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也看见了,扬声喊,“何斯野,沈飞。”
何斯野和沈飞闻声转过来,沈飞低骂了声“卧槽”,抬腿就要跑,何斯野长臂一伸,将他拽回来,腔调懒洋洋地喊了声,“主任好。”
钟芸正好接到办公室电话,没空训他,对何斯野招手说:“斯野你和主任去送小兮去班级。”
办公室有急事,钟芸快速地嘱咐颜兮两句,揉揉她脑袋就先走了。
教导主任也没训何斯野,倒是把沈飞骂了一通。
沈飞左耳听右耳冒地打量着被叫做“小兮”的小丫头,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他撞着何斯野肩膀,“你家亲戚啊?”
何斯野眯眼望湛蓝天空与炽阳,深棕色瞳仁被光晃得清浅了些,轻哼的鼻音浓重,“不认识。”
“不认识?哎对,你昨天电话里不是说你家里来了个烦人的小丫头?是她吗?”
何斯野眯眸望天,恍若未闻。
颜兮有些发怯,走在教导主任身边,连招呼都不敢跟何斯野打,背着书包往前走,两眼只盯着绿油油的橡胶草坪。
何斯野颀长的身影有种懒散的气息,白衫黑裤,单手插兜,如闲庭信步在自家院子里,旁边沈飞好歹还穿着蓝白配色的校服。
一直走到高一三班队伍旁,教导主任去跟教官打招呼,沈飞猛地拍了下脑袋,小声道:“哎我想起来了,她不是昨天捡矿泉水瓶的漂亮小乞丐吗!我在电话里跟你提的那个!”
闻言何斯野疏懒顿消,俊眉骤蹙,精锐的眸光投向颜兮。
也几乎是沈飞话音落地的同时,另一个大嗓门喊了起来,喊得整个高一三班都看向颜兮。
那声音里尽是不怀好意的嘲笑:
“哟呵,这不是昨天捡垃圾的小乞丐吗?何少爷,别说这是你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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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嘲讽的声音很大,轻挑的腔调,居心不良的态度。
不怀好意的目光定在瘦瘦小小的颜兮身上,又讽刺地加上一句,“两只手四袋瓶子,小学妹,最后卖了多少钱啊?”
高一三班所有同学好奇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朝颜兮望去,交头接耳地互相问着那女生是谁。
颜兮脑袋要垂到地里去,双手紧紧抓着书包袋,抓得手指骨泛白。
开学第一天,她就给小野哥丢人了,小野哥可能更加讨厌她了。
她好想跑开,远离身后不怀好意嘲笑她的人,摆脱新同学们将她当作丑小鸭看热闹的目光。
她向来不习惯这样多的打量窥探的目光,更何况那男生喊的话,就好像当众剥了她衣服。
可怜的自尊心在窃窃私语中,一点一点的被撕碎。
颜兮孤单无助地站在那里,前后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却像冬天一样漫长。
这时,一道慵懒的少年音忽而在喁喁私语中响起,宛若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风轻云淡的两句话就让战场上战士们闹腾的议论声归为平静。
“矩不正不可为方,规不正不可为圆。你们班的教官是所有教官里面最好的,懂珍惜就闭嘴。把规矩立起来。”
沈飞看到何斯野话音落地,整个高一三班瞬间鸦默雀静。
他暗暗咋舌,四爷可真他妈的阴险,头一句话骂学生们没规矩,第二句话夸教官,第三句又让学生们不得不老实闭嘴,妈的以后可离四爷远点吧,高智商学霸惹不起。
何斯野闲散的眸子轻眯,看向捡矿泉水瓶子的小丫头,她瑟缩的缩成一团,好像已经被凌迟两刀的簌簌发抖。
棕色瞳仁忽而幽深,他少年的嗓音发出道干净又诚恳的请求。
“教官,主任,麻烦给我三十秒,我跟我妹妹说句话。”
少年浑身上下难掩慵懒气息,却控场一流,面对学生有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面对师长又谦逊恭谨,教官和主任自然难以拒绝。
下一刻,他桃花眼翘起了勾人的弧度,笑唇也轻扬,“小兮,借哥点钱。”
颜兮猛地抬起头,浸满水雾可怜兮兮的小鹿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见了一头不吃鹿的食肉动物一样疑惑与茫然。
她咬得发白的嘴唇微张,“啊?”
何斯野棕眸里飞快闪过一丝不耐烦,朝她背包点点下巴。
他妈做事向来周全,肯定给她钱了。
颜兮想起阿姨在车里给她塞钱来着,赶忙掏出钱来,还掏出了一把,小手不大点儿,都将将握不住那一把钱。
“嘶。”
沈飞在一旁惊讶的倒吸一口气,这一把钱看着好像得有两千块。这还哪可能是捡破烂的小乞丐,也太他妈的打脸了。
何斯野修长的手指捏住一张薄票小角,轻轻抽出,柔风吹得那一百块钱轻扬,他甘冽的嗓音染上一分兄长的告诫,“军训吧,听教官的话。”
直到这时,他才转身望向操场上嗓音粗劣讽刺颜兮的寸头男,“眼瞎及时治。”
寸头男不好好穿校服,系在腰上,还在那儿抖腿,身上T恤一颗大骷髅头狰狞凶恶,一副流氓学渣校霸的派头。
正是前一天跟沈飞一起从网吧出来对骂的人。
他本以为能嘲笑一把何斯野,却被何斯野的几番操作给杀了回去,还被骂瞎,他气得抬手一指,“你给我等着!”
教导主任这时骂道:“阎淏你又逃课,你叫谁等着呢!你给我站住!”
阎淏见事不好,骂了声操,转身狂跑。
颜兮不可置信小野哥竟然帮了他,她对着他背影发出个蚊子声,“谢谢小野哥。”
但同时响起下课铃声,盖住了她本就羸弱的声音,清隽的白衫黑裤背影渐远。
*
何斯野和沈飞回到班级,迎面走过来个男生,搭着沈飞的肩膀,探头看何斯野。
“嗨,小四爷,我刚才在窗户那儿看见你身边站着个小姑娘,挺好看的啊,眼睛好大,她哪个班的?叫啥名?”
何斯野单手插兜,明明仍旧是那副疏懒散逸的气质,眸光里却有冰碴,不耐烦地骂,“都看见站我旁边了,还瞎他妈的打听?”
“……”
那男生碰了一鼻子灰,灰头灰脸地走了。
沈飞看何斯野好像心情不太好,心烦气躁的,没再提那小丫头的事儿,挺壮的体格子,在那儿讨好地朝何斯野笑,“对了,我追一姑娘呢,她学跳舞的,你周末没事儿陪我去给她买双新舞鞋呗?她跳舞磨得脚都起泡了,我给她买双贵的。”
何斯野轻飘飘奚落,“学跳舞的,又是学渣吧。”
“哎不能你是学霸你就歧视人啊,学跳舞的小姑娘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了?”
何斯野懒得理他,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捡起桌上校服外套往桌上一蒙,准备睡觉。
沈飞掀开他衣服,没完没了的嘟哝,“还有她手脚总冰凉,我还想再给她买个暖手宝什么的,哎你能不能陪我去啊?”
何斯野斜睨讥笑,“夏天用暖手宝?尸体啊?”
“……”
沈飞放弃挣扎,“我如果说她不会骑自行车让我教她,但是我也不会,准备让你教我,你是不是能损死我?”
“小脑发育不良,回炉娘胎重造吧。”
“……”
*
大概是因为何斯野对颜兮自称哥的缘故,同学们对颜兮都很热情。
一周下来,颜兮已经适应新环境。
周六休息,她吃过早餐后,和钟芸说同学找她玩想要出去一趟。
钟芸自然高兴颜兮能交到新朋友,让她好好去玩。
周六上午高三补课,但补课与何斯野向来无干系,他没去,站在院子里逗鸟玩,听见颜兮和他妈说的话,若有所思的舌尖儿抵了抵左腮。
这一周下来,何斯野对颜兮和他爸妈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没跟他妈打招呼,颀长的身影懒洋洋地走出院子。
颜兮上了公交车,又下公交车,小跑到了一排小平房前。
她一眼看到门口坐着的一个头发半白的瘦弱老人后,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散开,脸上酒窝灿烂绽放,“姥姥!”
田婆抬起头来,看清楚小丫头的脸,忙比了个嘘的手势。
放下手里编的筐,颤颤巍巍站起来,小声说:“颜颜回来了,快让姥姥看看瘦没瘦。”
“没瘦,胖啦。”颜兮也小声应着,扶着姥姥坐下。
紧接着她目光突然变得怯兮兮的,左右打量周围,还探头看院子。
她见没路人,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来,看着得有一千多块,偷偷摸摸地塞过去,“姥姥,阿姨给了我好多钱,我花不了,给你。”
田婆忙道:“这可使不得,颜颜,你留着买好吃的。”
颜兮推搡着说:“我在阿姨家什么都有,用不上钱的,姥姥你留着,我不在你身边陪你,你多买点好吃的,你快揣好,别让人看见。”
出租车里的何斯野看到颜兮做贼似的给老人钱那一幕,目光轻蔑,从嗓子里发出一道嘲讽的轻嗤。
他本想看看这小丫头是不是又要捡塑料瓶子,别又给他家丢人,却没想到碰上这一幕。
虽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这小丫头确确实实拿着他家的钱,鬼鬼祟祟的,给别人。
第5章
周末午后的阳光惬意,颜兮在房间里做完作业,稍有了困意,像只倦懒的小猫,伏在桌上午休小憩。
粉色碎花窗帘被风吹得轻扬,像不安分的触角,反复刮碰到她如墨的短发,她吸着小鼻子胡乱挥舞手臂。
“小兮啊,快出来,你方阿姨和杨叔叔回来啦。”
颜兮半睡半醒中,忽然听到这句话,眼睛倏然变亮,趿着拖鞋着急地跑出去。
她刚跑到屋门口,就被迎面跑来的女人给抱住,她瞬间被充满安全感的香草茶香味道包围。
颜兮迷恋地闻着女人身上的味道,小声叫她,“方阿姨。”
明明叫的是方阿姨三个字,听起来却宛若想念母亲的女儿在叫妈妈,充满依赖。
“走,咱们回家。”
方然高兴地牵起她手,就感觉到颜兮掌心很刺手。
颜兮连忙缩手,但已经来不及,方然看到她双手好几个干干裂裂的小口子,棱刺一样干硬。
“怎么回事?”方然骤怒,“在学校受欺负了?!”
颜兮赶忙急急解释,“不是啊,阿姨您别急,是我自己不小心。”
杨锋看起来得有一米九,如一座威严庄重的大山,沉声问她,“小兮,你讲实话。”
“是实话的,”颜兮缩着手说,“是我半夜喝水不小心打碎杯子弄的。”
何斯野懒洋洋地斜倚着窗,听着外面的养女重逢对话,长腿漫不经心地踢着足球,惬意的午后阳光在他静水流深的棕眸里、映出小丫头在书房摔倒的画面。
他眉头轻锁,舌尖儿抵了抵左腮,疏懒的侧脸勾勒出了一个稍显烦躁的弧度。
她手是那天受伤的吧,竟然没告状。
*
颜兮跟着方然和杨锋回了鹿儿湾34号,每天安安静静的,军训,上学放学,预习学习,半个月没再与何斯野有过交集。
偶尔去隔壁院子和何家一起吃饭,小野哥也都不在,颜兮默默地想,可能是小野哥讨厌她,不想看见她,在躲着她。
学校中午下课后,颜兮和同桌韩伊娜去食堂打餐。
颜兮总是吃得很少,一碗米饭和两道素菜的套餐,韩伊娜看颜兮吃了半个月素菜,实在忍不了,“颜兮你可别吃素菜了,都已经这么瘦了。”
韩伊娜探头对打菜阿姨说:“阿姨给她来两荤一素,来碗排骨汤,再来个鸡腿。”
颜兮连忙道:“我不要。”
韩伊娜笑着吐槽,“来吧来吧,不然每次都显得我是大胃王。”
颜兮拒绝间,阿姨已经给她打好菜,她拒绝不得,只能刷了饭卡。
韩伊娜是公认的班花,走在前面像只白天鹅,颜兮垂着脑袋走在后面就像只不自信的丑小鸭,不自觉地脑袋垂得更低。
颜兮低头走路,擦过一个女孩肩膀时,忽然听到一个干净又清冽的嗓音。
“早恋可不好。”
颜兮小白鞋停住,偏头望向餐桌,看到的是白衫黑裤的何斯野。
他轻侧着头,望着给他递情书的女生,眼睛眯得狭长,唇边笑意仿佛飘出花香的味道,说出的话却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有女生向小野哥告白?
何斯野的视线突然一顿,微微偏头,投向递情书女生的身后。
面露惊讶的颜兮冷不丁对上何斯野的目光,顿时像被惊到的鸟儿,开口结巴,“小,小野哥好。”
说完她惶恐地低下脑袋慌张往前走。
这时她手肘突然被人狠狠一撞,颜兮手不稳,整个餐盘被撞翻,荤素菜撞到女生校服脏出一大块油腻,排骨汤飞向何斯野,浇湿了他白衬衫,一块排骨咕噜咕噜顺着他胸膛滚下去掉在他裤子上。
告白女生惊得一声喊,“你瞎吗!”
何斯野则整个人都像被按下暂停键,手抬在半空中,静止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颜兮慌乱地给女生鞠躬道歉。
她又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过去擦何斯野的衣服,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单凭着一双手去胡乱地擦他衣服,根本擦不干净,急得要哭出来,“小野哥你别生气。”
何斯野终于动了,轻瞥了眼落在地上的鸡腿。
颜兮恍然看出何斯野好像在说她很能吃么,馋丫头一个,霎时间涨红了脸。
何斯野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捡起裤子上的排骨,放到餐桌上,拿出滚进他衬衫兜里的两个玉米粒。
都被浇成这样,他仍不显狼狈,徐缓从容的动作反而使他多了两分优雅。
他平静地推开颜兮湿了吧唧的手,“行了。”
颜兮被推得一怔,脑袋垂得更低,犯了大错一样手足无措地呆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咬着嘴唇想,她太笨了,为什么连个餐盘都端不住,她什么都不做好,又惹小野哥生气了。
两秒钟后,何斯野声音忽然泛寒,“你他妈的是瞎。”
颜兮被骂得脸瞬间变成一张白纸,身体瑟瑟发抖。
何斯野下一动作却是拽颜兮到他身后,抬眉看始作俑者,继续道:“阎淏,欺负我何斯野的妹妹,你牛逼啊。”
沈飞听得一惊,心道完了,四爷真生气了。
他真生气的时候不是暴躁,而是平静。
沈飞赶忙让正要朝颜兮发火的告白女生闭嘴,又对颜兮哄着说:“他骂阎淏瞎呢,没骂你,你别哭啊。”
同时暗暗将颜兮挡在身后。
阎淏扬着脑袋晃,满意地看见何斯野脏了白衬衫,一脸奸计得逞的嘚瑟相,“我可没欺负她,谁让她站过道中间啊,我是不小心撞到她的。”
何斯野徐徐起身,端起餐盘朝阎淏走过去,“不小心么。”
阎淏朗朗地说:“对啊,就是不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何斯野猛地举高餐盘里的牛肉砂锅,朝阎淏脑袋扣了下去。
红油牛肉浇在阎淏头发上,水晶粉丝从他脑袋上滑下,像串珠门帘一样,狼狈又滑稽。
何斯野平静地说:“哦,我也是不小心。”
阎淏暴怒一声喊,“我|操|你妈!”
他伸手就要扯何斯野衣领打架,身材超壮的沈飞先一步挡到何斯野,抓住阎淏伸出来的手。
何斯野气定神闲地转身,又抽了张纸递给颜兮,目光清冽,嗓音却压得小,“别跟我妈说。”
颜兮都懵了,惊慌的小鹿眼睛变得呆滞,“啊?啊,好。”
后面打架还在继续,何斯野恍若未闻,悠闲地垂眉擦拭他手指尖的砂锅汤。
沈飞抓住阎淏中间三指向后用力一掰,阎淏疼得声音变了调,“操操操,停停停——”
沈飞不松手,阎淏抬脚踹他,沈飞曲起膝盖挡住,周围看热闹的女生惊呼起来,有谁喊了声主任来了,沈飞才松了手。
阎淏好似很怕被抓到打架,连一句“你等着”都骂不出了,胡乱撸了把头发撒丫子狂跑。
*
学校发生的事,颜兮听话的没跟叔叔阿姨说,但她还是想跟何斯野道歉和说谢谢。
放学吃完晚饭后,颜兮蹑手蹑脚地推开何叔叔家的大门,结果就看见钟阿姨跟小野哥俩人撕撕扯扯,俩人旁边是一辆粉色自行车。
钟芸抬头看见颜兮,烦躁的脸立马笑成朵花,“小兮来了,我听你方阿姨说你不会骑自行车,正好正好,让你小野哥教你。”
何斯野双手插兜,额前短发挡住了他的神色,一只脚踩着自行车的脚蹬,以没转身的冷清的颀长背影表示拒绝。
颜兮知道小野哥还是讨厌她,连忙说:“不用不用,不麻烦小野哥了。”
钟芸知道俩孩子以后要一起长大的,都是邻居,总不能一直关系不好,就故意让儿子教颜兮,改善改善关系。
可儿子躲了半个月,气得她想揍人。
这会儿颜兮来了,钟芸可不能放过何斯野,她低声说:“你不是攒钱买车么,教完妈给你一千。”
何斯野眯眸三秒,转身看向缩着身子的颜兮,“就教你这一次。”
他话音才落,沈飞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妹没跟你爸妈说吧?”
何斯野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妈,“沈飞找我出去玩,加五百,现在给。”
钟芸深呼吸,咋还带临时加价的,但也忍了,不然又抓不到他人影了,点头。
何斯野泰然自若地按着音量减小键,“教人骑自行车,不出去了。”
沈飞顿时一声嚎叫,“我前阵子让你教我你都不教,还骂我小脑发育不良,你教谁呢?!”
何斯野不耐烦地直接挂了电话,钟芸认命进去取钱。
何斯野手撑车把,深棕色的眸子轻扫着缩脖子的小丫头片子,讥讽的腔调微沉,“教你骑个自行车,我妈替你教一千五的学费,你倒像她亲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四爷很宠的!!!才不渣!!!
把评论里说男主渣的拉粗去!!!!!!!
ps.小四爷就是这个人设,不是中央空调的人设凹
第6章
何斯野长影挺拔,低眉挽衣袖,逐次露出腕上棕色皮带手表,淡青色经脉的手臂,和精致的肘骨。
如刚洗过的洁白衬衫的袖口,折到手肘,折得一丝不苟。
他稍稍屈身,双手扶住自行车后座,“坐上来。”
颜兮胆子小,怕摔,曾经从房顶摔到地上过,屁股疼的不得了,手臂和膝盖也都擦伤出了好多血,有阴影。
她双手紧紧握住车把,右脚踩车蹬,半圈半圈地试探往前蹬。
“左脚踩上来,不准落地。”
何斯野没什么情绪地下命令。
她努力试着抬起左脚,看到车筐晃得厉害,越怕越急越掌握不了平衡,向一侧栽过去,她慌张地寻求安全感左脚又落了地。
何斯野不耐烦道:“我说过不会让你摔了,你还怕什么?不想学就算了。”
颜兮生怕小野哥生气,她已经打碎他奶奶的照片,又在军训时让他丢脸,还在食堂浇他一身的汤,她双眸泛红,哆嗦着嗓子说:“小野哥我好好学,你别讨厌我行吗?”
何斯野没理她,已经绕老槐树骑了五圈,榆木疙瘩也该开窍了,她还没学会,畏首畏尾胆小若鼠,太浪费他时间。
“最后一圈,”何斯野嗓音发沉,辱道,“学不会就继续让人开车送你上下学,大小姐。”
颜兮听得嗓子一堵,戳心的讽刺在她身体里蔓延,流进了她每个细胞与血液。
她咬牙想,这次一定要抬起左脚,多蹬出去一圈。
终于,她抬起左脚蹬出去了一圈,可接着再用力时又失去平衡,自行车整个都斜下来要摔倒,她内心不安骤起,再次落地失败。
何斯野刹那失去所有耐心,转身离开,“不教了,自己学吧。”
*
白日里骄阳高挂,晴空湛蓝。
晚上就刮起狂风呼啸,暴雨倾盆。
沈飞家车送何斯野到胡同口,何斯野撑伞下车,急风弹雨砸到黑伞,砸湿他黑裤黑鞋,他步伐依旧稳健,神色自诺。
路过的行人驼着背匆匆顶雨急跑,何斯野恍若撑伞走在屋中,闲散信步。
忽的,他脚步停在雨里。
胡同里,一辆粉色自行车在顶雨前行,车座上瘦弱的小丫头浑身湿透,手肘和后背满是黑脏的泥泞,不知道已经摔了多少次。
她顶风迎雨,背影单薄,右脚连续蹬半圈,待稳住平衡后,左脚颤颤巍巍踩上去。
半圈,一圈,两圈,左脚再未落地,单车未再倾斜。
雨夜狂风若鬼哭狼嚎,阴昏的狭窄胡同里,小丫头像倔犟顽强的野草,在烈风猛雨里摇晃生长。
*
颜兮终归是学会骑单车不需要车接车送了,可也直接被暴风雨刮得生了病。
她从高烧到扁桃体,又流鼻涕和咳嗽,本就瘦弱的身子骨,瞧着更可怜让人心疼。
颜兮已经三天没上课,心里急得不行,每天都在求方然,“阿姨,我不难受了,可以上学了。”
别看方然面相温柔,但性格强势,“我是校长我说的算,好好养病,下周一再去。”
直到一周后,差不多病愈,她终于被同意去上学。
她高兴的时候酒窝会很深,笑容在阳光下晃得灿烂,欢欢喜喜地骑车去上学。
家里有车,就没道理让孩子坐公交车上学,可孩子若喜欢骑自行车上学,这就没理由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