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更漂亮…”
傅峙冷笑着向前一步,走到卫生间门口,想看看到底是谁敢这么目中无人。让他错愕的是,他看到的一团类似报纸的东西在水池前冲洗着拖把,而且这个“报纸”貌似很悠闲很惬意,哼着早就跑调的儿歌,左右摇摆着身体。他一时有点好奇,不声不响的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也不似之前冷酷。
韶华完全没有沉浸在自己构造的欢乐中,美不胜收,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用手术刀似的眼神,将她从头到尾解剖了个遍。
这么多污水,好不容易才将拖把冲干净,她觉得有必要回去将办公室再拖一遍。她继续唱着“刷了房顶又刷墙,刷子飞舞忙,哎呀我地小鼻子,变呀变了样…”转身出门。
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门口竟然还占着一个人,她一时惊慌,再加上地上水滑,她以很不雅观的姿势“咣当”一声,躺倒在地!报纸做的帽子掉下来罩在脸上,手里的拖把很不讲义气的“砰”得一声隔着报纸帽子砸在了鼻子上!
韶华那一刻脑子里涌现的是刚才嘴里唱的那句跑调歌词:“哎呀我地小鼻子,变呀变了样…”

第五春

仰面倒下后,韶华在剧痛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死活不能让人认出来!丢人是肯定丢人的了,但千万不能丢脸!
后背和后脑勺疼的她直冒冷汗,而且拖把的杆子还好巧不巧的砸在了鼻子上,本来鼻子就不挺,砸扁了怎么办啊?更为重要的是:拖把砸到鼻子,现在满脸都是眼泪。还好有个报纸帽子遮着,不至于丢脸。
所以,她就只好咬着牙装死般的一动不动,祈祷那人快点走开。
傅峙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报纸人”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除开倒地时的一声刺耳尖叫,地上的人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这让傅峙很好奇,他眯起眼睛俯身看过去,想知道她是晕过去了还是死过去了。
他慢慢靠近韶华的面部,呼吸都快喷到了报纸帽子上。可惜这一切韶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还在一边和疼痛做抗争,一边祈祷这个人快点离开。
傅峙在听到韶华细细的抽气声后,继续冷笑,伸手拿起还压在她鼻子上的拖把。他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做错事还不自知的人。
韶华在拖把离开自己脸部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惊叫一声,也顾不得疼了,忙抬起胳膊准备去按住脸上的帽子,以免被这个人拿走。
偏偏那一刻,傅峙在拿起拖把后,又去拿帽子。所以傅峙那只干净而修长的手就被韶华湿乎乎的双手抱住一起按在了自己脸上。
没等傅峙皱眉甩开手,韶华就又是一声尖叫后,像扔手榴弹似的,扔开他的手,一个打滚,翻身到一边,单腿跪起,干脆利落!要不是场合气场不对头,傅峙还真想为她这个动作喝彩。
韶华在心里一声哀叹,她怎么就条件反射的爬起来了呢?全身骨头像是散架了,这幸亏从小跌打爬滚惯了,不然肯定要在床上躺好几天了。不过刚才一触手时的干燥温热,让她直觉的做出逃离的反应。
“出来!”傅峙被她甩开后,心里非常不爽,冷冷喝道。
韶华听这声音很陌生,不像是认识的同事,抬头瞥了一眼,果然是没见过的面孔。她心里有点生气:他凭什么对她这么凶?她凭什么要听他的!再说,他害得她跌倒丢人,这件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先发脾气了呢。
“这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要我出来?”她没好气的说。
傅峙顿时没了耐心,这简直像是和小孩子吵架。他上前一步,一只手就将半跪在地上的韶华拎起来,强迫她面对着自己的白衬衫。等着她自觉点看到那些污点,省得他多费口舌。
可惜,韶华压根就没那种自觉。她怒火上头,除了他爸,从没有哪个男人敢像拎小鸡似的对她,这简直就是对她人身的侮辱,绝对不能原谅!所以她想都没想的用手肘拐向傅峙的胸膛,膝盖弯曲撞向他的下身。
让韶华吃惊的是,这个俊美男人竟然是个练家子,自己那点雕虫小技简直就像个笑话。她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擒住了。手被反扭到背后,他一手捏在她肩头,很用力的扳着她,迫使她背对他仰着头。韶华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呻吟,这个死男人真是黑心,她猜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女人,他捏着她肩头的手就应该掐着她的脖子才对。
傅峙冷冷哼了一声,说:“不自量力!”
韶华被气坏了,可偏偏全身都疼,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声音都在颤抖:“你!你私闯女卫生间不说,竟然还妄图对我施暴?!”这句话本来是呵斥色狼之流很有力的语言,可偏偏被颤抖的声音减弱的力度,倒像是哭诉。
“看你做的好事!”傅峙仿佛能感觉到额上青筋跳动,努力压抑下来,再也懒得废话,扭着她面对着自己的白衬衫。
这次韶华看清楚了,雪白的衬衫上污迹点点,很有艺术效果。韶华疑惑的看着污迹,疑惑的问:“你的意思这是我弄你身上的?”
这次傅峙看她的眼神像是再看傻子,用不屑的眼神告诉她,她问的那就是废话!
“不可能!我从没见过你,你别想诬赖我!”韶华越想越觉得气愤,她好好的打扫自己的卫生,这个不讲道理的人无缘无故的跑来女卫生间吓唬自己,害自己摔倒,现在又来扭自己的胳膊,奶奶的,疼死了!
“真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人,还不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叫保安了!”她越想越气,口气恶狠狠的说。
傅峙听她这么一说,狠狠挑了下眉,才忍住手下没有下大力气。只稍微用力,就听见韶华倒抽一口凉气。他真是耐性全无,拽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拉到走廊上,让她面对着雪白墙壁上被拖把污水甩的到处都是的污点。
韶华一开始有点发愣,面对那些污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忽然一扭头看到左右墙壁上的污点很有规则的排列成两条类似银河状的图案。她的确迷惘了,也顾不上胳膊的疼了,皱着眉使劲想:自己没往墙上洒水啊,这是怎么回事?
傅峙见她傻乎乎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是没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他真是快要耐性全无了,实在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你是怎么拿拖把的,一路上甩的到处都是!”
一道白光在韶华脑子里闪过,她明白过来了。虽然她智商不是很高,有时候还很迷糊,但好歹人家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所以有些道理一想就明白了。她有不满的对傅峙说:“你怎么不早提醒我,早说我不就想起来了吗,真是的…”
眼看着傅峙的脸越来越冷,捏着她胳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韶华很有自知之明的求饶:“行了行了,是我错了好吧,你先放开我吧。”
傅峙冷哼一声,撒开手,同样像是扔手榴弹似的,仿佛她是什么炸药。
韶华偷偷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墙上的好办,等会拿抹布好好擦一擦就行,关键是旁边这人的衣服咋办,看着就不是个好惹的人。唉,都怪自己命苦,怎么偏偏就惹到这么个主儿。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的逃避责任的办法,她只好叹口气,老老实实的说:“那个,把衣服脱下来吧。”
傅峙面色一僵,眼神像冰刀,嗖嗖嗖的从她头上扫过。
韶华很奇怪他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她已经很老实的勇于承认错误并且准备改正了,他还想怎样?所以她就瞪了回去。可是,无奈,技不如人啊,她只好灰溜溜的在眼神战中败下阵来。又耐着性子继续说:“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放心吧,我会给你洗干净的,保证洁白如新!”她信誓旦旦的说,她发誓,但凡有强悍的污点洗不干净的,她就用84消毒液将它搞定!
傅峙这才收回冰刀,换成鄙夷,语气嘲讽的说:“你要手洗?”
“废话”两个字差点没压抑住要脱口而出了,韶华耐住性子说:“你想干洗?我告诉你啊,那些干洗店都是骗人的,根本不会有爱心的对待你的衣服,还是手洗比较有保证。”见他还是一副不屑的表情,韶华只好放弃用84的想法,再看看时间,都快到上班时间了。她只好无奈的继续说,“好吧好吧,我保证认真对待你的衣服,快点脱衣服吧,我没时间了。”
“去买一件新的。”傅峙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想和她多废话。
“啊?!”韶华惊讶,“凭什么啊,我只是不小心把你衣服弄脏了,又不是撕烂了不能穿了,给你洗干净就得了,不带你这么讹诈人的!”
“笑话!你给我带来的损失是洗衣服可以弥补的吗?再说,我现在该穿什么?你不给我重新买一件?”傅峙冷冷问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韶华承认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可她还是不想给他买新衣服啊:一是哪有时间跑去给他买;二是她要攒钱给歪歪送红包呢,绝对不能乱花钱的。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报纸服”,小心翼翼的和他商量:“要不,我也给你做件这样的衣服吧,你罩在身上,我抓紧时间给你洗,然后用吹风机吹一吹,马上就干了,我保证!”
傅峙看着她身上皱巴巴的,七八张报纸拼凑在一起的“报纸服”,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够蠢,在这个无比愚蠢的女人身上浪费这么多口舌和时间。他冷着脸二话不说,直接掉头走人,边走边掏出电话给周康打电话。
韶华愣愣的看着傅峙远去的背影,脑子半晌才转过弯来。不禁在心里一声欢呼:遇到了一个傻子!竟然不让她洗衣服了!她开心的再次哼起了跑调的“粉刷匠”。
整理了半天的账务,核销不少坏账,韶华饿得要死,时不时瞅着表,想去吃午饭。昨天周经理还说今天中午请她们吃饭的呢,可今天周经理有点反常:早上时神色慌张脚步匆匆的拎着一个纸袋冲到办公室里后就没怎么出来。这中午都到时间了,也不像平常一样来找她们说笑了。
和她一起加班的陈筠小声的告诉她:“我早上准备去送文件时,听到经理办公室里有人在训周康。也不知道是谁,现在我这文件也不敢送过去。”
最后韶华和陈筠都是一声哀叹,自己掏腰包叫了外卖。
少了一顿免费的午饭,这让韶华十分难过。所以她决定要从古橙那里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韶华对古橙的那位是相当感兴趣的,她从小到大跟在古橙屁股后面和一群男孩子争夺天下,从没见她对哪个男孩有过兴趣。古橙对男人的分类有三:一是哥们,压根不会来电;二是敌人,近身三尺者,杀无赦;三是其他,除前两者以外都分到这类里来。
本来韶华很坚信自己肯定会比古橙先嫁出去的,好歹自己还对爱情有过幻想,古橙一向是视男人如粪土,连踩两脚都嫌费事。她一直觉得让古橙爱上某男人,简直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样不可能。现在她终于理解“一切皆有可能”这句广告语不是瞎扯的。
等韶华勒着裤腰带急匆匆赶到约定好的餐厅时,却只看到古橙一个人坐在那里。她兴冲冲的谄媚的问:“那谁呢?”
古橙一巴掌挥开她凑上来的脸,让她老老实实坐在对面椅子上。
“真暴力,都是快有家室的人了…”韶华揉着鼻子嘟囔。
“老老实实坐着,给我保持点形象!敢给我丢人试试看?”古橙话一出口,韶华就知道,这还是以前的橙子啊,完全没有变化。
“可是,姐姐啊,我保持形象给谁看啊,这里就咱俩…”韶华左右环顾,无奈的说。
“别废话,他今天有事,要晚一点才到。先喝点白开水吧。”古橙看似很体贴的给她倒了杯免费的茶水。
韶华在心里暗暗咋舌,橙子真是栽进去了,什么时候见过她等人啊,只有别人等她的份。她好奇的问:“那趁这段时间你和我说说你家那谁吧,长什么样的?帅吗帅吗?”
“一会你自己不就看到了吗?”
古橙这句话说的竟然带着点“羞涩”。这让韶华再次惊恐,她何曾想过这样的形容词能用在古橙身上!小时候她能面不改色的进男厕所,一把将躲在里面的男生揪出来,一顿暴打。恶寒之后,韶华决定把昨天自己受的委屈向这位大姐倾诉一下:
“好吧好吧,那我说说自己的事吧。橙子,你都不知道,我昨天被人撂倒了!真叫一个丢人,改天你再脚我几招吧?”
“嗯?被谁撂倒的?男的女的?是女的就不要说了,你直接自尽吧。”古橙眉都不挑的说。
“唉,男的。我和你说啊…”之后韶华就把昨天自己被人扭着胳膊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下,最后发表一下自己的气愤,“你说那样的男人够不够烂啊,竟然闯到女卫生间来对我这个小女子施暴!”
“是够烂的,不过你也太面了,是不是很久没‘训练’了?让一个小白脸就这么轻松的制住了,真是丢我的人。”古橙听着听着也来了气,从小她们联手,那是打遍大院无敌手啊。
“唉,先不说这个。你就说那个男人是不是烂人吧?”韶华赶忙把话题扭过来,她不想被拉去“训练”啊。
“不仅是烂人,还是个烂人小白脸!”古橙铿锵有力的下了结论。
韶华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正准备和橙子一起痛诉那个烂人小白脸,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站在古橙背后的那个俊美男人。
她顿时想出去看看天空,火星是不是来撞地球了?

第六春

最近是怎么了,所有的事都那么诡异而邪恶,让人匪夷所思。
就好比现在站在她们身后的冰山男,总是会给韶华带来意想不到的惊恐。她连忙闭上嘴,用眼神示意古橙。亏得数十年的默契,又或许是冰山男气场太过强大,总之古橙不用回头就知道谁来了。她轻轻深呼吸一下,转过头,用她最温婉的笑容对上傅峙那张充满寒气的脸。
古橙不愧是韶华的偶像,她一脸的镇定自若,优雅的起身拉开椅子站起来,笑着说:“路上塞车吗?累了吧。”活脱脱的一个的贤妻良母啊。随后她又指着韶华介绍说:“这是我发小,韶华。”
傅峙面无表情的微微欠身,对韶华伸出手,口中简洁的说道:“你好,傅峙。”
韶华在心里“扑哧”一声笑出来:复制?我还粘贴呢!只是没想到她真是口言心声啊,她也简洁的说:“你好,粘贴。”
话一说出口,场上气氛陷入诡异状态。韶华自己就傻了,她怎么把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傅峙看向她的眼神又变成了冰刀。古橙面上一僵,狠狠瞪了眼韶华,然后担忧的望着傅峙。
韶华不想被古橙掐死,她试图挽回正常气氛,说:“呃,不好笑吗?我觉得还行啊,挺搞笑的…”越说越结巴,对面两个人都狠狠瞪着她,她只好保命要紧,“好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该吃饭了。”
恰巧此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解救了韶华,她暗暗吐了下舌头。古橙坐下来,用口型和眼神警告她保持形象。她内心悲愤:形象个头啊!在这个烂人小白脸面前,她早就没形象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填饱肚子,等晚上回去再告诉古橙真相。
这一顿饭吃的无比尴尬。
傅峙坐下来后一言不发,紧抿的唇宣示着他的不爽。韶华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被自己女朋友骂做烂人小白脸,任谁也没那个好性情。所以她也不说话,只埋头吃饭。古橙一个人纵使再八面玲珑手段高超,面对两个闷葫芦也没辙。她从桌子底下踢了踢韶华,示意她配合自己说说话,调动调动气氛。可韶华装作没看到,她才不想巴结这个烂人。
好不容易熬到饭毕,韶华立刻站起来说要先回去了。古橙面色不善,只“嗯”了一声,傅峙压根就没有抬头的意思。韶华皱着一张苦巴巴的脸对古橙用眼神求饶,临走时做了个电话的手势,然后飞速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韶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打电话给歪歪出来逛街,那死丫头竟然说要在家陪老公,不愿意出来。挂掉电话,韶华在心里恨恨的想:还没嫁过去呢就这样了,这要是嫁过去了,那就更不鸟自己了。越想越悲愤,前两天的孤单小落寞感觉又冒出来了。她竟然体会到言情小说中所说的:走在喧闹大街上,却无比寂寞的感觉。唉,果然小说来源于现实啊。
回去继续当宅女,还是在外面活动活动筋骨,这是个问题。她站在马路上思考这个to be or not to be的问题,非常有哲学家的气质。
最后她一跺脚,准备活动活动筋骨。总是不活动,都快得肩周炎颈椎病了。决定好了之后,直奔附近的游乐场。
周末游乐场里热闹的很,她把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去掉隐形眼镜,带上粉红小框眼镜,一副可爱小女生模样。对着旁边玻璃照了照,美滋滋的咧着嘴,心里一阵美:哼,看谁敢说我是二十五的!
然后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二十五岁的衣服,就美滋滋的窜进人群中。
韶华直奔过山车,因为只有那里才不都是些小萝莉小正太,好歹还能有点尊严。可没想到,来玩过山车的,要么是大人带孩子,要么就是情侣。她又受了把刺激,发誓要从游乐中弥补回来。
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坐第一排比较有视觉上的刺激,所以她耐着性子等下一趟。上一趟的人刚下来,她就冲到第一排去坐着。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一直没有人来做。她还图个省心,免得等一会叫起来,太刺激别人的耳朵。
工作人员拿个小篮子过来,让她把眼镜摘下来放进去。她有点遗憾的摘下眼镜。谁叫她是高度近视呢,取下眼镜就是半个瞎子,美景都看不清了,刺激度少了好多。她正在那揉着眼镜,试图让它明亮点,忽然旁边坐进来一个人。她只半扭着头瞄一眼,有点模糊,不过感觉有点熟悉。她眨巴眨巴眼睛,想看清楚,可头都被固定住了,别不过去。这时铃声响了,准备出发了,她也没心思去看那个人了。抓好杆子,做好尖叫的准备。
等从过山车上下来后,她嗓子有点难受,叫的太激烈了。停下来后,她还在满面红光的大笑着,直呼过瘾,准备再去找几个刺激的玩一玩。取过眼镜带上,直奔出口处,她要抓紧时间。没注意一个影子一直跟着她。
坐海盗船吧,虽然韶华都玩过N次了,可百玩不厌。她熟练的坐到船尾处,身边有四个女孩,看着像是学生。韶华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她们也都是胆子大的,性格比较开朗,笑着问韶华是哪个学校的。韶华在心里偷笑,面不改色的说是XX大的。然后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笑闹起来。
启动后,海盗船开始慢慢摇摆,这时一点也不刺激。韶华就和旁边的女孩聊天,她指着船另一头的几个男孩说:“那是我们班的男生,一起出来玩的,要和我们比尖叫呢,等会帮我们啊。”
韶华满不在乎的答应,这有什么难的。可是等她看到船那头坐的人后,就笑不出来了:有一张笑的快开花的脸正对着她。
“准备好了吗?”船那头的男生已经开始挑衅了。
“准备好了呀!”这边几个女孩回应。
这时船已经荡到了最高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顿时淹没了一切。韶华张了张口想叫,可一看对面那张桃花脸就没了兴致。旁边的女孩还碰碰她,问她怎么不叫,难道不开心吗?韶华一想也是,自己花钱就是来找乐子的,凭什么要被那夺烂桃花搅了兴致!想开了后,她就放声尖叫,把对烂桃花和小白脸带来的晦气一并吼出去。
裴铮从韶华站在马路上用思考者的姿势发呆时就看到她了,开始只想找个机会报仇。没想到一路跟过来,竟然到了游乐场。
在门口看她笑的一脸花痴样扎小辫臭美,他真想把这段录下来给她看看自己有多傻:可爱的小女生的头发和眼镜,却穿着成熟女人的衣服,不伦不类,真是要多傻就有多傻。偏偏她还不自知,笑得一脸花痴样。所以他光顾着看笑话了,把报仇的念头忘到九霄云外了。
在过山车上,他看她摘下眼睛,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时,他正打算恐吓她一下,可惜她一秒钟就转过头去了。一路上他算是领会到她的尖叫功力了,那真是直冲云霄啊。他年轻时都把这些刺激游戏玩了个遍,现在再玩,他都可以托着脑袋打瞌睡。所以他就欣赏了一路她的活力。
下了过山车,他一转头就发现她已经跑到出口处了。他在心里低叹一句:小丫动作还是那么迅速。
不过,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又尾随她坐上海盗船了。他把原因归结为:小丫还没认出来他呢,他要等着看她惊恐的模样。
现在韶华算是认出来他了,可惜只怒视了几秒钟,就开始无视他了,自顾自的尖叫。他很想问她嗓子疼不疼啊?真能折腾。
裴铮捅捅旁边的男生说:“和他们比尖叫,还是省省力吧。”
那男生停下来笑着对他说:“知道,我们来玩这东西,不就是为了逗她们开心吗?”
裴铮心说,现在孩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自己那时估计也没这手段和觉悟啊。他拍拍那男生赞扬说:“小伙子,有前途。”
然后他就开始专心看韶华的神情,发现她一点都没有怕的意思,和旁边的女孩一比,她就像是在享受。裴铮越看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