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见鬼的惨叫回荡在夜空中。
慌忙甩掉檀木盒,余悸未消,当下惊得只芷没命的向前跑。
木盒落地,“喀嚓”一声摔开的声音清脆入耳,还不等小丫头反应过来,只见檀木盒中忽然爆射出一阵强烈的白光迅速扩大开来。
只一个间瞬,便将那身量瘦小的小家伙完全笼罩在白光之下。顷刻间,夜色如初。空荡荡的马路上,只见路灯静悄悄的亮着,哪还见着只芷和檀木盒的影子。
夜,静得连叶子落地的声音都听的分外清楚。
好半天,一阵欢呼才从路灯后传出,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冒出两个少年的影子。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的两个小家伙兴奋地击掌欢呼着,议论纷纷。
“哎,你说那阵光会把那个滑头滑脑的丫头送到什么地方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那块玉肚子里的蛔虫!”
“笨,你不会算啊?”
“为什么让我算?你又不是不会算…”话音越来越小,在禾封“恶狠狠”的目光中,末儿委屈兮兮地按着师兄的意思。“自发自愿”的掐指来算那道白光到底把尹只芷送到什么地方。
絮絮叨叨了好半天,他算得气喘吁吁,满面红光,忽而大吼一声,然后面色一喜,双眼放出闪电般的精光,在禾封期待的目光中,大声的公布结果。
“炒嫩鸽松,冬瓜盅,红烧蹄筋,芙蓉鸡片,鲜贝玉米笋,八珍鱼翅,炸蟹盒,干煸鳗丝,松鼠鱼,凉拌海三丝…”
听着听着,禾封面色就挂不住了,一掌拍上一脸陶醉的末儿头顶,他面目“狰狞”地爆吼:“你这个笨蛋,我让你算的是通灵古玉把那个女孩送到哪个朝代,不是让你算品香楼的特色餐有什么?”
一手揉着被敲痛的脑袋,一边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擦擦流到下巴的口水,末儿满脸不服:“凶什么嘛!我不就是算错地点了嘛!你这是暴力,我…我支持你继续打我…”在对方“温柔的、仁慈的、欢喜的”拳头中,小家伙咽下话音,开始对禾封歌功颂德。
狠狠瞪了他一眼,禾封知道和一个满脑子只有糨糊的家伙是无法沟通,只好亲自操刀。修长的手指轻捻莲花,翻飞结印,很快算出结果。
“唐朝。”
“虾米?”
忍住痛扁末儿的冲动,禾封额上的青筋抽啊抽,终于忍不住一脚踹上娃娃脸的少年的屁股,脾气爆发:“你这个白痴,天天只知道吃!我现在罚你给我把术法准则一百六十七条背下来!”
呜…师父不在,师兄欺负可怜的小师弟哦…抱屁股四处逃窜,小家伙哀号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凄凉无比。
“术法界术士不可违背天理,行法者只能依天理行事,不可随意穿越时空。见证历史,惟有以八卦乾坤阵将虚拟的思绪传送时空之外,肉身不变,是为魂游…”
* * *
唐 穆王府

含珠狂狮守着红木铁环门,平日里安静肃穆的王府张灯结彩,分外热闹。此刻,后院里,已摆满了圣上的赏赐,不时有赏赐陆续被送来。
家丁快马回报,定国将军一路回京,刚一下马便接到圣上宣传,当下换上朝服前往皇宫复命。圣上要为定国将军亲自洗尘,在大殿中摆下酒宴,与百官们同庆定国大将军凯旋归来。
不消问,威武定国将军便是穆王府的小王爷。

家仆们在后院杀鸡宰羊,打水扫地,好不热闹。不时的,一行行穿着水红色萝裙的美貌婢女,手托着银灿灿的银盘来回穿梭在厅堂间。没一会儿,厅堂里的红木桌上就摆满了一道道盖好的食盘。
大堂里传来老夫人与总管的对话声。
“酒菜备好了吗?”
“回夫人,已经备好!”
“说说菜色。”
“少爷喜欢吃清淡一点的东西,小的已经嘱咐过厨子,不要尽是些大鱼大肉。”
老夫人点点头,喜的一遍遍看着门外。
小王爷李穆原非皇族子弟,只因屡立战功,又深得皇上宠爱,于是圣上赐姓为李,封为定国将军,次年,又封为亲王。
但是,在王府中,资历颇老的仆人们还是习惯的称他为少爷。
陈总管续道:“夫人,您在里面先歇着吧。少爷回来应该还有段工夫。”
忽一拍掌,老夫人跟想起什么似的,让陈总管附耳过来。他疑惑的走过去,半晌,老夫人说完了,陈总管脸上却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夫人,这不大好吧!以少爷的脾气,这…”
眼睛一瞪,老夫人发话。
“叫你去就去!莫要多话!”陈总管无奈,只得依了她的指示前去办事…

后院的竹林间,两个气质不凡的男子正席地而坐,他们身前摆着一方红炉小灶,正温着清冽甘芳的梅花酿。
寒冬,饮梅酿。
“你好不容易从圣上设下的宴席中借故脱身,原来是为了这个噢。”说话的是一个黑衣如墨的男子,清俊的五官中带着似笑非笑的慵懒。
正坐他对面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美脱俗,着一身月白轻衫,更衬着他气质不凡。只现下,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孔上凭添几许不悦,却越发冷俊,气势陡起。
刚才二人从正厅而过,老夫人正指使陈总管花重金请京城最有名的歌妓、舞妓来府上做客,不难猜出是有意让李穆从中选两个侍妾。
于是此时,那黑衣男子便抓住此条取笑起兄弟来。
原来,李穆今年已有二十五岁,平常人家的这个年岁的男子早已有了正娶的妻。身为皇族的子弟,就算没有立正妻,也该有几房侍妾。
李穆从来不近女色,虽然京城许多官家的小姐都有意于他,包括皇室的公主,但他从不为任何女子所动。因着这个,京城已有传言,沸沸扬扬闹着小道消息,说什么穆王爷有断弊之袖。
传言实在难听的紧,也不怪老夫人连歌妓、舞妓都不嫌弃了,只一心为小王爷找几房侍妾,为家族传宗接代,顺便也压压谣言。
饮过梅酿,李穆显然不愿多谈此事,冷眼横扫而过,黑衣男子顿时软了气势,闷闷喝着酒。
“说吧,这次又要我帮你干什么?”
“我难道不能来看看我最最亲爱的小师弟吗?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有事才来找你的吗?太不了解我了!太让我伤心了呵!”
挤眉弄眼,那黑衣男子一副受伤的模样,看来甚是有趣,只可惜他的动作对李穆没有分毫影响。
“动作矫情,表情太假。”毫不客气的评价着他的动作,李穆双手环胸,冷峻的容颜依旧冷漠如冰。
逗笑的表情就这么凝固在清俊的脸上,黑衣男子的动作一滞,恢复正常。他干笑:“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还不待他一番乱言,蓦见李穆一眼扫来。那眸光实在冷峻的紧,登时冻的他不得不干笑着咽下冒到嗓子眼里的话了。
“好嘛好嘛,告诉你就是了。”
咽了咽口水,黑衣男子敛容,漫不经心道:“凤阳魔胎跃跃欲出,师父遣你前去探视一番。”
一挑狭长犀利的眉峰,李穆持杯的动作生生一滞,放下杯盏,他抱胸冷笑:“师父怎么不让你去?”
“你知道我武功没你好嘛!而且灵性也没你高,魔胎不比平常,派我这么个武功半调子的家伙去,能起多大作用呢!”说来说去,摆明了怕死、怕累不想去。
没有揭穿他动拉西扯背后真实的目的,轻啜手中倒满的梅花酿,李穆绝美的五官依旧漠然,不见情绪波动。
好半晌,似想到什么般,他目光淡漠的看了师兄一眼。
不用发话,那黑衣男子立马涎着脸笑道:“你娘那里由我代为转告吧,你就安心去吧。”
话接的天衣无缝,竟让他全无推脱的理由,目光稍稍看了他一眼,李穆点点头。似一刻也不愿停留,霍展身行,朝南而去。
兔起鹘落,几个倏忽,再寻不见那抹月白色的身影。
少年法师弃责去 徒留只芷在盛唐
再说只芷,自从莫名其妙被一阵白光笼罩后,这丫头就吓愣了。颠簸颠簸的,好不容易克服了昏昏欲睡的冲动,小丫头忽然身体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连着灵魂好像都要被抽离了。
再反应时,面色苍白的小家伙立刻发现自己是头重脚轻、以越来越快的速度从半空中往地上落。当下,一个尖叫声穿透云霄,惊得飞鸟簌簌飞走,连着山林都颤动起来。
“啊啊…救命啊!我…还…不…想…”
“哗啦啦”的一阵树叶相擦的声音,如果现在树林里有第二个人,就会看见一个清瘦苍白的女孩从离地两丈远的地方一头栽在花叶丛中,尖叫声立刻被重重的一砸给止住了。
好半天,才听见那女孩翻着白眼,歪着脖子把噎在喉咙里的那个“死”字吐出,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掉到花叶丛中,只芷立刻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还有一个接一个的金色的星星不停在眼前闪烁不止,不由傻笑起来道:“啊…金子…好多的金子…我发财了。”
小丫头运气超乎一般的好,头落在地上,居然还没晕,等她完全反应过来那些闪烁在眼前的不是金子时,而自己所处的地方对她而言完全很陌生,这面色苍白的女孩忍不住尖叫起来…
***
可恶,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四面全部都是树,一点人烟都没有。是大树、小树、老树、少树…呃,这有没有少树这么奇怪的形容词呀?
用力扒开挡路的杂草和树枝,只芷现在自己有忍不住有找人打架的冲动。
她已经在这里转了三天了,连那两个“不良少年”用来砸晕她的干粮,也吃完了。早知道她情愿那两个不良少年砸她用的包裹再大一点,痛是痛些,至少干粮齐全呀。
又想起刚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的事情,只芷头皮一阵发麻,恨不得狠狠睡上一觉,醒过来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这样的方法试过了,除了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没找到出这片树林的路以外,她没得到任何的好处。
噩梦还是噩梦,醒不来了。
又想起她刚刚到这地方时,尖叫后的情形。那时出现了两个奇怪的家伙,他们和她说什么来着?理了理思绪,回到案发现场那一瞬。
“通灵古玉,穿越时空…”
一阵阵虚渺的声音似有似无地扬起,音质清脆、如泉水般“丁丁冬冬”,带着神秘的蛊惑在只芷耳边飘忽着。
好吵!丢了古玉,被白光包裹着一个倏忽再不知身在何地的小只芷,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听着这么阵魅惑的声音阵阵传入耳中,忍不住捂紧了耳。
可是,那声音依然透过指缝,幽幽传来。皱紧了清秀的眉峰,小丫头心情暴躁,冷不丁就是阵爆吼:“穿什么穿!玉什么玉!不要吵了!”
爆吼的声音中气十足,了无人烟的地段、杂草从生,寂静诡秘的气氛忽然被打破,幽渺的声音猛的一顿,随后是一大段的沉默。
白光蓦地大炽,闪烁着无以伦比的光芒霎时间逼得人睁不开眼。待只芷眯着眼眸,勉强看清了光芒后,立刻愣住了。
两个模样讨喜的少年在炽烈的光芒中,现出身影。
只芷怔怔看着他们,目光有些恍惚,闪了半天神,她忽然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白光中的两个少年顿时傻眼。那丫头一咬上去,当下“噌”地一下跳了起来,口里大声嚷嚷了起来。
“啊!真人耶!居然身上还带光,是不是排戏啊?”哈哈哈,她干笑起来,这是谁啊,居然把她带到排戏现场,帅呆!
听到她的话,两个少年的额头上不由滴下大大的汗水。排戏?现场?这家伙的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清了清嗓子,那个看上去俊美异常的少年露齿一笑,勉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耐心解释:“我叫禾封,他叫末儿…”
禾封?末儿?好好玩的名字啊。大大咧咧打量着两个少年,只芷可不想继续和他们扯下去,嗓门一大,就丢下一句:“我不管你们是谁,我记得我明明是扔了块玉,怎么…”
话没说完,就听旁边那个有着娃娃脸的少年眼一翻,嚷嚷不休:“你听天由命吧,不要再乱丢通灵古玉了,否则你回到现代的最后一点希望都会没了。”
回到现代?
抓住这个词,小丫头忍不住哈哈大笑,手肘朝着离自己最近的禾封就撞了过去,一边满不在乎地大笑着:“哈哈,你们还真逗儿!居然知道生活多么乏味,故意找点乐子来…”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
只芷看着自己的手肘撞在禾封身上时,直接穿透白光,如水纹般一层层散来皱彀,碎淡成水珠似的光瓣支离破碎。而禾封的身体却仿佛虚空一般,没有实体,当下愣了。
眼睛不觉发直,小丫头原本聪明的小脑袋瓜里面装满了糨糊,反应明显迟了半拍:“虚的?怎么会这样?”
“因为穿越时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我们师兄弟即使能发动乾坤阵,也无法把实体传送过来,所以你见着的,是虚相。”禾封似乎看破了她的想法,轻描淡写解释清楚。
“你,你说什么?穿越时空?那是什么意思?这里是什么地方?”
其中,那个自称是末儿的娃娃脸少年当下瞪了她一眼,大声说道:“说你笨你还真笨呀!这里当然是公元六三八年,你现在站在的是大唐的土地上,哦…历史上最辉煌的盛世呀!”
被他这么一骂,只芷立刻回过神来,忍不住第一次不顾风度的大骂:“你们两个小鬼!有没有搞错,骗人也不是这个骗法!”说她笨?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尹只芷从小到大还从没人敢说她笨!怪力乱神!这一定是假的!
他们穿的明明是现代的衣服,怎么可能是大唐!这么离谱的事情也亏他们想的出来,当她尹只芷是被骗大的?
贼兮兮的打量着那两兄弟,小丫头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星探?排戏吗?不像呀。瞧他们长的人模人样的漂漂亮亮,怎么也不像是恶作剧的家伙嘛!在她打量他们的同时,那两个少年也在交头接耳交换着意见。
压低声音,末儿皱着眉头附在禾封耳边无奈道:“师兄,她不相信我们说的话怎么办?”
同样压低了声音,禾封皱紧眉头:“我也不知道呀,一般穿越时空之门的人都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按理来说,她到这个时代以后应该是昏睡过去了,鬼知道这死丫头还这么精神呀!”
唧唧喳喳,两人一人一句的在那里窃窃私语起来。
“就是!她如果晕了的话,我们就可以把该给她的东西直接放在她旁边。”
“然后拉上结界,一直等她醒来以后。”
“适应了这个陌生的时空,然后忽然发现身边有干粮,有衣物。”
“哇,忽然看到了干粮,就要感谢神赐。”
“而我们就在旁边看着她适应了,然后回去好向师父交差哦!”
“可是谁知道她居然没晕!”
“是呀,真奇怪,这家伙身体真好!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谈到这,两人同时目光奇怪的看着只芷,一脸好奇的目光,就差没把她解剖了研究一下生理构造。
没注意到这兄弟二人奇怪的目光,只芷兀自忍不住屈起中指和食指一个爆栗在那个离她最近的少年脑袋上重重敲了下,然后收回手,一脸狐疑的模样。
“你们在玩什么?是怎么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的!魔术?大变活人?”忽然被敲痛了脑袋,再抬头看见只芷一张发大狐疑的脸近在咫尺,明明隔着两个时空,也把胆小的师兄弟俩吓的半死。
“妈咪呀,有鬼呀!”
两人大叫一声,计划完全打乱,“碰”的一下把事先准备玩“神赐”游戏的干粮和衣服一下全部砸在只芷头上,然后抱头而逃。
八卦乾坤阵消失,两兄弟看着消失了的时空旋涡,忽然大叫:
“啊!完蛋了!还没告诉她要随时带着通灵古玉,否则就算古玉要送她回来,找不到人也没办法!”
一下敲在末儿头上,禾封忙道:“嘘——小声点,不要让师父知道我们没有完成任务!”
“那回去怎么说?”
“就说我们已经完全完成了任务,反正八卦乾坤阵四十九年一轮,只能由双生子发动,师父才没空去看她呢!谁知道我们没完成任务呀!”
“啊!这样呀,好主意呀!师兄你真聪明啊!”两个不良师兄弟就这么屁颠屁颠的回去复命了。
可怜的只芷被他们忘记应该告诉最重要的一点,在陌生的朝代,也不知是祸是福。

某章
树林里灌木丛生,不可行马,一行人已经步行了两个时辰了。
凤阳县令陆威精神奕奕地任由一个瘦骨如柴的衙役背着他“呼哧呼哧”前进着,旁边三角眼滴溜溜转着狡诈光芒的赵师爷尽心尽力地为他打着扇子。
饶是如此,也遭到了这个残暴的家伙一顿怒吼。“你是猪吗?本老爷热成这样,你不会扇快点!”
奋力扇着扇子,赵师爷一把擦去满头热汗,竭尽心力加快扇风的动作,满脸阿谀的笑容应诺着:“是是是,老爷说的极是,学生笨的和猪一样,老爷莫要生气啊!”
满意的点点头,这个肥胖得令人瞠目结舌的家伙这才安静下来。可惜没多久,他立刻瞪大了那对绿豆大的小眼,一巴掌打得身下的汉子眼冒金星,疯狂的吼着:“快点!这么慢,你是乌龟吗?”
背着猪一样的县令老爷,可怜的衙役不敢怠慢,忙不迭喘着粗气道:“老…老爷说…说的极是,小…小的…这…这就快…快跑…”
旁边跟着十来个忠心耿耿的衙役们,或牵着马费力绕过灌木丛、或托着果盘递过个削好的苹果喂到老爷嘴边,众人不停在县令老爷耳边歌功颂德,无一不带着谄媚的神色,希望老爷心情愉快点,他们做下属的日子也就好过些。
惬意的嚼着一个小厮喂到嘴边的苹果,陆威神色得意地眯起眼:“你们这群兔崽子,一天天游手好闲尽让我操心,这一路我辛苦的。哎,腰都累酸了!”
话音刚落,立刻窜上两个累得直吐舌头的衙役一左一右为他颤动不止的满身横肉做大规模按摩。“老爷辛苦了!小的们真是该死,成天偷懒,老爷教训的是!”
一捞一手肥油,亏得那俩衙役下的了手,也不怕满手油腻洗都洗不干净。
走了好长段路,后面忽有人赶来,然后递过张公文,被一个目光轻浮的年轻公子截下了。顿下步,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公文,眸光倏地一闪,他忽然似想到什么一般。
一路小跑地跟上众人,年轻公子恭恭敬敬递过折子,讨好地笑着:“舅舅,听说长平公主来凤阳了,您看,我…我都已经二十有三了,到今儿个还没能娶亲…”
漫不经心扯下折子,陆威想也不想地放下豪语:“舅舅为你做主,长平公主是你的了!”
一听这话儿,赵师爷三角小眼立刻瞪的比他鼻孔还大:“老爷,那是圣上的女儿呵!人家可是公主,能同意下嫁给表少爷吗?”
话未说完就被哪个满脸轻浮的年轻公子一巴掌打了过去:“放肆!我堂堂县令老爷的侄子,难道还配不上个公主吗?”
这一巴掌可不轻,直把赵师爷打得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但是以下犯上可是欺君之罪,来不及想自己被打得多凄惨,这干瘦的汉子连滚带爬拖着老爷的肥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老爷您可得三思啊!学生最近得到消息,穆王爷也正赶往凤阳,京城传言长平公主对穆王爷早已心仪,和穆王爷抢新娘,学生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温天赐是什么货色他不会不清楚,平时不是寻花问柳、就是在赌里一掷千斤,偏有个凤阳县最强有力的县令舅父做靠山。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带着打手到处耀武扬威的事做惯了,名声极是恶劣,纵然是寻常人家的闺女,都躲瘟疫似的不敢嫁入他家,更何况是长平公主!
这些大老爷陆威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凤阳就是他家的地盘,长平公主又怎么样!只要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公主掳去,温天赐那小兔崽子加把尽、生米煮做熟饭,公主想不认这驸马也难了。
但一听见穆王爷正赶往凤阳的消息,惊得他当下浑身一个寒颤,“噌”地从衙役背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赵师爷就是顿轰炸:“你说什么?穆王爷要来凤阳?就是那个御赐皇姓的威武定国将军李穆?他要来凤阳?什么时候接到消息的?现在已经到哪儿了?带了多少人来凤阳?”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犹如连珠炮般一口气发了出来,在得到赵师爷满脸惊惶的肯定后,这个手脚肥短的肥老爷立刻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穆王爷冷酷如冰,他不知为何,见着时总会有深透骨髓的恐惧。
大老爷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极是狼狈,好半晌,才急得热锅上蚂蚁似的,肥掌一挥,他大吼:“你!”他指着离自己最近的赵师爷,“带些人去找珍奇的宝贝,要珍贵的,皇宫里没有的!”
“你!”转头指着侄子温天赐,他急道:“在县里给我把最漂亮的少女全部找出来,我要把她们送给穆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