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汀摇摇头,和庞晋川极其相像的眉头一皱:“儿子想父亲母亲了。”
庞晋川吻了他红红的小油嘴一口,目光似有略无的扫过儿子身后的乳娘身上,稍作停留笑出声:“好,小儿那就跟着爹爹吃。”
乳娘后背顿时觉得一阵阴冷,额上不禁流下汗来。
容昐了解这目光的含义,不由的有些同情的看向长汀的乳娘。
长汀被庞晋川抱着去洗了脸,两个父子腻歪在一起谈天,声音大的容昐这边都能听得到了。
长汀问:“父亲,为何您在娘的屋里呢?”长汀小儿四岁了,正是好问的时候。
庞晋川沉默了会儿,反问:“小儿你喜欢吗?”
“嗯!喜欢极了!”
长汀的答案立马取悦了庞晋川,庞晋川哈哈大笑:“好,那以后爹爹常来娘这里,小儿醒来就可以看到爹爹了。”
父子两人闹做了一堆,容昐呆呆的坐在床上听着。
她都忘记了,长汀这孩子打一出生就是被庞晋川抱在怀里长大。
长沣也是他的儿子,只是因长沣从未养在他身边,且身体自幼不好,并不得庞晋川的宠爱。小儿极像他,几乎得到了庞晋川所有的宠爱。
不知不觉的,她忽然想起两年前流掉的那个孩子。
是个女娃儿,五个月已经成型了,孩子离开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到了两天后才知道胎停了,那时候庞晋川在哪里呢?
容昐回想着,是了,被宋芸儿叫去了。
“娘,抱抱!”容昐回过头,忽见父子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跟前。
长汀嘟着嘴巴,伸开手,委屈的看她,显然已经叫了好多次了。
庞晋川神色冷然,也盯着她,对她忽略小儿的行径不太满意。
容昐咧开笑,伸出手去,长汀回到自家娘亲的怀抱极是高兴的左扭扭右扭扭,像只小猪一样。
“娘,爹爹说今晚还来陪小儿。”
容昐摸摸他的头,转移话题:“去看过哥哥了没?”
长汀摇头:“哥哥不让小儿看。”庞晋川皱起了眉。
“乖,那等会用完膳和娘一起去看哥哥好吗?”容昐问。
“好。”长汀笑着扑到容昐耳朵边偷偷道:“妈妈,小儿有乖乖的在爹爹面前叫您娘亲哦!”小样得意不凡,容昐瞪了他一样,亲上他的嘴角,惹得长汀嘎嘎笑的不停。
庞晋川神色这才好了一些。
这个人啊,霸道惯了,他自己疼爱长汀,也不许别人给他的小儿一点罪受。
长汀这孩子不知是不是容昐怀他时吃的太好了,整个一好动儿,容昐画眉他要画,容昐上胭脂他也要闹,最后被庞晋川抓起打了屁屁才安静下来乖乖坐在父亲旁边等着娘亲。
坐着也是不安分的,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转来转去,不知打了什么坏主意。
待容昐洗漱完,一家子才开始用饭。
平日长汀和容昐坐一起吃饭,长汀小样都是自己乖乖扒饭,要是敢多说就鸡毛掸子侍候。
容昐从来贯彻不溺爱孩子方针。
但是和庞晋川在一起,这孩子照例是窝在他怀里用膳的。
容昐看不过去,曾劝过一次,却惹得庞晋川冷哼一声:“小儿是我庞晋川的儿子,你担心什么!”
得,容昐实在是没法和这个男人多深入交流。
有庞晋川在,容昐就不担心长汀了,自己吃自己的,一屋子鸦雀无声。
只是吃到一半,父子两人忽然都停了下来看容昐。
长汀委屈道:“娘亲,今天都不给小儿夹菜。”
容昐笑道:“你给娘夹菜了吗?”
长汀默然,从爹爹手里拿了筷子给容昐夹了个花卷。容昐这才礼尚往来也给他夹了一个,顺手也给旁边的大爷夹了一块他喜欢吃的芝麻卷。
长汀有些不满:“爹没给娘夹,为什么娘会给爹夹?”言下之意就是不公平待遇。
容昐正思索要怎么答这个问题。
抱着长汀的庞晋川已经开口道:“你娘是爹的太太。”
长汀捧着小脑袋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正想着忽听外头有人报:“爷,太太,宋姨娘带着二公子,大小姐求见。”
容昐放下筷子,看向庞晋川。
林嬷嬷很是不满的瞪了外头一眼,上前回道:“回爷,太太。昨晚因为爷在太太这边留宿,所以已经派人通知几个姨娘不用来请安侍候了。”
王公贵族之家一向有这个规矩,如果当家主人是在主母屋中过夜,小妾需得主人离去后才可向主母请安。
林嬷嬷言下之意,宋芸儿逾越了,还带着两个孩子来。
庞晋川也不解一向温柔可人的宋芸儿今日为何突然这样。
他看向容昐。
只见对方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花卷,喝完了豆浆,还给他怀中的小儿擦了嘴角,才抬起头对他笑道:“爷,芸儿逾越了,您瞧这事儿该怎么办?”
庞晋川道:“你是当家主母。”
容昐笑了笑:“既是如此,那就等爷上朝了,再让芸儿进来请安吧。”说着转头看向林嬷嬷:“你去领着哥儿姐儿去偏厅候着,至于宋姨娘么…”
容昐一顿,林嬷嬷抬眼看她。
过了一会儿才听她淡淡道:“就在外头站着等请安吧。”
昨夜北风刮了一夜,雪也下了一夜,化雪时正是最冷的。
庞晋川略有深意的看了一会儿容昐,朝林嬷嬷道:“既是如此,那就站着吧。”说罢,擦了嘴,将小儿抱给容昐,起身往外走去。
林嬷嬷黑着脸对容昐道:“爷明摆着偏帮宋姨娘!”饭也没吃完,什么时候见着爷只吃这一点?
容昐闭上眼静默一会儿,听着外面宋芸儿怯生生喊了一声:“爷。”
容昐唉了一声,捡起筷子给自己和长汀布菜。
宋芸儿的手段,她难道还不知道吗?庞晋川是什么样的人,她也一清二楚。
宋芸儿柔弱楚楚动人,正对庞晋川的口味,昨晚庞晋川留宿她这边,估计宋芸儿一夜未睡,一大早明知是逾越还敢来请安,还带着两个孩子,就是看她不敢下狠手。
若是她下了狠手,既在庞晋川跟前落了悍妇的罪名,以后庞晋川自是不喜欢。
可若不是惩戒,她又如何管治这个偌大的公府?
若是在以前,容昐可能还会投鼠忌器,可是现在,她对庞晋川早已没有当初的那种感情。
既是宋芸儿想做白莲花,那就不要怪她当剪刀手!
想站,那就站一个早上吧。
在这个府里,从来都是步步算计,宋芸儿敢算计她,就别怪她下狠手。
容昐让乳娘抱了长汀下去,招手唤林嬷嬷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宋芸儿就是一朵白莲花,男人一般都爱这样的女人。
真是替容昐不值!!哼哼!!!
推波助澜
用过早膳,容昐照例让人去西偏厅回话。
西偏厅的构造和庞府很大不同,是容昐特意让人请了洋人的传教士设计的,再加上她的修改,删掉了过于繁华的雕花用功,从一桌到一椅都带上了浓厚的现代社会气息。
这也是容昐最喜欢待得地方之一。
院子外又飒飒落下白雪,打的腊梅越发娇艳火红。
容昐用热水烫了手,出来秋菊递上新进的香膏,林嬷嬷命人剪了梅花放在银瓶之中,容昐上前剪了两下,低头一闻满鼻子的馨香。
若说穿越到这里有什么好,生活节奏慢,估计就能让一堆人羡慕。
“太太,乔姨娘本来定好今日去上香的,但是今儿个大雪您看这还让不让去?”西院管事王嬷嬷拿着牌子上前问。
林嬷嬷上前接下,递给容昐。容昐也不接,就着她的手上,稍微一扫,蹙眉指向其中一处:“香油钱半月前汇上来的是五十两,今儿个怎么变六十两了?”
王嬷嬷细长的眼儿稍抬:“乔姨娘说,香油钱添的多,许明个儿个能给爷再添上一个大胖小子。”
容昐淡淡一笑,剪下一朵花骨朵:“五十两够多的了,足够一个庄稼人家过上富足的两年。既然之前提的是五十两,那就没有拿六十两的道理,这十两给我捐了。”
王嬷嬷稍有一些迟疑,林嬷嬷已经划掉,容昐继续道:“她若是想做善事,就自己补贴十两上去。”
说着似笑非笑看着王嬷嬷,不远处宋芸儿还立在风雪之中。
王嬷嬷一敛,连忙低下头,轻声问道:“那,太太,今儿个是让乔姨娘去呢,还是不去呢?”
容昐爽利道:“我是觉得她如今怀了四个月,这大雪天里还是待在府里舒服。若是出去外头磕着碰着回头也不好和爷交代,可你家姨娘若是想去,我也没有阻扰的道理,这话你好好与她说,回过头若真想去,我多排几个人服侍便是了。”
笑话,孩子又不是她的,要不要去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下去吧。”容昐道,王嬷嬷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上前取了牌子拐弯去账房领钱。
林嬷嬷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啐道:“真真是乔姨娘的奴才,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画个圈儿给您跳呢。”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着什么急?”容昐饮了一口热茶:“当初她爹欠着庄子上的钱,趁着他去庄上行猎,硬是让自家女儿无名无分跟了去。如今也算是立地成佛了,自然是看中她肚子里的这一胎,若是生下了,母以子贵不是。”
秋菊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太太,府里妖精太多,您也太难了。”
容昐噗的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这个秋菊平日里话不多,可说出的话,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林嬷嬷瞪眼横过去,秋菊吓得缩肩往后退去。
“死丫头,也不怕隔墙有耳!让人听去了,又是一桩事儿。”
容昐捂着肚子拦到:“嬷嬷,这倒是大实话,我也是这般想的。这屋里妖精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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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处理完杂事,宋芸儿竟还没晕倒。这么大好的机会,宋芸儿竟然没有装晕?这让容昐惊诧极了,连忙叫人叫她过来。
屋里散发着淡淡的梅香,宋芸儿进来后迎面还带来了冷冽的雪味儿。
容昐正想叫人打开帘子透透气,可又怕冷,这下好了,宋芸儿帮了她一个大忙。
“还能说话吗?”容昐挥手让人递上一杯热茶。
宋芸儿冷的直发颤,双膝好像都不能弯曲了似的。
也不怕烫,囫囵吞枣的吞下一大碗热茶,脸色这才恢复了红润。
容昐这下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恶毒正房的味道。
她和宋莲花在一起装柔弱完全就不是一个路数的,宋白花太过娇滴滴了,这样的美人才是最适合在庞府这座繁华的金丝鸟笼中生存。
宋芸儿打着寒战,抬眼看容昐,见对方穿着暖和的嫩黄色袄裙倚在案几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她连忙跪下来,娇弱哽咽道:“请太太饶了妾身这一会儿吧。”
“饶了你什么?”容昐问。
宋芸儿匍匐在地上:“妾身,妾身忘了规矩,爷还没走,就来太太屋里请安。”
“哦。”容昐点点头:“这事儿呢。”说着玩味的看着她今日的穿衣打扮,显然比平日更精心准备过的,头上梳着杭州鬓,身上是黄紬子袄儿,玉色云缎披袄,将她衬的粉面纤腰。
容昐问:“见到爷了?”
宋芸儿吓道:“妾身,妾身再也不敢了。”
“既是见着了,也让他可怜了,就不要来我这边讨喜了。”容昐不怒反笑:“废话我也不多说,给你看个一个东西。”
宋芸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颤抖的抬起头,一双秋翦早已是哭的梨花带泪。
容昐递上一张红帖,转动着自己手上的玉石戒指,平静道:“乔氏有孕四个月,如今府上能侍候爷的只有我和你,自两年前小产我的身子就不大好。所以如今庞国公府的夫人又做主送了一个姐儿过来,也是你认识的,悄悄。”
林嬷嬷转递。
宋芸儿颤抖接过手去,摊开匆匆一看,面色忽如白雪。
容昐吃了一口茶,看她表情。
红烛,曾经服侍过你的丫鬟。
如今已经长大了。现在是老太太身边一等一得力的丫鬟呢。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在这庞府之中,谁能真正做到独领风骚呢?容昐抿嘴,扫了扫裙摆。
想当初宋芸儿作为夫人的亲信,有多被她看重?吃香的喝辣的,一连还生下一女一男。
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容颜不负往日,就弃之如敝屣了。
这个夫人呀,和庞晋川一样的无情无义。
不过也可以看出,这对母子间嫌隙也挺深的。
夫人若是相信庞晋川,也不会疯了一样使劲往他房里塞人。
亏这两人平日里见面还是母慈子孝的样子。
呵。
这一边,大红印金的纸上写的是红烛的生辰八字,宋芸儿心底渐渐涌上一层恐惧。
先是老太太皮笑肉不笑的脸,后逐渐是庞晋川的冷漠。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强行压下来颤栗,折上纸。
不可能的,老太太是宠爱她的!她是老太太的表侄女!!
爷也是爱她的。
是了,一定是红烛这个贱人使了下贱的手段!
宋芸儿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
“太太,这事儿是要交给妾身处理吗?”宋芸儿僵硬的扯起一丝笑,以前乔月娥入府就是她筹办的,太太一向不喜欢管这些事儿。
容昐笑道:“嗯。你好好的拟出一个单子我瞧瞧。”
曾几何时她也像宋芸儿这样,可是现在想来哪里值了呢?
庞晋川不过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他心里只有自己,只有他的仕途和他背后庞府的荣华富贵。
“是。”宋芸儿低头缓缓退下。
容昐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林嬷嬷上前蹙眉问:“太太为什么突然把这事儿交给宋氏打理?不怕她捣乱吗?”
容昐道:“她爱庞晋川,这个爱迟早有一天会把她给逼死。乔月娥,红烛,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女人的。”
她比宋芸儿早一步认清了这个现实,所以她能用当初所尝到的苦果,为宋芸儿的覆灭推波助澜而已。
宋芸儿并不讨喜,所以对她,容昐从来没有一丝的怜悯。
她真的很想看看,庞晋川到底有多宠宋芸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恩爱依旧
晚上庞晋川回府,进了门递给容昐一个礼盒。
容昐接过,一看,是个巴掌大的木质盒子,拉开盒子的板,里头放着的一枚朱钗。
接收到容昐迟疑的目光,庞晋川换了常服道:“从衙门回来的路上,兄长叫我带给你的。”
容昐喜欢极了,取出蹲下叫林嬷嬷给她j□j乌黑发丝之间。
只见这枚玉簪,周身白亮温润,制成蜿蜒的树干,底下的流苏则是五朵琉璃所制的火红腊梅花,转动间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新意十足。
这是上次她回顾府时,见她大嫂头上戴着好看,就随口那么一说,没成想大哥竟然还记住了。
容昐小心翼翼的摸着发簪,回过头笑问:“大哥可还说了什么?”
庞晋川已经换好暗紫色团枝花锦服,暗色常服越发将他衬的眉目俊朗,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沉稳。
他走过来,弯下身,低着看着容昐头上的发簪,看的仔细,随后用粗粝的拇指轻轻一摸,道:“他也没明说,只与我说叨唠了。你可知,为的是哪一桩的事儿?”
容昐笑了笑,将目光从他身上移除,要摘下玉簪,被庞晋川拦住:“不用,你戴着挺好的。”
容昐这才道:“这事儿大哥估计不好意思与你说,就是大嫂为着生南哥儿的事儿,月子中身子就不大好。母亲年纪又大了,便叫我回去住两三日,好好料理料理家里的事儿。到时候我想带长沣去。”
“倒是可以,小儿年纪还小,我也不放心。”
庞晋川摸着紧蹙的眉头在她旁边坐下。
容昐思虑了下,道:“夫人那边前日里送来红烛的生辰八字,问是爷什么时候纳她过来?”
庞晋川摩挲着玉扳指:“你的意思呢?”眼中是浓浓的迷雾。
容昐想了想,试探着问:“这事儿我交代给了芸儿,过几日我就回去许多事儿也照顾不来。您说,先让芸儿去合一合生辰八字如何?”
庞晋川嘴角扯起一丝讥笑:“不急。您先把你的事儿办妥了,回来再说。“说着拿了茶吃了一口:“芸儿那边派人来回说病了,你叫人去请太医来,想来这生辰八字不用和,府里就已经有人生病了。”
容昐心领神会笑道:“是了,定是不吉利的。”中午她特地去打听宋氏那边的情景,听说虽请了太医,但暗地里却是活蹦乱跳的。
这对母子龌蹉真不少。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宋芸儿竟然会把这件事告诉庞晋川。
看来这个女人不只是空有美貌。
也是,能让庞晋川宠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喜恶。
容昐淡漠的别了别耳边的散发,露出光洁的脖颈。
庞晋川恰好看来。他的妻子,眉目比往日更清晰了,可这样又好像离他远了一些。
他靠近,握住容昐冰冷的双手:“家里辛苦你了。”
容昐目色温柔,含羞:“哪里,这是妾身的本分。只是今早的事儿妾身不是针对芸儿,爷知道府上规矩不得不遵。”
庞晋川眼中亮光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是芸儿逾越了。”
这个男人呐,早上还能为了宋芸儿的事给她脸色看,晚上再回来又能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到底是真的不在乎呢?还是做戏都做习惯了。
秋菊不觉,眉飞色舞的递给林嬷嬷一个眼光。林嬷嬷会意,连忙上前:“爷,今儿个可要留宿?”
庞晋川神色稍有些愣,看向容昐,见她低着眉,烛光照着她将她的脸照着柔和,心中微微转了一个弯儿,许久道:“不用。”说着起了身:“我去看看玉娘。”
乔玉娘闺名为玉娘。
林嬷嬷嘴角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望向容昐。
容昐也跟着庞晋川起身,留宿的话一句都没有,只是跟着他的脚步送到门口:“今日玉娘去了庙里,说是给腹中孩子祈福。您去了,也好。”
庞晋川顿了顿:“怎么今儿个去庙里?”
言下之意颇有一些责怪的意思。
容昐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虽然雪地难行,不过只是她想生个哥儿,我也不好意思拦她。”
庞晋川点了点头,踱手离去。
院中还是好大一片的雪,呼出去的热气都凝结在空气中成了一团雾气,容昐见他走远了,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放下来。
这时哪里还见得到温顺恭敬?眼中淡淡的,只剩下一片凉薄,最后连这点凉薄都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回吧。”容昐抽出帕子扫了扫身上的尘。
林嬷嬷等人跟着进了屋,连忙上前要帮她,可看了半天,这衣服也是刚儿才换上的,哪里见得到一点灰尘?
秋菊想了想道:“太太可是闻到刚才爷进来时的那股胭脂味儿?”
林嬷嬷恍然大悟,看向秋菊的眼神多了几分和蔼。
容昐抿着嘴点点头:“不是宋氏和乔氏身上的味道。”
林嬷嬷奇怪:“那是谁的味道?”
秋菊重重点头,肯定道:“是外面女人的味道!”
林嬷嬷又瞪向秋菊,秋菊委屈的缩着头:“我,我以前家里的空屋曾租给一个弹曲的姐儿,她身上也是常有这样味道的。”
庞晋川,不是个好色的男人。
一旦和女人沾染上了,便是入了心底,不然以他洁癖的程度,定是不会让女人近身的。
那么,以后有好戏看了。
容昐抿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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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姨娘现在正春风得意。
她腹中怀有爷的骨肉,午时求签说定是男娃!夫人看重她,太太也让着她,现在爷也在她屋里!
晚膳后,乔玉娘挺着个大肚皮,端着茶碗上前,千娇百媚的递给庞晋川,娇滴滴道:“爷,您用茶。”
庞晋川嗯了声儿随手一接,头也不抬继续低头看书。
屋里点着淡淡的暖香,暖香浮动勾的人心底痒痒的,给乔玉娘的容貌又平添了一层艳丽。
容昐清丽,宋芸儿楚楚可人,而这乔玉娘却是美艳不凡。
乔玉娘柳眉微皱,嘟起嘴儿:“爷,您看看人家嘛!”
庞晋川不悦的飞快扫过一眼:“肚子又大了?”
乔玉娘眉开眼笑,一双勾人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刚往前走几步,却绊倒木椅:“啊,爷!”
庞晋川不耐烦拦住她的腰,乔玉娘顺他怀中一坐,勾住他的脖子咯咯笑道:“爷的身手还是不减当年。还记得那年您狩猎,妾身也是这般被您护在怀里吗?”
庞晋川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记忆。
那时容昐孩子刚没了,他心烦,去了别庄行猎。
第一眼看见玉娘,竟觉得和容昐一些像。
庞晋川眼神闪了闪,摸向玉娘的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重重的踢了他手心一下,庞晋川默默感受着。
“爷,哥儿在和您打招呼呢。这个小调皮,您快摸摸他!”玉娘抓住他温热的大掌靠近自己的小腹,笑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