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她的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咕咕声,听起来异常瘆人,空气里迅速扩散出剧烈的血腥味道。莲泉的头皮一阵发麻,对面的女人开始忍不住惨叫起来,尖锐的哀号回荡在幽暗的石穴里。
莲泉看清楚了那些甲虫,毫无疑问,那些都是常年寄居在深渊回廊地底洞穴深处的腐血金甲虫。它们只要闻到血液的味道,就会飞快聚集,一旦接触到人或者动物的肌肤,它们腹部的甲壳就会裂开,然后无数白色的丝虫般的触须从里面喷涌而出,刺穿肌肤,牢牢地将甲虫吸附在血肉之上,白色丝虫触须会不断吸食血液,直到整个甲虫的躯体变得腥红发亮,仿佛一个盛满血浆的球体。
"救我……"哪个女人的声音愈发尖锐,她被锁住的双手,只能够移动到肩膀的位置,将脖子上、肩膀上的腐血金甲虫撕扯下来,那些白色触须已经深深地刺进了皮肤,所以,当她扯下一枚甲虫的时候,一块拳头大小的皮肤就粘在甲虫的腹部,从身上撕扯下来,留下一个红色的血洞,往外汩汩地冒血。
--腐血金甲虫的白色触须天然就具有阻止血液凝固的毒性,所有的伤口都很难愈合,不医治的话就会一直流血不止。
鬼山莲泉瞳孔一紧,一枚企图爬到那个女人脸上的腐血金甲虫"噗"的一声炸成了一朵红色的冰花。但迅速地,莲泉就感觉到了体内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她的魂路像是被切割的支离破碎,魂力运行不断地受阻,每到一个断点,就发出尖锐的疼痛来。
她咬了咬牙,双手一握,石槽里连续发出一阵密集的"噗""噗"声响,无数金甲虫体内的血浆在莲泉魂力的驱动下,凝结成冰,炸裂了它们坚硬的躯壳。随着莲泉的魂力驱动越来越大,她体内的痛感仿佛潮汐般涌涨而起,快要将她的神志吞噬了。
鬼山莲泉狠了狠心,猛然催动起巨大的魂力,她身上浮现出来的金黄色纹路,瞬间将黑暗的空间照亮,然后,就彻底地熄灭了下去。她被一阵结实的剧痛掀得晕了过去,仿佛被一面厚重的墙迎面砸到一般,失去了知觉。
两个昏迷的女人中间,是遍地的暗红色冰碴。无数腐血金甲虫的残骸,掉落了一地。
当鬼山莲泉从痛觉中恢复清醒的意识时,她看见对面石柱上的那个女人,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她此刻仰着头,石壁上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照出她精致的五官--神音。
鬼山莲泉心里涌起一阵寒意。没想到,这个之前一直追杀自己,不可一世的杀戮使徒,如今和自己一样,成为了这个石穴的囚犯。
"谢谢你,"神音看着清醒过来的鬼山莲泉,低声说,"鬼山莲泉。"
鬼山莲泉苦笑一下,没想到,她也认出了自己。
仿佛命运对人的嘲弄一样,不久之前,她们两个人,还在彼此厮杀,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而现在,两个人都同样被锁链禁锢在这里,无法脱身。
"你知道这是那儿么?"鬼山莲泉问,"那些人是什么人?"
神音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瞬间就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她说:"囚禁我们的人,是白银祭祀的使者,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格兰尔特,神圣帝都的心脏。"
"什么?"鬼山莲泉脸色苍白,她深呼吸了一下,问,"我被抓回来,这个我能明白,本来我和哥哥缝魂,就一直是处在被追杀的红讯之下。但是,为什么连你也……"
"还不是因为你的关系……"神音苦笑着,咳嗽了几下,嘴角又流下一缕鲜血。
"因为我?"鬼山莲泉不懂。
"因为你和银尘,把吉尔伽美什从囚禁之地释放了出来。"
"但这和你被囚禁有什么关系?"鬼山莲泉问。
"因为吉尔伽美什被释放之后,白银祭祀认为他一定会复仇,所以,当下需要更多拥有超强魂力的王爵作为对抗吉尔伽美什的筹码……然而,短时间想要培养出新的王爵,谈何容易。所以,白银祭祀只能利用现在具有成长潜能的王爵或者使徒,让他们在非常规的状态下,迅速突破魂力巅峰,从而变成拥有爆炸性魂力的怪物……"
鬼山莲泉心里隐隐升起一种冰冷的预感……
"你猜得没错……"神音看着莲泉凝重的面孔,清了清喉咙里的血块,继续说道,"他们知道了我的天赋之后,就将我囚禁了起来。因为我的天赋是在承受攻击之后,修复自己的魂路,进化自己的魂力能量,所以,他们之前一直将我囚在深渊回廊里,最开始将我丢在深渊回廊的边缘地带,那里的魂兽我还能应付,随着我的魂力逐渐增强,魂路逐渐完善修复,他们就将我逐渐带往深渊回廊的中心……你也知道,那里的魂兽有多么可怕,好几次,我都处在濒死的边缘,可以说,现在我的身体上,没有一块肌肤是完全没有受过伤的,每一次攻击完成之后,他们就把血淋淋的我,从深渊回来拖回来,然后等我恢复之后,再丢给更多更恐怖的魂兽进攻。随后,他们发现了我的天福利更深层的秘密,那就是,我承受伤害之后,不仅仅能增加我魂力的上限,更能将对方攻击我的特性,吸纳进我的魂力属性里来……"
"什么意思?"鬼山莲泉不明白。
"比如说,刚刚的腐血金甲虫,你肯定知道,这种甲虫一旦吸附到你的皮肤上,它们分泌的毒液里,有种抗血凝结的毒素,而现在,我的攻击方式,所造成的对方的伤害,也带用了同样的性质,也就是我的魂力里,也多了这种毒素,我在你身上划开的伤口,也将变得难以凝结,不停流血……"
"既然你承受了这么多的伤害,你的魂力应该已经进化到了很高的水准了,为什么你还不逃走呢?"鬼山莲泉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她的脑海里剧烈翻滚着种种恐怖的猜测。她突然想起什么,盯着神音,冷冷地问:"你手上的这些铁锁链,完全难不住你吧?"
鬼山莲泉说完,突然想起,之前当她被腐血金甲虫吸食血液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自己用魂力将甲虫击碎,而不需要远处的自己来帮忙啊。
神音摇摇头,低低叹息了一声,说:"我的爵印已经被他们用不知道什么手段,给封印了起来。所有的魂力都被锁在爵印里,无法流动到魂路中,我现在,和一个平明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鬼山莲泉的目光放松下来,她说:"那我应该也是被封印了。我只要一运行魂力,全身的魂路就发出尖锐的疼痛来,像要把我撕开一样。"
但神音却摇了摇头,"你应该不是的。如果是爵印被封印了,那么连一丁点儿的魂力都无法运行,你至少还能运魂,只是会产生剧痛而已。所以昨晚,如果你不救我,估计我就……"
"那我为什么……"鬼山莲泉脸上是困惑的表情。


风津道第二回风暴前夜

【西之亚斯蓝·格兰尔特·心脏】
走廊外的天空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应该是傍晚时分了。
说是天空,但麒零心里很明白,这个走廊深在地底,窗外头顶看起来像天空一样的穹顶,只不过是在魂术操纵下,扮演着"天空"的角色而已。白天会发出柔和的光芒,夜晚会变成漆黑一片。
但也只能如此了--发亮,或者变暗。
它无法像真正的天空一样,有阳光的热度,有璀璨的星辰,它无法飘落雪花,也不能降下雨水。廊外的中庭里,一个巨大的雕塑喷泉汩汩地涌动着,有一些凝结的雾气在雕塑上弥漫着,带来一丝寒意。喷泉水池里开着一大朵一大朵叫不出名字的花,看起来像是睡莲,但花瓣要细小得多,叶子也不是铺在水面上的,而是一根一根像芦苇般摇曳在池面上。
麒零睡不着,这段时间他和天束幽花一直被困在这里,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无所事事,所以此刻虽然已经入夜,但他依然没有丝毫困意。他披了件袍子,打开门,坐在廊沿上,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穹顶发呆。
他的脚边,苍雪之牙以正常的形态趴在地上,麒零脱了鞋子,光脚踩在它的后脖颈处,柔软的白色鬃毛是苍雪之牙温暖的热度。它张着吓人的血盆大口打了个呵欠,眼神却温驯无比,像一只大猫似的,无辜地蹭了蹭麒零的小腿,表情仿佛在问主任干吗不去睡觉,或者说,是像在问,干吗把自己从爵印里召唤出来,却不是为了战斗,只是为了陪着他大半夜在这里发呆。
这时,走廊尽头,一个正在巡夜的白银使者提着一盏琉璃灯,走了过来,他刚张口示意麒零回房间休息,不要在外面停留,"七度王爵,请您……"他还没说完,苍雪之牙趴在地上的两只毛茸茸的巨大前爪,"噌--"的一声蹿出十根仿佛细长银剑般的爪子,它眯着眼睛,一脸不屑地冲白银使者抬了抬下巴,同时地面被它抓出几道深深的口子来……白银使者咳嗽了两声,尴尬而害怕地退下了。
苍雪之牙又打了个呵欠,伸出舌头舔了舔麒零的小腿,黑溜溜的两只大眼睛半眯着,看起来还是困得很。它太久没有战斗了,这种小儿科它也没放在眼里。麒零呵呵笑了两声,用两只脚夹住它毛茸茸的大脸,左右猛晃了几下表示宠爱。苍雪之牙的鼻子皱起来,两只眼睛闭着,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麒零重又将头靠在廊沿的石柱上,他眯着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最初遇见苍雪之牙的情景,那个时候自己还被这个仿佛白色闪电般的庞然大物追杀,命悬一线,而转眼,它已经变成了自己的魂兽,自己也从一个福泽镇的普通男孩儿,变成了亚斯蓝领域上,最强的七个人之一。曾经闪耀着光芒的"王爵"二字,如今也烙印在了自己身上。同样浮现在脑海的,还有银尘那张仿佛冰雪雕刻出来的冷漠容颜,只有自己知道,这样一张冰冷的面容,在微笑的时候,是多么动人;在保护自己的时候,是多么鉴定;同样,在被自己惹恼的时候,看起来充满了家人般的温情。
正想着,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脚掌触碰到的苍雪之牙的柔软鬃毛突然变得冰冷锐利起来,仿佛刺猬一样,苍雪之牙竖起了自己后背的皮毛,一根一根仿佛尖细的冰针。麒零睁开眼睛,有点不耐烦地想,白银使者怎么没完没了,但是当他抬起头,却发现走廊空无一人,幽暗的空间里鸦雀无声。
麒零敏捷地翻身从廊沿上下来,蹲在苍雪之牙身边,苍雪之牙已经站了起来,它的双眼完全没有了睡意,只剩下寒光四射,它牢牢地盯着前方走廊黑暗深处的某个地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持续吼声。它的脚掌上,锋利的爪子已经探了出来,麒零靠在它的身边,浑身渐渐凝聚起魂力,很显然,黑暗中某种未知的东西正在朝他们靠拢……
突然,苍雪之牙前掌猛然朝地面一踏,沿着它的脚掌往前,一排长短不一的锋利冰晶地刺瞬间破土而出,如同一条闪电般的蛇,朝前噼里啪啦地笔直刺去,空气里一阵透明涟漪波动开来,地刺显然扑了个空。苍雪低吼一声,猛然朝前方蹿了出去,但它跃出去的庞大身躯,却仿佛凌空撞上了什么东西似的,被一股巨大的劲道反弹了回来,它摔在地上,但立刻翻身重新站立起来,它挡在麒零面前,身躯已经变得庞大了一倍。
"哎……"前方黑暗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麒零顷刻间觉得毛骨悚然。寂静的走廊连个鬼影都没有,廊间渐渐涌动起的阵阵气流,感觉像是起了风。空气里扩散出一缕缕若有似无的类似樱花的香味。"我就是想从这里过去,你让我过去,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谁?有本事不要躲在暗处,出来!"麒零往前一步,和苍雪之牙并肩站立着。
"哎,头疼……"黑暗里的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些,听得出来,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渐渐浓郁起来的樱花香味更加明显地从黑暗里扩散开来。
"麒零!"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天束幽花手持冰弓冲到麒零身边,她顺着苍雪之牙低吼的方向望过去,然后冲中庭的喷泉虚空一抓,数缕雾气仿佛白蛇般朝幽花蹿来,麒零还没怎么看清楚,几十根冰箭整齐地排成一堵墙面的样子,上下左右顶满了整个走廊的空间,雷电般迅捷地朝前方射去。
"嗡--",空气里一面闪烁着彩虹七色光茫的扭曲状涟漪光芒乍现,所有的冰箭撞击在那道半透明的气墙上,哗啦啦碎成了一片,虹光背后,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随着旋动的气流,渐渐显影在气墙的背后。
"气盾?"天束幽花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是,你是风源的人?!"
"看来你对奥汀大陆的魂术系统蛮了解的嘛,小姑娘。"走廊尽头,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来人的服饰打扮,一看就和亚斯蓝的魂术师们的装束完全不一样,相对于麒零身上锋利冰冷的铠甲战斗装束而言,来者的衣服似乎显得完全没有防御力,柔软的丝绸似的布料将矫健的身躯包裹得修长而又挺拔,他的肩膀上披着一小段雪狐般的皮毛,看起来是来自极寒之地,但肩膀之下,肌肉线条明显的两条胳膊却暴露在空气里。他的手臂线条强健有力,但肌肤却有着少女般的白皙,而最吸引人目光的,是他手上那双一直包裹到手肘的棕色麂皮长手套,手套看起来又软又细,点缀着华贵的天鹅绒毛和白色孔雀翎。手套看上去仿佛量身定做一般,贴合而精巧,如同他的第二层皮肤。他抬起手,包裹着褐色麂皮的修长五指轻轻抚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冲着天束幽花说:"小姑娘,你在看我的手么?"
"你潜进水源来,而且是格兰尔特帝都这么重要的地方,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麒零上前一步,有意站在幽花前面,幽花笼罩在他高大的身躯投下的影子下,心里荡漾起一阵暖意。
"我的名字,叫阿克琉克。我来这里取一个东西。"对方走进了,脸庞的轮廓清晰起来,幽花被他那张迷人的面容吸引,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双眼看起来比很多美艳的女子还要迷人,睫毛浓密而修长,眸子温润而妩媚,他的皮肤同样如同初雪般晶莹剔透,白皙得没有瑕疵,但他的鼻梁却挺拔笔直,仿佛极北之地的雪山,眉弓高高隆起,脸颊的轮廓如同刀削斧凿般深邃。他的面容混合了男人和女人的美,再加上他脸上始终挂着一种淡淡的笑容,不羁而又优雅,显得勾魂夺魄。"我只想从这里经过而已,没想和你们动手,所以,你们最好就让我过去吧。好么?"
"你是风源的人,凭什么来这里取东西?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了,否则,伤了你,我们可不负责。"天束幽花把目光从他迷人的五官上挪开,冷冷地说道。虽然她看起来盛气凌人,但其实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个人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亚斯蓝最重要的心脏,他肯定不简单,而且,风元素恰好就是水元素的压制属性,尽管她和麒零以二打一,但是,她却并没有把握可以战胜面前这个潜入者。
"你们两个,从我感知到的你们的魂力级别来说,就算不是王爵,也应该是使徒吧?你们两个联手,倒是真的挺可怕呢,"黑暗里,阿克琉克的脸上依然挂着那种玩世不恭的微笑,"可惜你们遇见的是我啊,说真的,你们伤不了我的。我倒是很害怕伤了你们。所以,你们还是放我过去吧。"
"别把话说得太满了!"天束幽花话音未落,就迅速出手,弓弦"砰、砰"几声锐响,几枚冰箭快得如同几道模糊的白光朝阿克琉克射去,同时,苍雪之牙往上空一跃,两只前爪的锐利刀刃指甲风驰电掣地暴涨,闪电般朝他蹿去--
然而,阿克琉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优雅而不羁的微笑,仿佛在庭院里赏花一般安闲,直到最后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整个人消散在空气里……
"消……消失了?"麒零难以掩饰脸上诧异的神色,转瞬,他迅速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他的天赋是隐身!"
然而,他身边的天束幽花却没有任何反应,麒零转过头,令他惊讶的是,天束幽花的脸色一片苍白,完全没有理会麒零的话语,她抬起冰蓝色的巨大弓身,右手在那根看不见的弓弦上撩拨了几下,随着几声仿佛龙吟般的金属啸叫,整个走廊的前后和外侧廊沿空间,在很短的时间内密密麻麻地交错编织出了无数闪着冰冷白光的金属丝线,它们所处的空间,就被这样如同蜘蛛网一样的白色弓弦包裹了起来。
"看来,我是逃不掉了啊。"空气里,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阿克琉克的叹息,带着一点无可奈何,又好像优哉游哉的语调。
"幽花,他的天赋是隐身,我们最好当心一点!"麒零靠近幽花,和她并肩站立着,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他的天赋,不是隐身,"天束幽花凝聚着目光,警惕地盯着空气里任何的风吹草动,她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绝望和恐惧,"风元素的王爵和使徒们,都能利用气流来扭曲光线,对于魂术高超的它们来说,隐身就像是他们的基本技能一样,每个人都会……阿克琉克的天赋绝对不只是这个而已……"
"什么?!"麒零长大了口,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突然显影在他们面前的阿克琉克,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幽花只来得及看见他那双修长而灵巧的手在自己面前飞快地做了个复杂的手势,自己的双手双脚就突然被无形的气流缠绕着捆绑了起来,冰弓从手上滑落出去,在落地之前,冰弓已经被那只带着麂皮手套的手稳稳地接住了,而阿克琉克的另外一只手,闪电般地绕过麒零袭来的拳头,五根修长的手指弹琴般晃动了几下,他手中就仿佛拉扯出了看不见的丝线,麒零整个人被倒吊了起来,像被阿克琉克操纵着的提线木偶一样……而远处的苍雪之牙,被缠绕在一团呼啸的气流里,仿佛困兽般低吼着……
阿克琉克高大的身躯站在两个人中间,他伸展着双臂,如同云鹤般舒展,双手五指洞开,而在他手指的操纵下,天束幽花和麒零涨红了脸,却无法动弹。
"我就和你们说了,你们打不过我的……你们偏不信。"阿克琉克叹了口气,歪过头,看着被自己倒吊起来的麒零。说完,他那双柔媚而又温润的眼睛,突然瞳孔一紧,一股肃杀之意瞬间从他狭长而深邃的双目中翻涌而出,整个走廊里突然被成千上万锋利的气刃席卷而过,四周那些拉扯紧绷着的白色弓弦,在气刃的闪电切割下纷纷崩断成寸。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麒零挣扎着,满脸通红。这样被倒吊起来,简直太丢脸了……如果银尘在这里,早就将这个嚣张的王八蛋修理得服服帖帖了,他那成千上万的魂器,随便用一件,也够让这小子求饶的了。想到这里,他更是悲愤交加。
"杀你们,就没必要了。我不杀人,"阿克琉克看着麒零,摇摇头,"而且,你们一死,白银祭司或者这里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感觉到你们魂力的消失。我可不想惊动这么多人,我只想拿到东西就走,你们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吧。"
"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麒零突然扭过头,冲着阿克琉克说,"要制造点动静出来让守卫们知道,这我还是做得到的!你虽然厉害,但是,你别忘记了,这里是格兰尔特的心脏,这里有多少王爵和使徒,你知道么?你可以打得过我,但你能打得过所有王爵?"
阿克琉克皱着眉头,仿佛有点疑惑地看着麒零,"你就这么想死啊?"
"等一下!"天束幽花突然冲阿克琉克大喊一声,她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平静地对阿克琉克说,"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阿克琉克微微一笑,洁白的牙齿衬着他如同花瓣般娇嫩的柔软嘴唇,看起来说不出的动人。
"我们可以不告发你,同时帮你找你想要的东西,毕竟你对这里不熟悉,而我们知道这个宫殿的结构和守卫时刻,以及白银使者巡逻的路线。这些对你来说,都很重要吧。"天数幽花咬着牙,被反捆着的双臂传来扭曲的疼痛。
阿克琉克看着她的脸,稍稍动了一下手指,天束幽花立刻感觉到反拧的手臂稍微舒缓了一下。
天束幽花看到他似乎有一点松动之后,接着说:"而且,以你的魂力程度而言,至少也是风源的王爵或者使徒吧?那么你应该清楚,奥汀大陆上四个国家之间的入境规定吧,对于普通人或者一般魂术师来说,未取得过境文书的情况下,后果是被遣送回国,但是如果是王爵或者使徒在未取得过境文书的情况下,出现在别的国家里,你肯定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阿克琉克挑了挑眉毛,表情依然似笑非笑,但眼神里似乎确实起了一丝顾虑。
"意味着什么啊?"麒零听不明白,他倒吊着,涨红的脸勉强地转过来问幽花。
幽花没有看麒零,而是镇定地望着阿克琉克,因为她知道,这最后一句起了作用,他还是有所顾虑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入境的国家可以当做是对自己的正式宣战。"
"阿克琉克叹了口气,"看来我好像不得不同意你这个交易啊……那么完成这个交易的代价是什么?你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