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姜大人他———”
听见四喜的声音,我一扭头就看见姜淮摇着把折扇大摇大摆的走进门来,天气已然入秋,还摇扇子的不是在装风流倜傥,就是有病。我觉着是后者。
我早就跟下人交代过,和顺王府禁止姜淮进入,还制定了“防火防盗防姜淮”这个口号,谁放他进来我就扣谁月钱。平时大家的眼睛都瞪得雪亮,显然,今个儿太子把大家的日常都打乱了,没防住那个风流鬼。
想到太子,我赶紧又朝屋子的方向瞥了一眼,有点不太确定姜淮进来时看没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姜淮顺着我的眼神望了望,做出好奇状,“心肝,某非你是在偷人?”
我没理他,我有病我才会理他。
姜淮在我耳边大叫:“小心肝!”
我忙揉着耳朵,怒回:“小心你的肾!”
“哈哈心肝,你竟活着回来了,看来我这一卦没算很准,可惜啊可惜。”说着可惜的时候,他还不停的向我目送秋波,“不过绑架太子的情景还是被我算对了,哈哈你要死了。”
他是钦天监正使,给皇家算算风水测测气象,业余爱好就是给人算命。但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神棍,还是一个颇为风骚的神棍。
由于是邻居,我娘亲就要求大家要睦邻友好,不必恪守礼仪,不然会显得生分。从那以后就苦了我,姜淮从不称我为郡主,次次都直呼我闺名。我娘亲也没落着好,打那以后姜淮他娘打牌就再也没放过水,我娘每次都输的眼皮直抽抽。

07 【我嫁给姜淮是最好】

姜淮应该是看见太子了,反正我不相信他是算出来的,我坦然道:“我要死了你得意什么,也不怕笑歪了嘴吗?”
“哈哈,”他用折扇敲我的头,那双桃花眼里满是风情,“我这么忙还要抽空给你卜卦,你看我多在乎你。”
我好像嗅到了他身上有那么点……心花怒放的味道。他娘生下他的时候一定是在按耐不住的春天,鉴定完毕。
“是啊你每天都很忙,招蜂引蝶的,寻花问柳的,忙死了。”我示意四喜送客,“去和姜大人一起去他府上,把夫人接回来。”
“是的,郡主。”
没想到我弟这时候从帘子旁边露出半张脸,被姜淮看见了,姜淮挥手一笑,“宝贝,叫姐夫。”
傅宝贝不知节操为何物,裂开嘴,“姐嘟(夫)。”
姜淮满意而归,我憋了一肚子气。浓眉大眼的小白脸最令人讨厌,更讨厌的就是他不知检点,我下了禁令不让他进王府,这可好,他就改爬我家的墙头。
我一骂他,他还不要脸的说:“我爬我家的墙,干你们何事?”
还有,我娘亲说了,我嫁给姜淮是最好,两家住得近,串门也方便,如果姜淮对我使用家庭暴力,我逃回家也只需翻一道墙的功夫。
但是谁人不知姜淮的风评,我倒不担心他玩家暴,我愁的是,他会弄上十几个妾回来,逼我好好地玩“宅斗”。
想我堂堂大岐国的郡主,竟要和一个神棍当邻居,简直是不可思议。奈何他在皇上、太后以及嫔妃那里都是好评不断,是朝中的大红人,我还不能下狠手弄死他……
按说以前我和他也有过“郡主好”“姜大人好”这样和谐的场面,可自从那次我出于好奇去问他:“为什么你气象预测的这么准?”
他倒也没含糊,“我府上的老张是老寒腿,阴天下雨前他腿疼,我就知道了。”
“……”我不死心,“那你是怎么测吉凶的,也这么准?”
姜淮说:“我有一只鸟,我将吉凶写在两张纸上,分别放上两粒谷子,鸟先去吃哪边,我就猜哪边。”
“……”
原来钦天监正使的官职全是靠他的运气啊!
我回头把这事跟我娘说了,直道姜淮是个不可信的大骗子,和他家少来往的好。我娘却不这么认为,她说姜淮将关系到生死的机密都告诉于我,显然是信任我以及喜欢我,是多坦诚的好青年!
我娘那副赞赏的神态,简直像是即刻要让我爹进宫去求皇上赐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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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终于在四喜的搀扶下回府了,她挂着一张明显是“不仅输了钱还输了不少”的脸,一看见太子崇重,她呆了。
“娘亲。”我叫她。
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喃喃自语道:“果真是输多了么,怎么连眼都花了……”
直到我将前因后果以及我进宫所受的所有艰险跟她讲完,她才勇于面对现实。我等待着我娘发话。
皇上不让我进宫,我要是带着太子进宫自首,那也无异于是自寻死路。我爹狩猎未归,遣最快的马去通知他回来,想必等他真回来时,黄花菜都凉了。我娘又是妇道人家,未得旨意不便进宫。这可难办了。
经过我们深思熟虑的探讨,我娘还是给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结论就是:太子的问题太难办,不如先洗洗睡了,明日继续探讨。
我觉得我娘说的很对。

08 【记仇的人都是小人】

三元伺候我洗漱就寝,窗外月色皎皎,屋里红烛摇曳,在这个美好(个屁)的夜晚,我却风风光光的失眠了。
我睡不成,三元就睡不成,可是伺候我娘的四喜却睡得呼噜震天响,嫉妒得三元双眼红红。
我索性披衣去了我娘的房,爬上了她的床,“娘亲,我知道你没睡。”输那么多她肯定要肉疼半晚的。
她还嘴硬,“娘本来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反正想聊天,我就趁机劝她,“下回别和姜淮他娘打牌了,实在手痒就叫四喜她们陪你打,反正少跟姜府的人来往才好。”
我娘没答应,倒是反问我:“你为什么讨厌姜淮?”
我的借口多得张口即来,“娘你不是不知道,我讨厌吃姜!”
她噗嗤笑了,“难不成你只想嫁给一个姓蔡的?”
我无奈道:“先不说我,倒是娘你太奇怪,你怎么就这么想让我嫁给姜淮?”
“姜淮的娘牌技非常好,老是赢我。”
“这跟我有什么联系?”我莫名。
“你要是嫁过去,她娘就是我亲家,她肯定会给我递牌的。”说罢,她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捏了捏眉心,“娘你这一圈也绕得太大了点儿吧。”
关于姜淮的话题告一段落,她又将我叔的话题揪出来咀嚼,“想不到……皇上竟也是个记仇的人,到现在还处处难为你,早知今日,你当初就不该———”
我打断道:“娘你不是曾告诉我,记仇的人都是小人。”
嘴被立刻捂住,“嘘!小心隔墙有耳。”
我扒开我娘的手,“隔墙是姜府,他们跟我们是一丘之貉。”
我娘想了想,然后疑惑道:“‘一丘之貉’是这么用的吗?”
我喉头一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娘亲也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轻得仿佛像雨水打在梨花上,很快就结束。都是在感慨啊……其实说得没错,若是早知今日他傅东楼是皇上,我当年必不会那般欺负戏弄他。
子曾经曰过:自作孽,不可活。果然如是。(子才没有曰过这种话!)
“娘亲,还是你比我明白些。不过好歹皇上不曾迁怒旁人,只独独跟我过不去。今后只盼和顺王府不出纰漏,女儿粉身碎骨都没什么,只要你们二老能安享晚年就成。”
我这般赤诚之心,都快把我自己感动了,正等着我娘能母女情深地安慰我称赞我,但是等了片刻,她就换上了让人措手不及的轻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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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先帝还在位。
大岐国连续十二代帝王中,先帝算不上最贤明的一位,但他绝对算得上是最心慈的一位。当然,这个“慈”只针对女人。
在那后宫里,争宠,打架,惑术等等明里暗里的,你干什么都行,先帝都是呵呵而过,从不追究。
所以后宫一度热闹得堪比菜场,今个儿此嫔妃打了彼贵人的胎啦,明个儿彼贵人推此嫔妃进了水啦,如此这般,不可断绝,多少美貌付了光阴付了流水,生生将菜场进化成了战场。
可那场硝烟中,唯有两个女人安稳无事。
一个是皇后,多罗格?倚月,她与先帝结发较早,彼时她那点寡淡的姿色虽已渐渐不得势,但皇后毕竟是皇后,还是有不少嫔妃愿当她的犬马。
再一个,便是宠妃安氏,她在后宫各个嫔妃圈子里都不太受欢迎,当然,这就是宠妃的代价。如果她有幸怀上龙子的话,估计每天能有二十多个人带着红花和麝香给她请安,那时应该就是她最受“欢迎”的一日了。
可安氏心思藏得极沉,她虽受宠,却装作与人无争,喜爱清净,一直深居宫中最偏僻的园子。各宫娘娘忙着先跟眼前的狐媚蹄子斗,把未怀孕的安氏给落下了。
当她们知道安氏怀孕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安氏已经把孩子生了,而且不知她给皇上吹了什么耳旁风,皇子被送出宫抚养。等她们再想加害于皇子也是鞭长莫及。
那个被送出宫的皇子,便是当今的圣上,傅东楼。

09 【胸部平得就像后背】

傅东楼住进和顺王府的时候,我八岁,且尚不知他是遭人下毒暗杀只剩了半条命的皇子。那时他娘安氏已经仙去,我爹一向心善,最见不得手足相残亲人反目,就悄悄将他的这个小弟接回府中。
由于我爹深知我娘嘴大爱八卦,就将傅东楼真实的身份瞒着。虽然早就了解我爹爱捡受伤动物回来的习性,但蓦然见我爹带回来这么大的病弱男孩,我娘哭天抢地晕过去三回不止。
我和三元、四喜下注,我堵上了四根黄瓜压傅东楼是我爹的私生子。我娘不小心听见,就又晕过去了,后来,她晕啊晕啊已经习惯了。
我可是皇上赐封的惜缘郡主,没有任何人敢给我脸色看,可他傅东楼敢。他虽比我年长,却从不称我为郡主也不跟我问好,甚至他根本就不曾理过我。
一个“私生子”还那么嚣张,我气得言语不能,就开始动手欺负他:往他喝得中药里掺沙子,给他的鞋里装耗子,命令三元和四喜朝他吐口水,还在外散播他的流言———
我在同龄的贵族子弟圈中,还是大有声望的。她们小心翼翼含羞带怯地问起我,“王府里多出的那位哥哥是谁?”
我非常装腔作势地吧唧起我那因换牙而四处漏风的嘴说:“没谁,本郡主的童养夫而已,从小就养在外头,现下是拉回来遛遛让本郡主瞧瞧脾性的,若是不对本郡主的胃口,随时都能把他撵出府。”
听者都露出了崇拜羡慕的眼光,“他可真好看啊———”
我拨了拨耳边发,很勉强的说:“哎呀一般般啦,他也就是脸蛋还像那么回事,不过本郡主的眼光高了去,你们也是知道的。”
小花痴们说:“郡主你要是不喜欢,就赏给我们吧。”
我扬了扬手,“让本郡主且观察一番,毕竟王府花了银子养的,怎么着本郡主也得验验货。”
没想到,我还没验傅东楼的货,倒是先被他给验了。
……
十五岁的傅东楼举手投足间的教养显而易见,每次我欺负他,他的视线就高高的俯视下来,再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用着一种“不与你计较”的态度光明正大的把我忽略。
八岁的我,胸部平得就像后背,可我一直把自己当美人,总是对着铜镜中的包子脸豁豁牙陶醉不已,我怎么能这么美,我不能这么美,我还得给其他人留点活路。
可是傅东楼这般忽略我,明显是要断了我的荣耀路,我还能忍吗?必须不能忍。
我要打一场大仗,一场能让他开口认错,俯首帖耳的大胜仗。
那日,算准了傅东楼泡药浴的时间,我提前进去脱光了钻桶里,三元和四喜已经摆好奔跑的姿势,准备随时跑去告诉我爹娘傅东楼偷看我洗澡。
当门打开,我从浴桶中站起来捂着比后背还平的胸部尖叫时,傅东楼如我所愿的愣了。我叫累了的过程中,还顺带对他进行了人格侮辱,“和顺王府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小,杂,种!”
我制定了计划,预测了过程,可没想到,却没有猜中这件事的结局———
三元四喜在前面开道领路,后面跟着我爹娘,我假哭着喊:“他偷看我洗澡!我不活啦!”
却被我爹痛揍一顿,对,是揍我,那是向来和顺的和顺王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边揍还边骂我:“小小年纪如此心毒,连名节都拿来陷害,快给你小叔赔不是!”
我爹终于说出了傅东楼的身份,我娘若有所思。
我害人没害明白,竟给自己害出个叔来,顿时由衷地从假哭变为了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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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叔党和神棍党现在就可以站队了,不过要是有人想当太 子党的话……我也是没意见的。)

10 【信任是你对天下错】

第二章 多少白痴不后悔
10 信任是你对天下错
啊,早起的感觉真好,树叶闻风动,日光薄如纱,我站在院中的老杏树下,伸胳膊踢腿舒展筋骨。
“哈!”我一脚踹在了老杏树上,那些本就遥遥欲坠的树叶成叶雨下下来,好景一时美,就是苦了扫地的苏婆。
想我惜缘郡主并非只是坊间盛传的那般空有皮囊,我不仅有智慧,还有功夫,更是低调地将其完美隐藏。一念及此,我的自豪感就像破了土的嫩芽,大有窜窜上长之势。我这般优秀内敛,还让不让别个活了,唉,真是。
我淡笑着转过身去,然后笑容就僵在脸上了。
太子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正睁圆了眼看我,“心肝,你竟会跳大神!”
我练武的动作到底是要有多难看……被宠坏的皇子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委婉,我原谅他,“不仅跳大神,我还能徒手劈砖瓦,胸口碎大石,所以一般没有人敢得罪我。”吓唬吓唬他。
太子脸上的肉颤了颤,紧接着就问道:“那你能用脸把那棵树撞倒吗?”
“……”我在心里认命地哀叹:皇宫里长大的小孩可真是太不可爱了。“用头也许行,可是撞倒了,来年还怎么吃杏?”
“哦。”他放弃了让我撞树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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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我和我娘一边吃饭一边继续探讨太子的去留。
我说:“不如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扔到皇宫门口,想那侍卫长一定认得太子,然后———”
我娘摇头,“不成,你把人带出来就已经很糟了,再敢弃之,菩萨显灵都救不了你。”
我又说:“不如偷送去恒悦王府,再差人进宫告状,这下黑锅他们就背定了。”
我娘瞪我,“太子是皇上的亲骨肉,你这送来送去当是送白菜呢?!”
“左不成右不成,闹死个心了!”我把碗一磕,起身去看我弟和太子吃饭。
我弟有怪癖,他吃饭必须要去偏院对着那些鸡鸭狗兔吃,这是什么心理我到如今都还没参透,想来少儿的世界很难懂,不过我也不太想懂。
我到的时候,太子正和傅宝贝抢着吃酱菜,满桌美食两人都不夹,独对那一小碟开胃的酱菜发起攻击。我生怕他俩骺住了心,径直端起倒给鸡了。(不过鸡不吃。)
“太子殿下,你想不想回宫?”我问崇重。
“你先把故事讲完。”
他到底是对孙悟空有多大的执念啊!我深吸一口气:“孙悟空掏出金刚棒啪的一打,村姑啊的一声死了。他又掏出金刚棒啪的一打,老奶奶啊的一声也死了。他最后再挥一棒,剩下的老爷爷也死了,世间清净了。”
太子皱着眉,“都死了?孙悟空的师父没有怪他杀人?”
我摇头,“孙悟空是兽类,生性残忍,他师父习惯了。”
太子不信,“你胡说!”
啊,他还是有脑子的。我点点头,“上一句是我胡说的,我只是想考验一下你对孙悟空的忠诚度。其实孙悟空打死的都不是人,是白骨精变的。但他师父相信他,也就没多问,他们收拾收拾就上路继续去西天取经了。”
“完了?”
“完了。”
“我觉得不太对。”
看来我低估了太子的智商,“故事就是这样的,一路都没波折,全靠的是‘信任’二字。”
太子望着我,“信任是什么?”
“信任就是你无条件的相信那个人不会害你,哪怕她做了全天下最错的事,你都会相信她是对的,是天下错了。”
太子崇重没再问我为什么,而是对我说:“心肝,那我信任你。”
这一句童言让我差点泣涕满面,方才我还想将他当一棵白菜打发了,可他却说他信我,呜呜呜嘤嘤嘤,我真想娘们兮兮地洒几滴热泪出来表示自责啊———
“心肝,那你会用脸碎大石吗?”
“……”
谁能料到许多年后,那句童言,竟真会变成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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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郡主忽悠太子的西游歪传你们可别信啊,她纯粹是为了省事,但是没省明白……)

11 【小姐们的八卦茶会】

午后一过,富商马氏家的丫头给王府送来了帖子,说是他家的二小姐请我一同去逍遥阁赏菊。
我眉梢一挑,眼睛一弯,笑道:“去回你家小姐,本郡主即刻就到。”
赏菊只是名头,其实内涵就是一场富贵小姐们的茶话会,用来联络感情,交换八卦,顺带拍拍马屁而已。我倒是挺爱去,毕竟马逢春每每都有一手的内幕新闻要抖。
我跟我娘说:“太子的事不好办,且再等等看看天意,女儿出府透透气先。”话毕,就带着三元遛了。
逍遥阁是本地最奢华的聚会处,临河而开,打开窗户便能看见最富盛名的定情桥,相传有情男女在桥上许下爱的誓言,便永世不会分开。
这传说肯定是假的,因为许了誓言又被抛弃后跳河的女子并不少,桥墩下靠捞尸为营生的武老二因此发了家,也是城里谁都知道的事情。
但就是有一些蠢女人知道但还是不信,偏偏要拉着心上人到桥上扭扭捏捏腻腻歪歪,我到逍遥阁的时候,就正看见马逢春倚在窗边看好戏呢。
包房里的五六个富家小姐给我齐齐行礼,“郡主千安。”
也对,皇上万福就好,我混个千安也便知足。
马逢春今个儿的发型十分地好看,她扭过头来对我谄媚一笑,“郡主,逢春可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三元把本就干净铮亮的红木椅子擦了擦,扶着我坐下。我扬手让她们免礼,还说了些不用拘束之类的场面话。
马逢春站在中间,眉目难掩得意,“大伙猜猜,是谁要回京了?”
猜了半盏茶都没个准确,马逢春卖够了关子,嘿嘿一乐,“是连大将军,大将军北伐归来,打了好多胜仗,这回宫里头的中秋宴会,其实也是给连大将军的接风宴,皇上多器重他啊!”
众人:“……”
马逢春鸡血未退,“怎么?你们不激动?!”
众人勉强答:“还行。”
也不怪大家不卖马逢春面子,我叔一向器重能臣勇将,虽然大将军威名赫赫,但常年在外征战,那些深闺少女除了知道大将军是男的以外,其余几乎一无所知。
马逢春就爱威风凛凛的猛将,我毫不怀疑她会通过传说爱上那个不知到底是圆是扁的连将军。
……
逍遥阁的菊花开得异常繁茂,伴着香味儿,喝着清火的菊花茶,再闲话几句,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
此时,一个不该来的人来了。
他倚着包房的门,穿着一身饱满且温润而雅的锦缎长衫,屈起两指,对着他身后的房门象征性地敲了两下。
少女们回头看见她,立刻红晕盖脸吞吞吐吐:“姜大人……”
英雄将帅离她们太远,她们果然还是喜欢姜淮这种靠脸横行的人。
神棍露着恬淡的笑容,颔首示意,然后朝我望来,“郡主今个儿面相可不太好,不知可否让姜某细瞧瞧?”
他可真是贱得让人肉紧啊,我没理他,对着马逢春道:“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儿?”
逢春也不喜欢他,就与我对话,“隐隐约约像是一股人渣味儿呢郡主。”
“你嗅觉甚好。”
“谢郡主夸奖。”
神棍却毫不在意,嘴角微扬,对着小姐们眨了眨眼,“不知姜某进来,可有唐突?如果———”
“不唐突不唐突!姜大人只管进就是!”
那些看不清楚男人本质的少女们春情萌动,彻底将狼请进了羊圈。
我和逢春相看无言,只好嗑起瓜子。
有少女说:“姜大人,您给我看看手相吧,我今后的运势会是如何?”
我嘀咕:“再这么傻下去,运势绝对直线下滑。”逢春猛点头。
又有少女说:“姜大人您会摸骨吗,我最近会不会有桃花运呢?”
我嘀咕:“这一摸下去,烂桃花现成就开一朵。”逢春把头都要点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