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问他知道什么了?
略过略过。
再比如当顾迟掩唇低咳的时候,他们就看见那名异族人寡淡漠然的面容上顿时浮起一片担忧神色。身躯绷紧得堪比进入了某种备战状态,却是一脸无措地抬手给他们的二师兄遍遍轻拍背脊理顺气息。
尤值得一提的是几天前有个自称是藏剑弟子来万花谷求医被拒的人,愤而生怨便准备挟持一名万花弟子作为要挟。
于是狭路啊不是,大道相逢。
双眼缠着纱布——很好,一看就是个瞎子。旁边咳声不断面色苍白——更好,一看就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还穿着万花弟子的专有衣物
一残一废,完美目标!整个万花谷都找不出比这更好下手的了。
由于顾迟身上的衣服太拉仇恨,这位自称是藏剑弟子实际不知是哪方鼠辈的人一个箭步上前就想动手
其实结果可想而知的是不。
不过没等顾迟转动他的笔杆,也没等其他万花弟子带着‘你当我们是死的吗’的表情替他们二师兄糊那人一脸兰摧玉折。在那人把武器指向顾迟的一刻,原本安静站在旁侧的异族人陡然就消失了身影,再一眨眼,对面人已被撂倒在数尺之外。
还在读条中的万花们:“”
被撂倒在地上的人捂着脖颈身体发抖着断续发出‘嗬’的气声,在顾迟能看见的角度之外,异族人微低着头如同在俯视着那人一般,温顺无害的表象撕裂至荡然无存,苍白俊美的面容变得十分冰冷可怕。
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被激怒之后的模样。
冰冷的锐器本是贴着对方的脖颈划过,但交触的瞬间异族人又记起那个清润温和的声音曾与他说‘不能随意杀人’刀锋在临界一刻有所偏转。
仅这种程度,那名自称是藏剑弟子的人脖颈上仍不免出现了一道极细的长痕,现正在陆续沁出细密的血珠。用双手怎么捂都捂不住。
若非留有余地,这人的头和脖子是不能好好地连在一起,妥妥是得分家的节奏。
“咳咳咳”我了个去,近战职业的攻速就是快。
顾迟掩唇低咳着,同时扫了一圈周围陆续打断读条的师弟师妹们,似乎也都是一脸‘宝宝不高兴宝宝有小情绪了’的心塞表情。
我大读条谷的惆怅你不懂。
瘫倒在地上的人是恨不得能挪远一些,但他现在腿脚发软几乎无法动作分毫,看着面色冰冷的异族人只觉得心底阵阵发凉。
这时顾迟的咳声对他而言简直有如天籁一般,因为站在他前边的那樽杀神终于肯转过头去了。
自顾迟的角度看不到,不代表在其他人的角度也看不到。异族人前一秒还面无表情的冷硬面容,转过来的一刻变得只能以温顺来形容。
围观全程的万花们:“”
这演技,一百分好吗。
卡卢比抬起的右手还未有动作,却是蓦地顿在半空中,继而就无声地将之垂放下来。
他想到这只手刚刚握过沾染鲜血的兵刃。
换以另一只手,卡卢比终于轻拍上正持续咳着的人的背脊。
“咳受伤了?”暂压下喉间的不适感,异族人不自然的举动被顾迟看在眼里,虽然觉得对方应该不可能被这类不入流的宵小之辈伤到,但显然没理解对方脑回路的顾迟大大还是把异族人那垂放着的手拉过查看了两眼。
异族人微怔住,反应生生慢了近一拍,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异族人的手修长而指节分明,苍白的肤色并不代表无力,恰恰相反的,这双极擅于握刀的手同样擅于夺取性命。
非常的温暖,他想着。感知到的这份温度的一瞬间,心似乎也跟着顿了顿,异族人迷惑地微低下头。
族内传授暗杀技艺的长者在教导他们的时候便说过,掩藏在左边胸腔之下那个的跳动着的东西叫做心脏,让它停止跳动,比如用刀将其洞穿的话就能保证万无一失地杀死一个人。
敏锐的感知让异族人清楚知道自己的心跳在刚才就停顿了一下,人的面容有很多种,但死之前的表情却似乎只有一样。那些被他刺穿心脏或割破喉咙的人望着他,愤怨而恐惧。
可是他现在既不感觉愤怒,也没有半分恐惧。
“嗯没有就好。”异族人这么一低下头,顾迟大大觉得自己撸猫的冲动又要犯了。
忍住。
顾迟挪开了手,卡卢比感知到的温度也顿时回落。心再次微顿,异族人苍白俊美的面庞上迷惑神色又增几分。
死亡并不让他觉得恐惧,但在那一刻来临之前
触碰面容是被允许过的,异族人于是伸手碰了碰顾迟的脸颊。没有如上次一般摸索,仅碰了一下像是在感知温度一般,然后就动作迅速地垂放下手。
不过这动作看在围观群众眼里,那也是别有一番意味。
综合以上所有,这名异族人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当他们二师兄的人形跟宠
真是万花谷年度818。【并不
就顾迟本人而言,他认为这只是‘雏鸟心理’而已。
被遗忘在一遍躺尸着的人还在哆哆嗦嗦地说着什么‘我是藏剑弟子,你们不能杀我’之类的话。
顾迟把目光偏移过去说实在的,对方对他而言弱得只用商阳指都能戳死。
别看顾迟大大日咳夜咳一副随时能领便当的样子,披着病弱人士的皮,动起手来的武力值也是分分钟让对手怀疑人生。
“藏剑弟子?”顾迟低声说道,望着还在地上哆嗦着的人,幅度细微地摇了摇头。
不是他想说,现在的人行走江湖都这么不走心吗?
身上既没有半点壕的气息,也不金光闪闪其实还是换个门派自称的好,至少不会被一眼揭穿是不。
归属于藏剑山庄门下的弟子基本特征鲜明,流传在江湖上的辨别方法也算广为人知,最重要的是简单易行、可操作性强——
只要有长一双眼睛就行了。


第8章 大被同眠


皓月清冽,为映照之物皆披上一层冷霜。
「月石持有数:37748」
顾迟望着系统面板上显示出的数字,心塞地叹出声来。
系统商店里无论是名兵利器、灵丹妙药、精妙武学只要能付得出相应数量的月石,一切应有尽有。但顾迟从来只把目光放在末尾页的最后一项东西身上——越界门。
顾名思义是可跨越界限,当然是指世界的界与限。能把这东西拿到手,回返原世界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然而一看标价:9999999月石
怎么看都是有生之年系列。
但人嘛总是得有个目标的,至少顾迟为着这个目标还在兢兢业业地做任务、刷好感。
“咳”喉间微痒,顾迟没忍住咳了咳,这一咳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察觉屋门外有人,但却是仅一瞬就没了,变化之快让顾迟都差点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又不是刚起床睡不醒的时候,顾迟还是相信自己的感知判断的。于是他去推开屋门,顿时就与门外安静站着的异族人面面相觑起来。
异族人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环境同调,尤其遮蔽于夜幕的阴影中时,即便是顶尖高手也无法觉察他的存在。
要不是顾迟现在正清楚看见异族人的身影,闭上眼时真会以为前方空无一人。
对方微偏过头来望着他,面上的疑惑神色似乎是对他在大半夜里走出屋门的不解。
顾迟:“”不,他才比较需要疑惑对方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而跑到他屋外站着好吗。
嘿兄弟,在这干啥呢?
然而这种话依然没有说出口的可能,顾迟大大眉目温和态度正经地问道:“卡卢比你在这里做什么?”
“守夜。”异族人微低着头,回答地仿佛理所当然。
每到夜晚,幽深的地下就连一丝光亮都不可寻见。不说每一天,但至少每个月都会有死于寂静深夜中的族人。要面对突如其来的敌袭暗杀,守夜无疑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顾迟大大生生卡壳两秒,而后道:“万花谷很安全。”
任谁知道有个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守在自己屋外,大概都不可能就这么放任对方而自己回去躺床上呼呼大睡
完全不需要守夜,真的,快回屋休息去好吗!
然而从遇见以来,对他说的话只点头不摇头的异族人这次就摇了摇头,闷声不吭地微低着头站定在原地,丝毫不肯挪动
二月初,还是夜晚仍冷寒之时。
“站近点。”顾迟忽然道。
异族人没有摇头不动,依言靠近了一步。
好,有戏。
冷风那个吹,顾迟对温暖被窝的思念更盛,但也不能把人放任着不管,于是他当机立断往屋里一退,简言道:“进屋。”
异族人似乎是有片刻迟疑,不过还是踏进了屋里。
“躺下。”顾迟大大面无表情。
不是让他离开。异族人习惯性压下其他多余的疑问,选择听从于那个声音所说的一切的言语。
在顾迟眼里是一只黑色大猫乖乖躺上了床。
“睡、觉。”
“?”
还没弄懂情况的异族人躺着一动也不敢动,近乎茫然地感受着嗯被窝的温暖。
床榻大小是足以承纳两个人,但就没有太多剩余的空间了。
回过神来的异族人发现旁侧人的呼吸轻缓,好似已然入眠。平和安然的气息让异族人在这向来警戒最高的时刻也不可自控地渐松懈下心神。
本是近乎与深夜溶于一体察觉不到存在感的人,忽然也有了鲜活的气息。
翌日。
“师”兴冲冲地连门都没敲就一把推开,待看清屋内景象,谢沉瞬间就消了音。
门窗外投入的光线与屋内阴影的交织处,谢沉看见那名他们从沙漠里救回来的异族人站在屋内床榻旁,半俯下身。这个角度看,异族人深灰色的长发垂落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但这个距离
“兄。”他干巴巴地把话接完。
那什么谁来告诉他,他现在是该提笔与眼前的异族人战个痛,还是该转身非礼勿视???
屋里进来了第三个人,感知敏锐的异族人自然不会没有察觉。但他仅仅是平静地直立起身,把面孔转向来人一秒,而后便低头重新把视线移回到床榻上人身上。
谢沉:“”
床榻上的人也有了动静,比如睁了眼,只不过刚睁开的双眸并不如常时清明,眸中焦距都似乎还未定落。
然后他慢吞吞坐起了身,只不过坐起身后又半阖着眼没有其他动作。
以顾迟自己的说法来说,系统启动都得有个启动过程,他现在就处于这个过程中。
晨光微熹个头,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刚醒时略微反应迟钝,但这并不妨碍顾迟判断时间,更不妨碍顾迟发现屋内除他以外还多了两个人。
“”什么情况。
等两秒后顾迟大大又再慢吞吞反应了下。
喔,是了,卡卢比是昨晚来的。
侧头一看,他的师弟谢沉手上拿着个造型古怪的青铜制器,但如果只是如此,顾迟是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对方经常兴冲冲地跑来与他分享新的造物。
让顾迟没看懂的是,对方杵在门口,望着异族人的表情精彩得堪比调色盘,那一脸不知该说是见了鬼了还是日了狗了的震惊表情。
“今日贪睡了些,让师弟见笑了。”
整顿好仪表,顾迟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宇,好让自己能快速清醒过来。近来他有些嗜睡不假,但竟然是在醒来之后才察觉到屋里到访了其他人,这是连带着他的感知也有所弱化的意思吗
不过身体衰竭的程度还算是在预计之中,顾迟淡定地调整着目前的状态。


第9章 无意识攻略


谢沉挠了挠头,他刚才总觉得有些奇怪,但现在看见顾迟微笑着十足温雅的模样,那点奇怪的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会觉得方才的师兄很呆什么的果然是他的错觉吧。
“如果是找我陪你试验新的制器,今天恐怕是不行。”彻底清醒过来,顾迟便想到今天还是个挺重要的日子,关乎旁侧人的那一双眼睛。给对方拆下纱布,那至少他今天一整天是都得守着对方的,为了能在第一时间解决那些可能出现的异状。
目光指向谢沉顺着顾迟说话时的目光望去,最终是落在异族人双目所缠着的白色纱布上。他恍然地‘哦’了一声,点头表示了然。
然后他小有遗憾地低头望了自己的新造物一眼,看来只能等明日了。在万花谷里想找个愿意陪他试验机子的人也不容易,除了顾迟每次都有求必应以外,其他同门弟子大多是避之唯恐不及
开玩笑,动不动就得飞天遁地玩蹦极的,就算他们都负有轻功也是会胆战心惊的好吗!
知道顾迟有正事要干,谢沉自然不会赖着不走。但在临走之前,他还是以探究的目光看了一眼正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异族人
无从下手,无话可说,他选择狗带啊不,是走人。
“坐着吧,期满一个月,这次把纱布拆下来就不用再缠上了。”所负责的伤患即将痊愈,作为医者顾迟自是乐见其成,何况这还代表着他马上能完成一个任务。
异族人闻言便点了点头,堪称乖巧安顺地走到桌椅旁坐了下来。其坐姿周正,苍白俊美的容相一片平静,无波无澜,便只安静坐着也让人觉之气度卓然于常人。
且这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流畅万分,可以说目不能视对异族人几乎是造不成行动上的限制。
“待会别急着睁眼。”顾迟声音平和地叮嘱,说完后他站近去便抬手探向异族人双目之上所缠着的纱布,动作轻柔地拆解下末端处被固定住的一截,继而层层剥离。
“嗯。”异族人的应声轻而缓,平静得与他此时的心境不符,他现心中是有个声音在不停催促他睁眼去看清眼前的人。
纱布全解下来了,所敷的药膏于双目之上仍有所残留,顾迟早有准备,拿了块布绢为之尽数擦了干净。
说让别急着睁眼,异族人的眼帘真就静静垂落着连一丝颤动也无。
“有感觉什么不同吗?”为免异族人察觉不出差别,顾迟还特意伸手在其面前晃了晃。这一个月的医治如有成效,就算对方都是阖着眼,解下纱布后的光感也应是不同的。
异族人再次‘嗯’了一声,没有下文,却是抬手抓住了扰动他眼前光影的顾迟的手。
顾迟以为是光影扰动让对方觉得不适,被抓住手也就顺着停了动作。他想着对方毕竟是常年生活于幽深地下,再者初到外界就被日光灼伤了双眼现就算复明,对外界迥异于地下的明亮度大抵也是需要有一段适应过程。
异族人的面孔正正对着顾迟所站的位置方向,因两人一坐一站而形成的高度差距,他微抬着头,静阖着的双目缓慢睁开了一道极微小的狭隙。
几乎在同一时刻,自狭隙中也渐沁出些许水迹,凝聚成再无法承载的水珠便倏忽划落下异族人苍白俊美的面庞。
为光线刺激所造成的生理性流泪现象,顾迟对此很是理解,所以他刚才才会与对方说别急着着睁眼。
“不要急,慢慢来。”顾迟鼓励兼安抚,空闲自由着的另一只手就去为异族人擦干净留遗于面庞上的水渍。
现是于屋内,在有屋檐遮掩的情况下,明亮度比之屋外已是暗上不少。但即使如此,对异族人而言也仍是过于明亮。
不过异族人显然知晓量力而行,睁眼的过程很是缓慢,都是等确认适应后才继续抬起眼帘。
面目细腻的异族人此时眼角微红,眼眶湿润着间或沿落水迹,再配上苍白的肤色,真真像是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当然顾迟是知道他眼前的人武力值有多凶残的。
可惜不是自家养的大猫,顾迟大大不无遗憾地想着。否则见此情景他大概早就以顺毛安抚为名开始进行撸猫事业了。
“是觉得光线还有些暗?”顾迟询问道。他看见异族人已完全睁开了眼,那双颜色浅淡的赤眸浸着微薄水光,分外的好看如果目光不是这么分毫不移地直指着他就更好了。
之前就说,被这么直勾勾盯望着是个人都会有感觉的。顾迟转念想了想原因,大概是他刚才的问法存有问题,于是换了一种再问:“觉得光线不对?”
毕竟对对方而言,再如何昏暗对比起地下环境也是明亮的。
半晌,依然没有回应。
倏忽顾迟往左边挪了一小步,清晰可见,闷声呆坐着仿佛怔怔出神的异族人,视线马上也紧跟着移了移。
“”这是不是真的有哪里不对?
短暂失语过后,顾迟低头完整对上异族人的视线。目光交触,在异族人浅赤色的眸中,他的身影倒映就类如照镜一般,再明晰不过。
在这种病患不肯配合的时候,就得靠医者自行动手了。
顾迟移来一张椅子坐下,两人便成相仿高度,这番举动是为方便就近观察异族人的双目复原情况。
在顾迟渐靠近时,异族人的目光便胶着在愈发离近的面容之上,呼吸随之放缓,到最后几乎是全然屏住了气息。
双目所传达的刺痛感,不到难以忍受但也不容忽视,然异族人不愿阖眼暂歇甚至也不愿眨一下眼。
他再次感受到,那在胸腔下跳动着,被称为‘心脏’的东西一瞬顿住的感觉,且远比上次来的明晰强烈。
双目越是刺痛,视线却越是清晰,而所注视着的人的面容轮廓逐趋分明。
眼睛变得狭隘而无法容入其他,眼前身影像是尽数黑白的世界中唯一渲染了色彩的存在,比其他任何事物都更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无法移开目光。
他看清了神明的面容。


第10章 乖


“三天内会好的。”观察完毕,顾迟语气肯定地下了结论。
但眼看着异族人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眸因酸涩而再度氲上水光,顾迟就伸手去轻捂住了这双眼睛。既然对方不肯阖目,他就只能这样简单粗暴地为对方遮挡住光线了。
陡然迎来黑暗,异族人抬手触及顾迟的手背,但就这么顿着,没有要将之拉开的意思。
被捂住双眼的异族人态度顺从,身体放松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只除了在一开始时眨了下眼。
被异族人纤长的睫羽扫过掌心,顾迟感觉到些许痒意。
“那提亚。”寡淡神色不存,被捂着双目,异族人薄抿的唇角处却弯起了一个弧度浅淡的微笑。甚至也不是昙花一现,就这么维持着,原本虚幻的美感渐被某种实质的东西填补完整。
他不再如他的族人,信仰过去的神明。他有了新的神,真正会救赎于他的神明是这个样子的
异族人低凉的体温通过肢体接触传达给顾迟,手腕被搭上,顾迟在异族人有所动作前就语重心长道:“就算你态度良好我也不会让你乱来。”
乱来?
异族人先思考了会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最后还是‘嗯’了一声,认真轻缓地回道:“我不乱来。”
不是那种触摸不到的存在。异族人搭握着顾迟的手腕,但并无用力。眉眼若是未被遮挡,是能看见异族人正微眯着他那双好看的赤眸,配上勾起了浅淡弧度的唇角,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温顺姿态的大猫真的特别讨他喜欢走神着,顾迟另只空闲着的手就无意识跑到异族人头上摸了摸。
准确地说是一摸再摸,摸了又摸。
“阿迟?”第一次对面前的人用这个称呼,异族人显得有些迟疑,良好的记忆能力让他清晰记得这个称呼曾出自一个叫‘裴元’的男子之口。
其实异族人只是直觉性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更为亲密一些任何能更靠近心中神明的事情,他都想要做。
“咳”听闻唤声,顾迟顿时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再状似神色平静地把手收回。
说实话,他连自己刚才是怎么把手伸过去的都不知道。
但顾迟没想到连在被他摸头时候都能安静坐着不动的异族人,这会他把手收回,对方却还反而不乐意了。
顾迟大大木着一张脸沉默地看着异族人拉过他的手,然后重新抬放到头上。
“再休息半刻钟。眼睛脆弱易伤,宁肯慢些恢复也不可操之过急。”继续木着脸维持着无解的摸头姿势,顾迟在言语间干脆就继续给异族人顺起毛来。深灰色的长发很是柔顺,质感比之最上等的丝绸也不遑多让。
“嗯。”异族人的应声来的快而轻,几乎就出现在顾迟话音落下的瞬间,简直是不带丝毫犹豫停顿。
那你倒是把眼睛阖上——
“哦。”异族人依言照做。
“”他刚才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顾迟撤开捂着异族人双目的手,转而按在自己正微微抽动着的眼角上。
等到过了定好的时间,异族人在被允许睁眼后,视线马上就又再移到顾迟身上,完全是与之前的情况一般无二。
顾迟觉得自己的眼角抽得更厉害了,雷打不动的温雅眉宇间难得挤上几分无奈神色:“不能不眨眼。”
于是下一秒异族人就很听话地眨了下眼。
险险一个‘乖’字脱口而出,当然话到嘴边时顾迟还是堪堪把它给咽了回去,代替性地,他再在异族人头上摸了一下。
异族人因此而微垂眉眼,但视线移下时不知是看到什么,神色陡然一变。颜色浅淡的赤眸牢牢盯住某处,眸中茫然与恍然相继浮现。
他看到了顾迟手背上的一道浅色疤痕,与周遭白皙的肌肤对比仍显得无比突兀而清晰。异族人记起了,这道痕迹正是他所造成的。
异族人的手指指节分明,修长好看,如果不是虎口与掌心处留有薄茧,大概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一双极擅于握刀与夺取性命的手。但此时异族人的食指指腹沿着那道痕迹摩挲过,动作极轻,显得颇为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