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祺坐下后,武青悠一直低头吃着手里的点心,也没抬头去看他,但是心跳却不自觉地加速起来。
王美人问了她一些日常的习惯喜好,听说她喜欢喝煲汤,便亲自下厨,说要给她煲一锅汤喝,武青悠有些受宠若惊,刚想制止,却被云祺阻拦,“母妃喜欢你,你让她去吧。”
言下之意,似乎自己不让王美人去煲汤,她会不高兴,于是她闭了嘴,安静地坐在大厅里。
香荷宫正殿不是很大,可坐两个人还是很空旷,武青悠不敢抬头去看身边的人,只把视线在大殿里来回扫过,香荷宫里装饰很素淡,倒与王美人很相宜,没有繁华的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家具器物。
“刚才,谢谢你!”过了良久,云祺突然出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沙哑,如同羽毛一般轻轻刷在武青悠的心上,她愣愣地抬头,没想到云祺竟然会跟她道谢。
云祺见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模样有些呆,紧绷的脸部表情竟然一松,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来。
他又拿了一块糕点给她,“快吃吧。”
其实她吃得有些腻了,可是看他的模样,似乎很想看她再吃,她不好拒绝,于是一片一片又一片的往嘴里塞,直到吃得真的想吐了,才没再吃,他也没再劝。
大殿一时又陷入了沉寂,可她不敢贸然说话,因为她害怕这一世的自己同样会惹他厌恶。
“你在怕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武青悠抬头,看到云祺眼中有光芒一闪,有些不同于少年人的睿智和敏感。
她毫无所觉地点了点头,点过之后才发现不妥,正要摇头,却见他竟然又笑了起来,这一次不同于前次的浅笑,而是如同雨后初霁天空的那抹彩虹。
“你叫什么名字?”
“武青悠。”
“青悠?”他其实是想问是哪两个字,可是被他沙哑的声音唤出这两个字却仿佛生出了淡淡的暧昧,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去。
武青悠心跳如擂鼓,云祺也发觉有点不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起身道:“我去帮帮母妃。”
武青悠轻轻“嗯”了一声,眼下她巴不得他快点离开她的视线。
云祺走后,整个大殿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坐了良久,身子有些乏,她便站起来四下走动,偶然看到殿中一张书桌上,摆放着一些纸张,她轻轻地走了过去。
纸上的内容是她前段时间才看过的一本兵书里记载过的,但她理解得不多,只是记得其中有些句子,此时看到这些纸上都抄着,不免有些好奇。
墨汁散发着淡淡香味,她凝视着这些字迹,这些不可能是王美人写的,那么是云祺?
她练了近四个月的字,可是跟他遒劲潇洒的字比起来,实在不够看。
没多久,王美人走了进来,“在看什么?”然后她顺着武青悠的视线落到了云祺练字的纸张上。
她脸上露出一些骄傲且幸福的表情,“祺儿的学习一向是很棒的。”说完又有些伤感,若是祺儿不这么优秀,她也认命了,可是偏偏这个儿子如此像他父皇。若是只有他一人优秀,他父皇也会重视他,可李贵妃的儿子,同样聪明伶俐,而自己这个母妃跟九皇子的母妃比起来,实在差太多,都是自己拖了祺儿的后腿。
第一卷 第八章 冬去春来
武青悠不知道她这一瞬间想了些什么,只是看着云祺的字帖点头道:“的确很棒,比我好多了。”
这一刻,她突然有种想超越云祺的想法。
喝过王美人亲手煲的汤,武青悠才离开,王美人很是高兴,连说让她常常去香荷宫玩耍,武青悠同意后告辞出来,又去回过武太后,才朝宫外走去。
路过御花园,突然听到一群小姑娘清脆的笑声,
“九哥,九哥,再飞高一些。”
“九哥,你也要帮我放…”
“九哥…”
每一个童稚悦耳的嗓音都在唤着同一个人,武青悠忍不住抬头朝那群人看去。
远远的,人头攒动,不少宫人随侍在侧,有六七个男孩儿女孩儿在草地上笑得小脸通红,很显然是宫中的主子。
其中一个穿着浅青色锦袍的少年尤为突出,其余的人都簇拥在他周围,他手中拿着线轴,顺着他的手往上看去,一只彩色蜻蜓风筝飞得又高又远,其余的皆是飞起一会儿便又落了下来。
武青悠收回视线,脚步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却在这时,小女孩儿齐声“啊”了一下,
好奇之下,她又转头看去,却见那高高飘飞的风筝在空中胡乱飘荡,原来是线头断了。
飘着飘着,竟然朝她所在的位置掉落下来。
最终挂在了她面上的一颗榕树上。
只见青影一闪,那挂在梧桐树顶的风筝便被人取了下来,正是那个浅青色锦袍的少年。
这时,他也发现了站在这里的武青悠,没有问她是何人,只是朝她微微一笑,莫名的,她似乎看到了一江春水化了开去。
原来有人的笑容竟可以这么好看!
少年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武青悠所在的地方,远远的,又听到女孩儿们的声音,
“九哥,我还要一个风筝,”
“我也要,我也要。”
“我不要蜻蜓的,九哥给我画蝴蝶。”
武青悠转过身,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少年一瞬间绽放的笑容却像刻在了脑中,竟然挥之不去。
接下来,她仔细回忆了下前世发生的那些事情,知道离皇姑母发生宫变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她还有准备的时间,她更加努力的看书,甚至带着流绾去书局买了许多医书回来,前一世父亲,姑母甚至自己都是中毒而死,虽然现在云祺看起来无害,可难保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懂医术总比不懂好。
于是她又开始攻克医书,每隔十日才入宫一次,偶尔也去看看王美人。
一晃三月的时间又过去了,此时已是深冬季节,她裹着厚厚的棉衣,坐在书桌前发奋,流绾走进来,拨了拨碳炉,没有打扰她。
冬去春来,因为她一心扑在看书上,倒不觉得这个冬天有多难熬。
春寒料峭,她早早起床,呼了口凉气,看着白烟阵阵,花了大半年的功夫,如今她只用看两遍便能全部理解书上的东西,也因此,心思更加通透。
绕着花园走了一遭,手中握着一册书卷,时而默记上两段,走着走着,来到了武承义书房附近,却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衣,迎风舞剑。
武青悠呆看了一阵,突然使劲地拍着手掌,“爹爹好棒!”她第一次看到父亲在她面前舞剑,原来舞剑这么潇洒。
武承义早就发现女儿在旁边,仍是沉心静气地舞完了剑。
他收了势朝武青悠招了招手,武青悠一溜小跑来到他身边,此时她还不到武承义胸口高,必须得使劲仰头才能看到父亲的脸,“爹爹,你再舞一遍给青悠看吧。”
武承义微微一笑,也没说话,又握着剑开始舞动起来,而她则在后面跟着做些花架势。
又舞完一遍,武承义见她学得有模有样,摸了摸她的头顶,笑道:“青悠又想学武功了?”
她使劲点了点头,“嗯,爹爹,你教我好不好,青悠学会了武功也能像爹爹一样打坏人了。”这时的她其实已经不再那么天真,她是真的想学功夫,但却不是为了除暴安良,却是觉得自己缺少安全感,能多学一样保护自己的东西便多学一样。
武承义听了女儿天真的话语,思索了一阵,才郑重地问道:“你真想跟爹学武功?”
武承义一身武功却无传人,生了一个女儿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深怕有一点闪失,虽然有些遗憾,但他更想看到女儿开心无忧地笑。
此时见她自己提出来,他既喜且忧,喜的是女儿想学他一生的武功,忧的却是一个女孩儿家拿着刀刀剑剑的万一割伤划破了怎么办?
谁想女儿却也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爹爹,我真想学,我不怕苦,女儿不想一辈子被爹爹护着,女儿也要学会自己长大,将来爹爹老了,女儿也要好好保护你!”
武承义听到女儿一席话,只觉心窝子软软的,突然觉得这一辈子有这么个女儿,什么不要都值了。
“那好,今日爹爹便教你几招,看好…”
说话间,他长剑一展,“唰唰唰”几剑刺破虚空,凌厉且迅疾。一套剑法下来,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却威势赫赫,让武青悠睁大了眼睛。
爹爹这套剑法跟刚刚那套完全不同,刚刚的剑法潇洒飘逸,动作很舒缓,乃是强身健体之用,而此套剑法,却是凌厉无比的杀招。
武承义演习了两遍,武青悠一直在他身后跟着比划,到第三遍的时候已经有模有样,只是气势还不太够。
武承义看到她的动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倒是有些悟性。”
武青悠一听,顿时大乐,舞得更加有劲,却又听武承义道:“打完这套剑法十遍,在此扎马步一个时辰。”说完又把扎马步的要点告诉了武青悠才离开。
她舞完十遍时,已经满头大汗,可是她不知疲惫地又舞了五遍,然后才按着爹爹所说的凝神静气,呼吸自然,还要蹲得深,平,稳。
脑中回忆着爹爹的话,又学着爹爹临走前教给她的姿势蹲下,可才不过半刻钟,她便感觉自己腿肚子开始转筋,汗水贴在衣服上,湿淋淋的,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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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章 我们不再是朋友
但是她咬紧了牙齿,强忍住不动,尽量让自己忽略全身的不适感。可两刻钟后,她还是站不住了,“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最后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满头大汗,头发湿淋淋地贴着她的脸颊,她有些泄气,脸色发白,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良久之后,她明亮的双眼里又折射出一股不服输的光芒,突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继续摆好姿势,坚持站了一刻钟,又倒下。
如此倒下又站,一共费了近两个时辰,可是到后面她却能坚持三刻钟不倒。
武承义一直在一侧的矮墙后看着武青悠,见她不服输地倒下一次站起来一次,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为人父母的骄傲,这才该是他武承义的女儿!
接连几日,她清晨起来背书,然后就跟着爹爹学舞剑,那套剑法已经被她舞得有模有样,每每还有剑刃刺破虚空传来的风声,虽然很细微,比不上武承义舞剑时凌厉的“唰唰”声,但仅仅几天,已经算很不错了。
而五天下来,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对她而言已不是难事,咬咬牙就能坚持下来。
扎完马步,她还要跟先生学习,学完,下午还得自己看书,每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收获却非常大。
府里的书又被她看完了,这日下午,她带着流绾出了府,去书局买书。
刚挑好两本,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书局。
徐莹一身茜色绣花长裙,外罩一件靛色对襟比甲,看上去娇美可人。
近一年不见她,她身子略高了一些,也丰盈了不少。
“刚刚经过外面还以为看错了,真是青悠你。”徐莹表现得似乎很高兴。
武青悠放下手中的书册,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吗?”
经过这一年时间,她懂了许多人情世故,这一世,她不是徐贵妃,她也不是武皇后,可她是现在的武皇后的嫡亲侄女,是武氏一族唯一的贵女,而她只是一个二品大员的女儿,就算自己横着走,她都得让路!
徐莹很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好久没见青悠你了,你最近在做什么?”然后一晃眼看到她刚刚才拿过的书,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伸手把那本书拿了起来,上面书着四个大字:“兵法布阵”
“你看这种书?”徐莹直直地盯着武青悠,然后又觉得似乎不对,武青悠明明不认识字啊。
“我随手拿的一本。”武青悠随意答了她一句,甚至懒得看她一眼。
徐莹似乎松了口气,“青悠,你快十一岁了,你皇姑母可有说过把你许人?”
“这管你什么事?”她的口气突然凌厉起来,她这一年来明晰了事理,可在亲近的人面前已然会不自觉地流露最本我的一面,可是面对徐莹时,她练就的另一面就暴露了出来。
徐莹见到她如此表情,有些惊讶,武青悠一向懦弱胆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势了?
她一时想不明白,但却知道不能得罪她,于是靠近她,拉着她的手道:“青悠,我们是好朋友,你怎么如此对我?”
武青悠厌恶地抽开手,前世的自己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被徐莹哄骗,以为她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朋友,结果呢?却狠狠地捅了她一刀。
“我说过了,我们不再是朋友。”她表情冷冷的,徐莹却更加惊讶,她不甘心,她的母亲只是个姨娘,若不是傍着武青悠这颗大树,她的那些兄弟姐妹,大娘二娘怎会对她和他娘那般客气,而且她还指望凭着武青悠的关系,将来嫁入士家大族,甚至嫁入皇家,都并非难事。所以不管武青悠如何对她,她都得忍着,但武青悠突然的转变让她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青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这么绝情呢?”
“从小一起长大?”武青悠冷冷地看着她,“我们才不过认识一年而已,况且,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凭什么和我做朋友?”
“你…”她即便功利心再强,但也是有羞耻心的,何况武青悠的一席话正戳中她的软肋,她脸色阵青阵白,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武青悠见她表情,就知道了她此时的心理,顿时有种畅快的感觉,比起她对自己做的,自己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她也只是想划清和徐莹的界限,在自己功力不够时,她也不想太过激怒她。
她不再看徐莹,转过身,对流绾道:“我们走。”
流绾看了看徐莹,又看了看自家小姐,虽然心里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反目,可她见到一向温和的小姐发怒,不知不觉心里的天平就发生了转移,认为一定是徐莹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所以小姐才如此对她。
徐莹一直咬着唇,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初始的委屈不甘,在武青悠消失在她视线中时,便转为了仇恨怨怼。
她狠狠地捏紧了拳头,武青悠如何变成这样的,她弄不清楚,似乎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既然她说出了这番话,自己若再往上贴,闹出了笑话,反倒让家中的姐妹姨娘们笑话。
武青悠…武青悠…她咬牙切齿地念着她的名字,怨毒的眼神一直看着街尾。
良久良久后,她才走出书局消失不见。
“流绾,你在想什么?”两人出来后,流绾一直垂头不语。
“呃…小姐,没什么。”显然口不应心。
“你是很奇怪我那么对徐莹吧?”
流绾点了点头。
“原因我不能说,但是我想告诉你,看人不能看表面,这是我用一辈子的教训换来的。”她轻轻的说,像是沉在某种思绪中。
“一辈子?”流绾皱了皱眉,没太明白她的意思,而武青悠此时也似乎没听到她的问话。
两人走着走着,经过一家茶社,里面的吵闹声都传到大街上来了。
“东皋先生要来我云国。”
“就是那个天下第一才子的东皋?”有人惊呼出声。
第一卷 第十章 坚毅的小脸
接着又有数人止不住拔高音量问道:
“真的?什么时候?”
“好像是说就下个月。”
“这次又落脚哪里?”
“应该还是青峰山。”
“我好想拜东皋先生为师。”有人感叹道,“可惜他收徒向来严谨,云国也唯有靖王和文渊阁大学士之子拜在他门下。”
“东皋先生此次来,肯定会呆上一段时间,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拜得东皋先生为师。”
群情激动,众人似乎觉得立马就能成为东皋的徒弟一般。
武青悠停下脚步,走近茶社门边,凑近问那门口的一个书生,“东皋先生?真的有这么了不起吗?”
“你是山里来的吧?小姑娘。”那书生一脸鄙视。
武青悠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和流绾的穿着,他们像山里来的?
书生见她似乎没懂起,又“嘁”了一声,“一看就是山里来的,连东皋先生的大名都没听过。”
武青悠这才明白他话语中的轻视,可她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更加好奇地问道:“那麻烦这位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东皋先生究竟有些什么本事,影响这么大!”
那书生初始不愿和武青悠搭话,可是一旦说起东皋来,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听得武青悠云里雾里,最后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这位东皋先生是个很有智慧的人,经常周游列国讲学。
一听他很有智慧,武青悠双眼一亮,一个想法从心底冒了出来。
“小姐…”流绾看她样子有些奇怪,出声唤道。
“流绾,你觉得我笨不笨?”
“小姐你怎么会笨呢?”流绾说着又顿了顿,“不过最近越来越聪明了。”
武青悠扬起笑容,“那么,我还要变得更聪明。”
接下来,她又转回书局去买了数十本书,两人一人抱一摞,回到府里。
一月间,她只去了宫里两次,武皇后还抱怨武青悠忘了她这个老婆子,但是时间越来越近了,她必须要快点让自己成长起来,才好面对接下来的一场硬仗。
而那个东皋先生既然收徒严谨,要是自己没有点点根基,恐怕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遑论拜他为师了。
所以趁着这一个月,她闭关苦读,只去了宫里三次不到,每一次看过皇姑母都会顺道去看看香荷宫那位王美人,有一次云祺也在,但两人间基本上没说过话。
时间一晃,便到了下个月初,武青悠一面读书,一面派流绾出去打听打听,东皋先生究竟什么时候到,她要准备充分去见这位闻名列国的大才子。
流绾连打听了三日,都没有东皋确切的消息,直到第四日上,才听说东皋先生已经在青峰山上。
武青悠当即放下书册,带着流绾匆匆赶往青峰山。
青峰山上早已人满为患,个个摩拳擦掌,与武青悠有相同想法的人多不胜数,只因往年来求拜东皋的人没有一个成功的,所以在大家互相鼓励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迈出第一步。
武青悠赶往青峰山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境况:一座雅致的别院落在竹林深处,而方圆十里都被学子士子们占据了,但皆没有靠近一里之内。
武青悠看着众人不明所以,带着流绾便走过人群一步步地朝东皋先生的住所走去。
所有人的视线骤然都聚集到了武青悠身上,带着点点兴奋又幸灾乐祸的表情。
武青悠没有思考那么多,她能够利用的时间不多,在她看来不是退后就是前进,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她径直走到东皋先生居所门前的台阶下,朗声对着紧闭的门说道:“武青悠特来拜见东皋先生。”
她声音清亮地传了出去,一里处的那些人都屏着呼吸看着她,猜想她能否入了东皋先生的眼,或是如往年那些胆大的人一般,被扫地出门。
武青悠没有道破自己的身份,是因为东皋先生的学生都是有显赫身份的人物,自己再贵也贵不过天去!
在她说完话不久,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一个白须老者从内走了出来。
这就是东皋先生?
武青悠看着这个年过六旬,面色慈祥的老者,心里突然有了底气,他看上去这么温和,说不定自己多求求他就行了。
正当武青悠脑中飞速思考怎么说动东皋先生的时候,那老者突然说话了,“这位小姑娘,你请回吧,我家先生不见客。”
原来不是啊…武青悠有些失望,可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的心里准备,不管再苦再难,她都要努力成为东皋先生的弟子。
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朝着老者甜甜一笑,“谢谢老伯,青悠是来拜东皋先生为师的,也知道拜东皋先生为师并不容易,所以青悠会在这里等下去。”说着就按着拜师礼跪了下去。
这老头是东皋的仆人忠伯,跟着主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遇上这等事多不胜数,但绝大多数都是男子,这么个晶莹剔透,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倒是没见过。
所以忠伯开门的瞬间愣了一下,也不好摆出吓人撵人的态度来对待这么个小丫头。
可此时听了她那番话,又见她跪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有不符合童稚年纪的坚毅。
忠伯轻轻叹了口气,“小姑娘,你还是离开吧,我家先生不会收你为徒的。”
武青悠抬起头朝着忠伯微微一笑,“谢谢老伯提醒,可是没有试过就放弃了,青悠会一辈子后悔难过。”
听她说到这个份上,忠伯也不好再劝,撵也不是,只好由着她,心底却对这个小小年纪却性格坚毅又礼貌的丫头生了几许好感。
而就在武青悠说完那番话的时候,东皋先生居所里正缓步走出的少年却停下了脚步,他听到了门外那童稚的声音认真无比地说“可是没有试过就放弃了,青悠会一辈子后悔难过。”这话让他不由生出几丝好奇的心理,顺着敞开的门口朝外看去,一个小小的身影直直地跪在台阶下,以女孩儿此时的角度未必能看到他,可是他却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