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愣什么?您是不是也觉得母亲今儿甚是好看?想来祖母也会喜欢母亲的,对么?”小姑娘天真无邪的眨了眨眼。
肖程喉结滚动了几下,清咳之后掩饰了他此刻的不安和尴尬。
此时,肖府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众人。
虽然王氏并不知道周氏的存在,但肖程写信回京时,已经在信上说清楚了他和王氏之间的来龙去脉。
周氏就算心中有芥蒂也只能接受,肖老太太见她神色微暗,在一侧提醒了一句:“二爷走了这些年,阖府上下都以为他不在了,如今回来了也算是有福气的人,不管他带了谁回来,你终究是二房正室,这点道理你怎就想不通?”
周氏闻言,忙低头认错:“母亲教训的是,儿媳晓得了。”
虽然肖程不是肖老太太嫡出的儿子,但周氏是肖老太太娘家那边的内侄女,故此这些年肖家并没有苛待二房。
周氏三十出头,相貌还算周正,但也是属于那种扔进人群辨认不出来那种。
当初周氏与肖程的婚事是肖老太太一手撮合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多少真情实意。
不过,女子出嫁从夫,肖程又是那样风光月霁的男子,周氏自是一心念着他。
就在周氏以为自己要守一辈子寡的时候,肖程又回来了,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无疑可以盖过肖程在外又娶妻生子的事。
世家子弟当中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就连肖大爷的后院还有五房美妾,如此一想,周氏心里倒也平衡了一些。
即便是肖程带了女人回来,也是入不了祠堂的妾!
有了这个认知,周氏心情稍稍好转,她理了理发髻上的鎏金垂六珠的首饰,今个儿晨时就开始梳洗打扮,为的就是让丈夫看见她的好,脸上的天宫巧不知道涂了几层,才勉强遮住了脸颊上淡黄的斑点。
十年终得盼君归,更何况现在还有另一个女人跟她争了,她自是要好生倒持一番。
据肖程信上所言,对方不过是通州商户之女,能有多少体面?
周氏满心期待得等着给王氏一个下马威。
但就在一辆青蓬双辕的马车缓缓停下,肖程牵着一年轻妇人下马车时,周氏的脸色再一次暗了下去。
肖老太太前一刻还是神色不明,待肖程领着妻儿过来时,她当即和蔼一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肖宁看着熟悉的肖府,还有这些熟悉的‘故人’,她挺起了胸膛,仰头望了一眼那鎏金匾额上的‘肖府’两个烫金大字,突然悠然一笑。
肖老太太上辈子一直嫌她不懂事,其实肖宁知道,不管她怎么做,都不会讨老太太欢心。既然如此,她何必真情实意?
肖宁本就生的粉嫩机灵,特意打扮之后更找人喜欢,她笑盈盈的朝着肖老太太盈盈一福:“您一定是祖母了,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祝祖母万寿无疆,百寿康宁。”
肖宁的礼数很到位,肖老太太就算要发难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王氏见此,甚是欣慰,她也忙福了一福:“儿媳给母亲请安。”
此言一出,肖老太太与肖程对视了一眼,肖程紧张到了额头溢出了细汗,而周氏的脸色就愈加不好看了。
是王氏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肖程许诺了她什么?
良哥儿听着芳婆的示意,也迈着两条小短腿上前给肖老太太行了礼,小团子也生的白皙周正,十分可爱。
王氏的身子此刻还是屈着的,肖老太太不想当这个恶人,至于嫡庶之分且等入了府再好好商榷,巷子口人来人往,切不能叫旁人平白看了笑话。
肖老太太神色难辨:“一家人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肖程携妻儿见过礼后,周氏艰难的咽了咽喉,十年之后,肖程比当年更加稳重了些,还是那副俊美的相貌,体格康硕,王氏亦是美艳动人,他二人站在一块更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她呢?
怎么好像只有她才被时光碰触了?
“程朗。”周氏含情脉脉的唤了一句,就在一句话说出来后,两行泪珠子悄然滑落,当真是让人见之唏嘘。
或许肖程会被周氏蒙骗,但肖宁知道周氏是何等的心机蛇蝎。她逼死了母亲,毒害了幼弟,还将她送出了,周氏的狠绝怕是肖程一辈子都没有看出来吧?
肖程明显很吃这一套,肖宁在想上辈子母亲死后,他可曾想起过母亲?!
肖宁看着周氏演戏,紧接着肖玉玥,肖玉琬二人也抽泣了起来,纷纷喊了声:“父亲!”
很显然,肖程还没认出来这对双生女。他愣在了当场,一时间失了方寸。
事情到了此刻,王氏再看不出来就是傻了,她微微僵住,满怀的心悦如被冰冻,肖程是她内心的毫无瑕疵的夫君,她也不顾的那么多,问道:“夫君,她……她们是谁?”
肖宁抓住了王氏的手,她知道这时的母亲经受了这辈子最大的打击。
王氏的掌心发凉,肖宁生怕她会失态,要知道这才刚刚开始,母亲不能输在了最初时。
肖宁明知故问了一句:“爹爹,这两位姐姐为何也喊您父亲?”她看似懵懂无知道。


第4章 所谓平妻
肖玉玥和肖玉琬这对双生女比肖宁年长三岁,再过一年就该及笄了,上辈子她被送给辰王之后,被这二人看成了甚大的笑话,说她就跟母亲一样,都是抬不起头来的妾室,就算辰王身份再过矜贵,她也只是个妾。
当初母亲王氏已经不在这世上,肖宁唯有隐忍才能保全幼弟。
肖玉玥和肖玉琬皆是穿了一身丁香色仙鹤纹的刻丝衣裙,二人相貌颇为相近,一般人根本分不出来,不过肖宁却知道她二人的区别在哪里。她还知道过不了多久,这对姐妹花会干出什么样的荒唐事出来!
肖程眼看着纸包不住火,他此刻愧疚到了无法正视王氏,只能低头对肖宁道:“宁姐儿,这两位是你长姐,还不快喊姐姐。”
肖宁上辈子恨着父亲,以至于后来诸多行为失了理智,才致将父亲渐渐推到了周氏那边。
肖宁只觉自己曾经那么傻,真到了利益关头,意气用事没有任何好处,要想让母亲能在肖家站稳,还得看肖老太太和肖程的态度。
毕竟王氏并非是寻常女子,她与肖程拜过堂,二人的名字还入了王家的族谱。就算肖老太太偏心周氏,她也得顾着礼数。
肖宁水眸一眨,又看向了肖老太太,脆生生得问道:“祖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爹爹的话,我怎的听不懂?”
肖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发现这小丫头跟自己很亲近?晚辈做出了这个态度,她这个整日带着一张笑脸面具迎人的长者自是不能太持高了。
肖老太太知道周氏心中不痛快,王氏母子几人无一人向她请安,这无疑是没有承认她的正妻身份。
不过,眼下肖老太太想着息事宁人,道:“二爷啊,你们一家子旅途劳顿,有什么话先进门再说吧。”
肖老太太提到了‘一家子’,肖宁暗自窃笑,只要母亲不倔强,平妻的位子是跑不了了,如此这般,她和良哥儿还能继续留在母亲身边长大。
周氏闻此言,自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一行人踏入府门时,周氏瞪了肖玉玥和肖玉琬姐妹二人一眼,像是传达了什么意思。
肖宁留了一个心眼,但她眼下首要是得顾及母亲,便一路牵着母亲的手踏入了肖家大门。
芳婆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姑爷看着是个正派君子,此番作为着实让人气愤,但他这些年对小姐的好也的确可圈可点,加之姑爷是失忆后才娶的小姐,谁对谁错根本就没办法说清。
肖老太太命人在花厅摆了茶点,这厢就连大房夫人吴氏也觉得尴尬。肖程没有把事情理清楚,现在王氏身份不清不楚,没有定数,她也不好称呼。
肖老太太扫了一眼众人,周氏和一对双生姐妹花还在持着帕子抽泣,王氏一直低垂着脸,脸上神色不明,但样子看着已经呆滞,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这话归根到底还是得怪肖程事先没有处理妥当。
肖老太太脸色不佳,她叹了一声,道:“院子已经归置好了,二爷先把人领过去吧。”肖老太太说话谨慎,她既没有承认王氏,也没有否认她。
肖老太爷早逝,肖家只有嫡庶兄弟二人,两房并没有分家,名义上是吴氏执掌府中中馈,实则肖老太太是个厉害的婆母,阖府上下还是她说了算数,但今日这事似乎还有商榷的余地。
这厢,肖宁和王氏等人被肖程领到了碧桂院,王氏性子温和,又无心眼,此时此刻,总算是敢抬起头来看肖程一眼,她眸中含雾,无声的落了泪,顿了一刻连句指责的话也没说出来,只道:“你怎的不早说?如若你早点告诉我,我也不会随你回来!”
柔弱如她,这已经是最发狠的话了。
肖宁知道上辈子,母亲和肖程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疏远的,母亲重情,奈何这给予她深情的人已经不属于她一人了。
肖宁忙拉了王氏作下,道:“母亲,您先喝杯茶,爹爹他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
肖程喜欢乖顺的女儿,那么肖宁就乖顺给他看,她转而看向肖程,也抽了抽小鼻子,表示了一下自己此刻很不悦的心情,她道:“爹爹,母亲伤心了,才说了这些话,您可别怨她,宁儿一定乖乖的,绝对不给父亲添麻烦,父亲不会让咱们受了委屈,是么?”
嫡庶有别,若是王氏成了妾,肖宁就是庶女了,日后所嫁夫家的门庭必定不会太高,亦或者还是做偏房。肖程看着乖巧可人的女儿,心头抽的疼了一下。
他离开京城时,双生子才三岁,肖程与她姐妹二人并不熟悉,但肖宁是他看着长大的,多少会有些不一样。
肖程摸了摸儿女顺滑的发髻,低声安慰道:“宁姐儿放心,爹爹不会你们让任何一人受了欺负。”言罢,他看了一眼撇过脸去的王氏,美人落泪,又是一番牵人愁肠的滋味。王氏性子和善,也只有生孩子那两次落过泪,今日却是哭红了眼眶,还是那种无声悄然的落泪,怎叫肖程不为之触动。
可这里是肖府,他早就娶了原配在府上,定不宜无条件的偏宠王氏。
肖程靠近了王氏一步,道:“芷婼,你先好生歇着,我晚些再来看你。”他欲言又止,又抱着良哥儿哄了一会就离开了。
王芷婼是王氏的闺名。
通州王家并非富甲,不过只是普通的商户,日子尚且过得去。王氏此行只带了芳婆,和两个贴身伺候的丫头——碧书和碧墨。
碧墨上辈子早早就被害死了,而碧书则跟着肖宁去了辰王府,这二人还算忠心机灵。
碧桂院外面守着两个面生的梳着丫髻的小丫头,肖宁吩咐了碧书和碧墨去门外守着,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王氏道:“母亲,您快别哭了,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呢,我今个儿来肖府发现二房没有男嗣,那么良哥儿就是二房唯一的男嗣,您又是良哥儿的母亲,祖母她不会亏待了您。您可千万不能和父亲置气,否则女儿和良哥儿今后还能指望谁?”
肖宁的话让王氏顿时止了哭,她没了夫君,还有一对儿女!
芳婆将良哥儿抱到临窗的大炕上,又拿了拨浪鼓给他玩,这才附和了一句:“是啊小姐,您可得为了姐儿和哥儿着想,眼下先得保住了平妻的位子,否则姐儿和哥儿日后哪有出头的日子?”
芳婆言罢也哭了起来,道:“唉!这事原本怨不得姑爷,可他错就错在没有提前告诉小姐,这人都从通州出来了,哪里还能就这般回去?!”
肖程也是存了私心,他担心说出了实情,王家会不放人,王氏也不会心甘情愿跟他回京,无论王氏是妻,还是妾,他都舍不得她!
男人自私起来,根本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周氏先进门,她正妻的位子肯定撼动不得,眼下王氏除了争取平妻之外,没有更好的法子可行了。
王氏伏在案上又是一番失声痛哭,好半晌才平复了过来。
“宁姐儿说的对,我不能就这么妥协了!”王氏眸中含恨道。
肖宁与芳婆对视了一眼,周氏在肖家多年,地位颇重,而她们不过是初来乍到,这今后的日子不会太顺遂。
芳婆没想到肖宁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见识,她继续劝道:“小姐,您还有良哥儿,他就是您和宁姐儿的指望啊。”
王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姨娘哪有资格养自己的孩子?她必须保住平妻的身份。
王氏虽想通了,但这一切对她打击甚大,她一时间还没法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个人.......还能是她的夫么?!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还是我好啊,夫人快到怀里来。
众继兄:安静的等着宁妹妹!


第5章 谁与伎俩
肖程复而又去见了肖老太太。
此时,堂屋内已经不见周氏的影子,肖程反而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时隔十一年,他现在还真认不出自己的妻子了。但周氏是肖老太太的内侄女,他想让王氏当平妻还得通过肖老太太的首肯方可。
肖程体态匀称,虽已中年,但丝毫看不出颓唐,倒是比年轻时候愈发有男儿气韵了。
不过,这也只限于表面。
肖程几次参加科举,却是屡试不第,他如今又是这个岁数的人,想要再通过科举入仕几乎是没有可能。士农工商,他出生诗礼之家总不能去做买卖,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靠着肖大爷在朝中的势力给他谋个一官半职,这件事依旧需要肖老太太出面。
故此,肖程极需要巴结的人,不是王氏,也不是周氏,而是眼前这个年过五旬的肖老太太。
肖程的姨娘走的早,他自小就是跟着肖老太太长大,对肖老太太的话言听计从,否则多年之前也不会答应娶了周氏。
即便周氏生下双生子后伤了根本导致再也无法生育,肖程也不敢再纳新人进门。
肖程走到肖老太太跟前,撩了衣袍便跪了下来,嗓音听上去像是十分愧疚,道:“母亲,儿子给您添麻烦了。芷婼她原先根本不知我已家中娶妻,她又给我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想………想让她做平妻。”他声线不稳,明显底气不足。
彼时,肖程在府上时极少会对肖老太太提出恳求,他此言一出,肖老太太大约知道了他的心意。
她虽然一心护着周氏,但事情要是闹的太绝,肖家的脸面也过不去。
肖老太太道:“二爷啊,你信上已经言明是王氏救了你,王家又给你遮风挡雨了十载,咱们肖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主儿,这等恩情是不能忘的。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老婆子也不好阻挡你。只不过正妻归正妻,平妻还得低了一等,你这一碗水该如何端,你自己掂量着点!”
老太太语气突然加重。
她虽已经答应了肖程的请求,但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即便王氏是平妻,她也没法跟周氏平起平坐,百年之后也是没有资格入祠堂的。
肖程抬臂拭了拭额头的细汗,忙俯身对肖老太太叩头,颤声道:“儿子不孝,这一走就是十年,幸好家中还有大哥照拂,母亲此番仁德大义,儿子一定铭记在心。”
肖二爷打小就很顺从肖老太太,闻此言,肖老太太也逐渐消气,“老二媳妇之前诞下双生子伤了根本,二房也得有个男嗣,你信上说那孩子叫良哥儿?我瞧着倒也机灵,子凭母贵,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二房的将来着想,二爷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起来吧,你虽不是我亲生,却是我亲手带大,既然回来了,这比什么都好。大爷在大理寺倒也有些人脉,待他得空,给你寻几条路子,谋个闲职还是可行的。”
肖老太太一番话听似发自肺腑,肖程弓着身子起来,又是一番连连致谢感慨。
“你今个儿刚回来,老二媳妇那里,你也得去见见,你们夫妻两人十年未见,她今儿心里不痛快,这种事也不用我这个老婆子操心,行了,你去吧,我也乏了。”肖老太太揉了揉眉心,声线愈低。
肖程刚退了出去,李嬷嬷从一侧悄然靠近,低声道:“老太太,您真同意王氏当平妻?二夫人那里怕是没那么容易消停。”
肖老太太幽幽闭了闭眼,手里的紫檀木佛珠油光发亮,眸底突然闪现一抹异色,“她要闹就由着她闹去,我这个婆母总不能凡事都替她摆平了,她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现在王氏是带着儿女过来的,又与二爷有夫妻之礼,我若这次压着二爷,多少说不过去。”
李嬷嬷心中了然。
肖老太太是个人情达练之人,素来做事稳妥,叫人寻不出半点瑕疵,人前人后都是个厚德载物的老者。
这件事不是肖老太太不想插手,而她是不想当那个恶人。
肖老太太又道:“老二媳妇要是立不起来,也怪不得旁人抢了她的地位!既然二爷回来了,她也该学学怎么当二房的正室!”肖老太太也是想让周氏自己去领悟。
*
肖程急着去碧桂院将好消息告诉王氏。
最起码,他自己以为这是一个好消息。
肖程一路急步,却在行至甬道时戛然止步,在离着他数步之远的地方,就见周氏着一身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双眸润泪,哭的通红,眼底还有一丝埋怨一闪而过。
肖程自觉对不起她,彼时夫妻两人便相敬如宾的过着日子,没有超乎这之外的温情,因着周氏是肖老太太的内侄女,肖程对周氏自是敬重。今日一见她,却是半晌没有忆起她。
十年了,周氏身段面容都有不小的变化,而肖程也愧对于她,眼下四周无一人,肖程为自己辩解道:“我……我此前失忆,并不记得曾与你成婚,你休要怨我。”
一语至此,肖程上前走了一步,双臂抬起将周氏拥在怀里。
肖程这人没有其他优点,对妇人却是温柔有加,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周氏,都能让周氏目眩神迷。
“二爷,妾身想您………”周氏的脸埋入肖程宽大的肩头,含怨带嗔的不住的抽泣。表现的柔弱无比。
周氏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既然肖老太太都不肯出言制止肖程抬王氏为平妻,她便只能靠自己去谋划了。
周氏自幼在高门内院长大,她的母亲曾教过她太多对付男人的法子。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硬碰硬。
周氏还记得出阁前一晚,她母亲告诉过她这样一句话,“男人都是贱骨头,就算再无能的男人也不会喜欢强势的女子。”
周氏今日见过王氏的容貌,她自知这一点无法跟王氏相比,但她母亲还告诉过她,“要想征服一个男人,光靠美貌是没有用的,你得知道男人的心思才行。”
于是,周氏面色沉痛,脸上却假意挤出无奈之笑出来,半掩眸半蹙眉道:“二爷能回来,这比什么都好,即便妾身吃斋念佛一辈子也是值得的,妹妹生的好看,想必二爷一定在乎她,妾身无德,无法给二爷传承香火,妹妹是个有福的人,她人已经来了,妾身想恳请二爷早日抬了妹妹为平妻,这般才能不让那一对儿女平白糟了旁人笑话。”
周氏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既然如此,她为何不顺水推舟?日子来长,届时她再慢慢拉拢了男人的心。届时,王氏那个平妻失了丈夫的信任,还不如一个得宠的妾呢。
肖程猛然间又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不过他脑中竟然很诧异的闪过周氏刚才的一句话,周氏为了他一直在吃斋
可这身段却是丰腴厚实了不止一点………
肖程作为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任何一个女子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让自己的夫君抬别的女人为平妻。
瞧瞧周氏对他多么的情深义重!
他离开了十年,回来时还带着另娶的女子,周氏非但没有纠缠哭闹,反倒为了他考虑,还大方的主动提出了抬平妻一事,这省去了肖程太多的麻烦。
一想到怀里的原配妻子如此善解人意,再想想王氏的娇媚柔情,肖程觉得,他即便没有发迹,也是个甚是成功的男子!
贤妻,美妇皆有!
眼下看来,似乎一切都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多倍。看来回京是正确之举。
为了安抚周氏,肖程没有再去碧桂院,而是单臂搂着周氏去了上房歇息。夫妻十年未见,自是久别胜新婚,一番如胶似漆自是不必说。周氏比不得王氏的美艳,但胜在顺从,可任由肖程所为。
尝惯了牡丹花色,偶尔一品清茶也别有滋味。
肖程这一晚投入了周氏布下的温柔乡里,将王氏母子几人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天晚上,肖宁看着王氏落泪,又看着她擦泪,再看着她一个人呆立到天亮,好像一夜之间换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众表哥继兄:亲娘啊,我们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戏份。
定北侯:我也是!


第6章 香衣缤影
按着肖家的规矩,是要每日给肖老太太晨昏定省的。
妾氏若非传话,自是没有资格去老太太屋里。
王氏的身份不清不楚,她当然没法‘不请自去’。
不过,次日一大早,李嬷嬷就亲自过来带了话,她见王氏虽面容憔悴,倒也不显得半分难看,如此这般苍白面容却是别有一番娇弱之美,心道:难怪一向对肖老太太惟命是从的二爷这次竟为了她破例了。
李嬷嬷跟着肖老太太多年,行事作风上也随了肖老太太,她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二爷昨个儿跟老太太商榷过了,您是三少爷的母亲,二爷体恤您,许了您平妻的身份,您与二爷早已办过婚事,按着老太太的意思,既然都是一家人,这仪式上便可免了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