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起身的功夫也打量了宝络一番,见她虽只穿着素色旗装,但两颊透着红润透着春色,一看就是被滋润过的样子,又想起昨夜自己冒着夜晚寒气在宋氏那里受气,手帕已经搅了好几番:“姐姐今日好气色。”
古来两人见面总是要寒暄一番,可大宅子里的问候语也十分有含义,宝络长期和这群人打交道,自然是知道李氏不是单纯羡慕自己。
“是吗?”宝络回以微笑,不想应李氏的茬儿。李氏转脸就抽泣几声,接着就抹手帕,她身后的侍女赶忙劝道:“格格现在怀着小阿哥,可千万不能伤心啊,多少也得为了小阿哥保重自个儿身子才是。”李氏两眼红圈,娇弱的起身:“福晋,还宽恕妾身失礼了,只是心中实在难平啊。”
“妹妹还是放宽心的好。”宝络僵硬着脸笑道。
得,这回是彻底不能摆脱李氏了,至少得做一回心理辅导师不可。谁说古代女人是绣花枕头,李氏这动不动就抹眼泪,又哭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是娱乐圈的老牌明星都望尘莫及啊,可这样子的哭美人要不是极有耐心,估摸没几个人能消受的起,宝络阴暗的想或许四爷就喜欢李氏这样子。
李氏做样子又抽泣了几声,微微抬头,四十五度昂望宝络,来回处伤断心肠:“姐姐,妾身苦啊。”宝络皱眉,眼光凝聚,给了认真的态度,李氏至此才有些满意。
李氏说的内容和丫头说的话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李氏带了自己的感情色彩,这点宝络是可以理解的,人都是这样的。站在李氏的角度上,宋氏的确是“千刀万剐”贱人,而她自然就变成不堪一击的柔弱小白花、比如宋氏半夜在花园烧冥纸,府里没这规矩,对四爷时运不好,她李氏不顾晦气勇敢的站出来和恶势力做斗阵。
再比如今早早晨,她李氏在秋梧院亲切探望了宋氏,刚开始李氏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高度赞赏了宋氏布置眼光,并对宋氏坚持在花园烧纸的行为表示了担忧。可这宋氏却不识好人心,诅咒她。最后得出结论,她李氏怀着身孕千辛万苦的帮福晋压住宋氏的气焰,也为她腹中孩儿诞生打下安定基础。
至始至终宝络都保持着微笑听李氏说完,只是当李氏说到最后一句话,宝络才微不可查的皱下眉头。如果说宋氏气焰高涨,那她李氏就是目中无人,相比较而言,宋氏人前对她恭敬,好相处一些,而李氏…
“姐姐,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啊。”李氏见她话都说完宝络还没有任何反应,有些焦急了,忙催促。宝络捧着燕窝汤喝了一口,秦嬷嬷赶忙递上手帕,紧接着秦嬷嬷对李氏道:“李格格,主子刚从宫里回来,到现在饭还没吃,您先回屋吧。”
李氏震惊,脸色扭转,不高兴的瞪向秦嬷嬷:“你…”一个奴才也敢跟她这么讲话。李氏云里雾里,顿时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侵犯,脸色比任何时候都可怕。
在李氏还要开口前,宝络起身摇晃了几步突然回身道:“妹妹不知道吧,刚德妃娘娘赐给四爷一个侍妾,叫武氏。这虽然是妾侍,但到底是娘娘赐的,很多事需要我亲自安排,你先回去吧,我找个时间会跟宋氏说的。”
李氏顿时脸白了下来,身子一歪,丫头赶紧把她扶好,还没等李氏消化这个消息,宝络不想继续客气了:“不过,宋氏的身份毕竟和你的一样,妹妹没必要事事都争个高低,如今你有了身孕还是待在春喜院好好安胎吧,免得爷见着又不高兴不是。”
宝络对府里的人一向客气,一般事儿能过就过,可以说两年来极少跟人过不去的,今天宝络话说到这地步了,李氏虽然不甘心,可也明白嫡福晋的威严不是她一个小小妾侍能挑战的了的,李氏咬着手帕眼泪汪汪朝宝络行了大礼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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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四贝勒回来的时候,突然想起要吃竹笋炒肉,原说着要求不算高,每日小厨房也进着新鲜的食材,可今儿个也巧了,厨房有肉没有竹笋,四贝勒黑着脸看谁谁都不舒服,宝络进来,见四贝勒端坐在圆椅上,身边丫头太监噤若寒蝉,宝络怎么觉得四周有一股冷气直冒呢?早上走的时候不好好的吗。宝络瞥向四贝勒身边的太监苏培盛,可苏培盛越发弓低了身子,压根不敢和宝络有任何一点的眼神交流。
“这什么茶,去年的陈茶还给爷喝,拉出去先打一顿。”哐当一声茶碗摔到宝络跟前,瞬间化为茶末,茶热烫到她腿上,湿了旗装一块。宝络受了一惊,连抚胸,却听到不远处阴阳怪气一哼。:“福晋这时候来做什么。”
宝络话还没出口,四贝勒眉毛一挑,阴恻恻地看着她:“福晋今日得了额娘的夸赞,回来就给我管的好府,上下都不会侍候主子了。”
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又吃错什么药还是被皇上给骂了,回来就阴阳怪气的,宝络每次看到四贝勒摆出这副嘴脸,就想狠狠上去抽一顿再说,宝络深呼吸一口气,冷冷看向四贝勒,触及他冰冷的眼光,宝络习惯的露出了一丝贤惠的微笑:“是妾身管教无方,妾身再这里给四爷赔不是,保证没有下次了。没长眼的奴才还不快给主子换盏新茶去,等着挨板子吗?
“哼。”四贝勒压根不理宝络的话:“府里到底谁是主子。”四贝勒脾气不好,府里都知道,苏培盛立马出去让人拖了打,那板子落下的声音还声声听得见,宝络倒吸一口气掩嘴瞥向别处,这是专门立威给她看的。
门外啪啪一共打了十下,外面声音停了,屋内还是鸦雀无声,宝络俯身:“爷要是没有其他吩咐,那妾身就下去了。”四贝勒也不说话,让宝络站着,全屋里所有奴仆的眼睛或明或暗都落在她身上,宝络觉得屈辱极了。
好歹她这两年来对这个贝勒府也算尽力了,今天这算什么事儿!
门外苏培盛打了帘子,束手回禀:“爷,人已经打完了,在外面等着爷吩咐。”没有主子的吩咐,苏培盛不敢擅自将人扶回去。也不知是不板子拍肉的声音熄灭了四贝勒的火气,还是时间降低了他的暴躁,胤禛靠在椅背上,脸上已经放松下来了:“抬了去吧。”
雷霆之火即来又走,苏培盛点头应下,刚转身见福晋主子矗在哪儿,终是不敢为她多说一句话,等苏培盛走后,胤禛才缓缓睁开眼:“你也去吧。”
“是。”宝络行全了礼,低头退下,梁子上的灯光投下,宝络低着脸晦暗不明,可胤禛却觉得从她脖颈处开始,一片恼怒的潮红。
他的福晋会对自己生气?胤禛脑子刚冒出这个想法,立马摇头嗤笑自己,谁人不知这么多兄弟当中就属他的嫡福晋最为体贴识大礼,不但帮他把家务处理的妥妥帖帖,妻妾中也从不争锋吃醋,就连刚才还为自己纳了一房小妾,如此的贤妻怎么会生气呢?胤禛想到这里,刚才的怒气完全消散到爪哇国去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自己刚才太性急了。
苏培盛进来见胤禛摇头忙问:“主子有什么需要?”胤禛想了想:“依你看刚才福晋有生气吗?”问完话,胤禛立马补上:“老实说。”
苏培盛面露尴尬,眼睛瞥了四周一圈,胤禛挥挥手命人都退出去,苏培盛见没人了这才跪下给胤禛磕了一个响头道:“四爷,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说。”胤禛不耐烦转动了一颗佛珠,这是他养母佟皇后的习惯,也是他的习惯,每当有什么烦心事的时候,总爱转动一下佛珠。
“咱们书房的茶水一向是专人侍候的,爷您之前就说过不让福晋多管书房的事儿,所以今日这事儿原单不归福晋的错。刚才打人的时候奴才问过泡茶的侍女,说是因为原想把旧茶的茶罐收起来,可烛光有些昏暗,她跟要泡的新茶茶罐混一起了,发现后本来想要冲一杯新的,又怕耽误爷喝茶,所以这才进上,奴才狠狠打了那丫头一顿,还训斥了一顿,下次绝对不敢了。”谁能想到四爷的味蕾能这么尖,苏培盛缓缓说着,一边还看胤禛的脸色,见他面色平淡也没要继续追究的意思这才继续说下去:“奴才一直跟在爷身边,府里的事儿也没怎么了解,但是阖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称赞福晋的,就连其他阿哥都说四爷您娶了好福晋。”
苏培盛的话,胤禛知道并没有骗自己,刚只是怕委屈了福晋,现在想来是自己今天把不顺都发在了福晋身上,胤禛开始后悔了,又想起今早和福晋的缠绵情意,他嗯哼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把领巾给福晋送去吧。”
胤禛还记挂着今天早上的事儿,心里又有那么一丝不舒服,苏培盛低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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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宝络回到屋中,气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长这么大不是没受过气,可没受过这种气,关她屁事,他书房里的那点破事早交代她不要过问,你妈出了事就找她,她是受气包吗?是二百五吗?你妈有事没事找她塞个小老婆,那些个进府的小老婆天天要闹阶级矛盾,内部矛盾,她是吃饱了撑的做个屁贤妻!
宝络看什么都不顺眼,捡着篮子里的璎珞剪掉了苏拉,秦嬷嬷吓得赶忙拦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剪的乱七八糟,到第二个小香囊,上面绣着两只小鸭子,可爱的很,宝络眼前浮现出弘晖苹果小脸,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刚说着外面通禀说苏培盛来了。
“请福晋安。”苏培盛请安,请上领巾:“这是爷特地给福晋买的,爷可是真心疼福晋您呐。”苏培盛不知这领巾的含义,面上合不住的笑容。
领巾…宝络刚压下的脾气瞬间喷涌出来,从耳根连着两颊火辣辣连着红了一片。
他娘的胤禛。
第4章 京城马吊
你说人生总要有个追求不是,宝络静下心来突然发现自打她来了清朝,除了生了娃儿,做了福晋,她的人生就剩下一堆扯淡。接连想了几天,宝络彻底郁闷了。
于此时传来消息,直郡王府刚得了南方一个厨子,做甜点极好请众妯娌去之郡王府品尝品尝。宝络正嫌没地方散心,当下欣然前往。其实也就是打着茶会的名义笼络笼络关系,从各家中弄些自己想知道的事儿。
而正午,午间极少回家歇息的四爷却回到府里用午膳,花厅里几个侍妾侍候着。胤禛换了一身常服进来,环顾四周一圈,眼角眉梢带着股凌厉,冷冷哼了一声。
他倒不知道他这个福晋脾气这么大。
“福晋人呢?”胤禛的声音带着几分寡淡,声如其人,冰冷的很。
几个妾侍你退我往,李氏占着身孕往前一摆,笑的娇艳无比:“直郡王福晋邀请各府福晋去府里品甜点,此刻姐姐应正赴宴。”
胤禛不置可否:“什么时候回?”
“回爷的话,福晋没说。不过妾身看福晋今儿个打扮的可漂亮了,穿着一件圆领的嫩黄旗装,倒是时下新鲜的花样,”李氏偷偷给上了眼药水。
“嗯。”胤禛没什么表情,只是花厅里众人觉得厅内气氛突然压抑了起来,一股子冷气邪劲的往上冒。
几个侍妾眼瞧这次宝络不在府,花了心思想博上位,几双眼睛瓦亮瓦亮盯着胤禛瞧,宋氏眼明手快见他眼光是往冬菇肉汤望去,连忙给他进上,可下一刻胤禛就冷着脸训斥:“蠢货,是酸辣鱼羹。”
宋氏委屈,平日里都是福晋喜酸辣,而爷喜清淡,今天怎么就变了呢?宋氏也不敢多说,只能立马跪下谢罪,其他几个妾侍隔岸观火,心中暗笑宋氏吃力不讨好。
李氏最是贤惠,撩开两袖,露出葱白的手腕亲自给胤禛舀了一碗酸辣鱼羹,碗刚放到胤禛跟前,李氏还想邀功,正好和胤禛深不可测的双眸对上,里头幽黑无底让人心尖发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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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边宝络受到大福晋的邀请去玩,她到的时候水榭中的牌九都起了几桌了。这清朝处处讲规矩,棋牌上也是讲身份规矩的,能和太子妃同桌打牌的多是身份高的福晋,而且太子妃赌注比较大,一些小福晋不敢上前。
大福晋是大嫂,今天又做东自然是和太子妃一桌,而八福晋平日里出手阔绰惯了,多大的牌九她都敢下,加之身份是众福晋中出身较高的,所以也被叫来和太子妃一桌,东南西三桌已坐满,正好三缺一,正愁下家是谁,正好宝络进来,大福晋忙挥手唤她。
“大嫂好雅兴,将咱们招待在这水榭之间,小亭里又安排着戏曲,夏日里竟这般舒服。”宝络和几个妯娌间关系处的不错,这番走过来笑着和大福晋说笑,接着又拜见了太子妃,妯娌间相互行了礼,这才坐下。
四人中各有风情,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长得老实,脾气倒是温和的样子,身上也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胡翠色金缕旗装;太子妃瓜尔佳氏二十八九的模样,头上挽着旗头,玳瑁戴着,一条珍珠流苏在耳边十分好看,在众福晋中,太子妃脾气不错,但听说并不得太子喜爱,长此以往对东宫的奴才特为严苛;而八福晋郭络罗氏年纪最小,样貌又极好,身上有股子英气,配着她今日所穿的水流缎嫣红汉裙不失妩媚;宝络打扮和平日里差不多,就是嫩黄旗装特别显白,衬的宝络气质出尘,三人寒暄了几句,太子妃道:“四弟妹,咱们这桌三缺一,你正好来就顶下吧。”
宝络玩过现代的麻将,可古代的麻将着实没怎么玩,去年过年时别人教她学会过一次,年后她就荒废了,到现在好多都忘记了,她刚想推诿,太子妃立马道:“不打紧,不会没关系,一圈下来你边看边学,好玩的很,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八福晋眼尖看着宝络身后的秦嬷嬷蛊惑:“四嫂不会的地方可以问问嬷嬷,快着吧,我好几天没玩这玩意儿了,手痒得很。”说着葱白纤手已经开始抹着牌九,宝络被说动,干脆也顺水推舟。
哗啦啦麻将声立马在水榭响起,麻将桌上你来我往。太子妃做东,先出了一张牌,太子妃下家是大福晋,宝络牌都没整好,大福晋就给了太子妃一张糊牌,太子妃两个金,满手的顺牌,就等着吃大福晋手上这张鹞,刚一出场就推了牌九,抢金赢了,也不知今儿怎的,她手上的花色又多,堪堪赢了许多。
八福晋推牌不高兴抱怨:“若是四嫂不会打也就罢了,可大嫂您可是麻将桌上的常胜将军,怎么一出手就马失前蹄了。”八福晋伶牙俐齿,说起话就犀利三分。
大福晋正恼自己:“就说是,看来是太子妃今天手气太好的缘故。”四人洗牌借着又重新摇色子,八福晋抢声:“大嫂好不休,拿咱们辛苦的血汗钱去给二嫂撑面子,我可不管啊,大嫂您得给我一个糊牌吃。”
太子妃笑着啐道:“你这禽肉子,天上就是掉下个仙人我也不相信她能赢过八弟妹这张嘴,真真会说死人。得,今儿我吃点亏,这局开场那就算了,下局再算钱。”这话惹得众人皆笑,八福晋白眼,也不知是真不高兴还是假装不高兴:“谁不知道皇阿玛最疼太子爷,也到底是太子妃,有气度,倒是显得咱们这些小家小院的惹人笑话。”
八福晋郭络罗氏出生名门贵族,家世显赫,从小受到宠爱,故养成性子张扬傲慢,从不让人嘴上占便宜,一语就道出现下令众阿哥不平之事,因康熙的偏心,太子爷与众阿哥之间关系一直处不好,太子妃被她顶了回来只是低头笑着,喝茶。
大福晋看不得她这般轻狂样:“这话该打,你可是说四弟妹输不起马掉钱?还是八弟要跟你恼上,把这血汗钱拿去输了马吊?”大福晋看着平日里闷头不响的,说话间也是厉害,立马用刚才的事儿拉着宝络,挑拨两人的关系。
“我家爷哪里这般小气,别说是三十两就是三千了我现下也是拿得出钱的。”八福晋着道了。
三人你来我往间才注意到宝络一直没出声音,紧张得盯着牌面。
“怎么了,四弟妹?”太子妃问,其余两人也都看着她。
宝络推开牌:“我糊了。”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众人看傻了眼,三金,不用抢金都糊了,是最难糊的牌。
“哎呀呀,真是应了那句话,财神爷就保佑那些不会打马吊的。”一开场就来了两局抢金,出手间就是三十两的事儿,大福晋倒不是心疼钱,就觉得哭笑不得,就怕自己出师不利。
紧接着一圈下来,宝络身边有秦嬷嬷指点,很快就熟悉了牌九。
大福晋道:“诶,你们听说了没,惠妃娘娘宫里来了一个小宫女,长得倒不是极美的,就是一双眼睛透得能诱人,听说就这几个月的时间就把几个阿哥迷得乱七八糟的,这兄弟间争一个女人传出去到底不好听,早年间先帝爷那会儿,不就没好下场了。”
越说到后面,大福晋越发压低了声音,太子妃眉头一皱:“大嫂,这事儿可不是咱们能说的。”大福晋被弟妹警告面上讪讪的有些不悦。
八福晋碰了太子妃的九筒,打下一张三万,冷笑:“不过是个丫头,爷们也就寻个新鲜,等劲儿过了也就得了。再不的随便寻个错撵出宫或是打入辛者库,这一番整治下来不信她不投鼠忌器,若再不识好歹,干脆直接弄死算了。”
刚说完眼睛却突然一亮:“自摸,清一色。”
又是一张大牌,大福晋洗牌间自嘲今儿个手气不好。八福晋冷笑:“大嫂哪里是手气不好,怕是心中有事,听说大千岁现在一颗心都惦记在那丫头身上呢。”
大福晋面色不愉,太子妃接口:“八弟妹就是心直口快,你可不知道那丫头的厉害,我就听过几次,心里就发憷呢。”
众人停下,纷纷听太子妃说了那宫女的长处。
“也奇了那丫头,听说不但能歌善舞,而且奇思怪想让人想都想不出。这大热天的惠妃说嘴巴没味,热得发慌,她就记心上了,后来不知怎么磨得细细的做成冰沙给惠妃吃,高兴的惠妃直夸她细心。这冰沙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问惠妃宫里的说样子像雪儿一样,不但晶莹剔透而且最是去火,连皇阿玛尝了一口都赞不绝口,连着几日都宿在惠妃宫中,可把惠妃可高兴的,如今能在惠妃娘娘跟前说上话的,那丫头也算一份。而且干活爽利,只是字不认识几个,写出来这少一划那少一划,看不清什么样子,不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倒不是要紧的,顶要紧的是心思灵活人。我看她今年样子估摸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阿玛宗族虽然一般,但保不定以后会是哪位阿哥的侧福晋呢,我瞅着年岁和十阿哥差不多”
水榭中又响起马吊哗啦的声响,大福晋声音似乎越过了声音:“到底只是一个宫女,上不了台面,如今才这么小的年纪就勾了几个阿哥,以后长大了更了不得了,我看还是早打发得了。”
大千岁喜女色,直郡王府也养了许多女人,以前没什么,可这次大福晋却后怕了。一来;之前养的多是地位不怎么高的歌女舞女,出不了什么事儿,大千岁也是一时迷恋过后也就忘了,可这次这个丫头整整让大千岁想着念着心肝里揣着整整三四个月;二来,也是大福晋最担心的一点,这女的小小年纪就勾的人心窍都迷了,这边却又端着,要是入了府怕是不好管教,再生下个孩子,她不喜欢。大福晋是打定主意不想让这个女人入自己府了。
八福晋手上摸着牌,看了她一眼,笑容若有深意:“这事儿大嫂您能做主?”宫中谁人不知大千岁的额娘惠妃娘娘和大福晋长久不和,惠妃娘娘早就寻着再找一个贴心的人服侍大阿哥,挣个侧福晋的身份也好。
而另一边太子妃望着对面的宝络不解:“四弟妹,你手中抓了什么大牌呢,怎么竟这般失魂落魄的,快打下看看。”宝络这一惊才缓过神,放牌:“那宫女叫什么名字啊。”
八福晋顺吃,打了个九筒,快着应道:“好像叫王燕什么的,汉军旗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福晋眉眼一挑,喜滋滋翻牌:“糊了。”
“哎呀。”八福晋懊恼。
大福晋正高兴着要拿牌,半空的手被人拦下,顺眼望去却是太子妃眯着眼,丹凤眼里满满的自信:“拦糊。”
湖面上凉爽的清风缓缓吹过,六月的荷花恣意绽放随风摇曳,馥郁淡雅的幽香迷茫了整个水榭,或白火红的花瓣中带着点点水珠,几只蜻蜓扑扇着翅膀点在尖尖的荷叶尖上,恰似美人拂面善心悦目。亭台上昆曲依依呀呀的唱着,一出《贵妃醉酒》,缠绵悱恻的曲调唱词唱柔了人心,几声下来,众人纷纷侧耳听着,那夫妻间的荣宠,盛极一时繁华,最是女人心中的红胭脂。
水榭外突然串出一抹青黑色身影,对着秦嬷嬷摇手,秦嬷嬷悄悄过去,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秦嬷嬷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再直至宝络身边,她附耳
“主子,府里来人了,请您回去呢。”
“怎么?”宝络不解。
秦嬷嬷哭笑不得:“爷不知怎的把小主子惹哭了,小主子咬了爷一口。”
第5章 小气的弘晖
宝络屋中,紫檀木圆桌上的女红篮子里正正经经摆放着一个绞碎的香囊。香囊绣着四只小狗围在一起抢夺红珠,摇尾立毛,不远处一个家眷悄悄探头,一丝一毫都栩栩如生。缎子用的是宝蓝色,不用想这个香囊是做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