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脚步一顿,转过头脸笑的像朵大菊花,动作麻利地将叶尔的手腕交到少年的手里,亲切地说:"这是老凤台家的孙子吧,哎呀,这孩子真懂事,长的这么好,医生家你认不认识啊?就在马路旁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挂着红十字的就是。"
少年点了点头,"我知道。"
前面李老太说的那番话大多是对李妈说的,说她的劳苦功高,埋怨他们不常回来看她,将一年到头压着的怒气发泄在叶尔身上,倒也不是真的训斥叶尔,这只有听在耳里的几个人心里亮堂,外人哪里懂?
叶尔就更不懂了,只知道这个年是她过的最难受的一个年,比往年的漠视还要另她难受。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又让奶奶生气了。
在发现自己的寒假作业被弟弟撕成一张一张的折成'牌方'在泥地上打着玩时,恐慌一下子侵袭她的大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推开了李奇。
寒假作业没了,奶奶肯定会打她,还会一直对着她念'命苦''拖油瓶''报恩''不好好孝顺她天打雷劈'之类的话,奶奶会把这些话重复的念反复的念,像念经一样一直说她妈妈的不好,一说就是几个小时。
那是比念书还要痛苦的事,叫不出来,哭不出来,不能反抗,只能认命般地听着。
"是不是很疼?"少年的声音很好听,像门前池塘里荷叶上的露珠滑落在水里时发出的叮咚般的响声。他低着头看她,目光很专注很温和,让人看了遍身笼着一层暖意。
见叶尔愣愣地抬头看他不说话,少年拍拍她的额头,笑了笑。
他笑起来非常好看,仿佛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他微微弯起的眼眸里,亮的叫人移不开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牵她手腕时,将她受伤的那只手掌心朝上,慢慢地从李家四口面前走过,看着沉默不语的大人们浅浅地勾了勾唇角,温文尔雅。
到了医生家,医生看到她,皱着眉头啧道:"小丫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又赶紧吩咐那少年,"你带她用水去冲冲,冲干净再来。"他一边给其它病人看病一边随手往某处指去,"水池在那!"
这是冬天,水很凉,冲在手上冷的她十指不停地卷曲瑟缩着,不时地想往回收。
少年动作看着轻柔,却钳制的叫她退缩不了半分,很多沙石被水冲了去,还残留一点镶在肉里。
冲干净后,医生用酒精棉给她消毒,又拿了一支消好毒的镊子递给少年,"你去帮她将掌心内还嵌着的沙子给挑出来。"
挑沙子的过程中,叶尔数次疼的直往回缩。
"很疼吗?"少年一只手捏着镊子,一只手抓着她前面的四指,淡淡的体温透过他的掌心传到她原本冻的冰凉的手指内,驱散了寒意。
"不疼。"她咬着牙蹦出两字。
"撒谎!"少年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才不是,我跟爷爷学打架腿踢肿了都不疼!"她立刻瞪着他大声反驳。
少年嗤笑了声,"疼就说出来,又不会笑你。"
"不疼!"她重重地说。
少年突然用拿着镊子的那只手的手背在她脸上刮了一下,"这眼泪是小狗的。"
叶尔傻眼,接着噙着泪水的眼睛一瞪,大声犟道:"我说不疼就不疼!"
少年笑了一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想不到这少年转移话题居然这么快,她愣了一下答道:"叶尔。"
少年又笑了,"你傻啊,人家问你什么你答什么?"顿了顿,又说,"我叫李言。"
他视线一直专注在她手上,偶尔会抬起眼睑笑着看她一眼,笑容很恶劣,唬的她一愣一愣的。
"你几岁了?"李言漫不经心地问。
她这次学聪明了,反问:"你几岁了?"
李言抬头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十六。"
"我九岁。"
"几年级了?"
"你几年级了?"
"高二。"
"我六年级。"
"九岁读六年级,还不错。你很喜欢念书吧?"李言一点都没有惊讶的表情,似乎很平常的样子。她来问过他几次数学题,已经超过小学范围了(李老太是教数学的。)
不喜欢。她在心里默念,却没有说出来。
"不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李言语气很淡。
"我没不喜欢。"叶尔嘴硬。
"你也没说喜欢。"他似乎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也是,这么小的孩子哪知道掩饰心中所想,有什么从脸上就能看出来了。
被人揭穿心里所想,她生着闷气不说话,却见李言站起身将她牵到医生那里:"医生,已经全部挑出来了。"
原来在说话的过程中,叶尔不知不觉地忘记了掌心的疼痛。
医生快速地从药柜里拿出一瓶药水和一包棉花棒递给他,"先消毒,再给她涂上红药水,就这样涂。"医生做了个示范的动作,抬头问他,"会不会?"
"会。"
李言接过去,将她带到适才捡沙子的地方坐下,"你姐姐打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打不过她。"她声音不大,带着一点特殊的粗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给她涂消毒水的手,"还手奶奶回头还会打我。"
李言突然在她伤口上使了使力,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才不悦地吐出一个字:"笨!"
叶尔眼睛一瞪,不服气地顶回去:"我哪里笨?"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不会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吗?"

 

4.零零四.因祸得福
她闻言一顿,想了想大声反驳:"那么多人,谁会看不见啊?"
"说你笨还不承认,就不会在没有人地方么?"他轻轻地说,涂药水的动作十分优雅。
"我又打不过她!"她突然非常生气,眼泪哗地滚了出来:"我要是打她,奶奶就不要我了!"
李言显然没料到她说哭就哭出来,拿着棉花棒在她受伤的掌心内直戳,疼的她手不停的往回瑟缩才慢悠悠地说:"你牙齿只会用来吃饭么?"
他用棉花棒沾了红色药水轻轻涂抹,一边涂一边观察叶晗表情,发现她瑟缩之后若无其事地说:"别动,给你涂药水。"叶尔泪水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分钟还挂着泪痕的脸又没什么表情了。
"你不喜欢读书那喜欢做什么?"
"你喜欢做什么?"她红着鼻子反问,完全没发现他在转移话题。
李言想了想,"念书。"
"放牛。"
李言唇角一勾,露出感兴趣的笑容,"为什么喜欢放牛?"
"你为什么喜欢念书?"
"轻松。"
轻松个P!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大家都有牛放,就我没牛放,我也想放牛。"
他闻言大乐,"那怎么不去放牛?"
她低落,"我家没牛,奶奶不给我放牛。"
"噗!"
他闻言又乐,笑的她很不好意思,别扭地轻声咕哝:"笑什么笑。"
他忍俊不禁,一面照着医生的指示给她包扎,一面问:"除了放牛意外呢?"
"除了放牛以外啊?"她想了想,眼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我要赚很多很多钱!"
"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用一只爪子挠了挠头,"我要买个大房子。"她认真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内爆发出坚定的光芒:"这样就没人能赶我走了。"
分外夺目。
大年初三一过,爸爸妈妈就带着姐姐弟弟回城里了,他们店铺要急着开张,过年这段时间是很赚钱的。
亲戚们也赶着回去做生意,还客气地邀请叶尔去她们家做客,她只道还有作业没做完,缩在楼上怎么喊不下来,恨的奶奶骂:"家乌龟。"然后谦虚带得意地根亲戚们说,"二丫头哪知道玩啊,不知道多爱做作业!"
亲戚们一听立刻说:"都是您教育有方,教出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
李老太高高兴兴地领着个小包袱去了县里的姑姑家。
等所有人走了后,她才松了口气似的,望着仿佛突然安静的楼下,收敛心神将被李明珠撕碎的寒假作业用透明胶带一点一点地粘起来。
她欣慰地将它们理整齐,压在书本下面,转头看向窗外,却见隔壁的李言哥哥拎着行李也要离开了,她定着神,愣愣地看着,咚咚咚跑下楼。
"你来啦?"他走到叶尔面前,蹲下身子,将一个用红绳子系着的象牙白的石头挂在她脖子上,石头上雕刻着一只老水牛。
叶尔只记得他手指非常的漂亮,接着他用这漂亮的手捏了捏她肉肉鼓鼓的脸,晶莹的眸子带着促狭的笑:"送你的,好好放牛。"
小学升初中那年,隔壁老凤台爷爷身体不好,也被接到城里去。
初中生活开始的第一天发生了很多事,班主任跟他们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告别了红领巾,告别了儿童节,你们不再是小孩子,而是少年!"
当时班上很安静,叶尔却不知为何,心底产生一股异样的恐慌,就像身在深不见底的水中,脚踩不到实地,很不安稳。
那天晚上她也睡的不安稳。她被安排和表妹睡一张床,房间不大,橘黄色的灯光十分昏暗,映着表妹天真纯净的笑,像天使一样美丽。
开学前一天,奶奶将她带到住在县城的姑姑家,跟她说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每周回家一次。
姑姑的公公婆婆都没吭声地笑了笑,不说话,姑父很忙,应了一声就出去工作了,表妹还在读幼儿园,在外面玩的很欢。如果不是姑姑很热情地回应,场面就像奶奶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样尴尬,奶奶却丝毫未觉。
直到有天姑姑喊她吃饭时,她听到姑婆不满地对姑姑说:"吃饭都不知道下来,还要人叫。"
她没注意过这些细节,便留意时间,尽量不给姑姑惹麻烦,没想到后面几天又听姑婆当着她面不轻不重地说:"白吃白住着,一点小事都不会做,吃饭时下来的倒自觉,不用人提醒自己就来了,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她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恰好那天老师上课时说到林黛玉进贾府,说她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她在姑姑家也是如此,因为寄人篱下。
那一刻,像是有颗种子突然在她心底发了芽,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懵懵懂懂。
中午放学,她回到姑姑家,他们一家人已经吃过午饭,姑婆已经在洗锅碗,看到叶尔回来笑眯眯地说:"哎呀,回来啦?今天饭都没有了,你吃过了没?"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嗯'一声,便上楼去了,姑姑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给她一块钱,叫她自己去买方便面吃。
此后她每天回来姑婆一家人都刚好吃完饭。读初中之后,爷爷每周悄悄塞给她十五块钱当零花,恰好派上了用场,成了她每周的伙食费。
姑婆是个大嗓门,她在楼上做作业时,常常听到她和邻居们聊天:"在我们家白吃白住着哪样不是钱?水不是钱电不是钱?她爹妈都不要她,还要我们养她?"
很多次,双休日回家时她都想和爷爷说,能不能不住在姑姑家了,可看到李老太,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奶奶唯一关心的,只是她的学习成绩。
或许她该感谢某个同学。
爷爷给她的零花钱在书包里不知道被谁偷走。
她告诉了班主任,第二天班主任将几个有嫌疑的同学叫去谈话,第三天对着全班讹道:"我已经知道叶尔同学的钱是谁拿的,希望这位能主动到我面前坦诚,知错能改,我就既往不咎。"
班主任处理的很好,只是在处理结果出来之前,她就晕了过去,老师以为她在课堂上睡着了,罚她站着,却怎么叫也叫不醒。班主任知道后急忙给她家里打电话,并将她送到医院。
检查结果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再加上好几天没吃饭,饿晕了。
(((((((((咱是快乐的更新分割线)))))))))
李老头到医院后心疼的眼眶都红了,朝李老太凶道:"要不是你对孩子管那么严,她会宁愿饿着也不敢跟家里说啊?"
"你哪孬啊?你不是住在你姑姑家吗?怎么不吃饭?"在她醒后李老太恨铁不成钢的一直骂她。
她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脑中却浮现出开学那天奶奶对她说的话:"我要是听到你姑姑和老师说你淘气,你就死在外面别给我回家了!"
得知是李老头悄悄给的她十五元钱丢了才饿晕之后,二老心里也有数了,李老太心疼的恨道:"你哪孬啊?这次要不是你班主任给我们打电话,你要饿死了才跟我们说是不是?你想死是不是?"
"你还骂她,要不是天天吓唬她她会不敢跟家里说啊?"李老头怒气冲冲道:"如果不是我偷偷塞给她那么点钱,二丫头恐怕早就饿死了!"
这件事给二老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此后很多年,每当李老太对叶尔凶时,李老头都说:"你还凶,吓得孩子一个月没吃饭都不敢说!"
叶尔哭笑不得,无奈地替奶奶解围:"爷爷,一个月不吃饭我不早饿死了?"
李老头眼睛一瞪:"还不是差点饿死了!"
因祸得福,李老头因心疼孙女,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开了个学习用品店,李老太跟姑婆大吵了一架闹翻,不久后辞了乡下小学的工作,老两口一边开店一边照顾她。
李老太生性泼辣,在她所在的中学狠狠闹了一番,这件事后再没人敢欺负她。
有次同学们不知从哪里得来一个题目:三个5。一个1,怎样用加减乘除算出来等于24。
她只用了一分钟就将题目算出来,大家都夸她是'神童',却不知道这个'神童'不会跳橡皮筋,不会玩石子,不会打俄罗斯方块游戏机,不会下象棋,其他同学会玩的游戏她什么也不会。
除了读书,她什么都不会,就是老师们常讨论的--高分低能。
中考她考的很好,同学老师都夸她,只有她的班主任摇了摇头。
那段时间她真的很快乐,不用担心奶奶什么时候会不要她,每天除了念书什么都不用想,压在心头的恐惧不知不觉地消散。
那个暑假过了一半,奶奶打电话叫李妈回来,说要将她弄到市里最好的高中读书。
李妈很忙,给了一个详细的地址和乘车路线,叫她自己来。
奶奶是个要强的,不论什么都要争最好的,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努力争做第一名,从不敢让她失望。
却没想到还是要被送走,被人再一次送走。
李老头一大早就起来给她炒饭,煮了十多个茶叶蛋装好放在她包里,等她吃完饭,拎着她的包,牵着她坐上出租车,送她去车站。
一路上,祖孙俩都非常安静,静默的好像车厢流淌的不是空气而是沙砾,叫人窒息。
李老头像老牛不放心小牛犊子般,一直紧紧牵着孙女的手,他的手很大,很糙,很干燥,老树皮一样。
她的手小,纤细,柔软,应该有着无穷的生命力,却冷如冰。
他给她买茶干,买酱鸡腿,买水,到哪都牵着她一起,一如她幼时,他不论去哪都要把她放肩上扛着一起。
始终一句话都没有。
上车的时候,李老头很干脆的将她行李放到车上,粗糙的手摸摸她的头发:"要听你爸妈的话。"
车子启动,塔塔的声音猛地将她震醒,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慌,眼泪霎时奔了出来,哭着冲下车:"爷爷,我会乖,别不要我…别不要我了好不好…"


5.零零五.初到李家
那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感情完全释放出来,第一次那么大声的说话,第一次放开声大哭,第一次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不安。
李老头红着眼眶把她连拖带拽的扯上车凶道:"讲什么孬话,城里不知道多好!"看着孙女的眼泪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抹了把老泪:"乖,爷爷还等着你考大学呢!"
叶尔确实不知道城里多好。
十二岁,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大城市,一个人茫然四顾,东西南北都分不清,那种感觉就像被丢到一个杳无人烟的海岛上,四周除了随时能将她湮灭的海水,什么都没有。
当没有人给你依靠的时候,你往往能爆发出强大的潜力。
她背着一个几乎能将她瘦小的肩膀给压垮的书包,一只手拎着行李,一只手攥着行车路线指示:出了车站坐哪路车到哪站下,再转哪路车再在哪里下。到了给李妈打个电话,她去最后的那个站台接她。
城里的房子是三室一厅,李爸李妈一个房间,李明珠一个房间,李奇一个房间。
到家之后李妈将她推到李明珠面前:"明珠,小二跟你睡,带她收拾一下,我去上班了!"说罢急冲冲地出了门。
李明珠看着她满不情愿地对她说:"来吧!"
房间不大,也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折叠式一米宽小床,小床上铺土黄色竹席,一架衣柜,一面书桌,桌上垒了一叠复习书。
书桌面对的窗户,水红色的窗帘上绣着吉祥如意几个字,墙面上歪歪斜斜地贴了些明星的画报。
李明珠指着角落折叠床,"呶,你就睡在那里。"接着坐到自己床上双手撑着凉席身体后仰,表情带有几分凌厉:"房间内所有东西都不许乱动,我最讨厌别人乱翻我东西!"
"知道。"
在陌生的环境,叶尔本能地不安,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心想,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
好似很满意她的态度,李明珠一边听歌一边对她说:"隔壁是奇奇房间,他去补习班了。"
顿了一会儿,见这妹妹跟闷葫芦似的,也就不知道再跟她说什么,拿了本书躺在床上:"我看书了,你别吵我。"
叶尔也知道姐姐下半年读高二了,是很关键的时期不能打扰。
她轻声轻脚地来到客厅,坐在那发了会儿呆,见客厅有电话便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是李老太接的,问她到了没有,家里好不好,嘱咐她要乖,要听话,不能玩,要好好学习什么的。
说了一会儿电话到了李老头手里,告诉她谁欺负她就打回去,别害怕,想要什么东西就打电话跟他说,他给她买,快挂电话的时候还补了一句:"别饿着!"
叶尔笑应着,说一切都好,叫他们别担心。
傍晚李妈买了菜回来,有鱼有肉,一家人聚在饭桌上,李明珠很自在,往常做什么现状做什么,李奇夹了些菜就做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李爸也不知道怎么跟着这个二女儿沟通,只说:"需要什么就跟我们说。"
李妈见叶尔吃饭非常规矩,细嚼慢咽,知道这是自诩大家小姐的李老太教出来的,皱了皱眉夹了一块肉给她。
她望着碗了菜愣了一下,心底涌起一阵暖流,绽开一抹微笑:"谢谢。"
李妈夹菜的手顿了顿,脸上闪过受伤,马上说:"吃快点,别让大家都吃完了等你一个人。"
叶尔有些无措,直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想不到哪里错了。
"你准备报考哪所高中?家附近就是文澜高中,你姐就在这里,你要去读的话她还能照顾你。"李妈看着她说出自己的意思。
叶尔眨眨眼,"能跟我说说都有哪些学校吗?"
李妈一听她这话就明白,这女儿虽然不大却是个有主意的,对李明珠说:"这个你熟,跟她说说。"
李明珠听着懒洋洋地说:"本市最好的高中是二中、十四中、人文高中、军城高中,不过这四所你不用想了,考不上的。"
"我想试试。"她腼腆地笑着,奶奶想让她报最好的高中,爷爷也一直为她骄傲,她不想让爷爷奶奶失望。
李明珠把筷子往桌子一拍,"说了你考不上听不懂是不是?"
"明珠,怎么说话的?"李爸非常不悦地说。
"爸,你看她,说的好像我不让她读一样!"她非常生气的说:"先不说本市最好的二中,就其它三所高中,哪一所不是需要关系的?有关系还不行,还要有钱,你没个十几二十万别想进去,她以为只要成绩好就能进吗?别的不说,这三所中学非本市人不收!"她轻蔑地扫了眼叶尔,"你有本市户口吗?"
叶尔也没想到进个高中居然这么复杂,她才十二岁,哪里会想到这些。
李明珠气势恢宏,说话像吵架一样,想到曾经在她手下吃过亏,不安地动了动,问她:"那二中呢?"
李明珠冷哼一声:"二中你就更不要想了,你以为本市最好的高中是这么好进的?它在全国都赫赫有名的!分数线过了不说,还要面试笔试,你以为这很容易,听说考题常常出人意料,十分刁钻,全市谁不是挤破头想进去?你以为在你那小破县城里有点成绩就能挤进二中?"
李爸放下碗筷,"你去考,考上了就给读。"
"说的轻巧,一年光借读费就要好几万!你来付!"李妈狠狠瞪了李爸一眼。
李爸眼睛一瞪,凶道:"她要能考上你不给她读怎么办?"
被李爸一凶,李妈声音立刻大了起来:"就你知道当好人我来当恶人,明珠下半年就高二了,马上就要高考,上大学不是小开销,她下半年读高一紧接着也要上大学,家里哪样不是开销?"
李爸也火了,"你看哪家不是把孩子抢着往二中送,就你这目光短浅没出息的把自家孩子往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