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来哎冰糖葫芦哎——”
四周人声鼎沸,平安下了车不禁往卖糖葫芦处望。一旁的张妈轻笑一声,朝铺子里出来的小厮喝道:“去,拿两钱银子给姑娘买个冰糖葫芦回来。”小厮接下钱应好。
平安望着小厮远去的身影,回头看向张妈,不好意思道:“谢谢张妈妈,只是我身上没带钱,等我回去再给你。”
张妈妈摆摆手:“几个钱的事儿,贵了我也买不起,你就吃着吧。”平安但笑不语,这钱绝对要还的。
两人正说话,铺子里的掌柜出来,对张妈妈作揖:“张嬷嬷好,姑娘好。昨儿个东家要的账本小的备下了,就等着东家派人来拿。两位请跟小的过来。”
张妈妈笑着解释:“平丫头,这是许掌柜。”平安笑着回了个万福:“许掌柜。”许掌柜直呼不敢,迎着两人往店里走去。
这店卖的都是布料,一匹匹布料井然有序安放妥当,从掌柜台到布料柜台处用一根根铁丝拉着,上面还挂着几个小账子。平安捡着几个账本起疑,这是做什么?
许掌柜在别处取账目,张妈妈上前拆下平安手上的小账本笑道:“这是算账的。客人下了单小厮就记在这本小账子上,然后沿着这几根铁丝推到掌柜台上,掌柜记录好尺寸和价钱就让后面的小厮把布料包裹妥当。”
平安不懂了,又问:“这一匹匹布料不是很多吗?为什么还要小厮在后面裁料子,当场弄不更快?”张妈妈和掌柜对视一眼笑道:“还是你跟姑娘讲吧。”
许掌柜点头,细细解释:“姑娘,摆在门面上的都是样品。这么做一来是为了防止小厮和客人做假账,多裁了,二来清单上有记录又可以防止掌柜的做假账,三来嘛,客人多的时候这样速度就快了许多,要是当场裁料,那前台就没有小厮迎客了。”许掌柜解释的很清楚,平安明了。
正说着,刚帮平安去买糖葫芦的小厮已经跑进来,看着张妈妈道:“张妈妈,糖葫芦买回来了。”
张妈妈眼都不抬,挥手:“给姑娘。”自己拿着账本和许掌柜到内屋去了。小厮这才回过神来,刚要递给平安,一下子却惊掉了。
“怎么?我脸上有字?”平安笑问。小厮忙低下头,红着脸把糖葫芦递给平安又麻利的退下。
这古代的糖葫芦和现代稍稍有些不一样,山楂很新鲜,咬进去酸酸甜甜,红色的糖浆浇上一层,酥甜可口,就是有些黏牙。
平安吃着,又往铺子走上一圈,发现这里卖的还挺全的。有蓝印花布,很有江南婉约清秀的味道,摸上去质感也不错,这要是在现代未必能买的到。平安又想这布料如果做成睡衣穿在身上定有另一番风味。
靠近印染青花布料的这块柜子大都偏向江南风味,颜色清秀,质地柔软,做成成衣由宝钗黛玉等人穿上一定好看。
再往右手边走,就有些异族风味,也是丝绸但是料子明显比不多江南质地的,只是花样新鲜,颜色也鲜艳,看铁丝上一叠叠的账目怕京城权贵也多有人买。
她绕了一周,这些布料都很喜欢,但论最喜欢的就属江南丝质坊的“雪中梅”了,不但质地柔软,而且样式清新脱俗。布料上点缀的花样并不多,只一株白梅清撰在上面,随着视觉的不同,白梅或依直或弯曲,种种姿态美不胜收,似在雪地中含苞待放一样令人回味悠长。
平安刚要伸手一摸,却听的身后一声怒斥:“放下。”惊得她失手,幸好小厮跟着,“雪中梅”才不至落地。
平安回身怒目相对,却见来人一身劲装,身后别着一弯弓箭,手上拿着马鞭直指自己。
平安不语后退数步,孤疑看向来人。
那人也不理平安,从小厮手上抱过布扎,扔了一枚白银在地上冷声道:“二十两够了吧。”平安挑眉,她记得,她的卖身钱是十两,这匹布卖了二十两,也就是说这布比她还贵。
那人抱着布就要出门。说时快那时也慢,一声不吭的小厮突然回神,疾跑几步跪在那人面前哭道:“大爷,您跟掌柜说吧。小的刚来,要是把布弄没了一定会被掌柜骂死的,呜呜…”
来人剑眉紧蹙,脸上有些怒气,不耐烦的低声怒吼:“不是给你钱了吗?大男人哭什么哭!”话语凌厉却有一种天生的威严。
平安盯着他微微皱眉,这人脾气不好。
小厮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哭的更凶了,可怜兮兮的嚷嚷:“小的上有老下有下,大爷你就可怜可怜小的,放小的一条生路吧,哇哇…”
“…”
两人正纠缠处,忽的听门口传来一声,“水映,你怎么这么慢?”短短几句话,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平安只觉得被电了一下,侧目朝门口看去。
那个被唤作水映的男人,朝外大喊:“七哥,这厮忒烦人,你等等我就来。”说着就要抬腿踹人。
他刚要抬腿,小厮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大爷——您把布拿走吧,反正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了就让他们去做乞丐算了,呜呜…”
“…”
“…”这就是传说中的以退为进?小厮也挺厉害的嘛。
小厮哭的“梨花带泪”,平安哭笑不得,那个被叫做水映的男人,腿抬至半空,踢也不是,不踢也不是。
一时间气氛僵住,直至那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水映,快点。老太太还等我回去。”话音未落,门外隐约现出一个白影,也是一身戎装,腰间绑着黄带子,漆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划一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
从他进来到现在,平安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许是平安的眼神太过□,水溶也看过来,先是微微一笑,待看清平安的样子确是一怔又转头朝水映看去,嘴角忽的扬起一丝不明微笑。
“七哥,你等着,我去唤掌柜的去。”水映便要张口唤人。却不料水溶摆手道:“不用了,老太太该等急了。你留个人在这等着便是了。”水映一拍脑袋忙应是,又踢了那小厮,向门外大喊:“小乐子过来。”
一溜烟的功夫,一个白面小人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唤:“爷,您叫小的。”
水映“嗯”了一声道:“你留下,把钱付清。前儿个太妃喜欢的缎子你给拿回去。我和七哥先回去。”
后面什么话平安已经听不进去了,满眼都是水溶的身影,还没待她回神,水映已抱着“雪中梅”走了。
水溶跟在后面,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平安,摇摇头,嘴里轻声念道:“怎么会这么像呢?”水映走在前面回头问:“什么这么像?”水溶深深看了一眼平安摇头…夜色渐浓。
等平安回府的时候,已经上夜了。蘅芜院又多了个史湘云,原来保龄侯史鼐迁委了外省大员,不日要带了家眷去上任。贾母因舍不得湘云,便留下她。史湘云只要与宝钗一处住,贾母便允了。
一夜热闹非凡,平安也不知怎侍候她们的,回到床上夜里,今天中午发生的事像走马观花一样历历在目,满脑子都是水溶的样子,当她再想起水隆的样子,却渐渐的模糊了。
她翻了一个身,却听到身后微微哭泣声,是香菱。
平安起身,推了推香菱轻声唤:“香菱,香菱,香菱?”香菱紧闭着眼哽咽,忽的叫了一声:“爹,娘…”眼泪流的更急了。
平安长叹口气,更大力推动:“香菱,你醒醒,是不是做梦了?”香菱逐渐睁眼,眼中弥漫着浓郁的泪水,一双哭红的兔眼直啾啾的盯着平安,哇的一声抱住平安泪刷的一下又下来了:“平安,我怕。漫天的大火红彤彤的,好可怕啊。”
“呜呜…”
平安抱着香菱忍不又叹了口气,这丫头今天是怎的?为什么突然又梦到大火了,梦中还叫着爹娘。她记得红楼梦里香菱是在甄家起火之前就被拐走的,那她今晚怎么就做起这个梦来了?
香菱浑身颤抖,紧抓着平安的衣角不放,嘴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四周又冷的很,平安忙把她扶回被窝,自己也躺下小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见着什么,或者听到什么,所以晚上就做噩梦了?”
香菱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今日我只和姑娘去林姑娘那边坐会儿,又见了刚过来的二姑娘,其他就没了。”
二姑娘?想是薛宝琴了。平安心中有数,但是一时又找不到香菱的病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哄她睡觉,昏昏沉沉中她也昏睡过去…
晴空万里
翌日,平安又被薛姨妈叫去学做账本。平安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一行业,哪里懂得?好在古人的账目也不复杂,短时间学起来也不难。
这账目主要是由收入和支出构成。支出部分又是由成本,工钱,运费,包装等组成,收入部分又分为实体收入,本年利润以及未分配利润。薛姨妈只让平安计算成本部分,其他一概不要平安插手。
平安乐的轻松,跟着张妈妈学了一会儿的算珠也开始了。只是繁体字生涩难懂,看着费力,平安额外多要了一张纸,将繁体汉字换算成阿拉伯数字,一个个加减乘除这才算的下去。
时间很快又到晌午,平安没做多少手上脸上却沾满了不少墨水。薛姨妈过来验收,被平安这黑猫的样子乐的不行,忙叫人帮她擦了。
薛姨妈又翻算了下账目,发现她做的虽慢,但稳丝不错,十分高兴,道:“真是个聪明孩子,姑娘没白疼你。以后你就跟着我,这几日铺子,府上的账目多,你也给我帮帮忙。”平安一一应是。
薛姨妈越看越满意,这个平安态度谦和,不骄不躁,比薛蟠屋里的妖精好上几百倍,要是收了屋里,对蟠儿的性情也有益处。想着,薛姨妈笑道:“我的儿,你只管好好做。过几日等蟠儿回来,你的好日子也开始了。”
薛蟠要回来了?平安皱眉,他不是外出经商刚两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难道好日子要到头了?
“今早刚收到的信。说是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惦记着回来过年,现正在路上呢,我看就这几天的时间就要回来了。”薛姨妈感慨道已经在路上了?平安的眉头成个“川”字,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薛蟠。
薛姨妈眼睛突然一亮,拉着平安说:“明儿个你就跟我回去,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咱们府里也收拾收拾,让你大爷回来看着也高兴。”说着又派人去请宝钗过来。
这时候来了个婆子,后面跟着个女裁缝,来到薛姨妈跟前跪下请安:“太太,铺子里的女裁缝来了,您是现在要量还是?”
薛姨妈拉起平安解释:“这是我给你还宝丫头请来的裁缝。快过年的,我事儿多差点忘了给你们做新衣裳,要不是今早蟠儿信中提醒我,我还就忘了。”
又是薛蟠,他这么关心自己做什么?平安印象中和薛蟠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对他印象也不好,更别谈和他挂上钩。
就这样想着,平安直直跪下:“太太,平安不敢跟姑娘抢,自然是姑娘先做,小的有没有都是一样的。”平安既不想和薛蟠扯上联系,又不愿直接推了只好扯出宝钗给自己顶顶。
说曹操曹操到,宝钗刚进门就见平安着,又见四周气氛还融洽,于是打趣道:“这演的又是哪出?哥哥还没回来,妈妈你就先认上姨太太了?”说着看向身边的丫头婆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平安没料到宝钗会说这一番话,惊讶抬头,却见她也在看自己,又忙低头。
“哟,妈妈你看,新嫂嫂皮儿真薄,说她几句就脸红。”宝钗以为平安是娇羞的,对着薛姨妈直打趣。
薛姨妈假意啐了一口,也乐的不行:“就你这张嘴会说。你哥信上可提了,不许你欺负她。”
宝钗表情惊讶,向众人道:“你们看看,媳妇还没过门,婆婆就偏袒起来,这要是以后我这做小姑子的有个不好,岂不是要被打出去了?”顿了顿,又往平安脸上一摸感慨:“这皮肤可比的上颦儿了。”
平安只觉得两颊微热,压根没有心思和宝钗贫嘴,弯身作福:“姑娘,平安有些累先出去了。”宝钗拉着不放,还要打趣,惹的薛姨妈嚷嚷别拘着她,宝钗这才作罢。
又被拉着量了身材,薛姨妈这才放了平安,临走前薛姨妈还不忘叫她好好休息。
薛蟠都要回来了,哪里还睡得下去?平安又叹了一口气…
晚上香菱回屋,见平安一个人闷在被子里,笑道:“快出来,好好的别闷坏了。”平安憋闷了许久,露出一脸苦色:“香菱,我不想做大爷的姨太太。”
“为什么?”香菱摘掉耳环回身,有些惊讶。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做。”平安实话实说,她就是不喜欢薛蟠,不喜欢这么早结婚,不喜欢守着空落落的院子和一群女人挣男人,不,不想活的这么窝囊。
香菱歪头想了想道:“主子要你做姨太太你就要做姨太太。我看大爷挺喜欢你的。”平安幽幽的盯着香菱,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怎么会和香菱讨论这个问题呢?她自己都纳闷了。
香菱卸好妆,见桌子上有个小碗,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掀开一看竟然是核桃酪,香菱大喜。
“这是谁做的?我能吃吗?”香菱摸了摸,还温热着。平安点头:“这就是做给你吃的,我已经吃过了。”
“姑娘给的?”香菱吃了一口,满口核桃的滑香,还带着芝麻的清香,非常爽口。
平安摇头,这是今早宝钗吃核桃露,她用剩下的核桃泥做的,再加上糯米粉和枣泥。虽然过程有些繁琐,也没自己以前在家做的好吃,不过还算不错。
香菱连吃了好几口,高兴道:“我好久没吃到这个了,之前我在宝二爷的屋里有见晴雯吃过,紫鹃也喜欢这个。咱们姑娘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吃到呢。”一句话说完,小碗里的核桃酪也见底了,香菱意有不满。
平安瞥目道:“你要是喜欢吃,等姑娘再吃核桃露的时候我给你再做。还有山楂核桃饮加上蜜,驴打滚,香蕉冬瓜汁,水果沙拉,酸奶芝士蛋糕…”说到兴奋处平安突然停下,心中苦涩渐渐蔓延。
“什么奶什么蛋糕?那是什么?”香菱问,这个东西她怎么没听过?也没见姑娘吃过,“不过平安你会做好多好吃的。”
平安眼神有些茫然。香菱脱了衣服也爬上床,拉着平安手笑道:“你不要担心了。咱们明日就要回府了,而且大爷又快回来,我劝你,收了这颗心好好侍候主子,其他一概不能多想。”
香菱虽然劝慰着,但心里也有些没底,这平安和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弄不清楚,如果大爷真的喜欢平安,那为什么在临走前还把平安打发到杂役处粗使呢?可如果不喜欢平安,来信时又何必处处提到?而且大爷屋里的丫鬟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就平安性子过去会不会吃亏呢?
香菱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跟平安说清楚,于是又道:“平安,大爷性子急,有时候做事没那么周到,你自己要掂量着。再有一点就是大爷屋里的姑娘有些厉害有些还好,只是你自己要小心点,别被人污蔑了去…”香菱说话声逐渐小下去。
平安翻身到里,梦中似乎又回到家里第二天,薛姨妈拜见完王夫人就领着众奴仆回府,因贾母舍不得,宝钗留在贾府过年。
香菱和平安还是住在宝钗院子里,只是因为两人多在薛姨妈面前侍候,所以在薛姨妈的住处也留了一间给她们。
这日,薛姨妈让平安去薛蟠院子里收拾,又搬了一些年货过去,平安原想让香菱和她一起过去,但薛姨妈给香菱又派了活,平安这才没的说。
还没进院门就听到里面莺莺燕燕欢声笑语。平安心里没底,看了眼身后的小厮,这才硬头进去,内苑笑声戛然而止。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太太跟前的红人平姑娘呀。姐妹们过来瞧瞧,这么个稀罕人物来我们院子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捏着轻纱,水蛇腰一晃一晃朝平安走来,几个丫头跟在她后面,眼中似有敌意。
平安眉头微不可查的轻皱,也上前几步道:“姑娘,我是奉太太的吩咐来院里送年货的。”
一阵刺鼻的香粉扑面而来,熏的平安脸色煞白。那女子斜眼,轻佻的勾起小厮盘子里的布料,冷笑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太太让送来的。你们这群死人还不快过来,免得让人家说我们轻狂,目无主子。”一群莺莺燕燕拢做一团,争着抢着,那艳俗的香粉熏得平安直想吐。
“姑娘要是没事吩咐,平安就先走了。”平安点头示意,刚要出门,一群人把自己团团拦住,平安挑眉。
“我哪里当得起姑娘二字,怕是爷回来我得叫您一声姑娘,只希望姑娘你当了姨太太好好照顾我们几个才是。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几个丫头忙应是,又有几个厉害的嚷嚷着:“夏莲姐姐比她不知美多少,以后定是夏莲姐姐先做姨娘。”
争风吃醋?哼,平安冷眼看着几人,不应声也不说话。
“听说前段时间,你和香菱进了大观园?不知道她有没有教你勾引园子里面的宝二爷,琏二爷的?我看,你这身段也不像是干净的,也不知道爷还要不要你。””夏莲尖酸刻薄,声音刺耳。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另一个□雨的白了一眼平安。
“她之前还是侍候爷的,后来不知道怎的,被贬去当粗使丫头了…”还有几个丫头冲头,揭短,只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咬舌不敢再说下去,只看着夏莲几人。那几人脸色也有些苍白。
“不,不要胡说,小丫头不懂事退下。”夏莲咬舌,话说的不清不楚。
平安眼中寒意渐重。这之间不会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什么看。”夏莲如坐针毡,背后冷汗直流,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不景气。平安冷笑一声道:“我在看谁那么厉害,背着大爷做当家奶奶。”夏莲顿时白了脸,身后几个丫头也傻了眼。
“呵呵,不说了,大家心里清楚。年货送到,我也该走了。”平安又是一笑,跨出远门抬头望天,晴空万里无云。
外头忽然听到有人大叫:“大爷到了西直门,就要进城了。”
薛蟠归来
十二月天正冷,北风刮了一夜,树上皑皑白雪积垮了枯枝。可即便是这样,北方的冬天也比南方的好过。
平安还记得在南方,晚上脱了毛衣,钻进冰凉的被窝里,早起,再穿上冰凉的秋衣秋裤,真冷。那时候她就不爱在冬天外出,除了工作就是窝家里炒两小菜,配着酒和水隆也能凑合一晚上。
正想着出神,大门外远远走来一人,身材微胖,搭配那一身金黄色掐云斗篷,一个字——俗。
来人正是薛蟠,他外出经商两月有余,今日见着薛姨妈等人,眼眶不禁红了,衣兜未解,饱含深情喊了一声:“娘。”
“我的儿…”薛姨妈上前一把抱住薛蟠,顿时老泪众横。
平安掺着薛姨妈,也行了个礼叫大爷。
“是,是平安?”薛蟠眼瞬时亮起,拉了个大咧。平安蹙眉,有这么兴奋吗?
“可不就是平安。走,走,走,跟娘进屋里去,才两个月的时间怎么瘦了这么多?”薛姨妈高兴拉着薛蟠往里屋走。
台阶处,薛蟠掺着薛姨妈的另一边道:“娘,我这不回来了么?您老人家该高兴才对。”
薛姨妈看儿子扶着自己,回头咧嘴笑道:“娘怎么不高!今晚就在娘屋里吃酒。好好跟娘说说这两月的见闻。”薛蟠应:“诶。”眼睛又往平安处瞄,心里痒的不行。
平安冷然瞥过去,有些窝火。
回到屋里,薛蟠先是仔细把家里的事问了一遍,又说起不见宝钗,问去哪里了?薛姨妈只说是老太太喜欢宝丫头让她在大观园过年。
薛蟠当下就不悦,让人立马去接宝钗,又说道:“我去外面张见识了才知道,谁家大姑娘平白去住人家家里,只有死了爹没了兄弟的,才借住的。我现在好好的怎么能让妹妹住人家家里?”
薛姨妈听他一番话又是喜又是悲,喜的是蟠儿终于长大了,她孤儿寡母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悲的是老爷去的早,没能见到蟠儿今天这摸样。只是去接宝钗却是不可能的。老太太和姐姐都喜欢宝丫头,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才是正经事。
这事还不便跟薛蟠说,薛姨妈只含糊带过又问起他在外面的所见所闻。
薛蟠吃了些酒,抹开了脸,手舞足蹈道:“娘,比起南方咱们这京城繁华之地不过是名字上的好听罢了,那花花世界,你睁眼看十天十夜也看不过来。有一处叫姑苏的更是绝了!好吃好玩的不说,两岸的女子长的如花似玉,我带去的几个小厮都恨不得化了根落了地。”
薛姨妈夹了块鱼肉到薛蟠碗里,又让平安给他倒酒,笑道:“竟是如此风味竟把咱们京城都给比下去了?”
“可不是。”薛蟠吃了一口,又拿色眼直瞅瞅,伸手就要摸来。
平安冷哼,手往上提,迅速斟好酒,又退回到薛姨妈身后。薛蟠摸不着只讪讪的,又夹了块蜜饯到嘴巴里一边吃一边又道:“这江南是一等一的好,都冬天了叶子还绿的很。我去进货,那货是又便宜又好看。我心想娘和妹妹定然喜欢,又想着姨妈哪儿也得有些见面礼就捡了贵的额外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