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西部过来,莫不是真的要打仗?!”
其中一名男子硬着头皮脱口而出,他脸色的急灼溢于言表。而他的话也仿佛掀开了冼队领的心都隐疾,他默不做声,然后一跃而起,登上马来,然后以刀柄策了策马尾,那马嘶鸣一声,跑动起来。
“希望正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为了祁胤朝天子驾临丘都而护航,如若不是,我们边国的麻烦就大了。”
明夏将军威名远播,他年少却不轻狂,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并且传言是世间少有的俊美男子。他原本的身份是祁胤朝笙王爷的世子,本可凭借父亲的威名,一路平步青云的踏入主都沁城,为官为爵。只是他生性与朝廷格格不入,喜欢边疆地区的大漠豪情,于是便请愿入军。刚入军的时候,他并没有报出他的原本身份,只是以一介草兵之名,从大军出战征伐。
但就是明夏平生的第一战,便已让他锋芒毕露。
这战的对手,就是边国。
每一个参与此次战争的人,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听到明夏两个字仍会心有余悸。这个如鬼神一般的勇猛的男子,在征战沙场时,宛若修罗再世。听说他本是骑的的白马参战,但厮杀之后,他的神驹已然一身殷红,再也看不到半丝雪白。但最恐怖的是,他从来都是毫发无伤的归来!!
边国的士兵,显然是被明夏的名号吓怕了,以至于那本有心夺取芊泽手中吊饰的男子,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对那吊饰竟然敬而远之。
冼队领落下这句话后,便一夹马肚,领先而去。身后的两名手下先是一楞,然后大声呼到:“队领,这些奴隶该如何处置!?”
“随我而来,按照原来的计划,送去丘都。希望这一次,将上的心血不会白费!”

边国——丘都
丘都正值烈日当头,这里的贫瘠一览无遗,土石砌成的房子连绵不绝的紧紧挨在一起,有些貌似完好,但有些已只剩断壁残垣。丘都并非是边国主城,只是与祁胤国接壤的最大城池。这一次丘都的所有子民都知道,祁胤国的国主将亲临此地,为的是迎娶边国的小公主祀溪。祀溪的嫁入,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边国国主虽对这个小女儿疼爱有加,但为了两国的和平利益,他不得不做出让步,让女儿远嫁沁城。
但让他觉得欣慰甚至受宠若惊的是,祁胤国天子听说他要嫁出祀溪后,居然不远千里的亲临丘都,接祀溪入宫。这是何等的荣誉啊,即便是迎娶皇后,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这下,边国举国同庆,丘都也因此一下子热闹起来。
眼下,听说祁胤国主已抵达丘都,所以丘都在一夜之间,变得戒备森严。这一次,为了讨好这为传说中生性古怪,暴戾的天子,丘都人特此准备了许多助兴节目。而此时此刻,在丘都主干道地头前行的芊泽是不会料到,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场面。
她身后是洛羽晴,她已然醒了过来。伤口没有经过处理,已经开始化脓,她疼的默默流泪却又不能喊出声来。因为这一列奴隶之队,是没有资格在街上喧哗的。
“羽晴,我去叫他们给你些药好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芊泽也不敢大声说话,这几日的徒步旅行已经让她深深知晓,作为一个奴隶,该如何生存。只是此时此刻,她真的忍不住想要蹦出去,叫那些人面兽心的人看一看,她的羽晴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穿越。
她和羽晴居然恶俗的来了次穿越,但为什么穿越之后却要遭遇这样悲惨的命运?
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被当作奴隶扣押起来。甚至,她们都不敢揣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迎接她们的又是什么。
“我没事,芊泽,你千万别囔,千万别…”说罢,她重重的咳了起来,曾经的花容月貌此刻憔悴而干白,嘴唇发裂,双目无神。芊泽咬了咬也是干裂的下唇,任由眼泪无声的流淌,她转过脸来,继续跟着前面的奴仆,徐徐前行。
她们不知道,她们究竟是要去哪。

[缘起之卷:第六章 丘都(二)]
奴隶的队伍被拉的很长,芊泽和洛羽晴处在中段,步速不快不缓。前面策马领队的人大声吆喝,一手勒马,一手不忘时不时的在过人的身上,一抽。
芊泽害怕极了,心中也分外忿曲,这国家难道还处在原始社会吗?毫无人权,人道可言,待人若猪狗,更不要说在乎他们的生死了。这一路蜿蜒而行的队伍也不知道要延伸到何处,说不定要关押起来,集体贩卖。对,古代的奴隶不都是可以随意当作货物贩卖的吗,难道她和羽晴也要被当作货物?
怎么办,怎么办呀!?
“吁————”
冼队领在前端,忽的停下了马。芊泽感觉队伍不走了,便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往前张望。
原来前方已无路,赫然眼前的是一面巨大的高墙。高墙由土青色的石块砌成,呈半圆状,向两面伸展而开。高墙之上,巍巍而立一排整装的士兵,手里握着红头长矛,一动不动的守卫着。高墙的正中央,嵌有一巨型大门,冼队领对着那守门之人言语了几句,那人便一挥手,手下纷纷艰难的把巨门双开。
钝音骤起,门仿佛经历过几个世纪的沉寂,开启之时,竟有些碾开血肉的味道。
“快走,快走!!”
守人开始躯赶奴隶,让他们列队进门。
一鞭子差点落在芊泽身上,芊泽忙是抱头一躲,然,芊泽身后不远处有一男子忽的体力不支摔倒下来,转移了那男子的注意力。他那鞭子于是毫不犹豫的重重策在他身上,男子疼的曲起身子,不住的冒冷汗。
“都给我快点进去,快点!!”
芊泽又暗自哭了出来,她不忍心回头看那被凌虐的男子,只是深深的瞅了一眼洛羽晴。洛羽晴双眼低垂,并没有看芊泽,只是机械的走着。
等到所有的人都进门之后,芊泽才发现,面前是一个宽广的平地,四周围了一排土墙。土墙上错落有致的开了一个个整齐的黑洞。芊泽当时还不知,这些黑洞就是她要待上三天三夜的牢房。
“分好队!!”
这不是冼队领带的第一支奴隶队了,他驾轻就熟的把人群分支开来,然后分别关押。就在他与手下刚刚要分头行事的时候,一蛮横焦躁的女声忽的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停下来!!”
芊泽随着女声的方向,偏首一看。
不远处,一女子身披雪白的狐裘袍子,气势冲冲的走了过来。她骂骂咧咧的举着手,对着正在行进的冼队领一呵斥:“给我停下来!!”
冼队领一楞,他见着女子的瞬间,便立马滚身下马,几个健步上前半膝而跪。
“属下冼暨叩见祀溪公主,公主安好!”
“请什么鬼安,我一点都不安好,一点都不!”
她一嘟囔,瞬的小脚就踢了出去,把冼暨踢翻在地。这个时候,这女子的身后跑来一群诚惶诚恐的侍奴,带头的是一年长的婆婆,她倒是穿的华贵,一看身份就不低,她见着女子以后,扑通一声就重重的跪了下来,然后哭丧道:
“公主,你这是要老奴的命呀,你若再不回去,我们这一群奴才该如何是好啊,王上一定会砍了老奴的脑袋呀!!”
她老泪纵横,双手颤抖,混眼灼灼。
“我才不回去,回去父王就要我一个人嫁到那狗娘养的祁胤国。我祀溪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公主,怎么可以给人去做小妾,他那么多老婆,我去了不活活被气死嘛,我不依,我不依!!”
她嘟起粉嫩的小嘴,如扇的卷长睫毛,气恼的上下眨合,模样却十分招人怜爱。
“公主,这是王上下的谕旨,不能违逆呀,再说了祁胤国帝为了公主你,不远千里来丘都迎娶,以表心意,公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我就是不跟人分男人,我祀溪嫁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
那女子不依不饶,任由那老妇苦口婆心的说。她们对招几次后,祀溪仍旧不肯罢休,反之她觉得恼羞成怒,居然拎着长裙,大步走到冼暨跟前,冲着他大声叫嚷:
“若要让我嫁了去,我宁愿做奴隶,你,把我也跟他们一起带走吧!”
“这…公主…”
冼暨被吓的不轻,公主要在他的队里做奴隶,他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呀。
“公主,公主…”
那老妇扑上前来,慌慌张张,面色煞白:“这可使不得呀,使不得,公主,你要老奴如何是好呀。你就不要再任性了,看在老奴伺候了公主十六年的份上,你饶过老奴吧,老奴还不想这么早死呀…”
她声泪俱下,那祀溪公主一看她这摸样,忽的竟心软了。
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毕竟从小就守护在她身边,十六年来,悉心照料,没有出过半点纰漏。祀溪其实知道,自己嫁给那祁胤国帝的命运根本无法逆转,但她不甘心啊,她是边国最受宠爱的公主,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可以去给人做小?
就算他有诚意来丘都又如何,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根本不知他长的什么模样。人人都说他是宛若神临的俊奇男子,但就算他其实是个丑陋不堪,体圆膀大的人,作为一个天子,谁又敢说他的坏话,说他不好看呢?
她祀溪才不信!
可是…可是,她若不嫁,祁胤国很有可能会指军西下,把弱小贫瘠的边国夷为平地。她虽然刁蛮也知道这样会害苦了她的子民,她虽有不甘,但其实不敢不从。只是,她真的需要发泄一下,她才十六岁呀,她的人生还未展开就要被画上政治的险恶色彩。
她不甘。
祀溪想着想着便留下了眼泪,她许久的缄默让匍匐在地的老妇一阵惘然。那老妇抬起头来,俨然发现祀溪粉雕玉琢的脸颊上,缓缓淌着两行清泪。
“公主…”
女子怅然的目光,投在云罅的之中,睨视那轮如血般鲜艳的太阳。
“走吧,殷娘,我只是心里觉得憋屈,觉得为什么我才十六岁就要背负整个边国的生死命运。什么时候,边国才能真正强大,什么时候我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一个边国骄傲的公主呢?”
她眸光微眯,淡淡的叹息后,便掀了掀裙摆,只身往回去的方向前行。那老妇先是一顿,然后窝在地上不可遏止的哭泣。
是啊,她不过才十六岁。
若是生在平常人家,天性顽皮,心思却又玲珑的她,应该会很幸福吧。
那老妇哭了一小会儿,便被其余的奴仆扶了起身,然后她便面色凝重的跟上公主的步伐,远远而去。

[缘起之卷:第七章 邪帝]
祀溪公主走后,冼暨便缓缓的起了身,扬扬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行。芊泽挪了挪步子,但是却下意识的回了头,瞥视那抹已然消失是倩影。刚才的那瞬,芊泽发现了她脸上的苍凉,她心想,即便是一国公主也是有她的无奈吧。
或许是因为有着相仿的年龄,让芊泽心中顿觉怜情。而与此同时,她对于他们口中的祁胤帝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这男子身为一国之主,居然能抛下繁琐的国事,不远千里的来异国迎亲。这在芊泽了解的历史上,是从来不曾不有过的。
就在芊泽默默想的时候,这支分队已经被安排进了左下处的一个洞窖里。洞窑里极黑又深,即便外面是艳阳高照,也居然透不进一丝光入内,更何况这天阴的像黑夜。芊泽扶着羽晴坐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由竹条做成的简陋牢门被决然的关上。
她并不感到意外,或许这就是奴隶的待遇与归宿。
夜凉如水,凄清的月光缓缓的从云下升起,芊泽依着牢门,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直尾随皎洁月迹。洛羽晴靠在她怀里,显然是已经睡着了,但因为疼痛,她睡的不尽安稳,秀眉深深颦起。芊泽悄悄的掀开她背上的衣口,感觉那伤疤粘粘稠稠的似乎要和外衣连为一体。
她虽不忍心看,但现在却是处理伤口的最佳时机。
洛羽晴已经睡着了,人入睡的时候,比较不会怕疼。
芊泽一咬牙,缓缓的撕开那与肉相连的衣皮。
她的手不住的颤抖,眼睛时刻盯在羽晴的脸上,生怕她给疼醒来。还好,她只是在最初的时候,轻哼了一声,便又沉沉的睡去了。毕竟,她太累了。
芊泽把伤口完全的曝露开来,仿佛刺进肉里的伤痕,触目惊心。芊泽定了定神,紧接着把搁在腿边的瓷碗拿了起来。这是傍晚时分,看守人送来的水,芊泽当时没舍得喝,就是为了等到现在来清洗伤口。
瓷碗半斜,清澈的水沿着破口而出,芊泽的速度控制的很好,一手倒水,一手缓缓的轻抹,把伤口上的污垢已经血凝都划开。
她用的力气那么那么的小,就像在呵护一件弥足珍贵的稀世珍宝。但尽管如此,这疼却钻心入骨,不出一会儿,芊泽手下的身子便开始微微颤抖。女子眼见那身子越抖越厉害,于是才轻轻的瞥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的洛羽晴。羽晴满脸的冷汗,几欲滴在地上,但她仍旧装着睡的很沉,浑然不觉的样子。
她不想让芊泽难过,只能假装一丝都不疼。
芊泽的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并没有揭穿她,而是继续更为小心的清洗。
她晶莹的泪珠滴落下去,和那碗中的清水混为一体。在这凄凉的夜里,月光铺撒在了监牢的外头,迟迟不入。芊泽的半侧身,恰好沾着了些许银辉,她落泪的瞬间,仿若璀璨的珍珠,在空中倏地一闪。

三日之后。
洛羽晴的伤势得芊泽的照料,已经开始好转。芊泽不怕她伤不好,只顾念没有上药,这么深的伤口定是会留下疤痕的。一向爱美的羽晴,肯定会非常在意,只是此时此刻,她仿佛对背后的伤不屑一顾,像个没事人一般挨着芊泽。
她们挨的很紧,彼此取暖。
天很冷,这是一种静态的冷。天地间无风,但整个丘都却像被关在冰窖里一般,瑟瑟发抖。芊泽和羽晴都穿的颇为单薄,饥肠辘辘之下,更觉森冷。芊泽知道羽晴其实比她还冷,失血必定造成供热不足,但是她生性倔强,根本不会表现出来。于是,芊泽便把胸口吊挂的饰物拿起,放在羽晴面前一晃,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看这个。”
羽晴一楞,这三日她都没有注意到,芊泽的胸口什么时候多了一件稀奇的东西。
“这是什么,怎么来的?”
羽晴当时晕厥了过去,对于那黑氅男子的出现,浑然不觉。芊泽轻笑一声,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又付出那男子俊挺的下巴,以及微微勾起的唇角。他匿在盔甲后的双眸,黑若深潭,眯起来,又仿有璀璨的星光在里面。
“就是这个东西,救了我们一命。在你昏过去的时候,有个将军把他送了给我,他虽然没有直接越权搭救我们,但事实上,我们还活着的确是托了他的福。”芊泽说罢便把那日羽晴昏过去,不知晓的事情,一一娓娓道来。羽晴听的楞楞点头,最后竟开怀的笑了出声。
“他真是个好人。”
羽晴眉眼轻弯,出尘的好看。
芊泽也是一眯眼,小小的唇一勾。
“是呀,他的确是个大好人。”说时,芊泽把那圆刀的鞘拿了开来,弧度近乎完美的刀刃便发出寒光阵阵。芊泽心想,这刀若是够大,一定是把利器了。说时她便无意识的在地上一划,哪知这一划,竟令两个女子同时惊诧出声。
只消轻然一划,那刀刃便轻而易举的没入地上。
芊泽的手忽的就吓的收了回来,她万万没有料到,这刀竟如此锋利!洛羽晴先是惊的一楞,然后饶有兴致的伸出食指,欲要摸一摸那没了半截入地的圆刀。芊泽见她要摸上去,忙连连阻止,这般锋利,削铁如泥,人手挨着了,还不要立马断了?
哪知,事实却并非如此。
洛羽晴的食指沿着刀刃轻轻一划,竟然毫发无伤。
“咦!?”
芊泽一懵。
“这刀通人性。”羽晴双眸闪过亮泽,她把刀拔了出来,放在眼下打量。“它分的清,什么是该切的,什么是不改切的,真是神奇…”
芊泽也是倍觉奇异,那个男子居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了她。她和他素未谋面,并不相识,怎么受得起他这样的恩惠?
“芊泽!”
洛羽晴忽的立起身子,兴奋的说到。
芊泽一楞。
“既然它如此厉害,有了它,我们…我们说不定能逃出去呀!”说罢,她便把自己的脚伸了出来,想要割断自己脚上的铁链。
芊泽的清眸一瞠,她些小的抬起些脑袋,望了望在牢房之外,徘徊巡逻的守兵。
脑子里,恰时的闪现那男子意义深长的话:“希望你聪明的使用它。”
“不!”
芊泽一伸手,阻止了女子。
洛羽晴不解的看着芊泽。
“一把再锋利的刀,也不可能让我们逃出去的。羽晴,我们静观其变,再等等吧。”芊泽说罢,羽晴先是一楞,怔怔的看了看自己的脚链,又瞥了瞥门外的守卫兵。片刻的缄默后,她双眉一舒,放下刀来。
“你说的对,芊泽,我们不能这么冲动。再等等吧,或许,会被我们逮到机会的。”羽晴说完,便像以前一样,调皮的眨了眨眼。芊泽见她那副如旧的模样,心下宽慰许多,欣然一笑,温软怡人。
“芊泽,你多笑一笑吧,每一次看到你笑,我就觉得好有力量。”
洛羽晴见芊泽一笑,便脱口而出。以前在学校,羽晴总是这么说,但芊泽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到底有哪里特别了,只当是羽晴揶揄消遣她。但此时此刻,她忽的真的相信了,或许,自己的笑真的有一股子独特的力量呢?
两个女子相视而笑,在这个异国明亮的清晨。但,下一刻,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她们安宁的气氛。竹木牢门被霍然打开,外面几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进了来,把洞窖里的所有人,一个个粗鲁的扯了出去。
“走,出去,都给我出去!!”
他像是赶牲口一般,把芊泽和羽晴扯了出来。然后出了牢门后的芊泽,才发现这个偌大的广场四周,土墙上的黑洞里的奴隶,均被纷纷拉出。他们又被聚集再一起,似乎是要去一个什么地方。芊泽被推推搡搡的安插在队伍里,她死死的拉着羽晴的手,一刻不肯松懈。而羽晴也有些错愕的望着她,两个女人同时有着一股默契,感觉这一次去的,不再是一个洞窑那么简单。
似乎,大有玄机。
而与此同时,在丘都最高的绮麓台上,有一列人正在安坐。他们之下是九九八十一阶阶梯,然后便是浩大的椭圆形广场。广场的四周有着层层叠叠的看台,此刻也在熙熙攘攘的安排入座。这是丘都最大的兽场,面积达六百八十七壑里(那个时空的计量单位),结构浩大而严谨,装饰极尽奢华,是所有皇族,贵族人钦点的享乐场所。
而绮麓台又是专门为边国国主以及皇亲贵戚所设的看台,不仅体现在它的最豪华,最高大,也体现在它独一无二的观看视角。坐在这里仿若置身云端,广场上的一切将一览无遗。
此时此刻,边国国主边立晟却没有坐在他一贯坐着的绮麓宝座上。他在旁设了一个也是颇为宽大的贵椅,虽然相比那宝座还是略逊一筹,但他却并不介怀。这是他心甘情愿的,也是边国为了和平,需要做出的让步。
侍女与奴仆早已各就各位,他们一律低着头,心若捣鼓。因为他们感觉这绮麓宝座上坐着的男子,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令人心颤不已却又趋之若鹜。
搁着幔布纱帘,男子修长而挺拔的身躯若隐若现。他很是慵懒的倚在座上,身下扑着雪白的狐裘,铺展漫延的落下了椅塌。他不羁的散开他的黑发,一手撑颚,饶有兴致往着广场在正在各就各位的人群。
他含笑,狭眸微眯,嘴角惑魅的勾起。众人都在等待,节目的开始,而他像比任何人都来的有兴致,居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边立晟心想,这下还真是合了这国主的心意。传言,他十分喜好残暴,嗜血的节目,而边国恰好又有此风尚,所以他不得不的猜测,这祁胤国帝究竟是为了迎娶他的小女儿而来,而是为了一睹这接下来的胜景。
“国主,可要吃些甜点?这都是西边的圣山上取来的酸果,十分爽口,入口即化。”
一高官在旁,忽的开口,他见帐里的男子不语,以为他是答应了,便扬扬手,让一婢女呈着银盘拾级而上。那婢女跪在宝座之下,本是要托起银盘,任君采撷的。但越是靠近这宝座,心越是七上八下,到了最后,她几欲踉跄的跪倒在地。女子强行的安抚下自己不明所以的波动,战战兢兢的按照原本的计划,托起银盘。
纱幔里的男子忽的身姿一动,似乎有意于这圣山的酸果。
女子心下一紧,这一刻,她竟逾越的抬视了一眼。
她看见男子轻眯的凤眸隔着纱帘扫了自己一眼,那眸光仿佛把自己的灵魂都吸了进去一般,令她在下一刻,身子忽的就不听使唤,僵若雕石。
“啪呲————”
她双手无力,银盘霍然落地,酸果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