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搞清楚江心和那串密码是怎么回事,还要搞清楚有没有别的密码。”欧文语速很快,“这个案子可能和Ai没有关系,也可能江心要害Ai结果出了意外,还有可能有人要杀Ai却杀错了江心。必须弄清楚。”
言溯一副“这种小型案件地方警方完全有能力解决轮不到我插手”的表情:“哦,让我去处理10年前我就能解决的案子,哈,我的生活真是每天都在进步。”
欧文纠正:“10年前,这种话真不适合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来说。”
言溯木着脸:“哦,请你相信警方。”
欧文:“我不信。”
言溯:“不信你自己来。”
“地方辖区的独立案件,非恐怖袭击非公共安全,特工不能插手。”他声音很低,急得手都攥成了拳。
言溯看他半晌,转身看向贾丝敏:“可以。”
贾丝敏很开心,笑道:“S.A.你喜欢音乐,纽约国际音乐节要开幕了,我有朋友在那儿做策划,拿票的话……”
言溯点点头,掏出支票簿唰唰签字递给她:“我要四张,谢谢!”说完人就走了。
贾丝敏捧着支票愣住,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欧文跟着言溯离开,直摇头,有这么迟钝的人么?
5阿基米德与密码
从警局出来,欧文把律师拉去一边单独交代事情。
言溯和甄爱则排排站在路边,望着雪地中央一条条的车轮印,互不说话。
言溯依旧是双腿笔直,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夜间冷风呼呼地吹,他仍背脊挺直地像棵树。
甄爱却缩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偶尔扭头看他一眼。
北半球冬天的夜来得早,夜幕中他的侧脸愈发的白皙,轮廓也愈发分明,刀刻斧琢一般。额头饱满,眼窝深深。
他的眼睛很漂亮,明明很静却有种水波荡漾的错觉,映着街对面的霓虹灯,亮闪闪的。鼻子的峰度很完美,薄唇轻抿,下颌的弧线也是干净利落,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看到过的西方人物石膏模型。
他丝毫没察觉到甄爱的注视,很专注地望着街道对面,唇角微微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甄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又扭头看他,猜想他究竟在看什么。
他却忽然眼眸一垂,感应到了她的目光,缓缓侧头看她,眼眸被夜染成深茶色,好似很深,又似很浅。一双眸子干净得像是月夜的雪地,好像很纯净,又好像很幽深。
他静谧地看着她,似乎在问:看什么?
甄爱被他逮个正着,尴尬地扯扯嘴角,问:“你在看什么?”
“那个广告牌很有意思。”他朝对面的方向,抬抬下巴。
甄爱这才发现他是在看沃尔玛的户外广告牌,写着打折促销广告——
“O GEE! ON SALE! MAR. 1ST
ALL @ N.Y.T
噢天,大折扣,3月1日尽在N.Y.T”
N.Y.T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城市North Yearfield Township的缩写。
广告牌上面画着黄橙橙的桔子,冬日里这样明媚的黄色真好看,可她不知道有趣在哪里。
他兀自看着,发觉她没反应,便解释道:“那串文字很有意思。”
这句话基本没有起到解释的作用……
他的世界真的很难理解。
甄爱完全接话无能。
言溯见她低头不说话了,抿着唇看了她几秒,问:“你玩过anagram游戏吗?”
甄爱抬起头,不明所以地迎视他。
她知道anagram变位,就是把单词或句子里的字母换顺序,组成新的单词或句子。可她不明白这和刚才他们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这种问题也要想上四五秒?”言溯侧头望向远方,淡淡评价,“你的反应速度真是慢到惊天动地。”
甄爱抿抿嘴:“没玩过,听过。”
言溯微微侧过身子来,面对着她,开始提问:“比如,eat可以换成什么词?”
甄爱没想到他突然就发问,愣了愣,才道:“tea!”
“速度真慢!”他毫不掩饰鄙视的表情,继续,“lived.”
“devil.”
“嗯,不错。”言溯低头,问,“继续玩?”
她从没玩过任何种类的游戏,这种考画面记忆力空间想象力和反应速度的游戏,很新奇,她点点头。
他看着她,声音忽然轻下来:“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让甄爱莫名心如擂鼓,仿佛第一次参加知识竞赛的选手:“准备好了!”
“听人说话的时候,最好保持安静,因为…”
“因为listen(听)换个顺序就是silent(安静)!”甄爱立刻回答,言溯已经把词说出来了,这个不难。
“参加葬礼不要太伤心,为什么?”
“葬礼funeral,那是…”甄爱眼睛一亮,“real fun!”真有趣。
“为什么儿媳妇都害怕婆婆?”
“婆婆是mother-in-law。”她蹙眉想了想,小声问,“因为她是woman Hitler,女希特勒?”
“是啊。”言溯似乎很满意她的速度和配合,整个人看上去带了一丝少见的轻快,“最后一个,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汤姆克鲁兹?”
Tom Cruise?他的名字可以重新排序转换成……
甄爱咬咬唇,灵光一闪,“啊!So I’m cuter我最讨人爱!”
言溯眉梢微抬,似笑非笑:“你真这么认为?”
甄爱一愣,他这瞬间究竟是正经还是不正经?
她的脸颊有种陌生的发烫感,低头道:“我是说他的名字可以拼写成‘我最讨人爱’,不是说我自己。”
言溯挺配合地“哦”了一声,又看向那个一堆桔子的沃尔玛促销广告牌:“那你试试看,把那个句子里的字母打乱了重组。”
O! GEE! ON SALE! MAR. 1ST
ALL @ N.Y.T
单词拆散的话总共21个字母,怎样才能把它分配成几个独立的单词,刚好字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而重新组装的单词还要组成一句语法正确,语义完整的句子?
甄爱紧紧盯着广告牌上五颜六色的单词,一瞬间这些字母似乎都在她脑海里跳跃,一个个蹦出来拼凑——sea, rest, moon, rang,year, tale, or, tally, total……都不对。
不管是出现那个单词,剩下的字母都不能组成有意义的单词,更别说一句完整的句子。
究竟是一句什么话?
甄爱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忽然看到广告牌上大片的桔子,orange?
刹那间豁然开朗,所有的英文单词飞旋起来,重新组合排成了一句话——
An ET stole all my oranges!
“一个外星人偷走了我所有的桔子。”促销广告牌上一大堆黄橙橙的促销桔子要被外星人偷走了,哈!
她忍不住会心一笑,是啊,言溯说的没错,这个广告牌很有意思。
原来,他就是这样,独自沉浸在自己满是创意和思考的世界里吗?
这种人,真的好神奇。
“游戏结束。”言溯淡淡说着,目光飘向其他户外牌子上的广告和联系电话。
甄爱意犹未尽地再看他,他又恢复了一贯冷清的样子,刚才给她出题目时短暂的交流像是没发生过。或许他的世界里只有数据密码行为分析,只有这些能让他有谈吐的兴趣。
甄爱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冷很凉,刚才分心了没有注意,现在又觉得冷了,她斟酌半晌,还是问:“今天的案子,你怀疑我吗?”
彼时,言溯正在试着给视线里的一串电话号码解密,听了甄爱的话,慢悠悠转过头来,看她:“没有。”
甄爱的“谢”字刚发音一半,没想他话没说完:“我只相信客观,‘怀疑’这种主观的情绪,对理性的人来说是大忌。”
甄爱于是换了个方式问:“客观表明,我是凶手吗?”
言溯很公式化道:“客观证据不足。”末了,补充一句,“不过我认为,如果你杀人,应该会选一种比较优雅的方式,比如下毒。当然,你不会选择轻易就能买到的毒药,而是比较稀少却致命折磨的。”
甄爱:“……我……应该说谢谢吗?”
言溯:“不用谢。”
甄爱便不说话了,盯着虚空出神,某一刻,好像有一朵细小的雪花飘过,打起精神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望望天,依旧是一片黑漆漆的。
原来刚才的雪花是幻觉。
冷风一吹,越冷了。
她的牙齿不住地打颤,一时间没忍住,竟然“咯吱”一声作响,她立刻咬紧牙关,再不发出一丝声音。
言溯当然听见了她牙齿打架的声音,低头看她:“怕冷?”
“嗯。”
他“哦”了一声,没下文了,继续望向远处灯箱上的数字。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在和谁说话:“从中医的角度,怕冷是因为肾阳虚;从西医的角度,是因为血液缺铁,甲状腺素分泌不……”
他见她脸色苍白,明显睁大了眼睛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于是闭嘴,默了默才说:“这个时候好像不应该说这些话。”
他复而望天,隔了两秒——
“其实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去医院看病。”
“……”
谁会神经不正常因为怕冷就去医院看病啊?
甄爱还在无言时,背后忽然一阵温暖。下一刻,自己就被裹进一个暖暖的东西里遮住了冷风。欧文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把他的风衣给甄爱披上了。
甄爱见他里面只穿了薄毛衣,想要挣脱,可他摁住大衣的领口,手一动就把纽扣系上了。接下来的几秒又很快把其他的扣子扣上,把甄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小粽子。
他拍拍甄爱的肩膀,没所谓地笑:“我擅长产热,不怕冷。”说这话时,呼吸出来的热气一捧捧像棉花般被风吹散。
甄爱没再拒绝,和欧文一起走去停车处。
走了几步,发现言溯没跟上。两人奇怪地回头,就见言溯笔直地站在原地,揪着眉毛,若有所思地看着甄爱。
忽然,他迈开长腿,大步朝甄爱走去,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他两三步就走到她面前站定,把厚厚的围巾往她脖子上圈。
这个动作太突然,甄爱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觉脖子上瞬间温暖。直到他近在咫尺,开始绕第二圈时,甄爱才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往后缩:
“不用。”
“别动。”
他嗓音低沉地命令,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带,牵动围巾一收,就把甄爱扯了回来。
她差点儿撞进他怀里,狼狈地堪堪站稳,他却非常专注地盯着手中厚厚长长的灰色围巾,一圈一圈往她脖子上套。
围巾质地柔软舒适,亲昵熨帖,夹带着男人熨热的体温,还有一种甄爱从没闻过的淡淡香味,像夏末秋初的天空,不太热烈,淡淡的醇。
甄爱现在一点儿都不冷了,呐呐抬眸看他,就见他极轻地敛着眉,表情认真严肃,像面对着一串数字,密码或逻辑问题。
这样暧昧的动作,他竟然做得清净典雅,眼神纯粹又倨傲,从头到尾都不带一丁点狎昵的意味,干干净净的,就像他这个人。
甄爱被他澄净的气质感动,抿唇一笑,也不觉得尴尬或脸红了,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言溯给甄爱系好围巾,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然后手放在甄爱的肩膀上,很不熟练很笨拙地拍了拍,规规矩矩地说:“我也擅长产热,不怕冷。”
甄爱:…
他在学欧文对人好……
这一瞬间,她觉得他像是某种跟着人类有样学样的灵长类动物,又像处于认知期跟着大人学习的小婴儿。
甄爱再次接话无能,想了想,刚要说谢谢。但——
言溯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评价:“不过你不适合灰色,戴着真难看,像一只干枯的竹节虫。”
他竟然用竹节虫来形容她?甄爱彻底没了道谢的心思。
欧文走在一旁,提议:“最近流行鲜艳的围巾,AI皮肤白,戴红色肯定好看。”
言溯听见,似有似无地“呵”了一声。
欧文扭头见言溯明显挑着眉,问:“怎么了?”
“没事。”
欧文也拧巴了:“我猜猜,你奇怪的想象力又飞到哪里去了?红色让你联想到什么?牛?”
言溯鄙夷地看他:“牛是色盲,由红色联想到牛,这很不科学。”
欧文无语,可半晌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那你想到了什么?”
“肾上腺素。”

这才不科学!!!
6阿基米德与密码
白色实验室里一尘不染。两排透明的玻璃饲养箱,一台巨大的方形仪器。
甄爱一身白衣坐在中心仪器旁,面前操作台上放着饲养箱,里面一只小白鼠四脚朝天倒在血迹里。
她看着视频里的小白鼠影像,握着耳机线录音:
“HNT-DL神经毒素,十万倍稀释。
2月29日23:30注入小白鼠体内,一分钟后药物作用于心肺,受体丧失行动能力,呕吐发抖,心律不齐,三分钟后休克。
23:33,向受体注射anti-HNT-DL抗毒血清,症状持续。
3月1日01:47,受体重新获得行动能力,在饲养箱内爬行5厘米后再度失去行动能力。
03:19,受体再次休克,喉部出血。
05:38,受体没有生命迹象。”
她说到此处,停了停,平静道,“Anti-HNT-DL第4301次抗毒血清试剂,失败。”
复而补充一句:
“HNT-LS神经毒素,百万倍稀释后注入受体,瞬间死。尚未采集毒素作用机理,下步尝试千万倍稀释。”
存储好录音,开始解剖小白鼠。
她一人静默地坐在白色的试验台前,寂静无声地开始工作。
她从来做事心无杂念,在专业领域效率高得惊人,短短几个小时,就把各项重要数据记录在案,又重新配置了抗毒血清。输入配方比例后,仪器开始自动合成,这需要十几个小时。
时间刚好10点,她起身脱去白衣,走到衣帽架旁取大衣时,目光却凝住。
言溯的那条灰色围巾便安静地挂在架子上。
她拿起来,一圈圈围在脖子上,轻轻摸了摸,手感还是柔软舒适的。
想起数小时前立在冷风肆虐的路边,他说如果是她杀人,一定会用优雅又狠烈的方式。
她自认为,这句话是赞许。
再度握了握脖子上的围巾,嘴角轻微地动了动,却没笑。
耳畔忽然响起妈妈的教导:“不要有所期待,期待是所有不幸的根源。”
最终,她把它一圈圈摘了下来,和欧文的大衣一起挽在手上,走了出去。
实验室外是50米长的密闭白色走廊,一尘不染,没有棱角,茫茫的很吓人。
甄爱走去另一头,视网膜扫描,指纹验证,加15位数密码。电梯上到地面,来到一间普通的药物研究室。她的助理Ryan Parker今天不在。
出了社区,就见欧文的车停在路边。她知道的,言溯有问题找她。
去到言溯家,女佣照例用她纯正的东南亚英语说言溯在libluebarri。
进去图书室却不见人。
抬头一望,墙壁书架三层的走廊上有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许是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仿佛还动了动。
言溯竟然睡在走廊上,头上还盖着书。
欧文抬头喊了一声,他才坐起来,无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起身顺着木制旋转楼梯下来。
一壁书籍的背景下,他的白衣白裤看上去清清爽爽,唯独脸色不太好,像罩着一层霜,俊眉轻拧,眼眸阴郁,看得出有很重的起床气。
他才走下楼梯,就凌厉地看向甄爱,很重的怨念:“给我倒杯水。”
“哦。”甄爱应着,转身去找水。
“哎!”欧文喊住她,向言溯质疑,“干嘛叫她倒水?”
言溯浅茶色的眼眸闪过一丝不理解,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半晌后字斟句酌道:“我五行缺水,不喝水,我会炸毛。”
欧文脑袋转了好几圈才发现给言溯绕进去了。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言溯这种IQ197的人是怎么理解人话的?
那句话重点是——
干嘛叫“她”倒水,
而不是
干嘛叫她倒“水”。
他的侧重点怎么就总和常人不一样?
欧文无语时,女佣已经端来三杯水。
言溯喝了大半杯,满足地抿抿唇,这才走到三角钢琴前,也不知突然从哪里摸出一把白色小提琴。然后,整个人一大颗蹲在钢琴椅上,直接拿手拨弄琴弦,不知在想什么。
白衣白裤白袜子,像是不愿起床的孩子,拧着眉心在小提琴上发泄,却不是锯木头的声音,轻轻几弹,挺好听的。
他刚醒,眼神迷茫,头发未梳,几丛飞扬出来,像他的性格,更像只呆呆的大狗。
他弹了会儿小提琴,突然毫无预兆地看向甄爱:“你那个舍友喜欢上课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
角色和状态转换得太快,甄爱脑子还没转过来,回想了一下,才发现在警察局接受审问时,她确实提到过。当时贾丝敏没有深入追究,言溯却记住了。
甄爱还在回忆,言溯已经蹙了眉。
他不开心地跳下凳子,大步朝她走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在她微愕的目光里,几乎是把她平移到了钢琴凳前,一摁。
甄爱被摁到椅子上。
言溯指指她的右腿,命令:“把它放到这只腿上。”
甄爱不明所以,刚要问为什么,见他神色不好地敛了眼瞳,便乖乖照做。
可她才把双腿交叠,他突然左手握成空心拳,往她膝盖处重重一敲。
右腿狠狠一弹。
甄爱怔住:“你干嘛?”
“膝跳反射不知道吗?”他后退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疏淡地说,“看见没,你脑袋的速度明显没你的脚快,以后用脚思考吧。”
又被他嫌弃反应慢了……
甄爱道:“好像是4,5个月以前,就是她说退掉各种社团的时候。”
言溯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甄爱这才意识到,他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不想干扰证词所以等着她说。
“你不住在宿舍,所以不清楚她的作息时间表和生活习惯,但你应该注意到你的床和桌子被她用来摆东西了吧?”
“也是4,5个月前。”甄爱试探着问,“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言溯睨她一眼,才解释:“她桌上摆着很高档的香水和化妆品,看分量已经用了4,5个月。那些名贵的衣服也都是去年10月以后的款。对了,知道她加入密码社的具体时间吗?”
“不太清楚。”
言溯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很快转问:“和她比较亲近的人?”
“也不知道。”甄爱赧然,她和同学几乎没交集,遂岔开话题,“你的意思是熟人作案?”
“凶手去双人宿舍杀人,除了熟悉她的作息,还要清楚宿舍另一个人的生活规律,所以一定是熟人。”
话音未落,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沉默地听了一会儿,说:“我马上来。”放下电话,片刻前还起床气的人已经精神抖擞:“去见迪亚兹警官。”
欧文问,“尸检结果出来了?”
“嗯,”言溯唇角不经意地微勾,淡淡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幽静的光,“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伊娃迪亚兹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翻看杂志一边悠闲地喝酸奶吃三明治,丝毫不在乎办公桌对面的百叶窗没有拉上。
玻璃对面是解剖室,抬头就可以看见江心的尸体。
不难想象,甄爱跟着言溯欧文过来看到这番场景时,觉得多诡异。
欧文过去敲敲窗上的玻璃:“对着死人,你怎么…这么好胃口?”
伊娃随口回答:“又不是对着S.A.那败兴的家伙,干嘛没胃口?”
言溯脸上风波不动,跟完全没听见一样。
伊娃起身,把食物塞入保鲜盒,放入冰箱。
甄爱瞥了一眼,看见冰箱里一摞摞整齐的保鲜盒,里面全是类似器官肌肉之类的。
法医的心理素质果然…
言溯见甄爱一脸灰色,一下两下很笨拙地拍拍她的肩,安慰:“人类是一种很会适应环境的生物。”
“…”
甄爱真不觉得这种解释能减少把食物和人体器官放在一个冰箱的诡异感。
伊娃自然知道言溯在说她,慢悠悠回了句:“在人类足迹遍布的陆地海洋太空,言溯无疑是迄今为止人类未能适应的最极端恶劣环境之一。”
甄爱眨眨眼睛,把一个人比喻成环境这种事,她怎么莫名觉得听上去很带感?
她以为言溯会说这话逻辑有问题,但他只风淡云轻地问了句:“和新男朋友分手了?”
伊娃:“…”
她望天:“God, I hate this devil!老天,我恨死了这个魔鬼”可还是不甘心,“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言溯很高傲:“这种低智商的问题,我鄙视回答。”
伊娃握紧拳头往前迈了一步,被欧文拦住。
“…前天都是在别人家过夜,结果周末一个人吃早午餐,还留了晚餐的分量。”言溯平静地表示惋惜,“哎,迪亚兹警官真可怜!”
甄爱:…
一个不见面都能把人看穿的男人,一个不放过任何细节的男人,一个让所有人都怀疑智商的男人,果然是恶劣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