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走近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姜醒猛然回神,“啊?”
“你想什么呢?”宋宇仔细看了看她,“怎么失魂落魄的,来找老沈啊?”
姜醒点点头。
“那走啊,跟我一道上去。”
姜醒随宋宇一道去沈泊安的办公室。经过集体办公区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前几天才见过一面。
她没有再往那边看,目不斜视地跟在宋宇身后走到走廊尽头,走进了沈泊安的办公室。
“老沈,你老婆来啦。”
沈泊安正埋头写着什么。
宋宇的声音让他的手一顿。他抬起头,看到姜醒站在门边。
两人目光突然对上,都微微一怔,在这一瞬间,彼此同时生出奇怪的陌生感。
这感觉揪着姜醒的心。她先低下了头,躲开他的视线。
这时宋宇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
姜醒突然后悔来了这里。
沈泊安放下笔,起身朝她走来。
视线里多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姜醒抬起头,沈泊安已经到了面前。
他比她高不少,姜醒下意识地仰起脸看他。
沈泊安的脸没有太大变化,虽然他已经三十二岁了,跟二十四岁那年比,他的性子变了不少,但容貌真没怎么变,他并不老,鼻子挺,眼睛黑,唇形好看。
他长得挺帅,姜醒早就知道,否则她那么小的时候怎么就会被他迷得乱七八糟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挺肤浅的人。
当年对沈泊安最初的好感,应该就是从他这张脸开始的。
这样看着,心里像遇上回南天,犯了潮。
最近这一年,她从没在沈泊安面前红过眼睛,在他怀里哭这种事更是再也没做过。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懂事,也越来越沉默。
沈泊安好像没注意到姜醒这些情绪,他张口问:“钥匙带了?”
姜醒顿了一顿,低头打开包,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他。
沈泊安接过钥匙,姜醒忽然叫他:“泊安。”
沈泊安微顿,漆黑的眉动了动:“怎么?”
“你什么时候下班?”
“还要晚点。”
姜醒沉默了一下,说:“晚上一起吃饭么。”
沈泊安又是一顿,似乎有点意外,看了她一会才说:“前两天那个会议很成功,晚上学生组织了一个小聚会庆贺。”
姜醒听完了说:“哦,有饭局。”
沈泊安点头:“对。”
姜醒也跟着点点头,默了默,忽然说:“那我能跟着吃一顿么。”
这下沈泊安更意外了,明显愣了一下。
姜醒望着他,又问:“泊安,你能带我吃一顿么。”
“好。”沈泊安终于回答她。
姜醒微低头,嘴角扬起,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五点半,沈泊安做好了手头的工作,对坐在角落的姜醒说:“好了,可以走了。”
姜醒拿着包站起身。
这时有人敲门,沈泊安说:“请进。”
门开了,穿着整洁套裙的江沁宁走进来。她一眼看到站在小沙发边的姜醒,脸僵了僵,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师母好。”她微低头,神色不自然。
姜醒“嗯”了一声。
江沁宁抬头看向沈泊安,略有犹疑:“沈老师?”
“好了?”沈泊安问。
“好了。”江沁宁说,“小廖说他们已经从学校出发了。”
“嗯,我们现在走。”沈泊安转头看姜醒,“走吧。”
姜醒明白了,这一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江沁宁跟他们一道走。不过这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妥,本来就在这边实习,搭老师一趟顺风车去参加聚会而已,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路上三人都没怎么说话,江沁宁原本还尝试跟姜醒说话,但见她似乎很累不想说话的样子,也就作罢。
吃饭的地方在T大附近,开车从律所这边过去要二十分钟,再加上下班高峰期有点堵车,到了地方已经六点多了。
其他人早就到了,包厢里坐了六七个人,姜醒认出两张熟面孔,孙程和陈恕。
孙程嘴巴快,喊完“沈老师”跟着喊了声“师母”,其他人就知道了,虽然挺意外,但都礼貌热情地问好。
这些人中有几个研究生,有几个本科生,都跟着沈泊安做过事,但只有江沁宁是他正儿八经的学生。
沈泊安很少带研究生,江沁宁是这几年唯一的一个。
一顿饭吃下来,姜醒没记住几个人,印象稍微深点的就是孙程和陈恕。
孙程太活跃,会来事,想不注意很难。
陈恕就沉默多了。
如果没有之前的事,姜醒大概不会注意他。
他坐在人群里,不太说话,穿暗色的衣服,样式很普通,头发也不像别的男生那样有各种发型,而是理得很短。
他看起来实在很不打眼。但他其实长得并不难看,眉眼甚至算得上清秀。
姜醒觉得他应该是个挺内向的男孩。
但就是这样内向的人那天在火车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帮了她。
姜醒又想起他的伞还在家里,明天一定得记着叫沈泊安带过来。
这样想着的时候,沈泊安已经出去结完账了。
大家一起走到餐厅门口,几个研究生另有采买任务先走了,孙程、陈恕和另外一个本科生骑自行车来的,于是结伴回学校。最后门口只剩下三个人。
姜醒问沈泊安:“你们要去学校是吧。”
江沁宁点头说是。
姜醒说:“那你们去吧,我坐车回去。”
“先送你吧。”沈泊安说。
“不用。”姜醒下了台阶,走到路边等车。
沈泊安跟过来,帮她拦了一辆出租,姜醒坐进去,说:“我先走了。”
出租车很快淹没在车流中。
沈泊安站在路旁,江沁宁走到他身边。
夜晚的霓虹灯笼住两个身影。
在灯影下,江沁宁伸出手,轻轻握住沈泊安的手。
*
出租车在十字路口停了。
姜醒盯着前方红灯,脑袋里极其混乱,一会是沈泊安的脸,一会是江沁宁的身影。
有时候,她憎恨女人的直觉。就像此刻。
五十秒哗啦过去了,视线里那抹猩红骤然变成鲜绿。
姜醒耳朵里嗡的一声响。
她揉着手指,轻声对司机说:“师傅,前面路口转弯,我去T大。”
半个小时后,姜醒出现在沈泊安的办公室外。走廊里空无一人,她站在门边,手几次抬起,始终敲不下去。
她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二楼停下。
那里有个简陋的休闲区,几张桌子,几张高脚凳,一大面落地窗。暑假本就没人,几个自习的学生早就走了,留一盏顶灯孤零零照在那儿。
姜醒在窗边蹲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楼下。光线最明亮的那一处,就是这办公楼的入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双腿终于彻底麻掉,这栋楼里越发寂静,外面也看不到人烟。
大约是深夜了。
窗外那片灯光里终于出现两个身影。
她看得十分清楚,一个高大挺拔,一个纤细柔美。
而他们两个,分明是牵着手的。
姜醒的脸贴上窗户,凉意一寸一寸渗入身体。
她坐到地上,背靠着窗,眼泪糊了整张脸。
同一刻,十点的铃声响了,陈恕关上档案室的灯,锁好门,背着书包走向楼梯口。
第4章
第四章
这个夜晚太寂静了。在这种寂静里,女人压抑的哭声不可避免地被放大。
陈恕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走廊里,离楼梯口已经很近了。
头顶的灯略显昏昧,但足以让他看清窗边哭泣的人。
因为惊讶,陈恕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个人抱着腿坐在瓷砖地上,头低着,长发滑落,遮了半张脸。
但他认得她。
她的白衬衣、牛仔裤都没有变,旁边放着的手包也还是之前那个黑色的。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他跟着同学一起喊了她一声“师母”。
可她现在却在这里哭。
落地窗的玻璃照出陈恕的影子,他迈了一步,忽又收脚停住。
不知该不该过去。
她哭得这样安静,这样专心致志,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哭法,没有尖锐刺耳的声音,也没有激动疯狂的姿态。
陈恕见过很多女人哭。
在他们镇上,每天都有女人吵嘴哭闹,被外人欺负了会哭,被自己丈夫、婆婆欺负了也会哭,哪家闹出点事街头巷尾都知道。哭泣似乎是女人的武器,那些女人喜欢站在巷子里边哭边骂,也喜欢敞着大门哭得轰天轰地,如果有人来,那么她们哭得更厉害,人们一看就知道她们有多委屈。
陈恕以前的同桌评价说那叫“女人的哭法”。
原来女人的哭法是不一样的,不论是哪一种,似乎都能看出她们有滔天的委屈。
陈恕站了好一会,手握成拳又松开,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姜醒的脸上都是眼泪,视线也是糊的。她抬手抹了一把,下一秒又糊了。不知怎么回事,平常明明不爱哭,今天怎么都收不住似的。
她厌恶这种状态,两只手都抬起来,垂着头狠狠地抹眼睛,抹了两把又觉得可笑。
她咬着嘴唇,整张脸都埋进腿间。
没有防备地,一道声音跳进耳里——
“…师母?”
姜醒身体一震,僵麻的腿好像恢复了一丁点知觉。
她抬起头。
年轻的男孩站在跟前,昏白的光落在他脸上,姜醒第一次发觉原来他的眼睛这么黑。
她没有回应,微仰起的脸庞上还看得到泪水,眼睛也是红肿的,陈恕皱皱眉,突然在她身边蹲下。
他打开书包,低头翻找,很快拿出一点纸巾,递到姜醒面前。
姜醒盯着白白的纸巾,微微发愣。
“干净的。”陈恕手又往前递了递。
姜醒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接下来擦了擦脸。
她没再哭了,她现在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这个男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都已经这么晚了。
陈恕看她擦好了脸,莫名松了口气。
犹豫两秒,才试探着开口:“…是来找沈老师的么?”
姜醒手一顿。
她别开脸,视线投向窗外。
陈恕突然有点无措。他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这时听到姜醒微哑的嗓音。她说:“不是,我不是来找他的。”
陈恕看着她,唇抿了又抿,不知怎么接话。他留意到她情绪低落沮丧,又想她刚刚在这里哭了一顿,一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这事或许与沈老师有关,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好再乱作猜测,索性闭上了嘴。
一时两人都不言语,气氛安静得古怪。
姜醒揉揉眼睛,稍微敛了下情绪,侧过脸来。
“你叫陈shu?”她问,“大树的树?”
陈恕一愣,然后答:“宽恕的恕。”
“哦。”姜醒点点头,随意地问他:“你怎么在这?这么晚了。”
陈恕说:“档案室十点关门。”
姜醒又点点头,没再问这些。她吸了两口气,靠在窗户上揉腿。就在陈恕以为她不再开口时,她突然说:“你有吃的么。”
陈恕愣了愣,然后摇头。
“我觉得好饿。”姜醒吸吸鼻子,伸手摸自己干涩的嘴唇,“也很渴。”
晚上那顿饭吃得没什么心思,刚刚又哭掉了很多眼泪。
她说得这样平淡,像在陈述一个普通的事实,不指望别人接话。但其实这话里多少有点委屈的意味,尤其是在哭过一场后说这样的话就显得格外脆弱。
她这个样子与之前差别很大,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陈恕不知怎么应对,看了她一会,低声说:“学校里有小店。”
“有小店么,那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姜醒扶着落地窗要站起来,腿颤了一下,差点摔倒。
陈恕下意识地伸手扶她。看她站稳,他立刻就松了手。
这时已经快十点半了。校园里没什么人,陈恕推着自行车,姜醒跟在他后面。
校园里有一条河,小店在河对面,走过去花了七八分钟。
到了才发现小店早关了门,卷帘门上贴了张A4纸,上面写:暑假期间营业时间10:00—20:00。
陈恕看完通知,略微窘迫地走回来对姜醒解释:“以前关门没这么早。”
“好吧。”姜醒有点失望,站在那没动。
陈恕也站着。
姜醒抬头看看他:“那你回去吧。”
她让他回去,但自己却没说走,还低着头站在原地。
陈恕说:“你不回去么。”
“我再待会。”
姜醒转了两圈,指着不远处说,“那是后门吧。”
“对。”
“后门有吃的么。”
陈恕想了想说:“现在不知还有没有。”
“那我去找找看。”姜醒挥挥手,“你走吧,我也走了。”
姜醒快要走到门口,后面的人跟上来了。
“师母,我带你去吧。”
姜醒看着他。
他扶稳自行车头,说:“太晚了,你是女的。”
*
后门外有一条烧烤街,烟雾缭绕,这个时候生意正兴旺。
姜醒点了满满一盘吃的,又要了两瓶啤酒。
这是读书时候的吃法,已经过了好几年仍然很怀念。
年轻小姑娘都贪嘴,爱吃垃圾食品,每个夏夜都要去学校外面吃露天烧烤,喝冰镇啤酒,因为这个她没少被沈泊安骂。
他们那时还没住在一起,她总跟室友偷偷去吃,有时运气不好被沈泊安抓个正着,他冷着脸像拎小孩一样把她拽走。
他管着她吃饭、学习,像严格的家长,姜醒说他霸道,他捏着她的脸亲她,摆出臭脸叫她再说一遍。
那些都像梦一样。
分明也就过了三四年。
什么都没了。
酒瓶突然被人握住。
姜醒抬眼看陈恕。
他指指桌上,“满了。”
姜醒一看,果然满了,泡沫都从一次性纸杯中溢出来了。她陡然回神,仿佛被烫了一下,松开了手。
陈恕把酒瓶放到桌边。
姜醒端起杯子灌进一口,冰凉的液体从喉咙一直撞进胃里,很带劲。
“你不喝点?”她看向陈恕。
陈恕摇摇头。
姜醒也没再管他,自顾自地喝完了一整瓶,这时烤好的食物端上来了。
“你也吃。”姜醒说。
陈恕仍然摇头。
姜醒觉得很奇怪:“你们现在都不吃这些么?夏天不吃烧烤,不喝啤酒,有什么意思呢。”
但她也只是说说,陈恕不吃就算了,她没有逼人吃垃圾食品的爱好。
最后整盘食物都是姜醒自己解决了,啤酒也喝了精光,她还要再添,陈恕突然说:“少喝点。”
姜醒抬头看了看他,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是沈泊安打来的,姜醒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脸越来越僵。最后,她摁掉电话,丢进包里,没一会,又响了第二次,她拿出来准备关机,谁知手忙脚乱摁错了,接通了电话。
那头沈泊安“喂”了一声,姜醒像疯了一样,咬着牙使劲把手机砸到路边。
她这举动十分突然,陈恕看得呆住。而姜醒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拿起包走了。
陈恕捡起她的手机跟上去。
“师母!”他在后面喊,姜醒头也不回。
陈恕又赶紧去路边推车,等他追过去时姜醒已经走过斑马线到了马路那边。
他又喊了一声:“师母。”
姜醒停下脚步,转过身,在对面看着他。
她突然大声说:“你不要再叫我师母了。”
她说完这句,眼泪就下来了。
陈恕愣在那里,傻了一样地看她。
夜晚的城市车来人往、光怪陆离,她站在那边,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似乎也吹起了她的眼泪。
隔着喧嚣繁华,陈恕十分清楚地听见了姜醒的哭声。
他觉得,她好像委屈得快要死掉了。
第5章
第五章
陈恕回到宿舍,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孙程正在打游戏,听到动静,从上铺探出脑袋,“今天怎么这么晚?不是十点嘛?”问完身子又缩回去继续玩,谁料半天也没听到陈恕回答。
孙程疑惑地朝下看了看,见陈恕坐在桌边,手里攥着个白色手机,一动不动的。
“喂,陈恕?”孙程喊。
“嗯。”陈恕终于有了点反应。
孙程抻长脖子往下看,看不太清他手里手机样式,只觉得奇怪:“诶,你换手机了?怎么像女生用的啊。”
“不是我的。”
“我就说你怎么会换手机呢。”
孙程嘟囔一句,突然露出兴奋的表情,“是你捡的吧,快打开看看,肯定是哪个女生的,你可以看看通讯录,给她朋友打电话找到人啊。”
陈恕没有动作,隔了两秒才说:“打不开,已经坏了。”
“啊?你捡个坏手机干啥,人家丢了不要的吧。”孙程的兴奋劲立刻泄了,他不跟陈恕说了,扭头继续打游戏。
陈恕捏着手机坐了半晌。
不知怎的,好像还能看见姜醒泪水涟涟的面庞。
他没来得及把手机还她,就那样看着她一边哭一边拦下出租车,坐进去走了。
*
这晚姜醒没有回家,电话也没法打通,好好的一个人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沈泊安给她能联系的人都打了电话,没有谁和姜醒在一块儿。
凌晨三点,他终于开车出去找她。车上了路,才发现想不出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只能胡乱找了几处,毫无所得。
回到家已经是早上了。屋子里空荡荡,他坐在沙发上,手边一只软乎乎白熊,那是姜醒的抱枕。她刚住进来时买的,用了好几年,毛都磨光了也没丢掉。她其实是个很念旧的人。
沈泊安抬手按了按眉心,正打算起身,电话响了。
他立刻拿过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名字,神色不动。
电话接通了,江沁宁的声音传过来:“老师。”
“沁宁。”沈泊安重新靠到了沙发背上。
“是我。”那头的声音有一丝愉悦,“今天喝拿铁行么?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家店,老板终于回来了。”
沈泊安说:“好。”
“那待会儿见。”
“嗯。
电话挂掉,屋子里恢复寂静,清晨的阳光从阳台跳进来,客厅明亮了。
沈泊安又坐了一会,然后给宋宇打电话。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宋宇声音懒懒,显然刚睡醒。
沈泊安说:“今天早上的会议你来主持吧,我晚点到。”
“啥?”那头宋宇惊得一跳,“你搞什么,怎么突然改变计划,我还在床上!”
“我有事处理。”
“你大早上的有什么事?学校还没开学,你总不会要上课吧。”
沈泊安站起身,边往卫生间走边说:“姜醒不见了。”
通完电话,沈泊安给江沁宁发了条短信:咖啡别买了,我上午不在。
江沁宁已经买好了咖啡,刚坐下来,好友小叶就把包递给她,说:“你手机响了一下,好像是短信声。”
“哦,你帮我拿一下。”
小叶接过咖啡,江沁宁从包里取出手机,看完短信皱了皱眉。
小叶问:“怎么了?”
江沁宁摇摇头,收好手机,说:“小叶,这咖啡给你喝了。”
“咋了?”小叶坏笑一声,揶揄道,“为什么给我,不是给你家沈老师买的么。”
江沁宁脸一红,抬肘撞了她一下,“胡说什么?沈老师就沈老师,什么我家的。”
小叶笑得更大声:“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反正很快不就是你家的了嘛。”说着凑近了,在江沁宁耳边小声说,“你看沈老师好宠你啊,你推荐一下,我就能进风凌了,否则就我这小破二本烂学校,哪进得了这样的律所。”
江沁宁没法,瞪她一眼:“我求你别挂在嘴边了,在律所也少说话,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嘛。”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小叶挑挑眉,忽然又问,“诶,沁宁,沈老师到底什么时候离婚啊,你上次不是说快了吗?”
江沁宁脸一僵,面色不大好,沉默了两秒后说:“我们没谈过这事了,他不说,我也不好问,我感觉他好像很矛盾,不知是不是不忍心开口。”顿了下,又说,“其实他们俩的事我到现在也不太清楚,听说他们当年弄得很复杂,姜醒好像跟家里闹翻了。”
小叶一惊:“这么说,沈老师对她还有感情么,看来你那个小师母很难缠啊。”
江沁宁皱着眉,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小叶眼睛一转,有了计算。她拍拍江沁宁,示意她靠近。
“沁宁,我要提醒你啊,对你家沈老师离婚这事儿,你必须得聪明点儿,还得清醒。”
“怎么说?”
“你想啊,你家沈老师什么身份,说难听的,他现在跟你这就是婚外情啊。”
“你说什么呢?”江沁宁板起脸,“沈老师跟她早就没有感情了,这一整年他们甚至都没怎么在一起住,我不是跟你说过情况吗,别看他们还没离婚,其实早就是个空壳子在那了。”末了,强调一句,“我说过,我不是小三。”
“是是是,我明白,你激动什么。”小叶说,“我重点不在这里,我是为你考虑,我知情,但别人呢,咱们律所所有人都清楚吗,你们学校同学老师知道吗,人言可畏你也懂,所以这事得好好处理,弄不好,不只沈老师身败名裂,你的名声也要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