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的我就满街穷溜达,无意间在街上遇见一个熟人,他告诉我宝林现在经常在一个水产品加工点和人家赌,还是玩押宝。
打听到宝林,就知道哪里有局,我想也没想,直奔那里,虽然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当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宝林在那里,我就有希望!
到了那里,赌局正热闹,宝林只站在一边做散户。我问他:“你咋不坐庄。”
他叹口气,使劲吐口唾沫:“别提了,最近真背,钱都输光了,哪还能坐庄,现在这点钱还是跟场子上别的人借的。”
我本指望踉宝林混点本钱,没想到他也帮不上我。那天白天,我像个呆瓜一样站在桌子边,看着钱从这个人手里流到那个人的手里,任自己眼睛冒着红光,跃跃欲试却拿不出一毛钱。
晚上局散了,往回走的时候,遇见一个叫杰的老同学,他那会儿在一家银行做贷款员,我突然想到家里的房本上是我的名字,何不拿来抵押贷款?我就像着了魔,绞尽脑汁琢磨家里的房本,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把房本偷出来,经过复杂的手续,93平米的楼房作抵押,贷了3万多块。
拿着沉甸甸的3万块,我眼前一闪而过母亲那乞求的眼神。我顾不得了,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赌!
从银行出来,我一头钻进了那个水产品加工点。
我兴冲冲找赌局,却发现所有人都坐着闲扯,并没有开局的意思。原来当天都是些小散家,都没有坐庄的能力。包里有3万元壮胆,我就要求当庄,给疑惑的众人看了我包里的钱,我就这样当庄了。
大家都说要玩押宝,可是这些人里面我找不到可以帮我看桌面的人,我自己顶账心里又没底,最后决定还是玩瞪眼,最小押300,3000封顶,不带叫底,众人都没意见。这时,进来一个外地人,瘦瘦的、眼睛很亮,我对外地人有点怵,看他意思也想玩,就说:“我坐庄不带外地人,只准看,不准动牌。”
那外地人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站在一边静静地看。刚开局我运气出奇的好,不到两个小时就赢了3万多,外面的散户手里都没钱了,陆续又来了些人,我动员他们上来押钱,他们都笑着说:“你今天太盛了,我们得避避你的锋芒,要是押宝的话还可以上场和你较量较量。”
没有熟人替我看账,我是绝对不会去坐庄的;当散户,还怀疑他们之间有猫腻。这犹豫间,狗剩子进来了。我看到他好像见到宝一样,拉住他,直接和他说:“咱俩出一担怎么样(就是合伙坐庄的意思)?”他没有反对,就和我合伙坐庄,我替他看账。
命运就喜欢捉弄我,从开局就一直输,不大一会儿,我前面赢的钱都输了进去,我俩每人输了3万多。我有点沉不住气,要狗剩子看账,我来坐庄。我把被单蒙在头上,自己也不听报账,四个棍子乱装一通就递出去,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装的是几。奇怪的是,外面的人都像长了透视眼一样,每次都连底带账给我掏个精光。
不到晚上,我又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5 真相大白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别人都去吃饭了,我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走到海边,狠狠抽着烟,狠狠抽着自己耳光。这时我才想起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父母。“我上辈子欠你的,出了你这样一个败家东西!”父亲这句话一直在我耳边,还有母亲乞求的眼神。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把房子也输了可怎么办?我又使劲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生着气,却不知道该生谁的气;惶恐着,却不知道为什么惶恐。
“小兄弟,输就输了,可别想不开呀。”我抬头看看,是下午看热闹的那个外地人。他走过来靠近我一起坐了下来。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他:“你看我像看不开要自杀?我就是要自杀也得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点了根烟,笑笑说:“你也开事(老千术语,指知道有人搞鬼的意思)嘛,怎么自己把握不住?”
是啊,明明知道有鬼还要冲上去,我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我回想往事,依然没想明白当时我怎么那么鬼迷心窍。
忽然,他拉住我的手,我一个激灵,一把把他的手摔开。他笑了笑,说:“你以为我是玻璃(同性恋)?我下午就注意你的手了,你手长得不错,不弹钢琴可惜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寻思着要抓个大石头朝他脑壳上狠狠砸几下,他接着说:“看你的手,就知道你是个做老千的好料子,你相信我不?”
我被他说得满头雾水:“我凭什么信你,你以为你是谁,国家主席?”他也不恼,不急不缓地说:“我可以帮你把钱捞回来。”我听了两眼一亮,却又只能对他说实话:“我现在钱无一分,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好像没多大可能翻本。”
他又笑了,阴阴的,问我:“你想不想知道你下午是怎样输的?”
“当然想了,你能告诉我?”
他拿出一个传呼机递给我,仔细看看,外表是传呼机的样子,但确实不是传呼机,上面有一个图钉顶面模样的东西,他又拿出几根皮筋,什么也没说,就把那东西绑在我胳膊上。接着他在自己包里掏来掏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看我一脸迷惑的样子,说道:“老千有一张老头票(100元),就敢说场上人的钱都是他的!”
我问他:“你为什么帮我?”
他苦笑一下,幽幽地说:“不是帮你,而是帮我自己。”他拿出个小瓶子靠近了我,忽然我觉得胳膊一阵刺痛,似乎是他绑在我胳膊上的东西在电我,很轻,但是确实是电。
我一把就把那鬼东西抓下来,正要扔掉,他连忙护住,接过去,问我:“你明白没?”
我还是有点迷糊。
“这个是一种特殊的工业用水。”他解释道。这句话点醒了我。
原来那些人把这种药水涂抹在押宝的其中一根小棍上,当这根小棍出现在桌面上,携带小仪器的人就能感觉。比如说,把药水涂抹在3号棍上,庄家出3,外面的人就知道这次庄家出的是3;如果没反应,那就可能是1、2、4;散户可以押任何一门,选择输3就可以。可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他看出我的疑惑,苦笑两声,讲了他的经历。他叫大伟,从营口过来,不久前听人说我们这边赌局很火,就想过来捞一票,带着押宝作弊的工具过来了,他也是通过宝林进入本地的赌局。
最初他们说好大伟出工具,宝林配合上场押钱,赢了钱对半分成。可是来了以后,很快他就发现被宝林耍了,他每次都把庄家要出的几用暗号告诉宝林,可是赌起来的时候,宝林对他的暗号好像总慢半拍,总是被场上别人先押到。于是他怀疑宝林放水给别人,大伟坐庄的时候,宝林根本没赢到钱。
大伟不是傻子,看出里面有猫腻,马上就和宝林终止了合作关系,改和狗剩子合作,由狗剩子带这个小机器上场,先后也没赢多少钱,分的那点钱和场上庄家输的差别很悬殊。后来经过大伟的观察,狗剩子放水(就是故意把庄家的底告诉了别人)。因为自己是外地人,又不能公开说这个事,吃了哑巴亏,回去也不甘心。
大伟还告诉我今天场上押宝的人,大部分和宝林、狗剩子都是一伙的,我一开局大家群拥而上,背地里说我很“宣”(老千的行话,大头的意思)。他之所以帮我是想出口恶气,捞点钱再走。
现在我才明白,我被宝林耍了!
我又和他说以前我们一起玩瞪眼输钱的事,大伟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拉起了我说:“小兄弟,走,我带你到我住的地方去,和你好好唠唠。”
到了他住的小酒店,他让我去买几副扑克,说要教我点东西,我一听,马上就跑出去买了几副。
他先给我讲解瞪眼作弊的方法:“你知道‘水云袖’吗?”我压根就没听说过。
他也不多说,把扑克哗哗洗了几次,扔在床上,让我随便切牌,我随手就切了一下,他示意让我发牌,我发了四门牌。他坐在我对面,问我:“你看看我面前是几点?”我拿起来看,一个K和一个2。他把牌拿起来,在手里看了看,往我面前一丢,老天,眼前竟然是一个4和一个5!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笑笑,不以为然说:“其实在我碰到牌的时候,我已经把牌上面的3到5张牌给弹到了袖子里了,现在你这副扑克少牌。”原来他偷牌,在他拿牌的瞬间,手里已经多了5张牌,加上发给他的2张牌,手里一共7张牌,他用手把牌都握着,我便看不到他手里有多少张牌。当他选好需要的点数后,把不需要的牌都摆放在上面,而在往桌子上放的瞬间,不需要的牌都已被他用手指头弹回袖子里了。
他让我站他后面,放慢速度又演示了一次,这次我可看明白了。真相原来是这样,原来我的钱是这样被人赢走的。
他像表演魔术一样,给我演示赌局中常见的出千方法。他把牌都收拢在自己手里,让我看最上面一张牌的花色,是个梅花4,然后他把梅花4扣回牌上面,连续发了四家牌,让我猜梅花4在谁家。
我毫不犹豫掀开他发的第一张牌,说:“就在这里嘛!”结果不是,我大吃一惊,把所有牌都掀起来看,都不是。他阴阴地笑着说:“那张4没发。”
说着把那梅花4翻给我看。我不相信,要他再演示一遍,我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他,他看着好笑,说:“别说你盯着,1000人都盯着也是那回事。”他又发了一遍,我依然没看出哪里作弊了。
那天晚上他教了我很多东西,虽然那些把戏在我今天看来,只是一些刚入门的初级老千的把戏,但在当时,我彻底被他的把戏折服,以为遇到了神。
那天晚上他教了我如何把一副牌最上面的牌留住,等到需要了再发;如何把最好的牌都留在最下面,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如何把牌给弹进袖子。
当然他还讲了有关“水云袖”的袖子活,初级老千一般喜欢在袖子里藏东西,这需要老千把衣服袖子处理一下,最早大都是在袖子里放个纸壳,作为滑道,方便扑克出来进去,或者把袖子用来水烫过,做出一个模糊的滑道。
这些初级千术也是功夫活,一时半刻学不会,也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他只是演示了慢动作给我看,让我平时勤加练习,并告诉我一个出千原则:你的手必须比场上的玩家眼快,要不就会被抓到。
他说了很多很多,但当时,我心里只关心一个问题:如何把钱捞回来?


6 初战告捷
这些东西现学肯定来不及,大伟说没关系,他拿出押宝用的四个小棍和一个玉米骨,摩挲一会儿,把盒子递到我面前,让我猜是几。说来真他妈的邪,我说几就是几,几乎把把都猜得中!
我不敢相信,这也太巧了吧,大伟看我不解的样子,又阴阴地说:“不是你猜得准,是我让它是几就是个几。”随后他详细演示给我看,每次出来的都是空盒,那四个棍子一直在他手里夹着,压根就没放进盒子里!关键是往外出盒、外面的散家接盒子准备看里面是几的瞬间,把他想要的那个棍子给放进去。他详细给我分解了应该如何做的技巧及手上力度的把握。每个步骤都有应该注意的细节,还要利用外面散家去拿盒的时候做空当儿,诀窍是大胆、心细,千万不能怯场。总之心理素质一定要过硬,手一定要快。
我一夜没睡,反反复复练习,自我感觉马马虎虎,忽然间我想起一个问题:他们在棍上涂药水,我现在学这个管用吗?大伟起来后,我把顾虑讲给他听,他大笑起来,说:“不就是药水嘛,你把每个棍子都吐上口水,在手里来回使劲搓,药水就会串门,随便他怎么探测,每根棍出来,机器都会提醒他,几次下来,他自己先懵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大伟让我梳洗一下,然后检查我晚上练习的成果。我走到镜子前:乱蓬蓬的头发,血红的眼睛,镜子里的这个家伙就是我吗?
匆匆洗完,我给他演示,他看完十分满意,说:“果然没看错人,你天生就有这个天赋。当初我练到现在你这个水平,花了几个礼拜,没想到你一晚上就练出来了。”
听着他这番话,我一阵轻飘飙,好像在哪本武侠书上见过类似的说法,似乎我天生就是这块材料,想着想着,不由得跟着他傻傻笑起来。大伟正色道:“你还有钱没?”我不好意思地说:“身上就剩几块钱了。”
他没说什么,从包里拿了3万元丢给我,叮嘱我说:“你自己先进去,回头我去,你要装作不认识我,该咋做就咋做。记住你不能把把杀大的散家,也不能把把都赢钱,该放水还得放水。”
吃过早饭,他让我先去把头发理一下,用他的话说上场有个精神气,有个新面貌,万事才顺利。
跟大伟告别后,我揣着不属于自己的3万块,不知是因为整晚没睡还是什么原因,走路飘忽忽的,看着白晃晃的太阳,忽然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按照大伟的指示,我理发后来到水产品加工点,时间还早,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看到我,纷纷说:“老三,你来干吗,等大家给你甩喜啊?”
我没理会他们的嘲笑,说:“我来捞一下。”说着把1万元放在桌面上,马上就有人把押宝的工具放在桌子上,我假意推辞,直说要玩瞪眼,大家都说只玩押宝,瞪眼没意思,显不出智力水平。打蛇随棍上,我提出自己顶账做,自己出,自己看账。
我听到有人小声说:老三急眼了。我心里笑着,很阴的那种。
说话的工夫狗剩子进来了,非要和我合作,我做出一副输急眼的样子拒绝他:“你要押我,我也不反对。”我心里早把他家的祖坟翻了18次了。
大伟没出现,没他在眼前,我心里很轻松。
快开局的时候,狗剩子故意把胳膊放在桌面上,我就知道他要用机器来探测。我拿出那四个小棍,故意说:“他妈的,今天先得去去晦气。”一边说一边使劲吐了口水在棍子上,来回搓动,嘴里念念有词老天爷保佑我,观音保佑我,关二爷爷保佑我。估计把药水都冲乱了,我才把手放下。
知道我开局,场面很是火爆。我出3000—回合,场上下注最多的时候竟然达到几万元。开局后我发现每次把盒子拿起来,狗剩子总不由自主发抖,他脸色越来越木,场上好几个人都有意无意看着他。我心里合计着他们都是一伙的,他大概想不明白机器怎么不好使了。我心里那个得意:该,操你妈的,我就要叫你输钱!
上午我作弊很成功,赢了8万元,场上的钱大部分都被我赢了。快到中午,看看没几个人有赌本,我就把棍子往桌子上一丢,说:“下午咱们继续。”
只是大伟去哪里了呢?
中午我去了他住的酒店,他还在睡大觉,这个人可真有意思。见我来了,他简单和我说了几句,问我上午战况如何,我把11万都扔在他的床上,等待他的赞赏。谁知他摇摇头,说:“你这个人,干吗这样猛,这样下去局做不长久。”
他拿回3万本钱,又给了我3万,他自己留了3万,把剩下2万单独放在一边,说:“你下午去把这2万给输出去,必须输,不准作弊,凭运气给输出去。”
我咽了咽口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说:“你跟钱有仇?”大伟看着我,嘿嘿一笑,“你懂不懂蓄水养鱼的道理?你天天赢钱,没鬼也是鬼,最后大家都不和你玩,你怎么赢钱?下午必须去输,就这2万,输了就拍屁股走人。”
下午我去把那2万元输得连根毛都没剩,走的时候我看那些赢钱的家伙一个个红光满面的样子,心想,这些傻X,被老子玩了还这么开心。想着想着,一种变态的快感油然而生。
我对大伟言听计从,晚上按照他的吩咐没去做局,而是呼呼大睡,把昨天缺的觉狠狠补了回来,一直到第二天9点多才醒。和他简单商量了一下,我又去了那个水产品加工厂。
就这样赢赢输输,蓄水养鱼,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一个月,我的收获很是丰厚:提前还了房子抵押的贷款,补上从家里偷来的钱,还了外债,手里还有大概9万多块。

后来来了一些外地人,大伟说这些都是老千,不让我玩,我们俩不知道他们是冲我来的,还是冲赌局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对押宝开事。大伟看在这里继续住也没什么意思,就告辞回家了。而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7 我的初恋故事
大伟走后,水产市场的局我也不去了,闲来无事,就天天在家里练习大伟教我的出千技巧:发牌、抽牌等。不管走到哪里,兜里总是揣着扑克,一有机会就练练手,偶尔也去瞪眼的小局上碰碰运气,不过一直没敢出千,那会儿对自己没什么把握。平时练习的时候总是很顺溜,但是真要真枪实弹地干,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大概那会儿心理素质还不过硬吧。不过如果真遇到呆人,偶尔也下手练胆。
晃晃悠悠,很快就到腊月了,我每天出去玩,靠耍小聪明,每天都能赢个百八十块,渐渐,手里的积蓄有13万左右。在那个年头,我算是很富有的一个小地主,该找个对象了,小荷就成了我的女朋友。
小荷在我家隔壁旅店做事,长得很漂亮,我总去找她,一来二去就成了男女朋友。她也知道我赌博,但看到我总拿钱回去,也就不说什么了。小荷生活的环境很苦,父亲很早过世,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改嫁,她跟着姐姐生活,刚读完初中就离开家做事。她寄住在旅馆,我觉得不太安全,就接到我家和我父母一起住。父母始终反对我不务正业地成天瞎混,不过看我能挣钱,还交了女朋友,以为我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了。
小荷和身边的小姐妹成天都在谈论谁谁嫁了不错的老公,谁谁买了多大的房子。当时我觉得她有点虚荣,现在回想起来,她大概一直渴望得到一个完整的家庭,过安定正常的生活吧。我那会儿整天想着赶局,陪她的时间很少,也没给她买过什么贵重的礼物。快过年时,我才不情不愿地陪她去买了几身衣服,给她姐姐、姐夫买了礼物。
那时候,两家人都以为我们会结婚,然后过平静的生活。然而,下面我就要讲到的那次赌场失利,使我很快从小财主又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蛋。日子没法过了,小荷便提出了分手,而我只给了小荷几百块,刚够她回家的路费,算是分手了。
几年后,我稍微混出点样子,闲着无聊,就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出于虚荣,我跑去印了盒名片,名片上的头衔是某大公司的业务员。别看业务员,在那个小镇也会被看成混出样子来的人。
我知道她家的地址,特意选购了一套高档西装,把自己打扮得很牛X的样子,提了一大堆礼物,租车去找小荷。
快中午的时候我来到她家,那是一个小四合院,铁皮大门,门没上锁,估计家里有人。我使劲敲门,院子里,狗汪汪叫着,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出来应门。她眉眼和小荷很像,我想应该是她姐姐。以前我和小荷处对象的时候通过电话,她问明白我是谁以后,很高兴地把我让进屋。
小荷不在家,跟她哥哥和嫂子去广州了。她哥哥最早搞出租车拉客,因为是黑车,总被抓,生意一直不好。后来把车卖了去广州帮朋友做生意,站稳脚跟以后把老婆接了过去,后来看小荷成天没事,就把小荷也接了过去帮忙。
我和她姐姐聊天,话题自然围绕着小荷。她对我俩的事很惋惜,她也没拿我当外人,狠狠训了我一顿,说她这么漂亮的妹妹我也不知道珍惜,还成天出去赌博,我也只能老实听着。
后来我问她能不能帮我联系小荷,她往广州打电话,没人接。中午她丈夫回来,留我吃饭,我看确实见不到小荷,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就起身告别。临走时,从包里掏出名片留了一张,让她姐姐转交给她,并请她转告小荷:回来后给我打个电话,说我想见她一面。那盒名片我就用了这么一张。
后来小荷从广州来过一次电话,告诉我她已经找对象了,让我也趁早去找,免得耽误了,她还说她再也不回来了。
我的初恋就这么彻底过去了,变成了回忆。


8 第一次进赌场
记得那个冬天很冷。
镇上押宝的人好像集体消失了,大家似乎找到了新地方,把这个局给忘记了。有时候我有心想组织人玩,也组织不起来。
一天我正在街上闲溜达,迎头碰上狗剩子和宝林。前一阵子,他俩在押宝局上没少被我搞,但是由于没什么把柄,也说不出啥,见面都嘿嘿哈哈打招呼。
宝林神秘兮兮把我拉到一边,看周围没人,说:“老三,知道不,咱们这里有专业赌场了。”
好赌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怎么能错过?我马上拉着他问长问短,宝林大致讲了这个赌场的来历,有我们当地官员做后台,老板、伙计都是北京人,晚上8点开始营业,到第二天早上5点,有百家乐、21点啥的,据说电影里看得到的那里都有。
我终于可以到专业的“正规”赌场一展身手了,当时别提有多兴奋,事后证明这个赌场差点把我吃了。
第二天晚上我带了1万元早早就去了。进去一看,里面真是热闹,什么人都有,还有镇上的警察也穿便衣在赌。果真跟宝林说的一样,这里赌博项目特别全,百家乐、梭哈、21点、色子、28杠啥都有,看上去也很“正规”,每个桌子边上都有个穿蓝色统一服装的小丫头,她们都操一口标准的北京腔,一时间觉得眼界大开。
以前没接触过这些赌法,我就挨个桌子看热闹,先把规则掌握了。每个桌子都限码,百家乐最高限8万,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个东西,当真摆在自己的面前,忽然有点不太适应。
百家乐开局是这样的,首先赌场拿出八副没开封的扑克牌,让场上的玩家验牌,扑克比市面上的要大一些,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是专门从澳门定做的。玩家看过都没意见的话,就把扑克打开,每一副都用手列开,让大家再验,都没意见后,再把扑克放进自动洗牌的机器洗,都洗完后垒在一起,由外面散家随便切一下。散家切的位置算牌头,切出去的算牌尾。所有的牌放进一个盒子里,然后把盖子盖上,只有一个出口可以往外拿牌。
牌放好以后,荷官会提示大家可以削牌’(所谓削牌是指散家可以提出前面多少张牌作废,由荷官直接拿出来扔到回收的盒子里去),之后,荷官宣布规则,敲铃以后,任何人不得动赌注,也就是电视里常听到的“买定离手”。谁押的注大,谁有权看牌,看牌只准在桌子面上看,扑克牌不得离开桌面,离开的算输。
正式开始后,主要由庄家和闲家赌,散家可以随便押庄押闲,还有可以买和(就是赌双方一样大),庄家和闲家的差额由赌场补齐。就是说闲家押了1万,庄家押了1000,剩下9000由赌场补齐,如果庄家赢了,那9000算作赌场的赢头。还有一些琐碎规矩。
我转悠了半天还是觉得百家乐最有意思,就在台前停了下来。看了一会儿,觉得很公平,如果押100,输了可以押200,再输了可以押400,一直这样押,总有中的时候。越想越兴奋,就去买了5000的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