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点了点头:“恩,我开的,棋牌室先暂时在这里开几天,过几天就搬。”
二狗不用问也明白,现在老刀可能是真不搞球盘了,改搞高利贷了,兼营赌博性质的棋牌室。
各位看客,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棋牌室是小生意、小买卖,以为是一群退休老头老太的休闲场所。实际上,就这间棋牌室每天的收入至少2万块!去哪找这么好的生意去?没什么风险每天赚2万!
实际上,这样的“棋牌室”在上海存在很多,他们的收入来源自“底钱”。所谓“底钱”就是每一桌麻将要给棋牌室的老板贡献2000-4000块钱,每一桌麻将大概是4个小时,这2000-4000块钱来自于每个赌客的自摸。每自摸一把,付“台费”200-400元。因为麻将打得比较大,用术语说就是“200、100”的和“500、100”的,也就是胡一把至少200或500起,一朵“花”100起。那么自摸一把少则1、2千块,多则1、2万,所以每自摸一把付出200-400元的台费大家都觉得无所谓。
二狗最了解赌徒的想法,每个赌徒在赌博之前想的都是赢而且认为自己很可能会大赢,既然要赢那么也就不在乎这点“自摸”的钱了。可是,每天来这里打牌的人长期算下来几乎全是输家子,赢的就是老板一个人,每天两万块,旱涝保收。当然,可能也有很多人算过这个帐,但是赌瘾一上来,管他谁赚钱呢,反正我今天就是要来赢钱!总不能自己家摆一桌麻将招来打吧?最起码,在这里打牌,赢了钱肯定能拿到,拿不到钱老刀负责。而且,没人敢在这里出千,如果有人敢在这里出千,老刀肯定打断他的手。
这一桌麻将的输赢通常都在2万左右,没点实力的人根本玩不起。这一群打麻将的人多数互相都比较了解,算是个小圈子,偶尔也有输红了眼吵架的,但是没人大闹,毕竟来这里都得给老刀面子。赌博都是相通的,来这里打麻将的人十有八九都赌球,而且有很多都是小庄家。小庄家在赌球的赌客那里赚到点钱,再来这里赌。像这样的棋牌室,在杨浦、虹口一带,二狗知道的起码就有十家。在这样的棋牌室里,只要你信用一向可以过得去,随便就可以要到一个50万信用额度的赌球账户。你可以在网上登录这个账户,然后你可以在50万元额度以内随便押,然后赢了拿钱,输了付钱。这50万的额度押1000元就少1000元,无论输赢,直到第二天12:00整,会恢复50万的额度。当然,为了避免输得太多结不出,你还需要和庄家敲定一个付款的额度,比如说商定输赢5万块结一次帐,那么如果周一你输了3万块,那么无须结账,如果周二你再输了3万块,那么必须要结5万块,剩下的1万块周一再结。如果输赢一直都不超过五万块,那么统一到周一结账。周一结账日这天,通常都是赌徒最痛苦的日子。赌徒普遍害怕过礼拜一。
当然了,在“棋牌室”里拿赌球的信用账户只是最方便快捷的一种方式。如果你不去“棋牌室”里玩,但是你在上海拥有自己不错的房产或者拥有不错的收入的话,那么你也可以通过一些联系人获得赌球的信用账户。因为赌球这东西,是先赌球后付款。先赌后付款看似对赌徒有利,其实正是这条“政策”,使无数人倾家荡产,万劫不复。
老刀做了小十年的球盘,亲眼见过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赌徒,估计没一千也有八百。可他为什么不做了呢?难道是他最后也耐不住寂寞参与了赌球?也输得一塌糊涂所以不做了?
第三章:搏命
据二狗所知,老刀的确赌过球,但是在过去十多年里只赌过一把。这是一次酒后,老刀对二狗说的。那是98年世界杯决赛,巴西对法国。那个年代,上海滩还不流行用网络下注,多数都是打电话报球。而且,那时候,赌球似乎是“上流社会”的专利,赌球的人下得普遍大,几乎每一注都在10万元以上,多则上百万。那是上海滩庄家的黄金时代。可就在这“黄金时代”的世界杯上,老刀输得险些掉了底。他在这届世界杯上只“吃”一成,意思也就是如果对方下10万,那么无论输赢他只付或者只得10%,只做一万的输赢,而其它90%则报给别人,交由更大的庄家承担风险。可在这届基本没有冷门的世界杯上,就是这10%的输赢让老刀输了400多万。拿到今天,400多万对于老刀来说根本没什么问题,可是在当年刚刚服完12年大刑刚从山上下来的老刀来说,这数字足以让他破产,一蹶不振。他当时已经不能再输,但是却没人知道他这个“土庄”其实已经输不起了。
当晚,老刀决定搏命了。
那天晚上,强作欢颜的老刀遣散了所有帮他向上家报球的小兄弟,自己一个人躲在了上海火车站旁边的一个小旅馆里,他已经买好了一班深夜过路去东北的火车票。对,不出大家所料,他自己一个人接下了100%的注码,一注也没报给别人。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些赌徒全部下注巴西队,没一个赌徒下注法国队,全部的注码加起来,有900多万!也就是说,如果老刀输了,他就要付出这900多万。900多万,就算把老刀卖了也还不清其中的十分之一。据说,老刀那天也哆嗦了,他说他吃了12年冤枉官司时都没这么哆嗦,因为12年无非也只有12年,12年后,他再回到上海滩,又是一条好汉。可如果这天输了,那他这辈子也无法再踏上上海这片土地,下半辈子肯定会流亡在外,客死他乡。说不定哪天被债主抓到,连皮都给扒了。
老刀那天晚上在那个简陋的宾馆里,面对那个14英寸的小破彩电,一直没勇气打开。直到他看表,上半场该结束了,他才忍不住颤抖着打开了电视机。
他至今也忘不了他打开电视机的那一刹那。
就在他打开电视机的同时,法国队的齐达内一个头球攻破了巴西队的大门,比分在他打开电视机的同时变成了1:0。老刀长吁了一口气,坐在了小旅馆的床上。他终于有勇气一口气把这球赛看完了。比赛的最后时刻,法国那基本不会进球的前锋杜加里打进了最后一球,向来不苟言笑的老刀笑了。
第二天,老刀还是老刀,还是有“立升”的老刀,还是意气风发的老刀,还是杨浦、虹口的大流氓。没人知道他昨天晚上的狼狈与不堪,没人会去火车站旁边的垃圾桶里去找一张今日凌晨从上海开往哈尔滨的一张火车票。
一夜,老刀不但赢回了整届世界杯输的钱,还倒赢500万。从那天开始,老刀的胃口越来越大,吃的成数越来越多,从开始的吃一成到了最后吃四成、五成,甚至全吃。期间,也曾有过大输和大赢,但是,再也没曾像当年那么狼狈过。
如果老刀一直这么搞下去,那么到了今天,老刀一定会是上海滩前十的庄家。可是到了06年之后,老刀却越搞越小,吃的成越来越少,对那些欠债的人也不再十分严格的逼债,到了后来,甚至到最后只吃一些账户的回水。钱自然也越赚越少,到了今天,老刀千万身家应该是有的,但是应该不会有更多的钱。至于老刀为什么胆子越来越小,二狗并不是很清楚。二狗只知道,老刀这人迷信因果报应,他是真信做多了恶事会有恶报。不过,二狗还是十分好奇为什么老刀到了现在完全不做了。
老刀说:“听说你现在在写小说?写的怎么样啊?”
“写不好,瞎写呗。”
“你写不好,那是因为你没生活。我要是把我的故事都说给你听,你写出来的书肯定畅销!”
“写你?写你做庄家的生活?”
“对!就写写我过去几年的事。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想给你打电话呢!走吧!找个地方,我跟你聊聊。”
老刀开着车,带着二狗到了一家大型的洗浴中心。这洗浴中心有四层,起码能容纳上千名客人,从洗浴、按摩到演艺、棋牌,无所不包。
平时二狗很少来这种场所,所以颇有点不适应:“为啥带我来这里啊?”
“我最爱来这!”老刀指着眼前那群穿着统一的绿色浴衣的客人说:“你看看,多壮观,人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甭管他在外面是大老板还是送快递的,甭管他在外面穿阿玛尼还是10块钱的T恤,只要进了这个洗浴中心,就都得换成一样。到了这,谁也甭觉得自己比谁高贵,谁也甭觉得自己比谁低贱。进来都得穿这身衣服。人人平等。”
“你是有钱人,有钱人非要跟他们平等干嘛?”
“有钱人?呵呵,曾经算是有钱人,现在,早不算了。再说,有钱人又怎么样?当了这么多年庄家,你不知道我见到过多少个有钱人输成了个瘪三,你不知道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足球,消灭掉了上海滩多少大亨!”
老刀抿了口茶接着说:“我说着,你听着!你把它写出来!只要别让公安找到我,怎么都行。”
一席谈话开始了,一场场由赌博引发的血雨腥风被老刀那不急不缓的语气说出来,别有一番感觉。尽管二狗曾听说过无数因为赌球家破人亡的案例,但是听到老刀说的这些故事,还是震惊不已。由于这个故事里的一些人二狗都认识,只所以更能嗅到其中的血腥味。由于事件中很多人的对话都是由老刀或者故事中的人的转述,为了更直接明了,所以二狗也会以对话的形式呈现出来。
赌博,是穷人头上的税
第一章赌就一个字,死
老刀说:越穷的人越喜欢赌,结果就是越赌越穷。越是暴发户越喜欢赌,最后钱都会落到庄家的口袋里。
老刀并非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也曾经仁义过,比如2006年春夏之交发生在他朋友大华身上的事儿就能看出。
大华是从小就和老刀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不过所谓朋友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因为俩人只有混得差不得才能称之为朋友,如果两个人的差距实在太大,那么就很难称之为朋友。老刀虽然服过12年的大刑,但是出来以后做了球盘,虽然谈不上飞黄腾达但起码也是每天山珍海味,身前身后一大群小兄弟。而大华则混得平平淡淡,37、8岁的时候就下岗,他也没像别人一样去开个出租之类的再就业,而是呆在家吃起了低保。他的所有收入都来自于政府补贴和把自己家门口的一个不到八平米的又脏又破的门面房子租给大排档的租金收入。这两部分收入,加在一起大概1800块,但这1800块还不够他喝老酒的。
上海有个唱滑稽戏的,叫陈国庆,这陈国庆尖嘴猴腮外加一双金鱼眼,有段时间还经常在上海电视台的一个什么“阿庆讲故事”节目中看到他,絮絮叨叨,让人不胜其烦。据说这大华长得救跟这陈国庆一模一样,走在街上,挺多市民会把大华认成陈国庆。
大华自从下岗,就又染上了酒瘾。据说,他心里也有些不平衡。当年老刀等人玩得还不如他,成天跟在他后面混,包括最后老刀在虹镇老街差点被人打死,最后也是他帮忙报的仇。可是,老刀出来以后摇身一变成了做球盘的庄家,他却错过了机会成了下岗工人。现在,连老刀的那些小兄弟都脖子上挂个金链子,可大华却连银链子都戴不起。不过,话说回来,大华每次见到老刀,还是一如20多年前般的颐指气使,毕竟老刀当年得听他的,而且现在,他也不用老刀帮什么忙。
大华每天晚上在他出租出去的大排档里喝酒,一盘螺蛳、一盘毛豆、一盘糟凤爪再加两瓶黄酒落肚以后,大华就开始跟在大排档吃饭的一些20来岁的小打工仔吹嘘他当年的经历,言语中还颇多对这些外地来沪的打工仔的鄙夷。人家这些打工仔看着穿着拖鞋和廉价牛仔裤和T恤的大华,也都看得出他混得其实比自己还落魄,但是人家来这吃顿饭,没必要跟大华闹什么别扭,所以多数听听大华的经历也都是笑笑,没人爱搭理他。有次大华喝得太多说了太不好听的,人家打工仔反驳几句,结果打了起来,据说那个打工仔顶多也就1米55,而大华身高接近175,但毕竟大华岁数大了而且终日不是劳作,所以体力自然也就不行了,居然惨败给了这个打工仔,他那价值15块钱的T恤被打工仔撕得稀烂,又黑又瘦的脸上也被打工仔挠出了几道血道子,就连他那标志性金鱼眼也被打得“封”了起来,肿了小半个月。
此次事件以后,大华平日在大排档嚣张跋扈的气焰被灭掉不少,但是嘴却依然很硬:要是再让我看见那小子,我非捅死他。大排档的小老板快烦死大华了,但是没办法,毕竟租着人家的房子,而且,有时候大华还装作大哥的样子为他出头。大华的老婆和女儿在他下岗第三年就和他彻底断绝了关系,大华是真正的光棍一个,街坊们不是怕他厉害,而是怕他耍无赖。其实人们都知道,大华每天虽然表面这么嚣张跋扈,其实心里面其实比谁都苦。他最爱打麻将,但是只能打两块、一块的。人家老刀他们打200、100的麻将都嫌小。
在那段时间里,连大华自己都认命了,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老天真的是给所有人机会,在2006年初,大华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所居住的棚户区就要拆迁啦!大华一夜之间,就得到了70万!
70万呐!大华这辈子什么时候见过70万?!就算是7万他也没见过。
上海有句俗话说得好:穷人翻身靠拆迁。几乎所有上海住在棚户区的穷人都在等着拆迁那一天,有了这笔拆迁款,10来平米的棚户区的房子就会变成百八十万的现金,有这百八十万的现金,可以搬到亮亮堂堂的现代公寓去,也可以去拿这笔钱做事业的启动资金做点生意。
大华的街坊们拿到钱以后,几乎全都买了新房子搬到了新家。可大华,拿到钱以后开始尽情的享受。大华虽然生在上海,可真正上海的真正高消费场所他也不知道,他能知道的,无非也就是家附近几条弄堂里的所谓“好饭店”和几间他成天路过但以前没钱进去的容留低档妓女的发廊。那段时间,大华胳膊下面夹个包,里面全是一扎一扎的百元现金,在那有些脏旧的餐馆里大肆的点海鲜吃,吃得连服务员都瞠目结舌:他们这档次的饭店,从来没接到过如此的“豪客”,而且,这些服务员还基本都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小费”,20块、30块的找零,大华从来都直接甩给服务员。中国人普遍不够绅士,没给小费的习惯,但是人家大华现在有着习惯。话说回来,这些服务员也够缺德的,拿着大华的“小费”还说大华傻。以往大华不敢去消费的地方现在也敢去了,据说他那时经常去上岛咖啡消费,而且在上岛咖啡里消费最多的居然是圣代,真不知道这50多岁的老爷们儿是怎么想的。
既然有了70万,那么大华不可能再打1、2块钱的麻将了。大华开始去老刀那里打牌了,上涨了100倍。老刀是真心真意的对大华好,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在那摆着呢。可人家现在大华正是混得有点风生水起的时候,这样的话哪儿能听得进去?
更可怕的是,大华在老刀的棋牌室里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赌球这么回事儿,当他看到和他一起打牌的人一个礼拜赢了7、8万以后,大华是完全心动了,开始跟老刀要皇冠信用网的账号。
老刀当时说:“人家都是用网络下注,你会用吗?”
大华说:“怎么不会?!我还不会学吗?”
“咱们几十年的朋友,我劝你一句,球赌到最后,就是一个字:死。就是死。”
第二章大学生
“我赌还没赌呢,你就说这样的话。”
“那你就去赌好了。”
“给我个账号。”
“球这东西,输起来没边儿的。”老刀还在苦劝。
“你给我还是不给我?不给我跟别人要了,现在我跟谁要谁都给我。”
“给你可以,输了你别付不出。”
“你还拿以前的看法看我?!”腰包里有了70万的大华明显有了底气。
老刀没再说话,习惯性的咯吱咯吱磨了磨牙,转身走了。十几分钟以后,老刀用手机发给了大华一个皇冠账号。
半年后,曾经有人这样问过老刀:“你和大华这么多年的关系,你怎么能发给他账号害他?!”
老刀说:“我不发给他账号,也有别人发给他账号,我发给他账号,还能让他拖一拖,还能给他免掉一些,还能让人不去逼他的命。”
想赌博的人,如果你去劝他别赌,那他认为你是在害他,不可能听得进去。尤其是像大华这样平平庸庸数十载却一朝得志,正是自信满满的时候,更不可能听得进去。
果然不出老刀所料,大华就是不会用电脑,怎么都登陆不了。无奈,老刀只能派一个绰号叫“大学生”的手下去网吧教他赌球。据说大华这人从小就笨,什么都学不会。但是学赌球却是一教就会,“大学生”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他完全教会了。
这个“大学生”也是老刀手下的代理之一。老刀的皇冠代理级别是“登2”。皇冠的代理级别分三种“登1”、“登2”、“登3”。所谓“登1”就是最高级,需要给皇冠公司交上几百万的押金才能开的管理网,通常“登1”的代理已经是公司了。“登1”可以继续开“登2”的管理网,“登2”可以开“登3”的管理网,而“登3”就可以给赌徒发账号。老刀做“登2”的管理网。这个“大学生”就是老刀这“登2”下的“登3”,属于代理中最低级的一种。二狗曾咨询过:上海有多少个“登1”?这个问题即使是做了很多年球盘的人也答不上来,有人说最多10多个,有人说至少30个。这每一个“登1”就是一条巨大的利益链,下面都无数个“登2”,“登2”下面又有无数个“登3”,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吞噬着上海人民的血汗钱。据二狗了解,截至目前,上海也只打掉了几个“登1”而已。
“大学生”叫黄飞,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学生。当今社会中似乎遍地都是大学生,大学生一点儿都不足为奇,但是代理球盘的人里面,大学生还真是凤毛麟角。因为初做球盘的人,多数都是根本无法生活下去的人,当然,很多人做了球盘以后几乎是一夜暴富,但是开始只要是有活路的人,通常都不会选择做球盘。毕竟做球盘是违法的勾当,尽管咱们人民警察一直是对这类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旦犯事儿,那肯定是要吃几年的官司。正经八本读过大学的有几个愿意担这风险?再说,球帐这东西,可真不是谁都能收得上来的,得有那本事,真碰到不要脸不要命的茬子,一般人还真啃不下来。书读的多的人,性格普遍偏软。黄飞长得斯白白净净斯文文,谈吐也比较斯文,身材有些消瘦,每天穿得干干净净。一个书生,站在一群莽汉中,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他说话的音量大概是其它球盘代理的几分之一,而且,也很少说脏话。赌球这产业很奇怪,做庄和做“水线”的人通常都是文化素质不高、社会地位不高甚至有些还吃过官司坐过牢,但是参与赌球的人却不乏高素质、高收入、高社会地位的人。而且,赌到了最后,总是这些没文化、没地位的人成了债主,而这些有素质、有社会地位的人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瘪三。
老刀让大学生去和大华接头是有原因的,毕竟大华是“自己人”,一旦大华在结账时出现了什么问题,大学生毕竟文明,不至于把大华怎么样,再说,就大华这赌球水平,输是肯定的,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大学生带来的人在老刀这里输了不少,老刀怎么也得让大学生赚点钱。
大学生倒不愿意赚这个钱,因为他觉得这大华也不可能有什么钱。当大学生把大华教完回到老刀的棋牌室以后,还忍不住跟老刀念叨。
大学生挺不耐烦的说:“把大华的账户放在我的平台上,我就得吃两成,他要是赢了还行,他要是输了,能付得出吗?”
老刀把双手一摊,说:“他不是刚刚有一笔拆迁款么,想拦都拦不住,非要赌,你说咋办?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说我不给他?”
“就他那样的,早晚得输死。”
“怎么呢?”
“他连尤文图斯都不认识,问我龙文图斯厉害么?龙文图斯,你听说过么?”
老刀也乐了:“他就那样,你有什么办法?我都拿他没办法。”
“我一说尤文图斯厉害,他马上就押了一万尤文图斯。你见过这样的吗?”
“你管他怎么押,输了结账给你就行了呗!”
“我是不担心他开始时结不出,我担心他赌到后来结不出,就他那赌法,一晚上输20万都有可能。到时候他把那笔拆迁款输光了,怎么办。”
“他付不出,我付。”
“行。”大学生转头走了。
第三章球料
听完大学生这席话,老刀的心里也有点儿没底。毕竟,如果大华真的输光了,他老刀怎么也不能对大华下手。老刀也觉得该吓唬吓唬大华了,否则大华按这么下去,输光是早晚的事儿,所以马上就给大华打了个电话。
“大华,咱们朋友归朋友,但是丑话要说到前面,你要是输了没钱付,我可帮不了你。”
“输了我肯定付得出,我赢钱的时候你爽气点付给我就行了。”
大华的嘴还是真厉害,一句话把老刀弄得没话说了。老刀只能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当心点,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