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地方实在……”周妙小声呢喃,面上多有不乐,然认真思量一番,到底觉得夏云姒说得不错。
便沉沉一叹:“唉,姐姐说的是。且先忍一忍了,来日若有机会得宠,再说不迟。”
若没机会得宠,估计迁到哪里也不会过得多好,便也不必在意住在何处了。
夏云姒衔笑打趣:“我瞧妹妹生得比那位唐宝林美些,自然有机会得宠。”
“姐姐别拿我说笑……”周妙脸红起来,打量夏云姒两眼,迟疑着又说,“不过姐姐,有句话……姐姐别嫌我多嘴。”
夏云姒点头:“你说便是。”
周妙张口便道:“我听宫人说,皇上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适才见礼时见了各位娘娘的打扮,想来这话也不假。若是这样,姐姐今日的装束就……”她略作踟蹰,竭力说得委婉,“也不是不好,只是太过明艳了些。”
第三章 面圣
言下之意,是怕她不能投九五之尊所好。
夏云姒莞然而笑:“都说各花入各眼,反过来说,各花也有各花的开法。我天生没能得张温婉贤淑的脸,强去装那温婉贤淑,也是装不出来的。”
这话说得不假,周妙细细瞧瞧,就点头做了罢。她皮肤白皙,瓜子脸很是娇俏,一双丹凤眼妩媚地上挑着,纵使粉黛分毫不施,怕是也扮不出贤淑模样来。倒不如好好地施上浓妆、染就朱唇,衬出那十二分的明艳。
这一篇翻过不多提,两人又闲闲地说了些有的没的,周妙便告了退。
夏云姒亲自将她送到院门口,噙笑跟她说:“有空常来走动。淑芳宫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做个伴。”
“好。”周妙笑吟吟一福,“臣妾告退,姐姐莫再送了。”
夏云姒点点头,犹是在月门边多站了一会儿,直至她的身影走远才向回折去。
莺时迎上来,低压着声:“娘子这是信得过她,有意与她结交?”
夏云姒轻笑,声音懒懒:“初来时半分不信,自报家门后姑且信她一分。倒是提起淑芳宫之事,可再多信两分。”
莺时微怔:“奴婢愚笨,不知为何?”
“她开口的时候,我原以为她要撺掇我去太后或者皇上跟前说什么。没想到却只是自己想说又拿不定主意拿来问我,这样瞧着倒是个直爽性子。”
莺时想了想:“可如是做戏有意博得信任,这也不难。”
夏云姒点点头,脚下迈过卧房门槛:“所以才只肯信她三分呢。”
但只凭这三分,也可结交一下。
后宫里头打交道,原也指望不了多少掏心掏肺,更多的是看对方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便拿现下的局面来说,唐宝林搭上了昭妃,眼瞧着要受提拔,旁人也会各自为营。她不结交那么一两个,就难免显得势单力薄了。
当日晚上,果然是唐兰芝侍寝。翌日一早昭妃就着人到各宫传了话,说今日精神不济,让众人不必去问安了。
莺时在夏云姒梳妆时将这话禀给了她,又小声说:“玉沙打听了,昭妃娘娘请唐宝林去一道用了早膳。”
“可见她昨儿个让皇上高兴了。”夏云姒轻轻一哂,“咱也先用膳吧。去尚食局提膳时让她们多提一盏冰镇绿豆汤回来,你一会儿随我走一趟紫宸殿。”
“紫宸殿?”莺时执着木梳的手微微一顿,“娘子,这按规矩……”
按规矩,未免宫嫔们争宠手段百出惹得天子心烦,未侍寝过的嫔妃不许擅自面圣,否则便是重罪;宫中又礼数森严,话本中所写的“偶遇”断不会发生,要你等着,你就只能安安心心地等。
这样一来,虽不免有人在进宫时因为得罪了掌事嫔妃一直无法侍寝,在宫中独守空房直至老去,但天子耳边当真清净了不少。
夏云姒淡然:“不妨事,为着姐姐,皇上也不会为这事怪我。”
“是不会。”莺时微顿,却又说,“奴婢是怕娘子这样一去,便将昭妃娘娘得罪尽了。”
夏云姒神色没什么变动:“昭妃迟早是要得罪的,那倒不妨早些,免得费心虚与委蛇。”
待得发髻梳好,燕时捧了一套崭新的襦裙来,杏黄的料子色泽明亮,衣缘领缘处都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
夏云姒侧首扫了眼,却蹙眉:“颜色太淡了,换那身橙红色的来。”
只有三分信任,有些话她到底没同周妙说尽。
她打扮得这样明艳,是因为自身长相,却也并非全因为自身长相。
宫中人人都觉得皇帝喜欢佳惠皇后那般的人,便都依照昔年佳惠皇后的穿衣风格来穿。
可她知道,皇帝不止喜欢那一种。
已故贵妃被覃西王献入宫中那日,她年纪尚小,恰在椒房宫陪伴佳惠皇后。皇帝也在,贵妃便直接到了椒房宫拜见皇帝皇后。
贵妃当时的打扮明艳极了,下拜的那一刹里,夏云姒看到这个素来眼里只有姐姐的男人眼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喜,连姐姐都因此一愣。
只可惜,当时正下拜见礼的贵妃没有看到这些。贵妃也不傻,入宫后听人人皆道皇帝喜欢温婉的女子,也就改了以往的风格,不再那样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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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姒不紧不慢地用了早膳,到紫宸殿时,应是皇帝正忙于政务的时候。
走下步辇,她刚要登上台阶,就有小宦官挡了上来,赔着笑作揖:“夏才人,规矩您知道……”
夏云姒知道他做不了主,直接道:“那便有劳中贵人请樊公公出来听我说两句话吧。”
她口中的樊公公是御前大监樊应德,阖宫宦官中排头一号的人物。
按道理,她这新进宫的小小才人使唤不动樊公公,但想着夏四小姐的身份,小宦官心里又犯了嘀咕。
夏云姒抿笑,塞了个玉镯给他:“只消帮我带个话便可,见与不见自有樊公公做主呢。”
这玉镯水头上乘,小宦官低头瞧了眼,眼睛便亮了。
反正只是带个话,樊公公不愿见最多也就是骂他两句,横竖也不吃亏。
夏云姒目送他进殿,不过多时,就见那衣上织纹繁复的樊应德疾步行了出来。
“才人娘子。”樊应德一揖。
夏云姒抬眸莞尔:“天热,我给姐夫备了盏绿豆汤,樊公公您瞧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樊应德何等聪明,当即顺着她的称呼也改了口,“四小姐请。”
皇帝批阅奏章之处在内殿,外殿通常空着,偶尔有事召朝臣入宫时可在此议政。
外殿旁边有一方小间,专供宫人备茶点所用。樊应德先将绿豆汤提了进去,换到托盘里,不多时便端了出来。
莺时刚要伸手去接,夏云姒挡了她,亲自伸手过去:“不劳公公了,我来。”
樊应德微愣,旋即笑笑,毕恭毕敬地将托盘交给了他。
走进内殿的殿门,四周围瞬间凉快下来,也更安静了不少。
夏云姒微微抬眸,便看到皇帝正端坐御案前,聚精会神地读着奏章。
他与故去的佳惠皇后夏云妁同龄,恰比夏云姒年长十岁,生得英俊潇洒。玉冠束发,一袭玄色直裾衬出威严来。这般阅读奏章的样子,遥遥一瞧便是年轻有为的盛世君王。
夏云姒恍惚间想起了姐姐很久之前说的话。
那时她才几岁,只是夏府里没了生母无依无靠的庶女,全靠这位嫡长姐护着。
姐姐当时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与还是郡王的贺玄时初时,她就发现姐姐总是自顾自地偷笑。
她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又很好奇,就追着姐姐一叠声地问:“他长什么样子?人很好吗?比大哥哥好吗?姐姐这么喜欢?”
夏云妁被她问得不好意思,把她抱到身边坐,思量再三,告诉她说:“他认真读书的样子,十分好看。”
后来她虽与宫中走动不少,却也没见过他读书的样子。如今一见,才知姐姐当年所言不假。
没有作声,也没有见礼。夏云姒安安静静地端着那盏绿豆汤,径直行到皇帝身侧,将绿豆汤放在他手边。
汤碗落到桌子上不免轻轻一响,他余光也睃见,转而蹙眉:“刚用过早膳,怎么这时候……”
边说边抬头,声音顿时卡住。
夏云姒与他四目相对,眼看着他眼底一分分绽出意外。
“四妹妹?”他的声音十分疑惑,“怎的这时候进宫来了?”
自佳惠皇后离世后,他对夏家不错,尤其对她这与佳惠皇后最为亲近的庶妹,总是关照有加。
但这关照也是有章可循的。譬如逢年过节时,旁的官家小姐都是在外磕个头便走,他会传她进殿,留她喝一盏茶。又或碰上生辰,旁人能得天子一句贺生祝福便是荣幸,但她每年生辰时总有紫宸殿的宫人亲自去送贺礼。
如此这般,非年非节时,她也是鲜少进宫的,他显是不解她为何会此时觐见。
夏云姒含笑不言,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樊应德面上划了一瞬,樊应德便会意地替她开了口:“皇上,四小姐如今是宫中的夏才人了。”
“夏才人?”皇帝大感意外。
夏云姒恰到好处地也显出好奇:“皇上还不知道?”
声音落处,他眉心微不可寻地轻跳,转瞬又恢复如常。
无声轻喟,贺玄时道:“近来政务繁忙,朕全然未对大选之事上心,倒朕不知你会来。”说着便问樊应德,“母后与昭妃怎的也没同朕提及?”
“皇上。”夏云姒及时唤了声,并未急于改口以“臣妾”自称,口中仍是旧日称呼,“是臣女同太后说,既然皇上将大选之事交于昭妃娘娘,臣女便遵从昭妃娘娘旨意。自姐姐与皇上成婚以来,夏家久沐皇恩,实在不敢再让多为臣女费心了。”
“况且……”她顿一顿声,语中添了三分伤感,“况且臣女是因姐姐留有遗言才入宫陪伴姐夫,又怎好违了规矩,辱了姐姐的贤名呢?”
言毕,她细细地打量他的神色。
他授昭妃以权,绝不是为让昭妃在这样的事上瞒他。
第四章 嘲讽
果然,皇帝的神色虽未有什么变化,语中却生硬了三分:“那只封个才人像什么样子。”他摇摇头,侧首,“樊应德。”
樊应德刚要上前听命,夏云姒莞尔垂眸:“不妨事,便这样吧。”
皇帝鲜少被人这样截话,锁着眉回过头来看她。
她笑说:“刚得封位便又晋位,怕是于礼不合。若姐姐在世,也不会希望皇上为臣女这样破例。”
皇帝面显踌躇,她又续说:“况且来日方长,臣女也不急这一时的虚名。”
他只得作罢:“好吧。”
跟着又问:“你住在何处?”
“淑芳宫。”夏云姒答道,顿了一顿才续说,“柔兰馆。”
他的神情微滞:“传旨下去,让四小姐迁到庆玉宫,具体住在何处,让许昭仪安排。”
“诺。”樊应德躬身领命,夏云姒做出不解:“为何?”
“淑芳宫……”贺玄时微沉,“朕想着许昭仪原是你姐姐身边的人,你们一起住去庆玉宫,好有个照应。”
她屈膝福身,明媚而笑:“谢皇上关照,不过臣女与一同入宫的周徽娥很是投缘,相互也是个照应,不必劳烦昭仪娘娘。”
皇帝却摇头,不由分说:“那便让周氏一道迁过去。”
夏云姒便没再多说什么,羽睫微垂,心中暗存快意。
她确是无所谓住在哪里的,只是昭妃这些明里暗里的小心思,她要让皇帝知道。
至于周妙,顺手帮一把也没什么,权当截个善缘。
再度谢过皇恩,夏云姒这才说到“正事”,指指樊应德手里的食盒,说觉得暑气重,便送碗冰镇绿豆汤过来。
贺玄时欣然:“有心了。”
“那臣女便不多扰皇上。”她颔首福身,“臣女告退。”
贺玄时也没有多留她,案上还放着厚厚一摞折子,由不得他多与她闲话家常。
夏云姒一步步地往外退,退出殿门的一刹里,周围光线骤明,直令她心头也一亮。
这一趟,该说的话都说到了。
一则是住在淑芳宫的事,二则是昭妃压她位份之事,她都要让皇帝知道。只是祖宗规矩在上,明着告状倒显得自己跋扈无礼,唯这样把话透出去才合适。
她话里话外都念着佳惠皇后不会愿意让她违了规矩,那反过来想,便是昭妃不念佳惠皇后的旧恩,有意欺负她这庶妹了。
回到柔兰馆后便是忙着迁宫,所幸她才刚进宫,东西不多,忙至傍晚便安置妥当了。
庆玉宫主位昭仪许氏给她安排的新住处是朝露轩,雅致奢华又宽敞,甚合她的心意。
只可惜许昭仪近来一直病着,她不便去见,一时既不能道谢,也叙不得旧。
周妙得了旨意后自也迁了过来,知是夏云姒去御前开的口,安置下来便专程跑了一趟朝露轩,欢欢喜喜地向夏云姒道谢。
道谢之余,周妙又有些担忧:“姐姐不叫我去说,却自己去,不怕皇上不高兴?”
夏云姒衔笑摇头:“我不是专为此事去的,只是提起我们住在淑芳宫,皇上便主动开了口,让我们迁宫。”
“啊?”周妙愕然,“那岂不是说明……”她咋舌,“宫中关于淑芳宫的传言,皇上也是知道的?”
夏云姒黛眉微挑:“是,皇上自是知道的。”
宫中的许多事,他大概都是知道的。
坐视不理,不过是无心去管、又或在新欢旧爱之间不想取舍而已。
譬如现下便是如此,他虽知淑芳宫是个怎样的地方、也顾念着与佳惠皇后的情分,但终究没有说昭妃什么不好。
当日晚上,皇帝翻的便是周妙的牌子。按着这回大选册封的顺序来看,唐宝林之后也确该是她。
往后的大半个月里,有昭妃费心操持着,皇帝就是再对后宫不上心,也将此番新选的几人都见完了。
七人之中便只剩夏云姒与一位淑女卫氏不曾侍寝,卫氏是因为年纪尚轻,夏云姒则是每隔五六日都往紫宸殿走一趟,有心经营着与皇帝一分分熟络起来,私下里又开始与儿时一样,唤他作姐夫。
这一声姐夫,让皇帝一时没有动传她侍寝的念头。
这是她想要的。
她倒也非不想侍寝,若真不想便也不会走这一条路了。
她只是看得明白,大选入宫的嫔妃,个个皆是入宫、侍寝、得宠,哪个也没什么新奇,哪个在皇帝眼里也没有多重的分量。她先与皇帝维持住往日这不咸不淡的情分,先相处再交心、交心后再进那最后一步,或许反能情谊更深。
不过这样的打算落在旁人眼里,自就成了另一番光景。
新宫嫔中唐兰芝与周妙平分秋色。七月末时,贵妃所看重的唐兰芝晋了一品,至从五品美人,越过了夏云姒;周妙也晋了一品,和夏云姒同为才人。
宫中有些话一下子就不好听了。
在她们得封的次日,众人照例去向昭妃问安,告退出来之时,有女子的语声尖锐入耳:“卫淑女是年纪尚小,不得侍寝也不稀奇,她可不同。我若是她,便找个地缝钻进去!”
夏云姒走在回庆玉宫的宫道上,单听这声音也知说话之人与她颇有一段距离,这样扬音说来,显是故意刺她。
但她脚下未停,只淡问莺时:“什么人?”
莺时略微转头看了眼,压声道:“是胡才人,三年前大选进的宫,上赶着巴结昭妃,如今也不过是个才人,也不知哪来的脸讥讽您。”
她语中多有不忿,夏云姒浅笑,攥一攥她的手:“莫跟她计较。”
接着却听那边的声音更高了几分:“入宫这些日子,去紫宸殿献殷勤不知多少回了,皇上偏生就不召她,你们说可不可笑?”
夏云姒发出一声轻笑,然而笑音未落,那边语声一厉:“你干什么你!”
她脚下依旧未停,身后的燕时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眼,下一瞬,夏云姒听到她语声微颤:“娘子,周才人……”
夏云姒眉心一跳。
前头恰就是宫道转弯处了,宫中大多数道路都规规整整,一转过去,从旁的角度便看不见人。
她就在墙后停住脚往那边扫了眼,果见周妙在那边与胡氏争执不下。只是胡才人有心提着声让众人看热闹,周妙却不愿将事情闹得更加难看,她站在此处便只能看到胡氏对周妙推推搡搡,刻薄地讽她:“你在这里充什么好人!与她这般亲近,不怕自己也招圣上厌烦!”
“莺时。”夏云姒皱皱眉头,“你去一趟,就说我这里有新制的点心,请周才人来一起尝尝。”
莺时一福身,当即疾步去了。夏云姒静静看着,莺时走到两人面前一福,不卑不亢地说了几句,便伸手一引,将周妙朝这边请来。
这些时日她和周妙走动不少,周妙性子直爽,和她熟络起来便愈发的有什么说什么。
跟着莺时转过来时,周妙都还铁青张脸,一看见她便道:“姐姐拦我做什么!她是才人、姐姐也是才人,我亦刚封了才人,凭什么由着她说!”
“不急。”夏云姒笑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二人便继续朝庆玉宫走去,一路上周妙都没再说一句话。等进朝露轩内室一并落了座,夏云姒定睛看看她,她分明是还在生气。
“何必这样生气?”夏云姒打趣,周妙银牙一咬:“姐姐听她那都是什么话!”说着清冷一哼,“好歹也是天子宫嫔,说话那般刻薄难听,没的丢了天家的颜面。”
“好了好了。”夏云姒轻轻摇头,正好莺时燕时一并上了茶来,她浅啜一口,又道,“你说,这后宫是好地方不是?”
周妙浅怔,不明就里地看看她:“为何这样问?”
夏云姒的笑容浓艳起来:“许多人都不喜欢后宫,我倒觉得,这是一等一的好地方了。”
周妙愈发不解,夏云姒顿了顿,曼声续言:“这里的人足够多,而且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论你是想立威、还是想找人衬托你,都很容易寻到合适的人来助你成事,可不是个好地方么?”
“可胡才人刚才……”周妙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姐姐有法子治她?”
夏云姒点点头:“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我去争这一时之气。”
“还是姐姐厉害些!”周妙笑起来,“可需要我做什么?”
夏云姒想想:“倒也不用。只是你正得宠,面圣的机会想来不会少,皇上若跟你问起我,你别多说什么,只说我近来关着门谁也不肯见便是。”
周妙斟酌片刻,若有所思地点头应下来,也不再追问她要做什么,笑嘻嘻地托腮:“那我只等着看好戏了!”
而后的半个月,夏云姒不再往紫宸殿走动,晨省也常会寻些身体不适之类的由头告假不去。
八月初十,许昭仪的病好了,还专门差人来问了一趟,她同样紧闭屋门没有去见,只让莺时去回了几句话。
又过几日,便到了八月十五。
中秋节在宫中民间都素来是桩大事,民间讲究个阖家团圆,宫中虽然许多人面和心不和,这日也依旧要一齐在宫宴上热闹一番。
夏云姒专门让人在中秋前赶制了一身宝蓝色的广袖对襟襦裙给她,明亮妖娆的颜色虽与后宫那一片温婉贤淑的打扮格格不入,却最是衬她。
宫宴设在太液池上的临仙殿里,她有心压着时间,颇是晚了一会儿才到。撑着小舟过去,走进殿中,便见大半嫔妃都已在把酒言欢。
皇帝也已到了,坐在御座上,正与两位尚未出嫁的皇妹说笑。前不久刚晋了美人的唐兰芝坐在一旁侍奉着,只是不知是皇帝召的她,还是她自己寻机去的。
夏云姒目不斜视,径直走上前,垂眸下拜:“皇上圣安。”
皇帝下意识地看向她,满殿嫔妃也都看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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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也是双更哈,第一更早上七点
第五章 昭仪
短暂的各怀心思中,皇帝笑了笑:“免礼了。”
夏云姒拎裙起身,退向自己的席位,座次离御案不远的许昭仪抿笑开口:“终于得见了夏才人。”
夏云姒定住脚朝她福身,皇帝的目光在她们之间一荡,也笑:“你们同住一宫,怎的倒没见过?”
许昭仪垂眸:“皇上让她迁到庆玉宫时臣妾还病着,病愈后想着人请她来坐坐,她却闭门不见,也不知是怎么了。”
皇帝略微一怔,再度看向夏云姒:“这么说来,朕也有大半个月不见你往紫宸殿来了,怎么回事?”
夏云姒抿唇,显得有些局促,美眸快速地划了眼许昭仪,再度朝皇帝拜了下去:“皇上恕罪。并非臣妾不肯去紫宸殿,只是宫里有些话……委实难听。”
皇帝面色微沉,樊应德察言观色,忙示意殿中歌舞都停了。
舞姬们忙不迭地退下去,贺玄时睇着夏云姒:“什么话?你说来听听。”
她贝齿紧一咬薄唇:“臣妾说不出口。”
然不及皇帝多问,许昭仪“哦”了一声:“若是为这个,臣妾倒知道是怎样的话了。”
夏云姒霍然抬头,紧盯向许昭仪,眼底泛出的绯红中渗着委屈:“昭仪娘娘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