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野不耐烦道:“我说过不会让你摔了,你还怕什么?不想学就算了。”
颜兮生怕小野哥生气,她已经打碎他奶奶的照片,又在军训时让他丢脸,还在食堂浇他一身的汤,她双眸泛红,哆嗦着嗓子说:“小野哥我好好学,你别讨厌我行吗?”
何斯野没理她,已经绕老槐树骑了五圈,榆木疙瘩也该开窍了,她还没学会,畏首畏尾胆小若鼠,太浪费他时间。
“最后一圈,”何斯野嗓音发沉,辱道,“学不会就继续让人开车送你上下学,大小姐。”
颜兮听得嗓子一堵,戳心的讽刺在她身体里蔓延,流进了她每个细胞与血液。
她咬牙想,这次一定要抬起左脚,多蹬出去一圈。
终于,她抬起左脚蹬出去了一圈,可接着再用力时又失去平衡,自行车整个都斜下来要摔倒,她内心不安骤起,再次落地失败。
何斯野刹那失去所有耐心,转身离开,“不教了,自己学吧。”
*
白日里骄阳高挂,晴空湛蓝。
晚上就刮起狂风呼啸,暴雨倾盆。
沈飞家车送何斯野到胡同口,何斯野撑伞下车,急风弹雨砸到黑伞,砸湿他黑裤黑鞋,他步伐依旧稳健,神色自诺。
路过的行人驼着背匆匆顶雨急跑,何斯野恍若撑伞走在屋中,闲散信步。
忽的,他脚步停在雨里。
胡同里,一辆粉色自行车在顶雨前行,车座上瘦弱的小丫头浑身湿透,手肘和后背满是黑脏的泥泞,不知道已经摔了多少次。
她顶风迎雨,背影单薄,右脚连续蹬半圈,待稳住平衡后,左脚颤颤巍巍踩上去。
半圈,一圈,两圈,左脚再未落地,单车未再倾斜。
雨夜狂风若鬼哭狼嚎,阴昏的狭窄胡同里,小丫头像倔犟顽强的野草,在烈风猛雨里摇晃生长。
*
颜兮终归是学会骑单车不需要车接车送了,可也直接被暴风雨刮得生了病。
她从高烧到扁桃体,又流鼻涕和咳嗽,本就瘦弱的身子骨,瞧着更可怜让人心疼。
颜兮已经三天没上课,心里急得不行,每天都在求方然,“阿姨,我不难受了,可以上学了。”
别看方然面相温柔,但性格强势,“我是校长我说的算,好好养病,下周一再去。”
直到一周后,差不多病愈,她终于被同意去上学。
她高兴的时候酒窝会很深,笑容在阳光下晃得灿烂,欢欢喜喜地骑车去上学。
家里有车,就没道理让孩子坐公交车上学,可孩子若喜欢骑自行车上学,这就没理由阻止了。
颜兮骑着单车,穿着蓝白色校服,短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心里却开心得紧,终于不用司机叔叔接送她了。
*
韩伊娜一周没同桌,相比有同桌的就孤单好多,上课无聊了只能画画。
终于颜兮来了,韩伊娜超开心,先是关心地问她感冒怎么样了,之后就忍不住和她八卦。
韩伊娜是那种五官漂亮性格又好的班花,不高冷,说八卦的时候都很好看,不聒噪。
“你知道高二的阎淏为什么总惹你哥吗?”
颜兮摇头。
她话少,大多时候就是点头和摇头。
韩伊娜不指望颜兮反问,所以自己继续说:“听说阎淏的妹妹喜欢你哥,被你哥拒绝了,阎淏就总惹你哥麻烦。”
“还有还有,你哥也太厉害了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你哥那么厉害啊?”
颜兮迷茫,“啊?”
“你不知道啊?你怎么能不知道?你哥是学神啊!”
“他初中的时候就被国外学校看中收过邀请函,到高中就更多了。”
“高一去国外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物理竞赛拿金牌,高二就开始出入大学实验室研究凝聚态物理什么的。”
“IMO满分,还在VEX机器人世锦赛上夺过冠,反正拿过数不清的奖,都说哈佛和麻省理工早就给他发了邀请函,他太厉害了啊!”
颜兮听得身上一阵阵发麻,麻意从脊梁骨直升到后颈和头皮,被震撼到了。
她只知道杨叔叔是大学教授,小野哥跟杨叔叔学习,她不知道他还拿过这么多奖。
小野哥太优秀了,是那种她永远不可比拟的优秀,他站在高云之上,她深入泥潭,她爬得再高,都碰不到哪怕他的脚尖。
颜兮轻轻垂眸,她曾经中考年级第一的事完全算不上什么了。
她要努力,期中考试一定要好好考,和小野哥没法比,但也不能辜负叔叔阿姨对她的期待。
“颜兮,”桌旁突然响起一道温润的少年音,“上一周你没来,我帮你补习吧。”
颜兮转头望过去,学委任奕鸣坐在窗边,刚好窗外阳光落在他脸上,干净的侧脸轮廓好像度上了一层暖晕。
颜兮不太会和人交流,哪怕是和同桌韩伊娜,大多数时间都是听韩伊娜讲话。
突然听到学委要给她补习,她顿时结巴,“不,不用,太麻烦你了,谢谢。”
任奕鸣好听的声音若暖泉温柔,“是班主任交代的,不麻烦,从这周开始,每天放学我给你补习一小时。”
韩伊娜眉间飞速闪过不悦,又很快笑起来,“哇,开小灶,那我能跟着一起听吗?”
任奕鸣歪头道:“你是年级前十考进来的吧?还需要补习?”
韩伊娜:“……”
*
任奕鸣说是班主任交代的,颜兮猜想可能是阿姨嘱咐的,所以未再拒绝。
接连三天晚上放学后听任奕鸣给她补习,一直很努力。
一节体育课前,韩伊娜小声对颜兮说:“有人看你不顺眼呢,你小心。”
颜兮不太明白。
“哎呀,你惹校霸阎淏,学神给你撑腰,还有校草任奕鸣给你补习,你现在很有名啊,长得也好看,就有人看你不顺眼啊。”
颜兮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其实还是不太懂会有什么事。
体育课结束回到班级,颜兮懂了。
她看着桌子上被撕掉的每一本书,数学物理英语书,软睫轻颤,身体都在发抖。
一张黑色信纸在一滩碎书页上,格外醒目:以后离任奕鸣远点,否则下一节体育课见。
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挨打的时候,脸上火辣辣的疼,可她不能哭,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努力忍泪,忍得喉咙发痛,忍得浑身发冷。
*
食堂里,沈飞站在何斯野身后唠唠叨叨,“借我一千,就一千,我要带那姑娘去海洋馆玩,还要请她吃饭,一千应该够了。”
何斯野白衬衫一尘不染,领口散了两颗扣子,白皙的颈与分明的锁骨间,露出一颗小黑痣。
那颗痣生在他喉结正中央,小黑痣上下起伏,嗓音慵懒,“去海洋馆?幼不幼稚。再说我钱留着买车用,一分钱都不外借,谁都不借。”
沈飞:“……”
寻餐位时,沈飞看见颜兮,“四爷,你妹妹啊,和她一起吃?”
何斯野冷瞥一眼,托着餐盘往反方向走。
沈飞“切”了一声,笑着走过去打招呼,“颜兮?”
颜兮抬头,沈飞愣住。
小姑娘双眼通红,小鹿眼睛水汪汪的,脸上的委屈藏都藏不住,好像一眨眼就要掉下眼泪。
“卧槽。”
沈飞回头大喊,“四爷!你妹妹又被人欺负了!”
颜兮赶忙拽沈飞阻止,少年颀长的身影却已经停住,他缓缓转过身来,满脸写着不耐烦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小仙女们可以划重点,差不多每次【沈飞:“……”】这个表情的时候,后面都会有四爷真香打脸现场哈哈哈哈!!!!
友情提示可以回顾一下第四章 沈飞的省略号前面四爷都说了什么壮志豪言,关注沈飞每句话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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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何斯野桃花眼眯得狭长,眸光中的不耐烦不紧不慢的、一点一点的聚集,相隔十张餐桌,直直地落向颜兮。
颜兮紧忙低头,脸几乎要埋进餐盘里。
何斯野清隽身影停在颜兮身前,微沉的嗓音在熙攘吵闹的食堂间,仿若自带隔离功能,清晰地落入颜兮耳畔。
“说。”
仅此一个字。
颜兮畏怯得肩膀猛地一缩,脑袋不自觉埋得更低。
颜兮今天打的午餐是一道番茄炒蛋,一个馒头。
何斯野轻垂视线,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餐盘里转了一圈。
沈飞道:“快说,谁欺负你了,不说我们就去你班级问。”
颜兮抬起头来,清泉似的眸子泛红有泪光,摆手急声说:“没人欺负我。”
沈飞哪能信,“那你哭什么?”
颜兮飞快地看了一眼何斯野,他负手而立,神态漠然,白衬衫不染一尘,清冷又疏离,嘴角隐约下压出不耐烦的情绪。
他真的好讨厌她。
颜兮不敢对他撒谎,绞着手指,低低地说出了被人撕书的事,乖乖递出恐吓她的纸条。
“任奕鸣?”沈飞探头看,“这不你班校草么,他追你啊?”
颜兮急忙解释,“不是的,是方阿姨让班主任让他给我补习的。”
何斯野恍若未闻,轻捻着手指尖儿缓声问:“体育课是第几节?”
颜兮小声答,“上午第三节。”
何斯野闻言转身,“去监控室。”
监控录像是有保密规定的,并非学生可以随意查看,但有何斯野在,还有校长的关系,自然另当别论。
颜兮紧张地盯着回放屏幕,沈飞饶有兴趣,何斯野则情绪很淡。
老师学生都知道班级监控基本不开,但班级外走廊的监控是开着的。
何斯野让保卫处老师调出第三节课时间段高一三班走廊的画面。
既然是趁体育课过来办坏事,别的班级都在上课,出入班级的人就少了很多,缩小了范围。
老师听到何斯野的话,皱起眉,“刚才任奕鸣来调监控也要三班走廊的,三班丢东西了?”
任奕鸣?
颜兮迷茫。
*
回班级时,颜兮走在前,双手绞在一起,难以置信想着监控画面里唯一一个进入班级的人。
何斯野和沈飞走在后面,沈飞唠唠叨叨,何斯野神色淡淡,懒得理他。
楼梯转角时,颜兮忽然停住。
任奕鸣挡着一个女生,“体育课的时候只有你回班级了。”
女生急道:“我是回班级了,但我没有撕她书。”
任奕鸣上前一步,逼得女生跌步后退,他警告道:“韩伊娜,我不喜欢表里不一的人,从初中到高中都不会,你少给我惹事,再有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韩伊娜拽他校服,“我真没有,你怎么不信呢!”
任奕鸣甩着袖子,“和她道歉。”
“我不道歉,我没有做我为什么道歉?反正我没撕她书!”
韩伊娜委屈得不行,狠狠跺脚,转身跑开。
任奕鸣怀里抱着书,抬头看见颜兮,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温声道歉,“这事因我而起,我跟你道歉,也替她向你道歉,我赔你书,而且以后可能没办法帮你补习了。”
颜兮没反应,只呆呆地看着学委身后跑开的女生,难过的睫毛颤抖。
何斯野见有人先替她出头,用不着他了,舌尖儿抵了抵左腮,没什么表情地转身走了。
*
体育课下课的时候,有同学比颜兮早回班级,看到了她一桌子被撕碎的书和恐吓纸条,所以这件事在班级都传开了。
颜兮每次出入班级时,总有正在聊天的同学突然停止对话,齐齐转过身去,改成小声议论。
韩伊娜去跟别的同学一桌了,颜兮变成了没有同桌的人,前后桌同学也突然之间不再在下课的时候和颜兮聊天。
颜兮明白自己是被同学孤立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同学相处,不知道怎么缓和这种情况,心里难过,但也只是每天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预习复习做题,努力学习。
*
杨锋带队伍去国外参加比赛,方然去临省大学交流访问,他们也知道实在不该在接颜兮回来后还这么忙,但又实在没办法,答应颜兮寒暑假的时候一定好好陪她。
钟芸倒是很开心,高高兴兴地将颜兮接回家,她和何正东一直很喜欢女孩。
何斯野半夜才回来,他有时候是跟沈飞玩去了,有时候是去实验室,他爸妈知道他心里有数,就也懒得管他。
他走进院子,看到一扇窗里亮着灯光,走到老槐树前,缓慢停下脚步。
少年长影轻靠在老槐树前,弯月摇曳在繁星池中,月色在他周身缭绕出几分宁静。
槐树叶子窸窣作响,飘飘荡荡,在他脸上掠过忽明忽暗的月光,他深邃的目光落在那扇亮灯的窗里。
小丫头房间未拉窗帘,瘦弱的身影正伏案写东西。
她好像是困得要睡着了,脑袋逐渐垂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在即将碰到书桌时,猛地抬起头来。
使劲儿揉揉眼睛,狠劲儿拍拍脸,然后睁大眼睛,挺直腰杆,继续计算。
她写了会儿,又抬手掐自己的脸蛋儿,掐完左脸掐右脸,掐完脸又张开双手用力伸懒腰,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何斯野眉轻挑,抬腕看表,凌晨一点十分。
*
操场课间操,高三最后一排,沈飞有气无力地跟着广播伸胳膊伸腿,回头看在那儿懒洋洋站着晒太阳的何斯野,“咱们去高一转一圈啊?”
何斯野被太阳晃得眯着眼,完美的侧脸轮廓仿佛被镀上了层光,他笑唇微扬,心情不错的样子,“又看上哪个姑娘了?”
沈飞嘿嘿笑,“谁说去看姑娘就代表看上姑娘了?爱姑娘和爱上姑娘一样吗?不一样!”
何斯野嗤道:“满脑袋都是姑娘,出息。”
沈飞:“……”
和何斯野走到高一区,沈飞伸长脖子看,一眼望去全是穿校服的,没瞧见他要看的姑娘,倒是先瞧见了站在最后一排身子单薄的颜兮。
她那一头齐肩小短发太好认,很黑很直,到发尾时自然内扣,一米五多不到一米六的个头,很瘦小,而且做操的动作也有种畏手畏脚的感觉。
广播结束,学生们哗啦一下子散场,颜兮又垂下了脑袋。
同班同学都三五成群或两两作伴的高谈嬉笑地往班级楼走,独独颜兮一个人双手插兜低头往前走。
沈飞回头看何斯野,何斯野方才身上惬意慵懒的气场尽散,凝眉锁眸。
沈飞明白事儿,快步追上颜兮叫住她,问她怎么了。
颜兮下意识抬头张望何斯野,果然看到了何斯野,她连忙要跑开,沈飞一把抓住她,不可置信地问:“你不是又被欺负了吧?你怎么天天挨欺负?”
后边何斯野不慌不忙地跟上来,干净的白衬衫在阳光下反着光,清风微扬,好像有种清新的洗衣粉的味道在空气中悠悠弥漫。
“被孤立了?”
少年的声音在绿草坪上,有种青草香的味道,似乎没有那么冷漠。
颜兮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瑟缩着身子站在那儿,低头盯着小野哥的影子看,不敢点头,也不敢撒谎摇头。
何斯野拿出钱夹,捏出一张红票递向她,“请同学吃零食。”
顿了顿,他又抽出四张,递给她。
颜兮已经呆了,小野哥居然给她钱,还给了她这么多。
她慌张摆手退后,“不不,我不能要。”
何斯野不耐烦地抓起她手腕,硬往她手里塞钱。
碰到她指尖和手心时,何斯野动作一顿,才十月份,她手一片冰凉,像寒冬腊月里的冰手。
沈飞在旁边都已经看傻了,是谁说的一分钱都不外借,谁都别想从他那儿拿走一分钱的?!
颜兮还在拒绝和推搡,又慌又急,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大,“小野哥我真不能要,不能要。”
她声音一高,好像就变得尖了,反复重复这一句话,听着聒噪。
何斯野烦躁道:“烦死人了,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小四爷的脸今天疼了吗#
#小四爷今天被围观真香现场了吗#
#小四爷你这么双标你对得起好哥儿们沈飞吗#
第8章
苦力沈飞给高一三班搬冰红茶。
三班四十八人,沈飞搬完两箱饮料,和颜兮一起给大家分发,说些还请关照颜兮的场面话,颜兮脸如红苹果,不好意思的眼睫直颤。
沈飞干完活儿走出三班,一身白衬衣的何斯野脑袋懒洋洋靠着窗框,正偏头瞧着窗外湛蓝天空下的红旗,手指催促泛着急劲儿地敲着清凉的窗台。
“来了来了,别不耐烦了,”沈飞走过去问,“原谅她打碎奶奶照片了?居然给了她五百块钱?你不怕给完钱,她又送去给那个老太太?”
何斯野转身走,“军训拿了她一百块么,本金加利息。”
“利息四百?你肯定是看见她中午啃馒头觉得人家可怜了!心疼了!”
“我可怜她?你家学神的脑袋不是用来心疼小丫头片子的。”
沈飞:“……”
吃人嘴短果然不假,颜兮周围同学下课后都跑来跟她唠嗑。
真不真心不知道,但至少看起来她不再那么孤独。
韩伊娜给颜兮传过一张纸条,解释真不是她撕的,还想和她做好朋友。
颜兮读完没传回去,她太清楚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见识过看似儒雅温柔实际凶残悍戾的那种人,不敢再轻易相信人。
颜兮期中考试发挥得不错,虽然不知道其他同学发挥的怎样,她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能考到年级前十,不然都辜负了叔叔阿姨对她的期待。
周五考完试,出差回来的方然为了感谢何家照顾颜兮,请他们来家里吃饭。
杨家院子里的枣树上结满了红通通的圆枣,枣树下大石头棋盘上散落着象棋,天际边火球下落,晚霞褪去,黄昏的光景下,院里的灯笼亮起,红色圆饭桌旁坐着两家人,热饭热汤飘着热气儿。
方然隔着杨锋问何斯野,“明天我带小兮去海洋馆玩,你去不去?”
颜兮知道小野哥肯定不愿意,顾不得礼貌问题,连忙抬头道:“阿姨,小野哥很忙……”
“我明天和杨叔去实验室。”
何斯野也同时开口,俩人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
杨锋没听出何斯野拒绝之意,“没事,咱们实验室的活下午四点才开始。”
何斯野:“……”
何正东看出儿子不愿意,“你驾照不是下来了么,你开我车带你阿姨和颜兮出去玩,再逛逛公园海边,你妈明天有事,不然就让你妈跟着一块去了。”
顿了顿,他嘱咐,“别开太快,注意安全。”
何斯野淡淡地瞥了眼又要将脸埋进饭碗的小丫头,没想到想开车还借了她的光,嗓音舒懒地应着,“知道了。”
*
周末,海洋馆人挤人,海底观光隧道里,何斯野甩着车钥匙,走在方然和颜兮身后,英俊的脸上因开车的兴奋与陪逛的不耐烦反复交错着。
海蓝色的玻璃里颜色绚烂的热带鱼游来游去,颜兮牵着方然的手走得很慢,仰着脑袋不住地瞧着,小鹿眼睛里满是掩不住的激动,酒窝笑得很深,都快要开心得跳起来。
毕竟她上回来海洋馆才十岁。
“校长?颜兮?”
忽然一个疑问的声音响起,是任奕鸣。
颜兮下意识想挣开保持距离,方然却握得紧,笑道:“奕鸣也来玩了啊,和同学一起?”
说话间三班几个同学已经走过来,看见颜兮和校长在一起,个个发懵地喊“校长好”。
方然这才松开颜兮,“你们好,那小兮和同学们一起逛吧,小野你陪他们,回头我给你报销。”
方然本是顺其自然的态度,便没跟老师们特意说颜兮和她的关系,只听老师们说三班上课最认真的孩子叫颜兮,直到昨晚才听何斯野说颜兮被孤立过,她心疼得不行,后悔没让大家知道颜兮和她的关系,现在便趁机落了实。
何斯野彻底成了陪逛,走在几个人身后,从珊瑚馆到白鲸馆,看海豚表演到看海象表演,中午又请几人吃饭,再加上门票,花了将近一千块。
结束往外走的时候,大家纷纷感谢学长,何斯野神色淡,也未失礼貌,“不客气,玩得开心就好。”
任奕鸣走在颜兮身边,气质温润,神色温柔,“下周同学要一起去看电影,你去吗?”
颜兮连忙摇头,“我不去了,你们去。”
因看到她和校长的关系,同学们对颜兮都特热情,其中一个男生凑近问她,“啊?不喜欢看电影?咱班女生都特喜欢看电影,那你平常都喜欢什么啊?”
颜兮小声说:“跳舞吧,小时候很喜欢。”
说话间,出口人多,颜兮被同学和游人挤在中间不由得缩起肩膀,何斯野忽然抬手,抓住她衣服上的帽子给薅出队伍。
突如其来的力量让颜兮脚下一慌,踉踉跄跄地朝后跌过去,直直跌向何斯野。
何斯野胸膛被她后脑勺撞得一疼,扶住她,又很快松手,“就这平衡力,还跳舞?”
颜兮被他讽刺得瞬间脸红耳赤起来,低下脑袋,期期艾艾地说:“对,对不起。”
她手攥着兜里皱皱巴巴的五百块钱,本来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还,现在又一次不敢了。
何斯野感觉到一道视线,抬眸望过去,与任奕鸣的目光撞上。
他平静收回目光,顿了两秒,“早恋可不好。”
很像是那天在食堂里他拒绝女生告白时的声音,干净又清冽的嗓音,颜兮不解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