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摔落在对面露台的貔貅吃痛惨叫,抬头陡见祝小拾那边的状况,叫声变得破音,“嗷嗷嗷嗷嗷!“
祝小拾不及再多做准备,攀上围墙纵深一跃!
——如果这一秒的时间可以放慢,便是祝小拾飞身而出,张牙舞爪扑来的睚眦钢刀般的利爪与她的高跟靴底擦边而过,对面的小胖貔貅急吼吼地扒着那边的围墙想回去她,无奈小短腿实在不给面子。
祝小拾落至对面露台打了两个滚撑地刹住,再度一兜貔貅,探手打开通往房间的玻璃门。
露台都是与套间客厅的部分连接,但这卧房门没关,卧房两个正做床上运动的美男目瞪口呆地看着不速之客风风火火从门外飞奔而过。
另一边的露台上,睚眦扶着围墙,望着祝小拾逃跑的方向目眦欲裂。半兽化状态中粗重的呼吸在北京寒凉的冬夜中化作一阵阵白雾,他咬牙克制,几分钟后,利爪与鳞片逐渐消失,逐渐恢复至人类的手型。
但紧接着,一股熟悉的上古瑞兽的气息贯穿24层楼的高度,令他蓦然回头。
成年瑞兽特有的灵敏感官系统使他一眼捕捉到酒店西南角处,从极不起眼的安全门里狂奔而出的身影。
于是,当那个身影奔上出租车的同时,一道光影从酒店露台上急速窜出,直上天际,并在窜起过程中逐渐化形。待升至九重云霄之上的时候,已化作一庞大巨兽,如炬的目光穿过云层,紧盯着地面上那辆渺小如蝼蚁的出租车。
出租车上,穿着淡黄衬衫制服的司机师傅面色僵硬,一而再地从后视镜看后座上的姑娘和她奇怪的宠物犬。
后座上,貔貅坐在祝小拾腿上,面朝着她,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
祝小拾敲敲它:“我说怎么一见面他就张口要人,合着是闻出来的——本事不小啊你,跟了我一路我都不知道?你藏哪儿了?!”
貔貅委屈地抽抽鼻子:“貅——”
“我本来还能骗他说你不在我这儿,现在可好,物证清晰!”
貔貅泪汪汪地扁扁嘴:“貅…”
“还有,你留在他那儿不好吗?为啥还非要追着我回来?”
貔貅不“貅”了,眼泪一涌而出,染湿了眼睛周围的一圈银毛。
“哎你…“祝小拾气头过得快,快去之后就有点不忍心,伸手撸撸它脑袋顶上的茸毛,“谢谢你关键时刻出来帮我,但以后你得提前跟我说一声知道吗!不然我没准备啊!”
“貅——”貔貅使劲儿点点头,接着就往她怀里拱拱求安慰。
“好了好了,不哭哈!”祝小拾揉着它,心里正悲痛于瑞兽原本高大上的形象崩塌之迅猛,口袋里手机急促震动。
她摸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听起来,那边是某位她并不想过多接触的上校同志充满磁性的声音:“祝小姐,我是克雷尔,请问您住在哪儿?”
祝小拾无语:“我疯了才会告诉你我住哪儿好吗!”
她说着就要挂电话,那边似乎有所察觉,语气旋即急促:“别挂电话!我只是想知道大概方位——您是住在北边吗?”
“是…”祝小拾察觉到几分异样,心里提起了警惕,“出了什么事吗?”
克雷尔沉然道:“我们的卫星定位系统显示,睚眦朝北边追去了,看来确实是朝着你去。”
祝小拾呼吸一滞,立刻将四周围的车都看了一遍:“他车牌号是多少?”
“不,他没开车。”克雷尔缓了一息,“是瑞兽真身。”


第6章 财源滚滚小貔貅(六)
祝小拾毛骨悚然。
她没近距离接触过睚眦的真身形态,但从国博监控画面里看到过。
单论尺寸,那就跟《侏罗纪公园》里的恐龙一样,还是霸王龙那类大型恐龙。
而且,他还比霸王龙多出一份超自然的神力。
她是绝对打不赢这种大型妖兽的,集她整个师门之力都打不赢。不过除了这个悲惨的事实之外,祝小拾的考虑中还有身为良好公民的基本素质——不能拖累无辜群众!
让他出现在人口稠密的住宅区绝对不行,他一脚下去那就是上百条人命。她将心一横,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昌平居民垫背,要死就让她一个人死好了!
祝小拾于是一咬牙:“师傅,咱不去刚才说那地方了,您给我拐到十三陵去。”
司机师傅是一天津人,听她这么一说直乐,操着口天津片子岔她:“嚯!介(这)都及(几)点了,您去敢(干)嘛?倒(盗)墓的嘛?”
祝小拾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内心悲愤地想我是去找个风水宝地葬了自己。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进入了北京北郊的十三陵区域。
十三陵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大多数人提起它就觉得是个人文类景点,其实并不尽然。
总占地一百二十余平方公里的十三陵区域中,开放为景点的只有长陵、定陵、昭陵和神路四处。开放地宫供游人参观的只有定陵一处。所以按比例来算,景区的所占面积其实并不大,绝大多数陵寝都是未开放的,在夜色中看上去和普通的荒山野岭别无二致。
除了陵寝之外,十三陵一带还有不少村子,大多是修建陵墓时奉旨迁过来安家落户的百姓的后裔。古人修墓在风水上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但陵墓选址大多偏僻,只能人为增设村子来弥补“人和”的不足。
这些村子大多不大,人数不算多,而且村与村之间多会隔一两个山头,能有效降低无辜群众受伤的概率。
祝小拾还添了个心眼儿,在离十三陵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提前给文化|部去了个电话,麻烦他们帮忙沟通一下,让十三陵一带的驻军今晚听到任何动静不要出动。
——祝小拾怀着悲壮的心情想绝不能给人民子弟兵增加无谓的伤亡!
车又开了二十分钟,她物色一座看起来足够荒凉——荒凉到一点灯火都没有的山头,让司机停车。
她给司机多塞了五十块钱,趴在附加旁的窗边跟司机说:“实话告诉您,我是来出特殊任务的,一会儿这片儿得打起来,您赶紧开车下山,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回来。”
司机师傅一下子被吓得面色有点白,“哎哎”地应了两声,一踩油门,呲溜跑了。
祝小拾望着逐渐远去的车灯光芒吁了口气,弯腰抱起胖貔貅,向山上走去。
不知是不是冬夜凄凉的缘故,在那么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祝小拾真有一种要和世界说再见的伤感。她踏过散乱在山上的枯枝败叶,望望夜幕上的满天星辰,深呼吸…
吸了一口北京冬日里独有的醇厚雾霾。
天幕上,一团裹挟飓风的烈焰由远及近,直冲而下。祝小拾冷眼凝视,眼看着那渐近的火团越变越大,犹如一颗正高速穿过大气层的陨石,摩擦出滚滚火焰,即将冲至眼前!
“貅——!”被她抱在怀里的貔貅开始努力向外挣扎,显是想让她离开这块地方。
但祝小拾咬牙未挪,她弯腰从靴子中抽出两支微型降魔杵,紧攥在手中,准备迎战。
十余秒后,巨物轰然砸地,顷刻间烟尘翻起,山石四溅。祝小拾在迎面袭来的巨大冲击力中向后连跌数步,用降魔杵匆忙定住地面才没被荡飞。
再抬起头,只见目光所及之处树木已俱被疾风折断,嶙峋的断口一簇簇支棱在地上,被惨白的月光一照,如同从地狱刺入人间的枯木。
正前方浓重的烟雾在夜风中慢慢消散,足有几层楼高的上古妖兽逐渐显形,铜色的巨大鳞片在星辰月光的照耀下,犹如战士的铠甲一般泛出凛人的淡淡光华。
“吼——”
一声咆哮震荡在天地间,接着,它怒视着祝小拾,巨爪猛然扬起,转而狠拍而下!
祝小拾紧握降魔杵,目光死盯着急速落下的兽爪——
还有五米——
三米——
原打算用降魔杵直刺睚眦脚底肉垫的祝小拾在这一刹愕然注意到它脚底肉垫的粗厚程度,脑内主意急转,翻身连滚四五个跟头逃出妖兽脚下。又及时伸手,一攀身畔大树借力腾起,趁妖兽不及再度踩来,转头就跑!
奔跑间,方才在疾风造成的身形不稳中被她甩出怀里的貔貅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跃起来就又往她怀里一窜。
祝小拾下意识一接:“小胖子你挺灵活啊?”就又把它扔了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貔貅落地“咚咚”颠了两下,兵荒马乱中的祝小拾没忍住扑哧一笑。笑音未落,就听上方再次袭来巨物压下的气流声响!
她目光一凛笑容顿去,紧盯着不远处两簇折断的树干,狂奔至已快突破个人极限的双腿再度提速。
“啪——”祝小拾踩上较矮树墩的同时借力一腾,精准地跃上约有一人高的那一簇。
下一瞬,兽爪在背后轰然落下,祝小拾刚踩过的那一截断树顷刻间被踏入泥土。妖兽已近在咫尺,祝小拾来不及再次逃离,深缓了一口气,就这样背对着怪兽腾身跃起!
这片刻间的画面如果可以以慢镜头回放,大概就是荒山野岭巨兽间,一个少女飞身跳出了我国优秀跳水运动员的标准动作。她蜷身紧抱膝盖翻越三周后张开双臂,“嗒”地轻轻稳落在妖兽因重重踩地而低伏的肩头。
恰在此时,战机划过天幕的呼啸声与直升机螺旋桨的呼呼风声同时在耳边不和谐地响起。
克雷尔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祝小姐,请你迅速撤离,我方将使用杀伤性除妖武器进行攻击。”
“合力收拾它吧!”祝小拾一喝,顾不上思考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否能听见她的喊话,抓着降魔杵一踏妖兽肩头,又一次奋力跳跃!
直升机驾驶舱里,克雷尔因祝小拾的举动而心头骤紧。
——那是个娇弱到显得单薄的身影,与妖兽打斗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刚长齐茸毛的小白兔在与狮虎进行殊死搏斗。这样的场面令克雷尔在短暂一刹里情绪极为复杂,既觉得她在以卵击石,又奇怪地对这种以卵击石的举动肃然起敬。
但他很快将一切不必要的情绪都驱散开来,按下通讯按钮:“不要误伤祝小姐,攻击。”
“嗖嗖”两声嘶鸣划过夜空,机载导弹拖着焰火直击妖兽脊背。
“轰”的一声,在新型武器的巨大威力下,妖兽背部鳞片被炸开,血肉横溅向四面八方。腾身跃起的祝小拾也在这一刹将降妖杵刺向妖兽双目——
“吼!”她看到妖兽倒映着自己的面容的瞳孔骤然缩紧,在充斥着痛苦与愤怒的巨大吼声中,一股金光倏然扩出,笼罩在金光中的妖兽身形层层缩小。
“呲——”祝小拾原本刺向兽目的降魔杵在妖兽变小的过程中与它头顶的鳞片紧擦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接着,祝小拾脚下踩空,惊叫着急速下落。
“咳咳咳咳…”高空坠落的冲击力令祝小拾五脏俱痛,但万幸她没撞到巨石断树。
她连咳了好一阵,终于勉强缓过气。撑身抬头,看到楚潇趴伏在地,已然昏厥。白衬衫背后尽被鲜血染透,不知还有没有气儿。
“貅!貅!”貔貅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扑在楚潇胳膊上,又使劲推推,“嗷…”
祝小拾趔趄着走过去,还有几步远时,看到貔貅正趴在楚潇身上嚎啕大哭,哭得他衣袖没被血染上的地方又添了块泪水的洇湿痕迹。
战机依旧在天边盘旋呼啸,直升机在不远处慢慢下落,螺旋桨卷飞无数落叶碎石。当直升机在规定高度悬稳后,软梯放下,几个穿着迷彩制服的队员训练有素地奔向睚眦。
惊魂未定的貔貅被他们吓得跳开,眼前电光呲啦一闪,已极度虚弱的楚潇被电流激得浑身一栗却未能反抗。
几名队员就此确定了安全情况,上前将楚潇一架,拖向不远处的直升机。
“貔貅…”楚潇艰难地抬头,好像想说什么,但猛然涌出的鲜血截住了他的话。
“嗷呜!”泪眼迷蒙的貔貅急得团团转,转了几圈之后一眼看到几步外正弯腰缓气儿的祝小拾,哭咧咧地奔向她。
“怎么…”祝小拾抬起头,蓦然看到数丈之外正被几个队员粗暴关进铁笼的楚潇,心里一阵惊愕。
接着,她看到克雷尔和另一名男子正向她走来,那人简章上标志和克雷尔一样都有一颗金色的五角星,但偏宽的金色条带比克雷尔少一条,似乎是位中校。
“祝小姐,让您受惊了。”克雷尔轻压帽檐向她致意,“这位是迪恩中校,他会送你回家,貔貅由您和贵国的文化|部进行交接。至于睚眦,因为杀伤性太大,我们将按照国际神话生物处置条例的相关规定,立刻将他送回他原本的次元。”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不由自主地认真端详起这个敢于孤身和上古妖兽拼命的中国姑娘的脸。但与此同时,祝小拾却在不由自主地紧盯着楚潇。
——那个铁笼大概是特质的,为了防止妖兽逃脱,铁笼四面都做了特殊的保护措施,稍作触碰就会放电。但楚潇现在过于虚弱,无力地完全歪在铁笼一侧,在闪烁不停的电光中,面色惨白地不住战栗,那张完全符合中国古典美男的英俊面孔上汗如雨下,溅落在白衬衫殷红的血色上,令祝小拾一阵难以抑制的难受。
千百年来,“龙生九子”的典故,每一个中国人都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的。而她因为打小在师门中就与各种妖物打交道的关系,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得要更详细一点儿。
在她的一直以来的印象里,睚眦是刚烈勇猛的象征,是将士装饰在剑柄刀鞘上的护身符,是在即便崇尚文治的年代里,依旧不曾从中原文化中消逝的重要部分。
她无法考证睚眦帮姬昌伐纣的传说是不是真的,也不清楚这些被中国人视作护身符的上古瑞兽们,是否真的曾以书中的飒爽英姿守护华夏大地。但此刻,眼前神龙次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只令她难受得很,好像某种一直固守的信仰在迅速崩塌,令她没什么道理地觉得,不该这样。
“你们等等!”祝小拾面色紧绷地回了克雷尔一句,被胸中一股翻涌而上的奇怪力量驱使着,直奔向直升机那一方。
“祝小姐?!”克雷尔一怔,守在直升机旁的队员在意识到祝小拾的动作后也一怔:“喂你——住手!”
可她已然打开了闩锁,不怕死地将半截身子都探了进去:“楚潇?楚潇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楚…”
犹如惊弓之鸟的楚潇在清醒间猛地伸手抓住她的肩头,祝小拾惊然闭口,死盯着他扣在她肩头再度兽化的手掌,利甲泛出的光泽在她目中一刺。
“我不会伤你的。”她摒着息,尽量放缓了口吻,见楚潇目光放软,又大着胆子抬手握住扣在肩头的利爪,攥了攥,“我、我不是妖务部人,我也没想把你伤成这样…”
她重重地沉了口气,用无比郑重的口吻说:“我会和文化|部沟通…你相信我。”


第7章 财源滚滚小貔貅(七)
睚眦仍只是盯着她,但目光在虚弱中逐渐变得涣散。他口中鲜血涌了好几阵,无法言述的痛苦在眉宇间书写开,与被血气浸得粗重的呼吸一起,将周围染出一片说不清的悲伤。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看清了她,掌上的利甲慢慢缩回,最后完全恢复成人手的样子,迟疑着从她肩头挪下。
他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恐惧和悲悯矛盾地填充在一起。他死死地盯了她好一会儿,忽而轻笑了一声,疲倦不已地别开了头。
“睚…”
“祝小姐。”克雷尔拍了拍她的肩头,“请您冷静一点。我们会在做好准备工作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回妖界,我保证。”
“可是…”
“我送您回家。”克雷尔友善地向她伸出手,但祝小拾立刻拒绝:“不必了!”
而后她自己也哑了一哑,打着圆场解释:“这儿离我家很近,滴滴打车很方便。”
克雷尔笑睇着她,一语戳穿:“小姐很警惕。”
祝小拾挑眉未言。
“您也从不曾告诉过我们您的姓名和电话。”他意有所指,但也点到为止,转而一笑就换了话题,“两个人陪祝小姐下山打车,其他人继续执行任务。”
他说罢就不再与她多耽误时间,转身折回方才打斗的主要区域,雷厉风行地安排样本采集工作。
“这中国小妞不错。”迪恩跟在克雷尔身后,边戴手套边看着往山下走的祝小拾笑,“长得漂亮,心眼也好,就是脾气差点。啧,要不是工作太忙我肯定…”
“对女士放尊重点,中校。”克雷尔的语气突然冷得像在对任务失败的军队训话,迪恩愣了愣:“喂,怎么了…?我开玩笑的!”
但克雷尔没再理他,举步走向满是断树乱石的山林,迪恩被晾得莫名其妙,兀自摊摊手,提步跟上去。
坐在回家的车上,祝小拾心情沉郁。貔貅缩在她怀里一个劲儿地发着抖哭,她无甚心情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摸它,无论怎么调整心绪都还是不舒服。
她的袖口肩头沾了些睚眦的血,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她周围萦绕不散,连带着睚眦遍身是血被拖进铁笼的画面也在她眼前一遍遍重播。这种感觉让她很快有了一种迷失于梦魇中的特有疲惫,迫不及待地想要醒来,再狠狠睡去,把一切梦魇带来的诡异感触都抛在熟睡里。
于是,在到家后,祝小拾敲了敲门。甄绮刚将门打开条边,她就迫不及待地挤进门中,冲向卧房。
“你特么…太奢侈了吧啊啊啊啊!!!”甄绮看着她那一身在打斗中被弄得面目全非的衣服,通过目测确定血迹并非来自于这位好闺蜜自身之后,痛心疾首,“这是burberry啊小姐!全新的burberry啊!!!你特么几个小时就给穿成这模样!!!我了解你的工作性质,但你对我刚到手没焐热就花出去的出版稿费能不能善良点!!!”
刚踏进卧室的祝小拾闷头拉开储物柜,抓了一把貔貅的口粮塞给她:“喏,赔给你。”
甄绮:“…”
她眯眼审视着祝小拾:“怎么了你?”
“没什么,任务失败了,百万奖金打水漂,心情不好。”
“嘁,你任务失败率50%以上,我就没见你为这个不高兴过。说吧啥事儿?谁欺负你了?姐们儿在小说里写死他!”
甄绮贴心地递了引子,但祝小拾却无法像平常一样把心底的不快一口气吐槽出来。于是她想了想,只好借克雷尔来做敷衍:“你说他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呢…堂堂一个上校不知道尊重个人隐私,还特么当炫耀的资本,无耻!”
她说着烦乱地吁了口气,而甄绮微眯的眼中透出八卦的味道,身为言情作者的职业修养破壳而出:“妖务部的上校?歪果仁?帅不?是不是文武双全?”
“…滚犊子!!!”祝小拾本就不爽的心情中又被添了一股邪火,她恶狠狠地将甄绮往外推,借着火气一通咆哮,“收收您那职业病!我跟你说他就一道貌岸然死傲娇,要不是因为他们人多我今儿早抽他了我!”
被推出门的甄绮还在不甘心地向她解释“我跟你说现在异国恋虽然在言情市场很小众但是写好了很甜——”,祝小拾咣地拍上了房门。
甄绮在门外幸灾乐祸:“哎小拾?小拾我认真的!你自己不考虑的话介绍给邱凉试试?邱凉身为道家传人谈恋爱有禁忌感也不错——啊啊啊啊!!!”
甄绮被冲出卧房的道家传人痛殴的惨叫响彻公寓,祝小拾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同时兜里手机一震。
她摸出手机划开屏幕,新弹出的短信是文化|部发来的:祝小姐,您明天可以将貔貅送来了,貔貅粮如未用完您可以自行留下。另:来时请携带个人有效证件,结算剩余任务费用。非常感谢您的协助,谢谢!
一种突然而至的尘埃落定感令祝小拾重重舒了口气,一头栽倒向床上。
小胖子貔貅费力地也爬上床,伏到她胸口蜷着。她手指刮了刮它眼下还未干的泪痕:“你个小矛盾体,让你跟睚眦走你不乐意,睚眦受伤了你又难过。”
貔貅泪汪汪的,十分委屈,脑袋埋在她胸口拱了拱:“貅!”
“这回不用矛盾了,明天就送你去文化|部。你应该很快就能跟他在妖界团聚,有什么矛盾你们兄弟俩好好解决,行不行?”祝小拾半是跟它说话半是自言自语。貔貅好像一下子更委屈了,耷拉着耳朵伏在那儿,半晌才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貅…”
翌日一早,晨光初现,星辰尚在的时候,祝小拾就将貔貅带出了门,肉疼地再次打车奔北京市区。
这一次貔貅显得格外乖,一路上一声都没有吭,将身子蜷得圆圆的盘在祝小拾腿上,脸上写满了忧郁。
弄得司机师傅直问:“哎这小狗长得真奇怪,什么品种?看着精神不好,你是不是要带它去做绝育啊?我跟你说我家那个做绝育的时候也这模样,现在这些东西都精着呢…”
祝小拾无心理睬,闭上眼睛假寐,热心健谈的师傅也只好讪讪地闭了口。
一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在文化|部大门前停下,祝小拾抱着貔貅下车,在门卫室登记后等了一会儿,之前与她接洽的一位科长迎了出来:“祝小姐,您好您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