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打人我还真就不怕你了。”
“那你怕我干什么?”
“我怕你精神病!”
“我是抑郁症,还不算精神病。”
“操!”

“怎么?你凭什么说我是精神病。”
“你没精神病,我有精神病行不?”
“你好像确实是有。”
“我操你。”小痞子的“操你妈”到了嘴边上,想了想,又生生给吞了回去,但是口型已经做出来了。
“你也想骂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慈祥、善良、可敬。”

二、精神病小李子(6)
小痞子没敢搭茬儿,朝老七喊:“你招惹他干吗?”
老七嘿嘿直乐:“你嘴贱,非跟他搭茬儿,有你什么事啊?”
小痞子恨恨地说:“这下算是完了。”
中年男人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别说了。按我看啊,小李子犯这案子没啥大事儿,只要一鉴定,肯定能鉴定成精神病,马上就给放了。”
中年男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小李子悲愤地说:“张叔,你也说我有精神病!”
“没,我不是这意思!我真不是这意思!”
就在此时,一声断喝传来:“都别吵了!该干嘛干嘛去!”
赵红兵自己心里都为这声断喝叫好了,要是这人不喊这一嗓子,小李子说不定还得磨叽到什么时候。再磨叽下去,赵红兵都要张口骂人了。
小李子又想接话,中年男人示意他别说话。
这次,小李子终于忍住了。
赵红兵循着声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魁梧汉子,睡在离自己不远的铺位,浑身肌肉疙瘩,左手上还有文身,一脸凶相。
赵红兵一看就明白了,这人还是个暴力分子,而且还是个头子。

第一章 兄弟相斗双双喋血,江湖一哥锒铛入狱
二、撞死伤者的救护车(1)

这个头子喊完以后,朝赵红兵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想跟赵红兵搭话。赵红兵笑了笑,没跟他搭话。赵红兵前几天被“甫志高”和老头儿给彻底弄拧巴了,现在连两三句话都不愿意跟人说。赵红兵早就想好了,先当几天甩手掌柜试一下,看这个号能乱到什么程度。如果不乱到把人打残或者出人命的份上,那赵红兵肯定不会插手去管,干脆永久做甩手掌柜。
赵红兵又观察了一天,对眼前这些人又多了一些认识。这号子里的人大概可以粗分成两帮:以那个二十六七岁的身上有文身的魁梧汉子为首,是全部来自于市区的嫌犯,包括老七和那个小痞子都是他的手下,这个汉子叫钱三,赵红兵似乎是听过他的名字,但是从没见过人。
而以一个三十多岁的抢劫杀人犯为首的,则是全部来自于外地和郊县的,这个抢劫杀人犯叫老曾,这个老曾就睡在赵红兵旁边,是二铺。赵红兵有识人的能力,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老曾是个老江湖,而且是个混的不怎么样的老江湖,但肯定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因为一般抢劫杀人的都十二十来岁的小生荒子,到了三十多岁谁还敢这事儿啊?而且,这人已经是五进宫了,杀人抢劫的对象还是出租车司机,才抢了区区几百块钱而已。

这号子里几乎所有人都有派别,不管他们是情愿还是被胁迫,总之,不是钱三这一帮。但,这个号子只有两个毒贩子例外,谁也不知道这俩人究竟是哪的人,他们也不太跟人沟通,而且他俩似乎关系也不怎么样。其中的一个毒贩已经被砸上了18斤的手铐脚镣,看来一审已经被判了死刑。
钱三这一帮和老曾这一帮应该是过去有过几次大的冲突,相互间连话都不说,连眼神的沟通都没有。看守所的铺位都是从头铺到尾铺,睡在哪个位置就代表着这个人在号子里的地位。头铺地位最高,也最宽敞,到了尾铺地位就最低了,四五个人睡着两个人的铺位,连翻身都翻不了,想要翻身,得几个人一起翻。而且相互间呼吸的节奏都得一样,否则根本无法入睡。

而这个号子显然不一样,除了赵红兵之外,还有老曾和钱三这两个“小头铺”,他们两帮,由两个毒贩隔开。即,老曾这一帮外地嫌犯是2铺至11铺,两个毒贩是12铺至13铺,而钱三等本地嫌犯则是14铺至25铺。
赵宏斌看到这样的格局特别满意:这两帮实力实在是太接近了,只要脑子不犯病,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是老曾和钱三这两个头头中的某个被宣判了,那么剩下的这些人可能就会被另一拨人归拢。只要这两个大哥都在,那么这个号子里就会维持现在的恐怖平衡。这两帮人,赵红兵肯定是偏向钱三这一帮,毕竟这帮人都是本乡本土的,有天然的亲切感。但赵红兵不想表现出来要跟他们走得更近。

现在让赵红兵觉得心烦的是小李子,虽然暂时不知道小李子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但是小李子这人似乎有极强的抑郁症,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就在今天早上,老七从他被窝里翻出了一根已经磨出尖的筷子。在没有任何铁器的看守所里,这筷子就是杀人的工具。要是谁白天得罪了小李子,晚上睡觉时小李子要是拿着这跟筷子扎进他的心口,那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二、撞死伤者的救护车(2)
这小李子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磨得筷子?这小李子拿筷子是想杀人还是自杀?没人知道。如果是别人在号子里磨了一只筷子,那么这个人肯定要被暴打一顿。可小李子不同,谁都不愿意惹火上身。
这整整一上午,睡在小李子旁边的嫌犯人人自危,虽然钱三撅断了那只筷子,但是老七似乎还是心神不宁,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小李子。他昨天刚刚得罪完小李子,说不定小李子磨的这支筷子,就是为了扎他的。
赵红兵看到老七那担惊受怕的样就想笑,他知道老七肯定是想搬离小李子,但是为了面子,肯定不好意思说出口。
午饭的时候,钱三溜达过来跟赵红兵套磁。
“红兵大哥,我叫钱三。”钱三说。
赵红兵继续翻着那本快被翻烂的《刑法》,头都不抬:“听过你。”
“我家住在西边,小时候,跟李老棍子李老哥玩儿。”钱三继续盘道。
赵红兵终于抬起了头:“哦?李老哥?”
“是啊!十七八的时候,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
“你这岁数,和李老哥的儿子差不多吧!”
“…我和李老哥的儿子是发小,我主要是跟李老哥的儿子李默一起玩… ”
赵红兵乐了,这小子还真是爱乱提人。李老棍子虽然后来已经算不上是自己的仇家,而且时不时地还能喝上一顿,但毕竟不是一个系统的。如果这钱三要是提了张岳、李四什么的,那肯定是要多加照顾,可是提来提去,提出来个李老棍子,而且还从李老棍子儿子那算起,这叫怎么回事?钱三看赵红兵笑了,虽然不知道赵红兵在笑什么,也陪着笑起来了。
钱三继续说:“黄叔我也特别熟,总去他那儿玩。”
“黄老破鞋?”赵红兵问。
“是啊,他说跟你也特熟。”
赵红兵又乐了,心想:你看看你提这几个人!李老棍子再怎么着,也是条汉子,可提来提去,提出来个黄老破鞋,忒让人无语。

钱三又跟着赵红兵笑,说:“你们是挺熟吧。”
“熟倒是熟,认识二十来年了,你去哪玩?他的洗浴中心吗?”
“对,常去,常去!”
赵红兵说:“那有水,每天早上晚上各洗一次再睡觉。”
“啊!”
“反正你爱洗澡,你不好好洗洗我怕你身上不干净,一旦有点病,咋办?”
号子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钱三愁眉苦脸。他本来想跟赵红兵攀攀道,哪知道赵红兵分配给他这么个任务。赵红兵本来不想跟钱三多说话,可是当钱三来找他盘道的时候,已经很久没见到过江湖中人的赵红兵没能hold住,一下跟钱三说了这么多话。

二、撞死伤者的救护车(3)
赵红兵跟钱三贫的时候,老曾始终斜着眼睛看赵红兵,老曾的铺位跟赵红兵挨着,整整一天都没说几句话,可赵红兵跟这钱三似乎聊得很开。他知道赵红兵跟钱三开的玩笑没什么恶意,而且他也肯定感觉得出,这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的赵红兵肯定是这个城市里的大哥。如果赵红兵和这钱三联合起来对付自己,恐怕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还没等赵红兵对付老曾呢,老曾就先把赵红兵当成自己的敌人了。
赵红兵跟钱三贫完,一回头就看见了老曾斜着眼看着他的眼神。赵红兵心中一寒:这眼神,怎么那么像李四。
赵红兵和老层开始了眼神的战争。赵红兵眯着眼睛不屑地盯着老曾看,老曾也斜着眼睛看着赵红兵。三秒钟后,老曾的眼神败了,不过败得很坦然。他把目光很自然地转移了,而且行动自若地收拾起了枕头。
他从赵红兵眼中看出了阴损和暴戾。
赵红兵还真没把老曾放在眼里,他是江湖大哥们的大哥,难道还在乎跟前这个小毛贼?赵红兵没当回事,又翻起了那本《刑法》。
这一天都很闷,直到晚上7点多《新闻联播》刚刚结束后,管教放进来一个新嫌犯,号子里才热闹了起来。

这个新嫌犯二十三四岁,穿得还算干净,一看就是城市里的小伙儿。他长得也不错,大眼睛高鼻梁,1米82左右的个头,但就是两眼无神,浑身上下透着愣头青的劲儿。号子里的人都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还有人打赌。
“你猜他是因为什么进来的?”老七说。
“抢劫,这小子看起来就愣。”小痞子说。
“不像,我看像是重伤害。”
“敢赌不?一包烟!”
“赌就赌。”
赵红兵懒得去问他,钱三先发话了。
“哪儿的人啊?”
“我还能是那儿的啊!就本地的。”这小子说话也特愣。
“叫什么名字?”
“姚千里。”
“我操!很像武侠高手嘛。”

“也不行,我就是个开车的。“姚千里跟谁都自来熟,几句话说完,开始跟钱三有说有笑了。
钱三一句,姚千里一句,俩人有问有答。一席话问完,把包括赵红兵在内的所有人都听的哭笑不得。
据这姚千里说,他不但是个司机,而且是个好司机,是个开120救死扶伤的好司机,是个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司机。而且,是市里第一人民医院连续两年的优秀员工。他之所以能进医院开 120救护车,主要原因是以前开120的司机都太磨蹭,开车不够猛,即使患者在家中得了心脏病,他们也慢慢悠悠地去抢救,经常耽误最佳治疗时间,经常是:车没到,人已经死了。还有时,郊区乡镇的农户报了120迟迟不到,农户无奈只能把病人抬上农用三轮车送往医院,连农用三轮车都到了,可救护车还没赶到。就这抢救速度,病人家庭肯定怨声载道,医院的院长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

院长为了缓解医患纠纷,决定为120提速。他对新招聘的司机要求只有一个:猛!开车猛!这次招聘不走后门,完全得靠本事。这次招的不是普通司机,是司机中的战斗机!
曾经当过兵的姚千里凭借娴熟的车技,玩命的速度,愣头青的本色,从几十位候选者中成功地脱颖而出,获得了医院领导的交口称赞。
院长对他的评价时:这小子愣!开车猛!如果说他的速度再不行,那也不是咱们医院的事了,那就纯属病人无事生非了。
从此一辆飞驰的120救护车开始出现在我市的大街小巷,它虽然是个面包车,但是在闹市中的速度堪比跑车。并且他充分利用可以闯红灯绿灯等规则,屡屡以一百四五十迈的速度在光天化日下闯红灯,救了一个又一个危重病人,战功赫赫。据说,别看是个小破面包车,担当出去救病人时,这面包车“漂移”、“甩尾”等动作全有!吓人不?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120救护车速度开成这样,连着两三年,居然一起交通事故也没出,这让人不得不佩服。
不过,中国有句古话叫“上得山多终遇虎”,终于,这120救护车还是出事了。


三、撞死伤者的救护车(4)
据说那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春风拂面,夜色撩人。

在这个夜色撩人的夜色中,医院的急救电话又响了。
“大夫,救我。”电话那边传来I一个青年男子的哭腔。
“你怎么了?”接线员问。
“我摔倒了,两条腿好像都骨折了。”

“怎么摔的?”接线员再问。
“…刚才我骑摩托车,骑着骑着看见天空中划过一颗流星,当时我想对着流星许个心愿,可是我闭上眼睛不到3秒钟,摩托车就撞到树上了。”
“啊,那你许完愿了吗?哦,不是,不是,你现在在哪里?”接线员崩溃了。
“就在出市区大概3公里的XXX国道上。”
“你等着!我们救护车马上就到!”
接线员马上通知了姚千里,姚千里二话不说,披上衣服就跑。
姚千里跑的太快,接线员忘了问他,那么浪漫的伤员究竟许了什么心愿。接线员接了这么多年电话,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浪漫的病患。听声音,他似乎很年轻,如果他很帅,那么......接线员春心萌动了,小鹿乱撞。
但是,这小伙子究竟许的什么愿,还是个谜。

姚千里根本不考虑那些,他只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他开上自己的烈火战车,“咔、咔、咔”几个甩尾加几个漂移就在群众的惊叹声中出了城。
据姚千里说,那天可能是某个星座的流星雨,出城的路上,“刷刷刷”的全是流星,可姚千里特别靠谱,一个心愿都没许。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就是救人。
出了城,车速直接150迈,车开的嗡嗡的。
忽然,姚千里发现马路上横卧着一物,车速实在太快了,姚千里来不及刹车,就给撞上了。 以姚千里一贯的性格,在出车的路上如果撞上了什么东西,根本不会停下车。可这次不同,姚千里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叫。姚千里赶紧刹车,下车一看:哇!自己居然撞死了一个人!

姚千里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工作责任心太轻,他已经撞死了一个人,可他心中还牢记着他的工作职责:他这次出车就是要去救人的!脑子虽然蒙了,但还是继续向前开,足足开了二十多公里,他居然还没发现伤员…
此时的姚千里才幡然醒悟:原来,刚才自己撞死的,就是那个骑摩托车对着流星许愿的浪漫爷们儿。
姚千里再忘回赶时,已经有人报案了。本来是开120出成救伤员,结果,把伤员直接撞死了,一步到位了。
而这个摩托车撞树的浪漫男人究竟许了什么愿,也成了千古之谜,无人能知。但大家都相信,此人许的愿一定不是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之类的。可能,是和爱情有关…
而芳心暗许的接线员,犹在痴痴地等着,想看这个骑着摩托车对着流星许愿然后撞树的浪漫爷们儿究竟长什么样,结果,她只等来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浪漫死了,浪漫死了,死了,了…(回音)


四、“虎”人姚千里(1)
这个被撞死的浪漫爷们儿家里有钱有势,为了给冤死的儿子报仇,告了姚千里肇事逃逸。姚千里因此就进了看守所。
听完姚千里的描述,看守所的人都唏嘘不已。
钱三安慰姚千里:“你这没啥事,只要把材料写好再花点钱,至少是个缓刑。”
“我家没钱,就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养活。”
“哎,你可真够倒霉的。”钱三看起来还挺有同情心的。
姚千里恨恨地说:“我是倒霉,那个被我撞死的更倒霉!”
“行了,收拾一下,睡小李子旁边吧!”钱三说。
赵红兵心想:这下老七可算是解脱了。
可过了一会,赵红兵发现情况不对。因为这姚千里实在是太“虎”,不但外表虎,谈吐虎,就连动作都虎。如果说丁小虎只是小虎的话,那么这姚千里就是猛虎,虎中之虎。
“虎”在东北话中很多时候不是名词,而是形容词。这个形容词取义于名词的“虎”,只要是形容某人做事鲁莽、勇猛、不计后果,还带着点傻气。
赵红兵阅人无数,见过“虎”人也无数,但是像姚千里这样的“虎”人,还真是从没见过。

这姚千里干什么都叮咣的,让他干点活,他比谁都勤快,虎虎生风,但是毛手毛脚,肯定是越帮越忙。他说话办事从来都是五马长枪的,扯着个大嗓门跟谁说话都不见外。而且这小子看来是从来没进过看守所,也不懂任何号子里的规矩。他还以为这里是大学生宿舍呢,有事没事还开开玩笑打打岔。
遇见这么个活宝,钱三只能自认倒霉。本来姚千里进来以后,由于他是本市的,钱三自然把他划入到自己的阵营,而且钱三觉得姚千里这小子够虎,假以时日,一定是自己手下的金牌打手。可姚千里这虎玩意哪看得出这看守所的二十多个人里面还分帮派呢?他是见谁都不见外,跟谁都乱说话,瞎打听。
平时号子里的人对赵红兵都毕恭毕敬的,不太敢直视赵红兵的眼神,可姚千里根本不管那个,跟年龄可以当他叔叔的赵红兵称兄道弟。比如下午放风的时候,赵红兵独自在角落里背着身抽烟,没人敢跟他搭话。当然了,姚千里例外。当时赵红兵正抽着烟,忽然觉得背后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肩膀,赵红兵一回头,看见了姚千里那两排洁白的大牙。
“红兵大哥,是不?”姚千里问
赵红兵点点头,没搭话,认真地端详着这个愣头青,他就想明白,这姚千里怎么就这么胆大,敢从后面排他肩膀。
“我从小就知道你,那时候你开了个饭店,我老舅结婚时就在那。”姚千里这盘道本事还不如钱三呢。
“是吗?你老舅是谁啊?”赵红兵还是挺有礼貌的。
“估计你也不认识我老舅,后来你那饭店咋不开了呢?干黄了?”姚千里说的一本正经的。
赵红兵心想有这么说话的吗?饭店关了小十年了,还真是头一回有人这么问。不过既然已经搭上话了,总不能不回答。
赵红兵就说:“嗯,黄了,不干了。”
“哎呀,经营不善是吧?”
赵红兵抽了口烟,说:“的确是经营不善,欠账太多。”
“是你欠别人,还是别人欠你啊?”
“别人欠我。”
“那你就去要呗!你去要,谁敢不给你啊!”
赵红兵彻底被聊晕了,苦笑两声:“后来我不是去搞房地产了吗?”
“对,对,对,你搞房地产去了。我老舅就住你开发的房子,哎呀,墙上那墙皮掉了,马桶还总堵。说是应该用12公分的管,你们用的是8公分的。”

四、“虎”人姚千里(2)
赵红兵还真不懂什么12公分的管8公分的管,但是他就懂一点:眼前这姚千里实在是太烦人了。赵红兵再也懒得搭理他,又点着了一根烟。
“软中华,牛逼啊!”
赵红兵没接茬儿,递给了他一根烟。
“谢谢,谢谢,谢谢红兵大哥。”
“呵呵。”赵红兵笑笑。他实在不愿意和这快乐小傻逼聊天了。
“红兵大哥,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朋友犯了点事儿。”赵红兵觉得这问题不能不答,想含糊其辞地混过去。
“哎呀,朋友出事儿,那你这次进来,还能出去不?”
赵红兵差点没被烟呛死,咳嗽了两声:“应该是能吧!”
“能出去就好,就怕出不去。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李四大哥那次事吧!那次我也出车了,只是我到那得时候,该死的都已经死了。大过年的,你说。”
赵红兵彻底恼了,掐灭了烟头,转身就走。哪知道这姚千里又追上去接着聊。

“红兵大哥,等你出去以后,能让我当你司机不?我的车开得出名的好。”
赵红兵停下脚步,回过身,眯着眼睛看他,说:“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出名,开救护车去救人,结果路上把病人撞死了,这事一般人干不出来。能不出名吗?”
“我…我其实。”姚千里结巴了。
“再说,我肯定是能出去,你能不能出去还不知道呢。”赵红兵说。
“这。”
姚千里的年龄和社会阅历,在赵红兵眼中还是个孩子。赵红兵总不能去揍一个孩子,而且,这孩子除了脑子缺根弦,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坏心眼。不过,在赵红兵心中,还是希望有人能够替天行道,修理姚千里一顿。按赵红兵对号子里规则的理解,这姚千里离挨揍不远了。谁要是揍了姚千里,赵红兵肯定不拉着。
这下,姚千里又朝毒贩去了,这俩毒贩都不爱说话。像是任何行业一样,最瞧不起对方的永远是同行。卖海洛因的瞧不起卖K粉摇头丸的那个,认为这样的药太没劲。卖K粉摇头丸的瞧不起卖海洛因的实在是太没智商,卖海洛因那是掉脑袋的事。姚千里去搭讪的,就是卖K粉的这个高高瘦瘦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叫老桂。吸毒的人都挂相。从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赵红兵看得出来,姚千里可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