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出来了。”保镖齐齐跟了上来。杨全脸色凝重地走出夏妓家,压低声音吩咐“替我查查她们二个人的背景。派人跟着,不准她们离开上海!”
第10章:离开(2)
第10章:离开(2)
“夏妓,我们搬家,离开上海滩。”玉凤直直地盯着夏妓,惶恐地说“这里是个是非地,死亡与生存,只有一线之隔呀!”
“不成!”夏妓不安地直摇头“我不能走,我不能…”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不顾而去,二少怎么办?想着、想着,她竟然发现自己舍不下他。
“你明日便和二少讲明白,就说我们回老家去。”玉凤仍是一脸的坚持。
“可是…”她犹豫地看着玉凤姨,拒绝的话却不敢再讲出口。
“夏妓…”玉凤沉沉地唤她,满眼哀伤。夏妓蹙紧眉,连连摇头“玉凤姨,不要逼我,请不要逼我…我不想走,我真的不想走啊…”
“你难不成是想做二少的姨太?你当真以为他会娶你?别做梦了夏妓,清醒过来吧。二少人好,但终究不是我们能高攀上的。”
她心灰意懒地垂着头“我从未想过他会娶我,也从不敢喜欢他。”其实这些道理,她都懂啊!二少是什么人?他那样的身份,自然不是她能高攀的。一个妓女的孩子,又怎么能高攀到他那样家世显赫的男人?
“那你还留恋些什么?我们走吧。离开这个人命似草的地方。”
“可是…”
“你母亲便是让富贵人家害死的。”玉凤无耐,将心一横,讲道“她跟身世显赫的男人有了关系,怀了你!岂料…却无端端地被人卖了做妓女。最后弄得死不瞑目。”又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口气狠狠地说了句“你若是想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便可以不走!”
“这些…你都未对我讲过。”她顿觉委屈,眼眶里溢满了泪,母亲可是她的死穴呀!
“那你走不走?离开上海,成不成?”玉凤咄咄逼人的问。她沉默了,良久好,才点头。“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便离开上海。”
玉凤牵了她的手,说“别伤心了,离开才是对的。”
夏妓点了点头,忍了又忍,那眼泪再也忍不住,豆大滴的坠了下来。她该怎么跟二少讲?心里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想走,她也得走!也许离开,对大家都好!
杨全的事越闹越大,巡捕房、公董局、领事馆之间的硝烟味也更浓了,简直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本来政府内部的明争暗斗都是常事,大家都心里有数,杨全的事都认定是那些政界名人干的。却又不敢查那些人。诸如此类,领事馆便推给公董局,公董局便推给巡捕房。如此推来推去,便是无人来查了。
杨全却不想善罢甘休。给领事馆连连施压,甚至讲明,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不会甘休的。领事馆无耐,只得催促下头尽快找到凶手。巡捕房便在租界抓了些不相干的人,闹得满城腥风血雨。最终,甘的都是那些无权无钱的百姓。
欧阳沐凡从书房出来,见修一直呆坐在柚木沙发上,便说“过几日,你哥哥要回来了。这几天你就乖乖地呆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修没出声,依然呆滞地坐着,在想某些事。欧阳沐凡见他这样,便怒怒地骂道“不成气的东西,你倒是听到我说什么没有?想女人想出神了不成?”
修回过神来,回了句“听到了,父亲。”又一脸疑惑地问“您刚刚说什么来着?”欧阳沐凡满腹怒火地瞪了他一眼,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拿起手中的报纸便不再出声。侍从官见状,笑着说道:“二少,先生是说大少爷要回来了,叫您这几天呆在家里别出门呢。”
修瞟了眼父亲,没吭声,良久,才说“到时我去接大哥罢。”欧阳沐凡瞥了他一眼,火气却降了不少,只说“不用了,到时我会安排别人去,这阵子外头乱得很。没事别出门!”又扫了眼屋里,问侍从官“太太去哪了?怎么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太太和领事太太们一起玩马吊去了。”侍从官轻笑,又压低嗓音在他耳旁说“前头传消息来了,说是医院的人都不识得那个女人,但是听说那个女人有登记名字!”
欧阳沐凡觉得奇怪,问“不是杨全的名字?”
“听说杨全那会脸色苍白动也动不了,那女人急了,替他签了名。”侍从官瞟了眼二少,声音压得更低,说“医院有咱们的人,正在偷偷帮着找,说是看医生的太多了,要些时间找。但今晚定能找出来。”
欧阳沐凡“恩”了声,便不再说话。
他们的声音虽然很低,修还是听到了,心不禁怦怦直跳,竭力镇定地说“父亲,我今日得出门一趟,约好些人到时替哥哥洗尘。”
欧阳沐凡依然看着手上的报纸,头也不抬“小心些,外头这会正乱,多带些人出去。”又瞥了他一眼,吩咐道“早些回来,别呆太晚,若是晚了会有危险。”
“知道了!父亲!”修今天倒是特别恭敬,只是淡淡地说“我会小心的。”
父亲今日对他倒挺和气的,只怕晚上回来,便不是这样了。
第11章:如果不爱你(1)
第11章:如果不爱你(1)
“二少,你去哪?我有事要同你讲。”夏妓见他要出门,便急急地跑上前,何总管早已命司机开来车,在一旁候着。修一脸惶急,挽了挽衣袖,说“我得出门了,回来再听你讲。”
夏妓拦在他前头,死命地摇头说“不成、不成,你得先听我说。”
“夏妓,使不得,怎么可以和二少耍小性子。”何总管见状一把将她扯开,恭敬地拉开车门“二少,您的正事要紧,先别理这丫头。大抵给宠坏了,跟你耍小性子呢。”
修扯了扯唇,没说话,只是摇头轻笑,坐到车里头,才说“你乖些,我回来第一个便听你讲,但现今真是有正事做。”
“可是…”夏妓刚想说,何总管便打断她“二少急得厉害,刚一直催司机快些开来。夏妓,你别闹了,若是担误二少正事,回头二少可会找你算账呢!”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暧昧,夏妓也不管这许多,只是对修说“那你可要早些回来,我等你。”
修笑呵呵地望了她一眼“知道了!”连忙吩咐司机“赶紧开车吧。越快越好!”
夏妓失落地盯着远去的车影,心微微一酸,其实她都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或许,应该再想想。
直到晚些时候,修才回来,是让巡捕房的人送回来的。下人全部躲在花园议论,不敢前去。听说老爷发好大的脾气。
欧阳沐凡站在客厅里,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却让人不寒而栗。侍卫长和巡捕房的人站在一旁,见他这情形,也不敢出声。修坐在沙发上,将头死力地埋在胳膊间。他紧紧地蹙着眉头,自然是不敢出声。父亲这样,倒让他怕了。是的,怕了…从来父亲都是用吼的,但这次却是不吼也不骂,甚至连打都懒得打。大抵是气到极点了吧。
“先生。”夏妓端着茶,恐惧地看着欧阳沐凡,这次先生是真的生气了。二少竟然将人家医院给烧了。原来他所说的正事,就是跑去烧人家医院?
欧阳沐凡不吭声,伸手拿着杯子,喝了二口,才勉强镇定下来。是的,他很气,气极了!现在都有掐死那孩子的想法!
夏妓将茶递给了修,她当真不明白,二少好端端的烧人家医院干嘛?修抬起头,脸色凝重地盯着她,伸手指了指外头,示意她出去。他可不愿她看到他挨打的惨况。
“欧阳先生。”巡捕房的人打破死寂,开口说:“二少这件事,只怕得有个交待。其实医院倒是好说话,只是烧了他们前台,将所有病人的资料都毁了。但是洋人那边,您是知道的…我们不好交待。”
侍卫长也说“先生,眼下的情景,只有将二少关几天才成。”
“关便关。”修低着头,满不在乎。
欧阳沐凡狠狠地瞪着他,那目光仿佛是要将他杀死了才甘休,咬牙切齿地说“你倒行啊!我怎么就生了你个混账东西!”又咆哮地说“医院好端端的又哪里惹到你了?你烧人家医院做甚么?”
“我跟人打赌,输了便去烧医院。”修的声音弱了些,依然不敢抬头。
欧阳沐凡大怒,气得浑身发抖“不成气的东西,你玩女人就算了。拿这种事去玩?当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了罢?想什么便做什么?”又颤抖着手,指着他“我白疼你个不争气的畜生!当真白疼你了!怎么就生了你个造孽的东西!”
修不出声,侍卫长见状,便说“先生,另有隐情,二少也是逼不得已。”
“你怎么就知他逼不得已了!他去赌,去放火!你竟然还敢跟我说他逼不得已?”欧阳沐凡的脸色更差了,气得直哆嗦,瞪了他一眼“谁要再替这逆子求请,我便剐了他的皮!我一定要活活剐了他的皮!看你们谁敢护着这不成气的东西!”
侍卫长不敢再说话,退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巡捕房的人见这架式,小心翼翼地说“先生,法国人那边…”
“够了!”欧阳沐凡低吼,截断他们的话,劈头就骂“这点小事还要将他送进去关几天不成?你们倒是告诉我,是不是要关几天才成?”
“不敢,不敢。”他们急急摇头,轻声说“只需赔些钱便可以了,有钱,我们也好交待。这事还未惊动领事馆,可以解决!”
“能解决你们还不快去?”欧阳沐凡铁青着脸,“用了多少钱回头跟我报上,定然少不了你们那份。还不快些给我出去!”又大声叫道“侍卫长,送客!”
“是,是!”他们连连点头,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追究。便随侍卫长出去了。
第12章:如果不爱你(2)
第12章:如果不爱你(2)
修见没人了,才起身“你若用家法打我,我也无话可说。”欧阳沐凡不再咆哮,只是冷冷地说:“你还顾自己面子?没人才敢出声?”又恨恨地问“除了吃喝赌,你还会些什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造孽的东西!帮不到我便算了,还成日给我抹黑!”
“他们都认定我不敢烧,我这都是你的脾气,火上来,便不顾!一把火将它烧干净完事!”
“你不是将它烧了完事!是想气死我才完事!”欧阳沐凡眼里尽是血丝。修瞥了他一眼,小声说“你要看我不顺眼,把我赶出家便是了!”
“你倒是说出实话了!信不信我打死你个不成气的东西!”欧阳沐凡扬起手,作势要拍下去,又无力地放下,只是忿忿地说:“我不会趁了你的心的!死都不会趁了你的心!”又尖叫道“何管家!”
“老爷!”何总管双腿哆嗦着走了过去。“老爷有何吩咐…”
欧阳沐凡愤愤地指着修“将这混账给我关进房里,没我的吩咐不许放他出来。”又瞪了他一眼“不许任何人见他,听到没有!若是让我知道有人见他,我绝对刮了你的皮!”
“是,老爷!”何总管小心翼翼地应允。修这下倒急了,问“派个丫头给我总成吧!我要夏妓!”
“你倒还指望丫头侍候!”欧阳沐凡冷冷地盯着他,骂道“成天给我惹事,你倒还想丫头侍候!”又对何总管说“任何人也别派给他!就给我关着,关到我气消了为止!”
“是,老爷!”何总管急忙点头,低声说“二少,您就别惹老爷生气了!赶紧跟我回房里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成么?”
修没吭声,其实父亲是真生气,这惩罚已经算是最小的。即使父亲真打死了他,他也不后悔!因为这件事,非做不可!
侍卫长送完客人,便进客厅,低声对他说“先生,我有事报告。”
“什么事!”欧阳沐凡跌坐在沙发上,无力地闭着眼,心绪依然无法平静。从小那乖巧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模样?侍卫长小心翼翼地瞧了下他的脸色,才说“二少烧的那家医院,恰巧是杨全住院那家。资料全烧了,我们也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女人救了杨全。这件事倒棘手了。依您看,现今应该如何做才是?”
“算了吧,都算了吧。”他苦笑,孩子都成这样了,他哪有闲情管其他事。又无力地说道“若没别的事,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先生…”
欧阳沐凡瞪了他一眼,低吼道“即使有天大的事,也别来烦我!”
“是的,先生。”侍卫长眉头锁得紧紧的,心想,得快点通知大少回来才是。长久下去,杨全的事迟早会查到先生头上。
欧阳家的规矩甚严,老爷说不让任何人见二少,真是没人敢见了!夏妓暗地里求了何总管几次,依然毫无办法。老爷的脾气大家都知道,谁都不愿趟这浑水。连送吃送喝的都是侍卫长亲自送。老爷甚至还吩咐了侍卫队呆在二少房里!可见老爷这次是真生气了!
外边的报纸倒是愈描愈黑,说二少看上了医院里头一个护士,岂料那护士不从,他便放火烧人家医院泄愤。也有报纸说,二少是受人指使去放火,言外之意指向欧阳先生。反正谣言都是越传越黑,永远不会止于智者。欧阳家对这些倒是不去澄清,若是去澄清说不定被他们讲得更夸张了!
是的,对这些报纸的造谣是没人会去澄清的!
“夏妓,三天到了,我们应当走了。”玉凤连日来一直催她快些,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立刻便离开上海滩!这个地方太恐怖了!那些人不会放过她们,绝对不会!
“可是…我还未同二少讲明白。”夏妓低着头,不安地撮着手,神情紧张地朝窗户外张望!玉凤自顾自地收拾包袱“别看了,再看二少也不会来。先生若是真关了二少,任谁都见不着。”又轻摇头说“他这次果真过分,好好的将人家医院放一把火。”
她将包袱收好,坐在床上,盯着夏妓,说“你还是舍不得走了?二少虽然是好人,可那性格是改不掉的。除了玩女人与富家公子赌,他还会些什么?”
“他不是那种人,玉凤姨您是知道的。”夏妓酸楚地瞥了她一眼,将她手中的包扯了过来,紧紧地抱在胸前,问“可不可以再等几天,二少待我们不错,总得跟他道别一声。”又硬挤出一抹笑容,“我想您也不是那样无情的人。况且您舍得那些邻居么?”
“你何时变得这样不听话了?”玉凤怒了,不料气急攻心,顿时咳嗽不断,“成,你不想走。我走!”夏妓眼眶顿时红了,将包袱递还给她,急急地唤道:“玉凤姨!”连忙说“您别生气了,我走还不成么!”
玉凤紧紧地攥着包,没吭声。等夏妓收拾好包,她才一脸渭然地说:“以后你就会知道。留在这里,只是等死呀!他们富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瞥了她一眼,哀泣道:“最后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同你母亲一样,死不瞑目!”
她扶着玉凤姨走出家门,再也没说话。
金店、银楼、酒肆、茶馆、戏楼、商行,各色商店鳞次栉比,也依然还是往昔的热闹。法租界内虽然让巡捕弄得人心惶惶,但只要没到自己头上,人们便是漠不关心。依然做自己的事…
她坐在黄包车里,回头盯着愈离愈远的鸽子阁楼,看着那些伸出窗外挂在竿子上的衣物在马路上空、行人头顶迎风飘扬。心下不由蓦地一酸,她仿佛又记起,二少第一次带她去时,尴尬地说:这地方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便会将你接回府去。
也记起小时候,二人嬉闹时,他无比认真地问:夏妓,在这府里只有你才能和我说上二句真心话。长大了你嫁我成么?
更记得,他搂着她,温柔似水地说:夏妓,你的每件事我都记得。
是的,他都记得!她更是忘记不了。忘不了,他曾说:夏妓,只有对着你,我才是真的我;只有对着你,我才能平静。也忘不了,每次和先生争吵完,他总是会搂着她,只是静静地搂着,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个人。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后的她,再也不能看到那宠溺柔情似水的眼神。以后的他,也再也不能搂着她说:只有你才能让我平静!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二行热泪顺着脸滑落,“滴溚声”顿时密集成了一片。“滴溚、滴溚!”像是有把刀子在生生地割着她的心!她想,这灼人的泪大抵不是落在衣袖上,而是落在心底。所以她才能在吵闹的街上听到泪滴下的声音。如果不是,那么便是天荒了,哑了,聋了!因为她听不到任何声响,连眼前都是模糊的一片。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二少奔向她,说:夏妓,别走…你…别走!
可是待她伸出手,却是一片空白。
第13章:大少(1)
第13章:大少(1)
车站的人潮依然那样多,火车发出悠长而凄厉的汽笛声,极为刺耳!
“到了,到了!”玉凤拉着夏妓,朝人潮里挤去。夏妓只是呆滞地任她托着走,不时的回头,希望出现奇迹,希望二少当真出现在身后,大声唤她:别走,别走!
“傻孩子,还盼什么,再过会便是要上火车了。”玉凤更使力地攥着她的手,心中却是微酸。只得低叹“走了便好,走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火车轰鸣着从远处驶来,顿时引起了一阵骚乱。车门刚打开,一群荷枪实弹的侍卫兵便迅速把持住了入口,将准备去车厢口接人的人们赶了出来。
“这是做什么?接人也不成?”一群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更有人好奇地到处张望,目光触及那些身着藏青戎装,手握长枪的卫兵,便不敢出声了,只是惶恐地挤在一起。玉凤更是紧紧地握着夏妓的手,低低地说“看来,我们走是对的。这地方不可多留。”
夏妓依然不出声,只是静静地伫在一旁,思绪混乱。
侍卫守着车厢,似乎在等某位大物的到来。过了一会,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愈传愈近,围观的人也自觉地散开了一条道路。
“啊!”夏妓倒抽了口凉气,脱口而出“先生身边的侍卫长!”
领头的正是欧阳沐凡身边的侍卫长,他正带着队人从后边赶来。侍卫兵迅速将二旁拦出了一条通道。夏妓盯着这严肃的的气氛,不由打了个寒噤。她虽然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但这气氛极不正常!
侍卫长小跑去车厢前,恭敬地在外叫道“大少…”
车厢内的人,终于缓缓的走了出来,他一身便装,显得极为文雅,目光却锐力地扫了眼惶恐的百姓。淡淡地说了句“辛苦了!”声音是那样冰冷,人让只觉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夏妓更是将头垂得低低的,生怕被他瞧见了!
大少,欧阳寒,人如其名!与二少感情极好!二少每次捉弄大少时,都会吩咐她去,所以…她生怕见到他!若他还记得小时候她捉弄他的事,肯定会将她掐死了才罢休!不过,几年不见了!想必他也该忘记了罢?
“怎敢,大少回来便好了,老爷、太太、二少,都盼着您回家呢!”侍卫长眼里泛起了一抹笑意,连连说道“三年了,大少回来便好了!这段时间家里出了不少事。没您在家,事非特别多。”
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低声说“有事回去再说罢。”
“是是!”侍卫长不断地哈腰,又对士兵喝了声“收队。”
“侄儿何必急着走。”不远处,身为公董局董事之一的杨全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欧阳寒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不着痕迹地遮掩了。笑道“杨伯伯,怎敢劳烦您来接侄儿!”
杨全拍了拍他的胳膊,温和笑道“若是不来接,这句伯伯岂不是白叫了?”又意外深长地低声说“令弟出了这种事,也是时候回来了。再不回来,只怕是…”
“杨伯伯倒是讲得太严重了,听说你前段时间不幸中枪,可要当心了。这上海滩,乱得很呢。一不小心,命便丢了,您说是不是?所以要万分小心才是!”欧阳寒依然是温雅的笑容,只是眼底却更为阴沉。杨全也不怒,只是轻笑“那是那是。我今日便为了这事才来火车站。”
“呃?”
“那日中枪,幸得好人相救!”杨全顿时大笑,问“伯伯这命,是不是大着?总是有人相救!”又轻叹,微蹙眉说“就拿今年来说,躲过了三次谋杀。也不知是什么人干的,总想置我于死地。可我偏偏死不了。命岂不是很大?只怕是阎王也不想收了!”
“依这话,杨伯伯您的命的确是好。”欧阳寒的眸子依然平静无波,夏妓听这二人谈话,头低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洞往里钻。玉凤看出了她的紧张,低声说“别怕,有姨在。”
“好了,好了。”杨全急忙摆手,扫了眼火车站的人“火车一会便要启动,我们也别担误他们的行程。”又对身边的人大声唤道“还不将我的救命恩人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