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酒还没卖呢,她就被选入宫了,再也没见过娘亲,见过父亲,见过哥哥,连死都没有。
冯怜容悲从心来。
太子吓一跳,俯身看她。
这哭虽哭,却是梨花带泪,一点儿不丑。
他叹口气,这丫头被选入宫,估计想家里人想狠了。
“别哭了,以后有机会,我让你见见你家人,可好?”他安慰她。
“见我家人?”冯怜容听到这句,一双眼眸好似能蹦出天上的光来,她直勾勾的盯着太子问,“殿下,您,您说的是真的?是真的么?”
太子下意识便道:“当然。”
冯怜容立时就跪下来,给太子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妾身先谢谢殿下了!”
她的眼泪还没有止住,可嘴角却已经溢出笑来。
那模样叫人心酸。
太子轻轻一叹:“人之常情,你收拾收拾回去罢。”
冯怜容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是她却不能不抓住这次机会,她道了声殿下恕罪,赶紧把衣服穿好。
外面两个宫女一见她出来,就领着去外头了。
太子看着她走,暗道,原先不过是随口安慰的一句,如今看来,以后倒真要兑现了,不然那丫头不知道会怎么伤心失望。
大冬天的,越晚越冷。
冯怜容到院子里时,牙都在上下碰着了。
钟麽麽倒是很高兴,这待得越晚越好啊,可惜啊,还是回来了,不过像这种殊荣,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她印象里,皇上是太子那会儿,也就一个贵人在那里过过夜,但也只数次罢了,而且皇上登基后,那贵人又一点儿不受宠了,没多久就因病逝世。
所以说,这伺候皇上,太子都不是好预测的事情,瞬息万变。
“快些把热水抬来,主子洗洗便睡了。”钟麽麽吩咐宝兰,又看看冯怜容,未免心疼,小姑娘第一次,定是疼的,可伺候的又是太子,也不知受没受委屈,但就是受了,也得当恩惠。
她先拿温水给冯怜容擦擦脸,又把手炉换了炭给她拿着。
冯怜容总算暖了点儿,等到泡在满是热水的木桶里时,她一下就睡了过去。
宝兰跟珠兰手脚更轻了些。
钟麽麽看到她胸口上有些淤红,却是眉开眼笑,冯怜容的胸是很好看的,不大不小正正好,她对宝兰道:“看看,我这一套扭捏法还是有用的。”
宝兰跟珠兰都红了脸。
钟麽麽看着沉睡中的冯怜容,小声道:“主子以前就是听话,不然能有这么好一对?你们下回也试试。”
两丫头心想,试了给谁看呀!
三人给冯怜容洗完,把她轻轻唤醒,冯怜容一刻不耽搁的就爬到床上去了。
第二日,却是比以前更早的醒了,愣是被叫醒的。
冯怜容气不打一处来,恼火的看着钟麽麽。
她昨儿伺候太子,身心俱疲,晚上也没有睡好,做了好些关乎前世的梦,这会儿真是痛苦极了,脑袋里好像有人在拉锯子一般。
钟麽麽道:“就是因昨儿,你更得早些呢。”
一句话叫冯怜容醒悟过来。
谁让她是个妾氏呢,上头有太子妃,她揉着难受的眼睛,呵欠连天。
就是到了太子妃那里,头还晕乎着,然后太子妃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们退了,孙秀凑过来道:“姐姐,怎么样,被我猜中了罢。”
冯怜容道:“猜中一半,好似殿下正巧听到我父亲的名字,才想到我呢。”不是因第一次见面,如此说来,可能她以后的命还是跟以前差不多,不过太子对她承诺了那事儿,这对冯怜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孙秀笑道:“总是侍寝过了。”
冯怜容看出她难过,上一世,她是垫底的,现在却抢在孙秀前头了,便安慰道:“殿下肯定会想到你的。”
孙秀嘻嘻一笑,凑到她耳边问:“殿下…温柔不温柔呀?”
平日里见到,太子看起来是很温和的,可是这温和也只表现在他说话的时候,一旦不说话,他安静的坐着,却又不一样,叫人无法逼视。
“殿下挺好的。”冯怜容回忆起来,笑着道,“还叫我陪着吃饭呢,昨日不知为何,殿下吃的很晚。”
“哇,真好!”孙秀挽着冯怜容的手臂摇了摇,“殿下肯定很喜欢姐姐的。”
“只是恰好而已啦。”冯怜容可不想相信这种话。
太子喜不喜欢谁,说实话,就算给了她那六年的时间,她仍是弄不清楚。
回到屋里,冯怜容又开始打呵欠。
钟麽麽这回没说她,忙叫她去睡一会儿。
炕上热乎乎的,冯怜容刚闭上眼睛,就沉沉睡着了,这一觉便到了中午。
看她从炕上下来,钟麽麽像从地上捡到金子一般,两只原本有些浑浊的老眼亮闪闪的盯着她道:“主子,主子,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冯怜容还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钟麽麽为啥兴奋成这样。
“殿下赏东西给你了!”
“什么?”冯怜容一下子清醒了,“赏什么了?”
她鞋子也没穿好,急匆匆的就往外头走,等走到堂屋时,才看见桌上端端正正摆了一碗红通通的煨笋蹄花。
那是昨儿她想吃后来没有吃的。
宝兰,珠兰都在高兴的笑。
冯怜容却是百感交集,也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曾经的那六年,她不是没被赏过,但只有冰冷冷的金银首饰,这热乎乎的却是头一遭,冯怜容又觉得自己在梦中了。
太子为什么会突然赏她这个?
难道说昨儿自己伺候的挺好?
可冯怜容回想起来,却只想到自己傻乎乎,没有控制住的哭泣。
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呐!
冯怜容漱一下口,就吃起来。
不得不说,心情还是挺好的。
钟麽麽笑道:“主子可记得了,以后要再侍寝,还跟昨儿一个样,看来殿下喜欢呢,主子如今知道,听奴的不错罢?”
冯怜容差点呛到。
以前听钟麽麽的,便落到那个结局,如今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在有生之年,她只想做个自在些的人。
人生是那么苦短呢。
他见她,她欢欢喜喜,他不见,她也不想再悲伤了。 
大年夜
待到晚上,冯怜容又要用饭,刚坐上饭桌,赫然就见午时吃了一半的蹄花还在摆着,那形状看起来已是有些惨不忍睹。
“这个怎么还在呢?”冯怜容问,她们这些贵人虽不至于很奢侈,但也不会说,一道菜还能吃两顿的。
更何况,这还是蹄花,吃过一回,模样实在是难看了些。
钟嬷嬷却道:“这可是殿下赏的,怎么好扔了?扶玉殿里,哪个能吃到这些,扔了可不是遭人恨么。”她把蹄花端到冯怜容面前,“奴已经专门叫厨房热过了,主子吃光了才好呢。”
可午饭时,她已经吃得够多了。
冯怜容皱眉:“又不是什么多贵重的,能招什么恨,嬷嬷把蹄花拿去厨房叫人热,才好笑呢,那些宫人不知道怎么说我。”
钟嬷嬷道:“他们敢说,主子这是对殿下的恭敬!”
听到这番言论,冯怜容无言。
恭敬什么呀,她觉得跟捧人臭脚一样的,后来还是没吃一口。
但这事儿倒是在东宫传遍了。
这日去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都提起来,问道:“怎么会是蹄花呢,你瞧着不似爱吃这个的。”
冯怜容道:“便是没吃过这道菜,当日见到就有些馋。”
她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提晚饭的事儿,太丢人!
阮若琳听了撇撇嘴,当真是小家子气,见个猪蹄都忍不住,后来还舍不得扔,叫厨房热了晚上再吃,真真是恶心。
太子妃笑了笑,没有再说。
孙秀面色却有些黯然。
现在就她没有侍寝了,本来也不是很急,可小钟麽麽天天的说,往外探头探脑的,倒是弄得她很紧张,好似再不侍寝,以后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又听到太子赏吃的给冯怜容,心里也是免不了失落。
但是,她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下午跑去找冯怜容玩象棋。
她知道冯怜容喜欢玩这个。
结果冯怜容连输了五盘,抓着她就不给跑了。
孙秀又同她玩了好一会儿,冯怜容勉强赢到一盘才舒服些。
她玩这个,斗争心有些强,就是很不厉害,可偏偏就是喜欢,总觉得把这个玩好的便是聪明的人,她也爱看别人玩。
只是自己常输,弄得有些郁闷。
孙秀笑道:“姐姐多练练就好了,其实也不是多难的。”又揉自己的肩膀,“哎哟,真是不能再玩了,我这儿都酸了。”
“珠兰,你给她捏捏。”冯怜容夸珠兰,“她手艺好呢,跟钟麽麽学的。”
孙秀被捏了几下,果然浑身舒服,扭过头道:“让白莲给珠兰学学,成不成?”
谁料钟麽麽道:“那是我祖传的,学什么,我只教给这屋里的,珠兰,你可不能到处乱教啊,不然看我怎么罚你。”
孙秀撇撇嘴:“嬷嬷还真凶呢,我跟姐姐像亲姐妹一般的,你这么见外。”
钟麽麽笑了笑,云淡风轻似的:“只是像,要真是亲姐妹也罢了。”
小钟麽麽看不过眼:“咱们都姓钟,往上数是一个祖宗呢,你这小气婆子,咱们还不屑学呢,主子,奴没那祖传的,一样揉的你舒服。”
小钟麽麽胖墩墩的身子就挪过来,两只肉手给孙秀按压。
孙秀在那儿直咧嘴。
这两方的人,自打各自主子被选入宫,就常在一块,耍嘴皮子是见惯的,不过冯怜容不愿强迫钟麽麽,也就没提这事儿。
等到孙秀几人走了,雪儿又来了。
她是阮若琳跟前的宫人,不过并不是来见冯怜容的,而是跟钟麽麽说话,钟麽麽听了一会儿就把她赶走了。
“什么事儿?”冯怜容问。
钟麽麽没好气道:“还不是那位主儿,不是没炭了么,想出钱问咱们买,说是外头三倍的价。”她呸的一声,“臭钱还使到宫里来了,咱们能惦念她那点银子?”
冯怜容也道:“自是不能卖的。”
“本来就是么,娘娘都知道的,要卖了,不知道怎么看主子呢,就是手里紧,也不能贪图她这些。”
“紧也不紧的。”冯怜容道,“一个月都有十几两呢。”说着想到什么,“宝兰,你把那些银钱都拿来。”
这屋里,宝兰管钱财,珠兰管首饰,另外两个金桂银桂,管屋里贵重的器具,每日都要拿软巾子好好擦拭一回的。
宝兰就去里间从花梨木三橱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青铜盒子,上头有个黑铁大锁,她在袖子里摸摸就把钥匙取了,把锁一开给冯怜容瞧。
四四方方的盒子里摆了三个大银锭,一个银锭有十两重,冯怜容一个个拿起来看看,心里暗暗高兴,原来都有三十两银子了。
那要是一年,她少说也能存六十两,两年的话,指不定能有一百两,到时候,家里一定可以改善下生活的。
不过那会儿,哥哥是不是要娶妻了?
当年,她记得哥哥要娶吏部郎中秦大人的三女儿,她还叫人送了银子去家里,可惜他们没有要,又送回来,说她在宫里过得不容易,自个儿留着傍身。
冯怜容长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她后来早逝,父亲母亲,哥哥会伤心成什么样。
冯怜容把银锭又放回去,叮嘱道:“好好收着。”
等到有一日她见到家人,一定会说服他们拿走的,这样自己也能安心些。
天气现在还是很冷,阮若琳的炭已经用完了,每日便只能待在暖阁,不说她,就是屋里几个也受不得,常找借口去别个儿主子那里蹭点儿暖意。
阮若琳就总发脾气。
纪嬷嬷劝不得,又没有法子,倒是给钟嬷嬷求了求,两个婆子在宫里几十年交情,钟嬷嬷被她磨得受不了,给出了个主意,后来纪嬷嬷就在惜薪司的一个奉御黄门那里买到一些,算是缓了缓。
一转眼,就到春节。
宫里跟民间一样,也是要大大操办的。
殿门贴春联,还放炮仗,屋里也多了好些年货,就有一样不同,家人没得团聚,就是与太子见一面都不可得,因这晚上,太子与太子妃是要与皇上,皇太后,皇后,还有皇子公主们他们一起过大年夜的。
扶玉殿里,便只她们三个贵人凑一桌。
宴席摆在阮若琳那里,桌上有十六样菜,鸡鸭鱼肉都不缺,另外还有八样厨房精心做出来的点心,一坛果子酒。
可她们吃得并不畅快,三人同期进来的,离家有大半年了,在家又都是被疼的姑娘,这等时刻,如何不想家。
孙秀头一个哭:“我就想吃我娘做得饺子,比这些都好吃。”
阮若琳这会儿没有不屑,只叹了口气。
冯怜容鼻子也有点儿酸,可是她觉得自己现在稍微有些奔头了,心里想归想,却并不是很难过,她只期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三个嬷嬷都劝,叫她们高高兴兴的,总是过节呢。
结果三个人东西没怎么吃,把果子酒全喝掉了,嬷嬷们拦都拦不住,尤其是纪嬷嬷,竟然被喝醉掉的阮若琳扇了一个巴掌。
钟嬷嬷跟小钟嬷嬷都呆了,暗自庆幸运气好,没有伺候阮若琳。
孙秀也有点儿醉,冯怜容是最好的,她娘是真的会酿酒,她扛醉性好呢。
所以到第二日,她脑子很清醒,不像阮若琳,走路都有些东倒西歪的,纪嬷嬷给她灌了好些醒酒茶。
阮若琳差点吐了,但也不得不喝。
年初一,她们要随太子妃去皇太后,皇后娘娘拜年呢。
她们这样的妾氏,一年中,也就那么几天才能见到那两位后宫里身份最尊贵的女主人。
纪嬷嬷轻声抱怨:“早给主子提醒了,喝了两口酒就记不得!”
阮若琳白她一眼。
孙秀惊讶的看着冯怜容:“姐姐倒是没什么呀,我这脑袋,现在还有些晕。”
“我没事儿。”冯怜容叮嘱,“你也喝些醒酒茶,省的到时候失礼就不好了。”
她们都是太子的妾氏,要是行为不当,那是给东宫抹黑。
孙秀点点头。
三人一会儿就去往东宫。
太子与太子妃都在,太子穿着玄色滚红边的锦袍,外头披一件乌黑的狐皮大氅,身姿如竹,沉静如雪,远远看见,谁都想多看一眼,可走近了,却又谁都不敢再看一眼。
太子妃叮嘱她们注意言行。
一众人便前往内宫。
下棋
皇太后住在内宫西北方的寿康宫,平日烧香拜佛,不太露面,寻常殿里也很冷清,但今儿不一样,殿里满当当的都是人。
皇上,皇后,皇上的妃嫔,东宫的人,皇子,公主,都围在她身边。
皇太后笑容满面。
她长着一张四方脸,即便是年轻时,看五官,应也算不得美人儿,然而,她一直很得先帝的宠爱,生了三个儿子,长子顺当的做了皇帝,另外两个儿子也一样得先帝喜欢,先后在富饶繁华的府封王。
轮到太子拜年,皇太后笑得更是慈和,招手道:“来,快坐哀家身边,瞧瞧,都瘦了,便是再好学,大冬日的也缓一缓,想你父皇这年纪,那会儿还给哀家耍赖,说这等天气就该休息两个月呢。”
她这口气,就好似皇上还是个孩子一般。
众人都陪着笑一笑,谁也不敢插话,皇上的面色有些不愉,可也没有发作。
太子坐到皇太后右侧,笑道:“父皇比孙儿聪明的多,可以少用些功,有道是笨鸟先飞,孙儿自然不能懈怠的。”

“太子真是一刻也不放松呢。”胡贵妃闻言,对三皇子,四皇子道,“你们可要向太子哥哥好好学学呀。”
胡贵妃是宫里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子,身份仅次于皇后,但人却生得比皇后美的多,哪怕育有二子一女,风采仍不逊当年。
皇太后眉头微微一挑,并不说话。
四皇子却已经奔到皇上身边,欢喜的道:“父皇,孩儿已经会背论语了,孩儿背给父皇听呀。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他只有八岁,口齿却伶俐。
皇上很高兴,把他抱着坐在腿上,语气亲切的问:“可知是什么意思?”
四皇子脆生生道:“原宪问,不好胜、不自夸、不怨恨、不贪欲,这可否算是仁呢?孔子答复,可谓难得,是不是仁,我却不知。”他歪头问,“父皇,这算是仁么?”
皇上笑道:“等你长大了,细细思考一回,就能明白了。”一边还拿自己的额头去碰了碰四皇子的。
皇太后见状,脸色微沉。
但皇上却好似沉浸在天伦之乐里,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
胡贵妃笑得格外甜美。
冯怜容忍不住朝太子看一眼。
他静静的坐着,嘴角竟也带着笑意,好像看到这一幕,是多么高兴的事情,然而,他这辈子都没有得到过皇上对待四皇子的那种慈爱。
冯怜容想起前世种种,心里忍不住为他有点儿疼。
太子妃心情也不好,手指在袖中微微收紧,看向皇后。
皇后却是面色淡然,不怒不喜的,朝冯怜容几个招招手道:“你们过来,叫太后娘娘见一见。”
她们三个是皇后亲自挑选定下的,当时皇太后因身体不适,并没有参与,如今倒是过去一两个月了。
三人连忙上前。
皇太后点头道:“好,好,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儿,在宫里,可住得惯呢?”她目光落在冯怜容的脸上。
她穿着枣红团纹的袄子,蜜合色棉裙,头发梳成单螺,打扮的干净利落,在三人中,是最为显眼的。
冯怜容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妾身自小便在京中长大,倒没有住不惯的,而且这儿有暖阁,还有炭,比妾身家里暖多了。”
她说的很顺畅,没有任何畏惧,脸上还带着点儿笑,梨涡一现,甜甜的。
皇太后觉得她挺讨人喜欢,也笑了笑,又看看另外两个,随之道,“你们既入得宫来,别的没什么,只需谨记自己的身份,好好服侍好太子,太子妃,可知道了?”
三人都称是。
皇太后便赏了一匣子东西给她们。
拜见完皇太后,也就没她们的事情了,不似皇上的妃嫔,还能留下来与他们一起享用大年初一的早膳,她们三个照原路返回。
阮若琳忍不住就发脾气:“大早上的,连饭也不给吃。”
纪嬷嬷吓死,压着声音道:“小祖宗,你有话也回去说啊!再说,怎么就没饭吃了,一会儿自然会有的。”
阮若琳哼一声:“我这都饿死了。”又问她们,“你们饿不饿?”
孙秀不理她。

冯怜容这时道:“阮贵人,你最好改一改呢,可别害了自己。”
阮若琳冷笑起来:“怎么改,把吃过的蹄花再热一热,是么?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她一甩袖子,蹬蹬蹬的往前走了。
不过看在同是贵人的份上,想提醒她一下,怎么就要说蹄花呢,冯怜容羞恼的咬牙看了钟嬷嬷一眼。
钟嬷嬷笑眯眯,小声道:“阮贵人是在嫉妒主子呢,别说蹄花,就是菜花,她都吃不到。”
冯怜容:…
回到屋里,她把大氅脱了,坐着喝水。
宝兰把皇太后赏的小匣子拿来,打开给她看,只见里头有两个刻有吉祥如意四字的小金锭,还有两支镶了大珠的金钗,以她们的身份,赏得不算少了。
在印象里,好似前一世,也是赏的这个,冯怜容叫她把金锭收起来,又让珠兰把金钗插她头上试试。
“好看。”珠兰称赞道,“太后娘娘给的就是不一样呢。”
钟嬷嬷给她们补充知识:“太后娘娘的东西,是专门由一个工坊做的,里面的匠人,随便拎一个出来,这京城的名匠都比不上。”她看看金钗,“唔,这个手艺算是差的了,怕是新进来的匠人做的。”
宝兰,珠兰都夸赞:“嬷嬷懂得真多!”
“也不看看我多大岁数,当白长了呢?”钟嬷嬷道,“你们以后自然也会知道的,给主子摆碗,准备早膳了。”
二人就去忙了。
大年初一一过,这天儿就慢慢的开始有些暖,至少大雪很少有了,冯怜容每回起来也不用那么难受。
这日晚上,太子派小黄门来接她。
钟嬷嬷特意在冯怜容耳边叮嘱几句,喜滋滋的把她送走。
这回,太子不在吃饭。
冯怜容进去暖阁后,脸就开始发红。
太子笑道:“热罢,把外衫脱了。”
冯怜容脸更红了。
可她也不能不脱,就算太子叫她光光的,那也得照脱。
她自个儿宽衣解带,好不容易把外面的袄子弄下来,里头就只穿了柳绿色的夹衣,太子的暖阁比起她们的,就是热,只用穿个春天的裙衫便已足够。
太子审视她一眼道:“还是春天好,冬天穿的胖乎乎的,不好看。”
这样多好啊,婀娜多姿的。
冯怜容也看太子:“殿下也是穿得少,好看呢。”
太子就笑起来:“我这是英俊呢,什么好看,好看是形容姑娘的。”他用下颌示意,“过来坐着罢。”
冯怜容就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现还早得很。”太子随意问道,“你寻常什么时候睡的?”
“冬天的话,酉时罢,春天差不多是戌时了,夏天太热,妾身就睡得比较晚,可能要到亥时初呢。”冯怜容看向他的书案,上头摆着好些东西,笔墨纸砚,书卷,连象棋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