊天。
她站在教室讲台上有些愣。
眼前一幕实在离她记忆太过遥远,此时看见就像坐了时光列车,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这不是梦。
如果是梦,那这梦未免也太长太真实太有逻辑。
记得曾经在网上玩过一个游戏,有个网友发了个帖子,说我要回到一九九七年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当时从头到尾翻着那个帖子,有的说要告诉自己爷爷生病了要及时治疗;有的说请告诉自己未来房子会涨价,一定要早点买房;有的说请将这几个彩票号码告诉过去的我,让我一定要记得买;还有列出未来哪些会涨的股票,让楼主告诉九七年的自己的。
她突然想起来,彩票号码她当时看了记不住,倒是股票还真让她记住了好几支,不过都是九七年之后的,现在才九一年。
想到此,她恨不得立刻拿出纸笔来,将记住的记下来,怕以后忘了,既然有这个机缘重生,能抓住的一些机遇当然得抓住,毕竟不是每一个你知道的未来注定会发展很好的机会你都能抓住。
比如互联网,她对互联网这一块一无所知,上网都是在查资料或者玩。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当下最重要的是她忘了自己座位在哪儿了。
高中时的座位并不固定,班主任为了维护班级同学间的和谐,时常调换座位。
正发呆呢,第二组第四排一个穿着黑衣服扎马尾的女孩扬起灿烂的笑脸冲她招手:“李拾光你傻啦?还不下来早读?”
她前桌的清俊少年也抬起头,恰好朝她看过来,扬唇笑了笑,又垂眸读书了。
看到这两人,李拾光才突然想起来,挥手的女孩是自己曾经的同桌兼高中时的好友马萍,那模样清隽的少年则是她的前桌。
她和谢成堂离开华县后,十几年都没回来,当年的朋友们结婚的结婚,嫁人的嫁人,都失去了联系,十多年后,也就意外的和徐清泓见过几次,其他人就再没遇到过了。
十多年后的徐清泓和现在变化不是很大,更成熟儒雅了,她当时并没有认出徐清泓,还是他走过来,不确定地喊她:“李拾光?”
她想了半天才指着他想起来:“徐清泓?”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他浅笑。
他当时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西装,气质俊逸,即使人到中年也依然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而已,而她那时因刚小产,又出了一场意外,脸色惨白,皮肤发黄,穿着肥大的病号服站在医院走廊上,简直是人生最狼狈的时刻。
她走到座位前,还有些犹疑。
马萍笑容灿烂的伸出手在她眼前一阵猛挥:“喂,真的傻啦?” 在李拾光坐下后,她凑近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调侃道:“我以为你不来了,不是说谢成堂让你和他去深市吗?怎么没去呀?”
李拾光挑了下眉,“说笑而已,你还当真?”
马萍嘻嘻笑了一下,脸色认真起来:“我还以为你真傻了,还有半年就高考了,这时候离开你这两年半就白念了。”她又嘻嘻笑了一下:“哎呀你这死鬼,你这作天没来上课,害我吃饭就只能一个人。”
李拾光被她这声娇俏的‘死鬼’喊得一哆嗦:“能正常点吗?”
前桌徐清泓的同桌听到二人谈话,好奇转过头来:“你们在聊什么?”
这是一个个子矮小的男生,十多年未见,李拾光已经忘了他的名字。
“要你管。”马萍嘟了嘟嘴,笑嘻嘻地怼他,“女生说话,男生插什么嘴?”
“好吧。”矮个男生无奈地转过头去读书。
他旁边的同桌徐清泓在他们三个人聊天的时候一直目不斜视身子端正的拿着课本认真早读。
李拾光从书包里拿书,被马萍拽了拽胳膊,下巴朝外面点了点,“看外面。”
“干嘛?”李拾光疑惑地回头,刚转过头,还没反应过来,桌上就被人猛地拍了一巴掌,整齐的书本就被人一扫而空,发出剧烈的声响,将班里上早读来的同学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她头还没抬起来,就见到一个巴掌猛地扇了过来,她身体快速向后避开,却已然是避之不及,她以为今天必然会挨上这一巴掌的时候,只听啪嗒一声,前桌的徐清泓挥手扇了一本书过来,将打过来的手臂挡了去,饶是如此,李拾光依然被对方的指甲刮到脸,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脸上的围巾还没摘下来,也不知道刮破皮没有。
她心头一阵火大,目光如刀一般朝对方看去。
来人被徐清泓用书本那一挥的巴掌一个趔趄,气的柳眉倒竖,不管不顾就朝徐清泓一巴掌扇去,被徐清泓一把抓住胳膊,狠狠往旁边一扔,来人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了两部,哐一声撞到桌子拐角处。
赵美心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拾光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徐清泓,没想到他看着清瘦,力气还挺大。
赵美心看看徐清泓,再看看李拾光:“李拾光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上前两步又是一个巴掌要挥过来。
李拾光身体倏地往后一仰,此时她已经看清来人,眸光一沉,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戾气,一把抓住她扇过来的手,挥手啪啪就是两个大巴掌狠狠扇过去。


第4章
班里人都看傻了。
在他们印象中,李拾光是个脾气非常温和斯文恬静的人,没想到她居然打人?打的还是隔壁班脾气出了名的火爆泼辣的赵美心。
马萍也愣住了,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李拾光却是心底如喷薄的火山般戾气翻腾。
当年她与谢成堂私奔,无颜再回家乡,更没脸和当初认识的人联系,恨不得永远遇不到熟人才好。
高中时期很多人都失去了联系,唯独多年未见的赵美心,在十多年后不知怎么还遇到了谢成堂。
赵美心十九岁就结了婚,结婚那么多年也没有孩子,据说曾经有过,不知怎么掉了,遇到谢成堂后就像遇到了救赎,纠缠了他十多年不算,还一直纠缠她,威胁她离婚,后来莫名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出现居然带了个孩子,说是谢成堂的。
她和谢成堂一直无子,那些年就没停止过治疗,好不容易再度怀孕,已是高龄产妇,本就怀的艰难,又遇上这事,谢成堂忙碌,她就趁谢成堂不在的时候,屡次带着她和谢成堂的孩子来医院耀武扬威的刺激她,对躺在病床上的她冷嘲热讽。
谢成堂外面有女人她一直都知道,两人纠缠多年,又因为共同财产,利益纠葛等各方面因素,谢成堂公司要上市,她拥有一半股份,两人不可能离婚,况且谢成堂说过,他的财产除了两人共同的孩子,不会给任何人。
她都快放弃要孩子了,他却一直坚持。
赵美心是她的那些女人之中唯一一个敢到她面前的人,以为生了个孩子就拥有了免死金牌,她那时身体不好,怀着身孕,投鼠忌器,并不能拿她如何,只叫谢成堂解决。
这女人端的是有心机有手段,居然将孩子带到谢成堂父母那里,还联合了谢成堂的另外一个年轻女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她的私人号码和医院号码,日夜不停的来骚扰她,还在半夜特意播放她和谢成堂二人的成人语音给她听,她直接让护士录下来给了谢成堂。
至今她都记得谢成堂那气的忽青忽红的脸色,简直能让她多吃两大碗饭。
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那时她身体虚弱,凡是只能忍,却忍的她如同吞了刀片一般。
她的第二个孩子终究是没有保住,她的身体也因为这一次的打击,更加虚弱。
想到那些年的糟心日子,李拾光眼中戾气翻腾,恨不得去隔壁将谢成堂这对奸夫淫妇斩成十八块。
被两个巴掌打懵的赵美心简直气疯了,“你居然敢打我?”话音还未落,声音就弱了下去,她被李拾光眼底的凶气吓到,色厉内荏地说:“你……你知不知道成堂昨晚等了你一夜?下那么大的雨,天这么冷,他一个人在车站等你,现在烧成肺炎住院。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既然不愿和他私奔为什么还答应他?答应他了为什么不去?”说着说着,她居然委屈的哭了出来,恨恨地一指徐清泓的鼻子:“是不是他?你是不是又和他好上了?你这个贱人!”
私奔这个词一出,班里顿时哗然。
“喂,你嘴巴放干净一点!”马萍气的脸通红。
李拾光和隔壁谢成堂谈恋爱的事,在两个班级并不算秘密,班主任陈老师为此也不知道找李拾光谈多少次话了,可李拾光的成绩依然一落再落,现在已经从高一时候的年级前十,掉到现在年级百十名开外。
要不是班主任陈老师一直不愿意放弃她,她现在还能不能待在一班还说不定,饶是如此,一班依然有不少人不喜欢她,因为她拖累了班级的进度和积分。
十**岁的年纪,正是集体荣誉感非常强的时候,一班又是学校的理科重点班,和二班一直是竞争关系。
二班是文科重点班,这年头,人们对理科的重视程度远远大于文科,学校的好苗子几乎全都在一班,但自从李拾光自甘堕落,和八班的谢成堂谈恋爱之后,成绩一直下降,拖累班级的平均分,一班这学期已经连续几次考试均分低于二班了。
这让一般的一些荣誉感很强的同学对不好好学习自甘堕落拖班级后腿的李拾光极为厌恶。
此时听赵美心说她和谢成堂约定私奔,又放人家鸽子,让人家在雨里等了她一夜,对她的感官更差,觉得她学习不好好学,跟外面八班整天打架的小混混谈恋爱。
他们以为李拾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叫出与人私奔的事,至少会羞愧一二,没想到李拾光不以为耻,反而语调冰冷地嘲讽赵美心:“这是我和他的事,他自己不会来跟我说?你有什么资格管?”她就像个大反派似的,唇角勾起个讥诮的笑,语调轻缓慢条斯理地问:“你是他妈?他没断奶?”
“你……”赵美心显然没想到李拾光会如此刻薄,气的双眼通红地喊:“你不要脸!”
“再不要脸也比不过你,明知道谢成堂有对象还插足当小三。”突然想到这个年代不流行小三的说法,笑了一下,“哦对了,我倒是忘了,反正你也是惯做人家情妇的,怎么?勾引不到正主还有脸过来拿我撒气?你这脸皮厚的连子弹都打不穿了吧?”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看着李拾光毒舌。
赵美心现在才十八岁,脸皮远没有十年后带着孩子上门逼宫时那么厚,听闻此言脸涨得通红,怒吼一声扑上来:“我撕了你的嘴!”
李拾光抬起脚一脚踹在赵美心肚子上,踹的她往后蹭蹭退了几步,哐一声装在课桌上,课桌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哐当撞倒好几个,原本坐在座位上回头看着她们的人连忙避开,脸色都很不好。
李拾光前世因身体虚弱,被赵美心气了很多次都无可奈何,刚刚那一脚踹出去,只觉像三伏天喝了一瓶冰水,从头爽到脚,别提有多畅快了。
这是她一直想做但做不了的事,现在身体恢复健康,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了。
吵架什么的,能动手还动什么口?
还有个女生看到李拾光如此彪悍,不敢对她发火,狠狠推了一把将她课桌撞翻的赵美心一把:“到我们班来发什么疯?”
徐清泓也皱着眉头:“你是哪个班的?现在早读了不回自己班级来我们班打架?”
他声音不大,却很有威慑力。
李拾光从小力气就比同龄人大,才会在跟着谢成堂私奔后,两人去工地上班,从没吃过苦的她,跟他搬了好几年的砖头和搅拌了好几年水泥。
即使后来谢成堂事业开始起步,人手不够的的情况下,她也时常在工地上帮忙,给工地上的工人做饭。
那时候年轻,只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和爱人在一起就是吃糠咽菜也是甜的。
她后来想想,体质下降的开始,就从第一个孩子因她过度劳累没了后,自己不知道,小月子也没做过,还继续高强度劳作所致。
她是后来身体不舒服了,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过小生命降临过。
至今想起来,她依然心痛不已,很自己的不小心,恨自己的不懂事,恨自己当年年少,居然将一个人渣看的比自己比家人还重。
前期有多苦多累,在谢成堂功成名就后背叛她时,才有多悔多痛多不甘。
赵美心被李拾光这一脚踹的痛的好半响才捂着肚子直起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狠狠擤了把鼻涕,却不敢再上前,弯着腰捂着肚子抹着眼泪对她大喊一声:“你不要以为成堂喜欢的人是你,你根本就不值得他喜欢!”说着跺了跺脚,“你就是个狐猸子,答应和他私奔为什么把他一个人扔在车站淋一晚上的雨!”
赵美心再度提起李拾光私奔,这下班里同学真的认为李拾光和人私奔了。
谁都没想到,正值高三,他们班李拾光居然和人私奔。
大家相互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写着:真的假的?
徐清泓冷声道:“没有凭据就不要乱说,造谣诽谤可是要做牢的!”
马萍听他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就是,别空口白牙瞎造谣,我还没说是你们班谢成堂拐带我们班李拾光呢,李拾光要真跟人私奔,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她越说越觉得有理,得意洋洋地说:“退一万步说,我们李拾光和谢成堂分手,那是悬崖勒马,及时回头,我还没问你呢,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却来我们班打架生事外加造谣诽谤,我看谢成堂拐带李拾光的事也是你唆使的,你说你安得什么心?”
赵美心怨毒地盯着马萍:“我和她的事,要你多嘴?”
马萍不甘示弱:“李拾光和谢成堂的事,要你多拿耗子多管闲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赵美心举起手又想打人。
马萍嘴巴利索,人却怂的要命,马上两只手举起来挡住脸往李拾光身后缩,李拾光目光淡淡的往赵美心身上一扫,赵美心想到刚刚她踹过来的那一脚,肚子好像又疼了起来,狠狠地放了句话:“你们给我等着!”
马萍头从李拾光身后伸出头来,不甘示弱地叫嚣:“等着就等着,哼!”
李拾光真没想到马萍会站出来和人吵架维护她,不由心中感动:“亲爱的,谢了。”
马萍脸一红:“哎呀,谢什么谢,咱俩谁跟谁啊,讨厌。”又兴奋地说:“哇,你刚刚好厉害,一脚就把赵美心踹飞了,她最少有一百二十斤吧?”
李拾光笑了笑没说话。
重生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饭量增多的同时,力气确实变大了,刚刚那两巴掌扇过去,赵美心两边脸蛋肿了老高。
赵美心自己看不到,他们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让她很高兴,她已经受够了医院和病床,受够了身体虚弱的日子。
徐清泓看了眼她,“我看看你脸有没有受伤。”
李拾光这才想到刚刚脸上被赵美心挠了一下,马萍也想到了,着急地伸手摘她脸上的围巾:“我看看。”
围巾摘除,马萍凑近了看她脸上的两道红印,心疼地说:“哎呀,挠出两道红印了,还好没出血,不然破相了咋办?幸亏刚刚徐清泓手快帮你挡了一下。”她看向徐清泓,“多亏你了,你不是在读书吗?怎么反应这么快?我和拾光刚刚都没反应过来她巴掌就挥过来了。”
徐清泓没看她,而是看向李拾光:“脸上的伤不可大意,还是去校医室看看吧,喷点药水。”他起身离开座位,很快拿了块浸湿的格子手帕递给她:“拿冷水冰敷一下。”
李拾光迟疑地望着他手中的手帕,讪笑地摆手:“没事没事,我有我有。”望着固执地给她递手帕的少年,李拾光犹豫了半响,才不好意思地凑近了他低声问:“这手帕……你没擦过鼻涕吧?”
徐清泓简直哭笑不得:“放心吧,干净的。”
李拾光狐疑地瞅了瞅他,接过手帕,“真的?”
徐清泓要收回来,被她一把拉住:“和你开玩笑呢。”
不管有没有鼻涕了,往脸上一贴。
先冷敷要紧,至于鼻涕……且信他一回。
李拾光揉揉被挠的地方,“没事。”
“哎呀,什么没事,女人的脸是能随便挠的吗?要是破相就麻烦了,听我的,去医务室。”她站起身,将李拾光也拉了起来对徐清泓道:“班长,我带李拾光去下医务室,一会儿班主任来了你帮我们请个假。”
“不用了,真没事。”
“走走走。”马萍拖她。
“真没事。”李拾光拗不过她,她对别人的善意都难以拒绝:“要不我自己去吧,外面那么冷。”
马萍根本不理她,拖着她吭哧吭哧往外面跑。
“等一下。”李拾光走到前面将那被撞到的课桌板凳扶起来,向那几个同学道歉:“不好意思啊,有没有撞疼?”
那几个同学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穿的厚。”
前桌的矮小同学后知后觉地赞叹了一声:“乖乖,李拾光,你们女生打架也这么厉害啊!”
“我刚刚被你吓死了!”徐清泓的前桌也转过身来小声说。
这个同学个子同样不高,说话声音也不大,怯生生的。
“不好意思啊。”李拾光歉意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矮个男生连连摆手。
李拾光已经不记得他们名字了,只记得前桌徐清泓,不仅仅是因为在十多年后他们又遇到见过几次,还因为当年……也不知道是高二还是高三了,徐清泓说要玩一个游戏,时间久远,具体内容已经模糊,只记得大家把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写在一张纸条上,交换着看。
李拾光纸条上写的是‘谢成堂’,徐徐清泓纸条上写的是‘李拾光’。


第5章
这时候的少年少女们还都十分含蓄,今后的岁月中,她也再没和人提起过,这事就他们彼此知道。
就像开在心底的一朵花,有时候想起来,会有一丝清浅的芬芳沉淀心中。
李拾光当年神经特别大条,她心猛地一跳的同时,又有些害羞,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他喜欢她呢。
即使是谢成堂,两人也极少说喜欢。
谢成堂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尤其是他家特别重男轻女,儿子是宝,需要供起来拜,女儿是草,是以谢成堂非常自我,在大多时候,他的眼里只能看到自己,也只考虑到自己,他根本意识不到,除了他之外,别人也是父母的掌中宝,不是生来就要忍着他让着他的。
许是被家人宠习惯了,别人所有的爱和付出,对于他来说都是理所当然。
不自觉的又想到谢成堂,这让李拾光很是烦躁,连忙将脑中的影子给拂去。
他们在一起太多年了,很难不想到。
这样不好,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要向前看。
那时候她当徐清泓开玩笑呢,就哈哈笑着把事情揭过去了,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直到十多年后,两人在医院遇上,但就当年的事情,两人也都没有再提起,只说常和虎子聊起她。
至于虎子是谁?好吧,她想不起来了。
对了,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吗?还是没有发生?
时间太久了,她是真想不起来具体时间了,现在想想,还有点好奇,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人,旁观年轻一代谈恋爱,那种美好的祝福的又略带羡慕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