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纶也不在意,随老总往楼里走去,后头的司机却大叫一声。
沈纶蹙了眉,转身看去,见司机举着石膏玩偶大惊小怪,不悦道:“怎么了?”
司机摇了摇玩偶,惊讶说:“这里面有好几百,我刚才往缝里瞄了眼,吓我一跳!”
那头姚岸收摊回家,午饭吃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便去扒布袋,翻找一阵后问姚燕瑾:“姐,储蓄罐呢?”
姚燕瑾指指布袋:“不是在袋子里吗?”
“没有。”姚岸又问,“是不是你落在学校门口了?”
姚燕瑾却一问三不知,浑然不觉自己丢失了几百元的收入。


☆、第三章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姚岸却无心进食,叮嘱了姚燕瑾一句,她便匆匆跑了出去。
中隽小学门口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人,她扫视地面,又去一旁的文具店询问,最后无功而返。
姚母从医院回来,听闻后心疼说:“早知道就不买土鸡了,一上午居然丢了这么多钱!”她看向垂头坐在沙发上的姚燕瑾,小声问姚岸,“你姐姐怎么了?”
“她怕我们说她。”姚岸蹙了蹙眉,“也不知道落在哪里了,肯定是被人捡走了,我回来又问了她几次,她就这样了。”
姚母叹气:“算了算了,当买个教训,以后储蓄罐我们自己看着,别放她手边了。”
姚岸犹豫道:“可是姐姐喜欢拿着储蓄罐。”
“哪里能什么都随她,这次她也知道自己犯错了,肯定不会再倔了。”姚母指了指饭盒,又说,“你去把碗洗一下,在医院里放过了,也不知道有多脏。”
姚岸点点头,抱着饭盒进了厨房。
下午她在家门口生煤炉,脚边是刚做成的石膏玩偶,摆了四四方方的一片空地,邻居小孩蹲在一旁垂涎,小手偷偷摸摸的触了几下。姚岸笑道:“你拿一个去玩吧,一会儿给我拿回来!”
小孩儿欢呼:“谢谢姐姐!”捞走一个,他起身就跑。
乘凉的老大爷穿着白背心花裤衩,垂老的皮肤松松挂着,举着蒲扇拍赶了一阵蚊子,遥遥问道:“二姑娘啊,你找到工作了吗?”
姚岸戳了戳煤饼,抬眼回答:“暂时还没有,等消息呢!”
老大爷扇了扇风,又说:“我孙女进了南江六台,做总编,她也是刚刚从南大毕业的,不过她是念了博士,还没念完的时候就有领导来找她了!”
姚岸垂眸继续干活儿,嘴上附和说:“您孙女真了不起,以前过年的时候看到她,我就觉得她厉害!”
老大爷闻言,立时心神舒畅,继续炫耀:“也不见得多厉害,月薪也就一万出头而已,她老公还不错,在那个……”他蹙眉想了想,“就是咱们现在看电视要放的那个盒子,在那家公司里做经理,薪水那才高!”
姚岸嘴上又应付了几句,心思全在锅里,见煮得差不多了,她忙拎起锅耳,倒出白浆灌进模具。
姚母在屋里早听见了外头的对话,沉脸不悦,靠着门沿望向纱窗外,又对前边忙碌不停的姚岸小声道,“你跟那老头子说什么说,他回头又要跟别人去嚼舌根了。”
姚岸笑了笑,也不回头,专心致志的盯着渐渐成型的石膏玩偶,“我要是不说话,他又要以为我心虚什么了。”
姚母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说说,大集团多好啊,偏要回来,中隽哪里有公司,全是工厂,你还真要跟工人混一起啊!”说了几句,她又碎碎念,“当初考研也挺好,就你想着找工作,赚的了多少钱。”
姚岸无奈转身,将姚母推了进去,喊了姚燕瑾出来帮忙,耳边这才消停。
傍晚姚母将石膏玩偶扎堆扔进了布袋,准备去河边的小公园继续摆摊,她将去医院的活儿推给了姚岸:“你买些水果给他们送去,看几眼就可以回来了,你姑姑等过两天不忙了再来。”顿了顿,她又叮嘱姚岸,“这钱可是你姑姑出的,你爸要是傻乎乎的想赔,你可得拦着。”
姚岸蹙了眉,有些不赞同,姚母又接了句:“那两个司机以前有事故,也都是你姑姑赔的,这老板负责本来就是规矩,别因为是亲戚就分不清了!”
姚岸只得应付下来,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医院门口有许多水果摊,占了大半的路,城管涌来又踢又推,将摊贩赶到了最里边。姚岸匆匆择了些葡萄和小西瓜,两手拎着往医院跑去。
住院部里药味混着饭菜香,姚岸推门进去,伤者那床立时噤了声。
姚岸笑道:“叔叔阿姨,我买了些水果来看看大哥。”
“这么客气干什么。”嘴上这般说着,手却已伸来接过,闲扯了几句对方才说,“对了,我们打算明天做个磁共振,还有我儿子心脏也不太好,可能全身都得检查,今天他老板也来过了,说他误工,可能就要开除他了!”
姚岸故意忽略了后半句,关切道:“是要给大哥多做点儿检查,我本来就担心大哥的身体呢。”有医生正巧进来替临床检查刀口,姚岸顺势问道,“大夫,我大哥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他心脏也不太好,我怕他伤口会恶化!”
医生愣了愣,嘲笑姚岸的无知:“哪儿跟哪儿啊,昨天不就全检查过了嘛,心脏好的很,什么伤口恶化不恶化的,瞎说!不就这点儿小伤嘛,要是真不放心,那就再花钱检查一遍好了!”
姚岸忙转头朝对方小声说:“现在的医生,态度越来越恶劣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咱们明天再全身检查一遍,谁知道这些医生说得准不准!”
那几人却有些讪讪,干笑了几声便扯起了其他。
外头的蒋拿已立了好一会儿,听见姚岸说的话又侧看了一眼青了脸的医生,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才喊:“陈立,找你呢,出来!”
陈立转头看去,见是蒋拿,这才重拾笑脸。
两人走进办公室,蒋拿指了指瘫坐在椅子上的许周为,“可能天气热,刀口有点儿烂了!”
陈立撩起许周为的衣服,仔细看了看他的腹部,说道:“没事儿,我给他上点儿药。”
利索得收拾了一阵,陈立又问:“你怎么跑来了,亲自送小许来?”
蒋拿拨弄着香烟,往木桌上敲了敲,回答说:“不是,我在开发区那儿谈公事。”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蒋拿便和许周为出来了,经过病房时他下意识的朝里望去,姚岸正灿笑着吃西瓜,与对面的三人聊得投契。蒋拿嗤笑一声,收回了视线。
姚岸的工作在左邻右里的冷嘲热讽中终于盼到了回音,接到通知电话后她喜笑颜开,炉灶上的汤“咕咕”的翻滚着,姚燕瑾扒着台面问:“怎么这么开心?”
姚岸将汤盛出,又利落的翻炒起了另一个锅子里的菜,笑答:“我找到工作了,礼拜一就去上班。”
姚燕瑾欣喜道:“太好了!”
姚岸笑看她一眼,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钱来递给她:“姐,你去弄堂外面的小饭店里打包一个回锅肉,我们晚上加菜。”姚燕瑾接过看了看,姚岸又说:“这个是二十元,回锅肉是十八元,你让老板找给你两元,记得拿回来。”
姚燕瑾点点头,又不满的嘀咕:“我认识这个二十的。”
晚上姚母从医院回来,听到消息后喜道:“可算找到了!”问了工资后她又焉了兴致,“才这么点儿啊,早知道让你念个新闻系,也能进电视台当编辑。”
姚岸不觉得工资低,夹了几块回锅肉放进姚母碗里哄她,姚燕瑾偷瞄了几眼,顺势邀功:“这个菜是我去买的,老板说肉很新鲜,中午才买来的!”
姚母夸道:“嗯,味道确实好!”
姚燕瑾咬着筷子眯眼笑了笑,饭后她打了个招呼,换了身艳色的裙子便往舞厅跑去,姚岸拦也拦不住,立在门口朝她喊了几声,姚燕瑾早跑得没了影儿。
邻居大妈将涮锅水倒了出来,哗啦一下染深了地面,她叫住转身回屋的姚岸,“姚姚,你姐姐又是去跳舞?”
姚岸应了一声,又听大妈蹙眉担忧:“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脑子不太灵活,我前两天下晚班的时候看见她跟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一起从舞厅里走出来,靠得很近在说话,也不知道熟不熟,你要看牢她了,毕竟你姐姐这么漂亮,很容易被人骗的!”
姚岸微微吃惊,赶紧道谢,回屋后她踟蹰了一阵,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
舞厅门口摆了两个烧烤摊位,浓烟熏熏,将夏夜闷得愈发滚烫。姚岸行至摊位旁,伸手揩去顺着脖颈流下的汗珠。她从未进过舞厅,难免局促。钻进暗色的小门往里走去,慢四拍的音乐已清晰可闻,几个中年人勾肩搭背得晃了出来,见到姚岸便走不动了,眸光发亮得紧盯着她。
过道狭窄,姚岸视若无睹,蹙眉侧身继续朝里走,那几个中年人见她清冷,悻悻的吁了几声,便往外头走去了。
舞池里一副五六十年代的模样,姚燕瑾突兀的立在中央,面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搂着她迈步旋转。
姚岸四顾一番,唯有角落的位置上空置着一只杯子,无人入座,她不动声色的走去坐下,隐在黑暗处目光紧随姚燕瑾。
那头蒋拿接过舞厅老板递来的牛皮袋,掂了掂后便要转身,舞厅老板忙拦住他:“拿哥,听说你还在李山跑运输?”
蒋拿挑眉看他,不言不语,舞厅老板讪笑道:“我想问问你交警队有没有什么关系,我一个亲戚家也是跑运输的,前两天超载被截住了,你说现在做这个的,谁家不超载啊,现在车子被扣着,我想托托人。”
蒋拿笑道:“行,你自个儿准备一下,我明天给你回信!”
开了门出去,蒋拿一眼便望见自己先前的座位上坐着一人,眉目皎皎,盈眸伫望,五颜六色的旋转灯打在她的脸上,没有他人施粉的俗气,仍是炎日下那抹无畏干净的爽利。
姚岸正盯得眼乏,眨了几下面前突然压来一道阴影,她错愕抬头,怔见蒋拿嘴角斜提,沉眸朝自己倾来。她头一次见到直挺挺的蒋拿,才觉他竟如此魁梧,不似坐时或远看时的那般无害,浓浓的压迫感促成丝丝空气渗进姚岸的毛孔,姚岸心跳骤紧,扑腾扑腾的往后倒去。

 

☆、第四章


蒋拿伸臂撑在一侧椅背,贴得姚岸极近,远望就似圈人在怀,烈烈气息盘桓充溢,他目光灼灼,却一声不吭。
姚岸紧贴向后抵着椅背,拇指抠着椅子边沿,双拳紧攒。颊边是粗壮的黝黑手臂,牛皮纸擦在耳畔。她绷紧神经,警惕着面前直觉危险的人,却又不自禁的红了脸,紧张得咽了咽喉。
蒋拿淡淡勾唇,又靠下了几分,在鼻尖即将相抵的那刻,他停驻下倾的姿势,探臂伸向姚岸背后,沿着纤腰的弧线虚空探摸。
姚岸警铃大作,背脊猛得僵挺,呼吸滞在当场。
蒋拿低低一笑,喉中那声若有似无,姚岸听得并不清楚。手臂收了回来,蒋拿的掌中多了一只黑色钢笔,他拈着笔头在姚岸面前晃了晃,姚岸瞠目凝视,堵截在气管中的呼吸这才冲了出来,泄在眼前男人的胸口上。
蒋拿压低声音说:“刚才落在这儿了。”他又垂眸盯了姚岸一眼,慢慢起身,携走了无形的压迫感。
姚岸微赧,愤愤的剜了剜他,又挪开视线转向舞池。
蒋拿又笑了一声,这次声音却是清晰无比的传进了姚岸耳中。姚岸蹙眉抬眸,蒋拿却已转了身,悠悠得往外走去了。
迷色的舞池中,姚燕瑾巧然靥笑,眉梢绕情,艳裙轻摆招蝶。对面的中年男人弯腰细语,不知说了句什么,姚燕瑾掩口含笑,腮凝桃樱,眼波在那一瞬露了无数风情,与平日判若两人。
姚岸怔了怔,心头划过莫名的慰喜,却在瞥见那油头粉面,腆着大肚的中年男人时,又敛尽了情绪,只余恶心的违和感。她隐忍着躲在暗处,直到临近姚燕瑾平日归家的时间,她才霍然起身,跑出了舞厅。
姚燕瑾挽着男人的胳膊步出,舒缓的音乐渐渐消弭,路边暗色的灯光取代了红橙蓝绿,四下一时静谧。
姚岸举着烤串挥了挥手,“姐!”
姚燕瑾循声望去,愣愣道:“姚姚?”她松开男人的胳膊,上前两步忐忑问,“你怎么在这里?”
姚岸咬了一口烤翅,又将羊肉串递给姚燕瑾,“我嘴馋了,就出来买这个,你跳完舞了?”
姚燕瑾接过,干干地点头。中年男人已近前,痴痴得盯着姚岸,问姚燕瑾:“这就是你妹妹姚姚吧?”
姚燕瑾应了一声,那男人又情不自禁低喃:“长得可真漂亮!”
烤翅嚼了一半,乍见男人这副德性,姚岸险些呕出。她蹙了眉,冷下脸说:“姐,我们回去吧,晚了妈妈要担心的。”
姚燕瑾忙不迭点头,与男人匆匆告别,拉了姚岸便走。
行至半途,姚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阻了姚燕瑾的步子说:“姐,走慢点儿!”
姚燕瑾听话止步,刹在原地,又垂头不安得捻着裙子。
姚岸思忖道:“怎么了?”
姚燕瑾唯唯诺诺:“姚姚,你别告诉妈妈。”
姚岸蹙眉说:“为什么不能告诉妈妈,那个叔叔是你认识的新朋友?”
姚燕瑾“嗯”了一声,又纠正:“不是叔叔。”
姚岸笑了笑,“四十多岁的人,怎么不是叔叔?”
姚燕瑾再次纠正:“他今年三十八岁。”
姚岸已笑不出来,她沉沉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人?”
姚燕瑾又垂了头,支支吾吾的说:“是喜欢吧。”
姚岸一阵晕眩,不可思议:“姐,你喜欢那样子的?”
姚燕瑾抬头瞥她一眼,许是不喜她的语气,不耐的应了一声,丢下一句“反正你别告诉妈妈”,她迈步便走。
姚岸紧跟上去再问,姚燕瑾却是如何都不回答了。
到达弄堂口,姚岸仍坚持不懈,“姐,我不会告诉妈妈的,这样,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他好不好,让我了解一下?”
姚燕瑾心头不快:“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们整天都说我笨,现在我认识一个人你还都要管,我就是不让你管!”
正说着,前方传来喊声:“燕燕?”
姚岸一听是姚父的声音,忙扯了扯姚燕瑾的胳膊让她噤声,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
姚父奇怪道:“怎么你也出去了,刚才在聊什么?这么大声。”
姚岸笑道:“我刚才嘴馋去买烤串了。”她睨见一旁的货车,问道,“爸,你怎么把车停这里了?”
“停车位全没了,今天那么早收工,居然还占不到位子,你说每个月你姑姑还要交一百块停车费,平白浪费钱。”姚父絮絮叨叨的往弄堂里走,又与姚岸聊起了这两日的生意。
蒋拿的货运公司半途截去了许多货,如今弄得李山镇人心惶惶,只是他既没打家劫舍,也没作奸犯科,一群人纹着青龙白虎往李山中路一站,谁也不敢挺身站出朝他们叫嚣。
姚父庆幸:“还好我们一开始就给了货,否则这会儿还真不好说。”
姚岸心不在焉的附和,思绪仍停留在姚燕瑾的事情上。
第二天她去工厂替姚燕瑾领工资,人事大姐问道:“对了,你姐姐现在有没有找对象?”
姚岸笑道:“还没呢,姐,你不会想做好事牵红线吧?”
人事大姐笑着挥了挥手,招了她近前私语:“最近工厂里新进来一个小伙子,也是轻度弱智,讲话还有些大舌头,但是模样真的不错,和你姐站一起也不会配不上。你知道你姐姐长得漂亮,又不爱做工厂里的活儿,成天在家里摆摊也认识不到男人,是吧?”
姚岸有些犹豫,人事大姐又笑说:“我也不跟你一个小孩子说,你回头让你妈有空过来,我跟你妈聊!”
姚岸这才笑道:“没问题,我回去马上告诉我妈。”
回家后她与姚母细细道出,姚母欣喜:“这是好事啊,我过两天就去厂里看看,要是真不错,再问你姐的意思。”又问姚岸拿了多少工资,姚岸拿出存折:“还是三百多,不过社保好像涨了一些,我已经给姐存进去两百了,剩下的一百待会儿给她。”
姚燕瑾不认识钱,但却是个守财奴,总爱抱着钱罐子,平日专买些小饰品,价钱倒也不贵,姚母便控制着她的工资,尽量帮她多攒些存款。
晚饭时姚燕瑾接过钱,塞进口袋后又不满说:“工资太少了,我听人说,我能给他们厂里省很多税呢,不该只拿这么点儿!”
姚岸略略不悦,扒着饭没有吭声。
转眼到了周一,姚岸在公鸡啼鸣时便睁了眼,轻手轻脚的起床洗漱,又去厨房煮了早饭闷在锅中,这才拎起包出了门。
步行去开发区起码要一小时,姚岸权当锻炼身体,慢悠悠的晃到了饮料厂,时间刚刚好。
人事部里已经有人在工作,见到姚岸后她翻了翻文件,点头说:“对对,研发室在五楼,你自己上去吧。”
品汁公司生产各种浓缩果汁和原浆,大部分销往欧洲,也有少数流于东南亚。四百亩占地极广,厂房和办公楼错落有致,作为县里的龙头企业,它自然有傲于人前的资本。
姚岸步行至五楼,砖墙锃亮,她对着暗影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头发,这才敲门进去。
研发室里只有三个员工,都在闲聊进食,见到姚岸后便与她打招呼,“你就是新来的吧?”
姚岸含笑点头,那几人热络的向她介绍了起来,又问她:“最基本的东西会吧,基础配方,酸碱测试。”她指了指案上的一堆实验器材,各种尺寸的量杯占满了桌子,还有两只汤锅架在炉灶上。“第一点要记住,每次做完都要把这些锅碗瓢盆洗干净了。”
姚岸应声,那人又突然提醒:“对了,另一个研发室在东面的那栋楼,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前几天有人买了我们厂的两条生产线,专门生产果粒饮料和冲泡饮品,我们只负责浓缩和原浆的这块。”
同事介绍的耐心仔细,姚岸默记于心,待另外的办公室里有了人影,她们才忙碌起来。姚岸被她们支使着跑腿,从冰箱里拿出各种饮料,又在一旁记录数据,测试PH值,一会儿功夫便有香甜的味道弥漫在室内,引人生津。
顶楼的办公室内,老总陈敏发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蒋拿说:“来来,一点儿小意思,拿去!”
蒋拿也不客气,直接捞过,陈敏发笑道:“还是你有本事,帮了我的大忙,昨天南江那边的派出所还来找我,这可与我无关。”他又关心道,“对了,小许的伤怎么样了?”
蒋拿翘腿挂在办公桌上,叉着两手说:“没事儿,早养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着呢!”
陈敏发递了根烟给他,又说:“反正现在,我厂里的运输都给你了,不过沈纶那头的不一定,你要是想要,我再帮你去问问。”
蒋拿这才噙了笑,与陈敏发随意客套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慢慢走下五楼,他转着香烟想事儿,余光隐约瞄到了一道小身影,他愣愣凝眸,正见姚岸捧着一摞纸步进研发室,马尾辫晃来晃去,阳光只折留住了一丝浅线。
他立了半响,抬手将香烟往嘴里一塞,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第五章


姚岸并不能真正参与研发,她从旁协助,洗了几天的锅子,每天回家身上总沾着甜腻腻的果味。
姚燕瑾闻到这股香甜,总吞咽着口水盯着姚岸,“你上班吃好东西了?”
姚岸笑道:“都是工作上沾到的味道,全是香精,不好吃。”
姚燕瑾不懂什么是香精,她怀疑地瞅了瞅姚岸,干嚼着饭,连菜都忘记了吃。
饭后姚母偷偷拉了姚岸回房间,“我看过那个小伙子了,长得白白净净,样子真不错,另外的程度跟你姐差不多,生活自理没有问题。”她微微蹙眉,又说,“就是他们家里是农村的,兄弟姐妹好几个,条件感觉差了点儿。”
姚岸想了想,说道:“你没看现在我们中隽到士林的那条儿路上,好几个村子都拆迁了,去年修路,今年房子都已经拆了一半了,我一个高中同学他们家,一下子就分到了三套房子。我就觉得农村挺好的,只要人老实本分了,家宅摆在那里,万一哪天运气好轮上拆迁,以后不就能享清福了。”她又笑了笑,“再说了,人家还不一定能看得上姐姐呢。”
姚母闻言,不悦道:“要是连你姐姐这样的他都看不上,他还想找个什么样的,难不成还想找个正常人?”
姚岸思及那个中年人,不欲与姚母争辩,只说:“那抽个时间,让姐姐见一下他,我就希望姐姐找个老实的,家里条件无所谓,还有我呢!”
姚母心头一软,笑她:“你能赚多少钱,那点儿工资留着自己花,你姐姐的嫁妆我都攒着呢。”
母女俩说说笑笑的出了卧室,姚燕瑾正吃着苹果,电视机里的新闻一如既往的枯燥,姚燕瑾心不在焉,频频将视线投向门口,见到姚母出来了,她忙起身交代:“我去舞厅了。”
姚岸睨见她已换上了长裙,蹙眉说:“今天别去了吧,天气这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