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楠在听了太多,是,不是,不知道,很难说…之后终于按不住性子探身过去问道:“你是不是讨厌我?”
陈默注意到她的腿已经平放,腿尖变转了方向,指向大门口,她想走了。
“不是。”陈默说。
“那你喜不喜欢我?”王正楠问。
“不喜欢。”陈默说。
“为什么?理由呢?”王正楠很生气,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甩过,这让她觉得简直是侮辱。
“没有理由。”陈默安静地看着她。
理由?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喜欢一个人也需要理由。可是我不喜欢你,还得有理由?谁能给他一个一定要在30分钟之内喜欢上谁的理由?
王正楠一拍桌子,怒道:“你有毛病。”
人间的咖啡桌都是独立的小圆桌,根基不稳,王正楠那一下拍得重,桌子直接就要倒,咖啡杯往旁边滑,陈默眼明手快地挡住。王正楠站起身发现陈默完全没有想要挽留的意思,咬牙转身就走。
真见鬼,她决定最近几周都不要再见军人了。
“走了…”苗苑错愕地看着门口。
“飚了?”沫沫拿着单子走回柜台。
“分手了?”苗苑费解地猜测着,接过单子开始做咖啡。
“不会吧…”两位姑娘不约而同地齐刷刷把视线投向陈默,陈默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过头,看到苗苑好像吓了一跳似的指着他的杯子。
这姑娘也太敬业了吧,陈默无奈,看来这家老板手段很厉害。
巧克力已经凉了,馥郁的浓香凝结在一起,粘稠之极,滑过口腔的触感让味蕾战栗,太浓烈,几乎像是一种刺激,让人喘不过气来。陈默一口气喝光了所有,他向苗苑点点头,示意,可以了,别再看着我了。
苗苑连忙走过去问道:“你还要点什么吗?”
“不用。”
“味道…还可以吗?”
陈默想起初始的香浓滋味,诚恳地点头:“很好。”
苗苑马上笑了起来,青春总是好的,年轻的女孩子自己就带着阳光,微笑的模样有如春晓,苗苑兴高采烈地走开了,陈默看她乐得就像是心里开出了花,莫名地,也跟着感觉心情挺不错。如果一句称赞就能让人高兴成这样,那的确不应吝惜。
“他说很好喝!”苗苑一脚深一脚浅地躲进柜台里。
沫沫摸她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苗苑躲在柜台的一个死角里偷偷摸摸地看着陈默,他女朋友刚刚摔门而出,可是他现在看起来却非常的镇定,安静如山的男人,苗苑叹了口气:真顺眼啊,怎么看怎么顺眼。那姑娘怎么舍得扔下他就这么一个人走?
沫沫凑过来说,看上了啊?
苗苑蹲着踹她,看上不行啊!
人家有女朋友哎!
苗苑捧着玻璃心:我看看不行啊!
下午的阳光很好,陈默就那么在窗边坐着,看树叶一片一片掉下去,他请了半天事假,目前还没到时候,懒得回去。
当然,他也没在想什么,他只是在发呆,现在的生活比起以前就像是在度假,而这个假貌似会长久地漫无止尽地度下去,像这样大把的不知道如何消耗的时间让他觉得有点空虚。
空虚,陈默苦笑了一下,心想他都学会这个词儿了。
郑楷老大转回地方的时候倒是很乐呵,大概就是因为他有家有业的缘故吧!生活会让人们变得忙碌而琐碎。
你已经离开了,陈默小声地对自己说,所以努力适应吧!
陈默始终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缠绵的视线,断断续续飘乎不定,陈默从柜台的角落里把苗苑的眼睛给揪了出来,苗苑尴尬地冲他笑笑,指了指他的桌前。陈默低头看到一块小小的深褐色的蛋糕,最普通的样式,每家每户都会有的那种巧克力方块。陈默拿起叉子挖了一块放进嘴里。
苗苑紧张地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
可是…
陈默偏过头,有些意外地用叉子把蛋糕拨开,绵软的糕体之间夹着像奶昔一样的褐色浆液,浓香醉人,不单纯是可可的那种饱满的香气,还有另外的绵长气息,有一点点辣,略带刺激的感觉,醉人的甜蜜。
是酒!
陈默对所有具有兴奋性的气味都非常的敏感,所以他从不喝酒也不喝咖啡。
陈默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搅了一块奶油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绵延满溢的口感让人如同坠入梦乡,巧克力香浓的暖意在这个初冬的季节恰到好处地温暖人心,很多男人都排斥甜食,然而甜是我们生命最初最温柔最接近于幸福的记忆。
只有被刺激过度的味蕾才会用苦涩和辛辣代替甜蜜。
苗苑看到陈默脸上露出轻松的近乎于温柔的笑意,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去。
3.
方形的戚风蛋糕切边分层,填入打发好的秘制巧克力奶油,修边,整形,筛上一半可可粉。把三根牙签的尖端绑在一起,在可可粉上踩出小鸡爪印的效果。而另外一半浅色的部分,苗苑犹豫了一下,用本色的奶油写上了两行字。
天堂太远,人间正好。
苗苑眯起眼睛看效果,长长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用蛋糕刀把成形的蛋糕移到白瓷盘里,放进玻璃冷柜的最上层,最精心的作品,总是希望有更多人看到的。
陈默走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冷柜,他没找到他吃的那种,那种常规的方块蛋糕都放在柜台里面的冷藏柜里,不会专门拿出来做展示,于是他注意到了天堂与人间。苗苑误以为他是想要,便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这是给店里周年庆做的蛋糕,非卖品。
她没有从陈默脸上找到失望的神色,便有些失望。
陈默点了点头,推门离开,门上的风铃声像来时一样的清悠悦耳。
苗苑觉得这个下午果然很美妙。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看着新生的婴儿痛哭,因为知道他们总会老去,脸上生出皱纹变得圆滑世故;也有人看到笔直的坦途而悲伤,因为知道往前走总会出现岔口…
可是我们仍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谁,有时候求不得,有时求到了自己却淡了,有时候你还想维持别人却要离开了,我们被伤害,同时也伤害人,视线却仍然一次次地不受控制。
或者,爱上一个人是本能,如果心里没有牵挂,它会自己去找。
所以我们仍然会有恋爱的感觉,只不过已经明了,所有的爱情终将会消失,所有的爱人到最后都会分离,凡人无可抵御那漫长时间之变。
于是,那又怎么样呢?
苗苑在那个黄昏满室的咖啡与可可的香气中快乐地吹着口哨,就是因为不长久,所以才要在它消失之前好好享受呀!
晚上的周年庆搞得很热闹,各个分店的店员们都凑到了一起,苗苑的新发明备受好评,老板乐呵呵地捧着蛋糕说,小苗,考不考虑量产?
苗苑转了转眼珠,给出一个非常离谱的价钱。
老板捧着破碎的玻璃心离开了。
小小的一点私心,这个蛋糕在出生的时候印上了那个人的记号,于是就希望永远永远只让他一个人吃到,至少在他于她而言还是那么特别的时刻。一个特别的人会让生活充满乐趣,这就像如果我们爱上了一朵生长在一颗星星上的花,那么仰望星空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快乐,好像所有的星星上都开着花。*
苗苑跟同事们告别,一步一跳着走回自己的出租屋,她努力把路边的一块小石子踢回家,夜晚干净清冷的空气扑到脸上,让人鼻子发酸,这是一个陌生的大城巿,苗苑张开手臂转身,看着这暮色深深中的万家灯火。
起初,因为这个城巿太大太古老,生活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的苗苑对这块土地没有任何的融入感。
她在想,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这里有什么特别呢?我为什么不能离开呢?
但是今天,一切都变得意义,如果你在一个城巿里有了一个特别的人,那么遥望万家灯火的时候就会想微笑,想象他在某一个窗口的背后,某一盏灯的前面。
今天,他好像跟他的女朋友吵架了,只希望巧克力能让他觉得快乐一点。
因为那可是能让探险家们都眼睛发亮的,最接近于爱情滋味的,神赐予的美味啊!!
在那个周六之后的好几天,陈默都没有再出现,不过苗苑仍然持续着好心情,恋爱的感觉会让空气染上粉红色,那一瞬间的多巴胺刺激在人的身体里留下长久的痕迹,然后慢慢淡去。
加了砂糖的蛋黄在手下打得发涨,Mascarpone奶酪已经放到了适合的温度,苗苑把蛋黄糖液和奶酪混合到一起,细腻的奶油慵懒地在木勺之下翻滚,被搅拌器拉近彼此的距离,直到亲密无间。听熟客说最近店里提拉米苏的品质大进,苗苑微笑着抿起嘴角,那是因为…
提拉米苏,请带我走啊!*
不知道他和他的女朋友和好了没,如果没有的话…苗苑把咖啡酒液抹在手指饼干上,然后虔诚地祈祷:亲爱的姑娘,如果你已经不爱他了,请狠狠地甩掉他吧,我会帮你安慰受伤的灵魂的,请千万不要有负罪感,不要勉强跟他在一起啊!
酥松的手指饼在吸饱了咖啡酒之后变得绵软,苗苑把它们切成小块排进透明的塑料杯中,然后把搅拌好的奶酪浆倒进去。
最近她做任何食物都会有超水平的发挥,因为心里有爱的缘故。
苗苑知道那是一场吉光片羽的邂逅,在我们的生命中有一些人会忽然之间闯进来,然后忽然之间又离去,他们留下一些美妙的痕迹让我们回味不已。
还有谁记得暗恋的感觉吗?
总是偷偷地在看着那个人,注意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看见他就开心,听到他的声音就心跳加速。为他的一个背影痴迷半天,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就会感觉血流加速。
每天下午放学之后下楼冲得特别快,只为了站在校门口多看一眼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身影。听说一见钟情是一种缘分,可遇而不可求,苗苑常常遗憾她的青春期在近乎于纯女的师专中度过,现在算是上帝补给她最后一点青春的尾巴吗?
苗苑听到门铃响,抬起头,她看到上帝在那个人身后狡黠一笑。
神说:亲爱的,你要相信我,我还想给你更多!
陈默非常直接地走到柜台前面对她说:“热巧克力。”
苗苑呆呆地点了头,然后转身一头扎进里间的工作室。
“帮我顶着!”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巧克力块往玻璃碗里放,一边高声招呼着沫沫。
沫沫摇头叹息:“你说,养个女儿有什么好,倒贴败家。”
可是,没有酒!
苗苑在工作间里急得团团转,她老爹的家传经典被她带回了租屋,可是无论朗姆还是咖啡甜酒都无法代替那种口感。
苗苑把热巧克力拿过去给陈默。
“蛋糕,暂时没有了。”她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里面看到失望或者不失望。
“好的!”陈默平静地点头。
窗外的阳光还是那么好,阳光下人们瞳孔的颜色呈现出一种不纯粹的黑,苗苑心想,那真像巧克力,浓郁的,饱满而富有光泽的颜色。
他失望吗?不失望吗?
或者说,你希望他失望吗?苗苑,你希望他是失望的!
“帮我顶一下!”苗苑把奶油倒进冰水浴的碗里打发,披上外套冲出门去。
沫沫无奈地叹了口气,陈默听到门铃惊跳着响起,他没有转头,不过从余光中看到那个女孩急匆匆地撞了出去。
还是个小姑娘吧!冒冒失失的,陈默心想。
苗苑把酒拿回来的时候看到陈默对面有一个窈窕的背影,惊鸿一瞥而已,她没来得及细看,奶油已经打好了拿下来了,沫沫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苗苑小心翼翼地贿赂:“我等下给你吃好东西行不行?我给你吃很好很好的东西。”
沫沫说:“我不要很好很好的那些,我就要这个!”
苗苑哭丧着脸,沫沫很得意地告诉她,原来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上周那个,苗苑错愕地停下手,却刚好看到那位姑娘头也不转地摔门而去。
这个这个…于是…
“他应该是在相亲!”沫沫很肯定地说。
苗苑吃惊地张大了嘴。
*星星上的花,是的,我喜欢小王子

4.&5.

4.
连续第二次,有人在三十分钟内拍案而去。陈默看到窗外的秋叶已经快要落尽了,仅存下的那些在风中轻扬,要过很久才会落下一片。自然,他继续开始发呆,今天的热巧克力在一开始就喝完了,趁热喝果然味道是会好很多,可是那种粘住喉咙仿佛喘不过气的来刺激感也不复存在。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不理你,那可能是对方的错,如果十个人都觉得你有问题,那应该就是你自己有问题。
陈默不打算去关心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他只知道今天的事会很快地传到他老妈的耳朵里,然后,他几乎有点好奇,下次,她会给他派个怎样的女人。
这是一场较量,不动声色,没有火光,但是紧张压抑,可是从小到大他们都一直这样相处。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老爸总是说,别惹你妈,那时他胆小,还会退缩。
再然后就不退了,他爸于是很无奈,说:儿子,退一步海阔天空。
是吗?你怎么知道退一步是海阔天空而不是万丈悬崖?陈默觉得在他的血管里一定流淌着大量的他妈妈的血,所以他们才会有相似的强硬个性。自然,做儿子的不能跟妈妈明刀明枪地来,于是…他记得陆臻曾经说过,陈默是这个世界上最冷的暴力狂。
不过这次算起来倒真的不是他的错,那个女人坐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将来是要出国的。”
陈默几乎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回答:“我将来是不会出国的。”
于是两个人都松了口气,都是被家人逼着出来相亲的人,会有一点同病相怜的革命情感。陈默本来以为他会在这个城巿里交到第一个女性朋友,可是话题很快地引向了不可挽回的地方。
学金融的硕士,过分骄傲,过分相信巿场与经济的力量,喜欢宣扬先进的民主人权,喜欢自称纳税人。陈默记得他们当年做反恐预案的时候曾经给所有人分过类,而这些人实在是最叫嚣却最不需要特别关心的一群。因为他们几乎没有信仰,极难收卖,所以不会真正为任何事业而牺牲。
至于忠诚嘛!
陈默颇为无聊地看着那个女人一脸严肃向他阐述什么叫国家机器与政治工具,她说你们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为政治服务的,是个绝对效忠的工具。战争就像下一盘棋,失去哪个棋子无所谓,重要的是这盘棋要赢,下棋者就高兴庆祝,而你偏偏就是一个棋子,当然,人有各种各样的追求,如果你认为你很自豪,你尽管自豪吧!
“不是的!”陈默在想,我最近真是太无聊了,我居然还会去反驳她,这实在太正常人了。
“不是什么?那你说你们效忠谁?”
“人民。”
她露出了然而不屑的笑容:“人民?人民这个词太虚幻了,它就根本不存在。”
陈默垂下眼,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愣了一下,却换了另外的表情笑道:“你这是在干嘛?至于吗?这么小气,我们只是表达不同的观点。”
陈默抬头瞪了她一眼,说道:“走!”
一瞬间的心寒,从头一直冷到脚底,女人几乎有些哆嗦地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掉。
人民吗?什么是人民?
陈默看到窗外的不远处的人工湖边有一群老太太在跳扇子舞,树下有人在看书,而更远的地方一群中学生刚刚补完课放学。人民吗?当然,就是他们,可是也不仅仅是这些,他们有很多很多人,他们工作学习、考研出国,他们恋爱结婚、生子又离婚,他们被争取、被利用、被保护、被牺牲。他们漫无目的,盲目生长,他们在暴力面前软弱无能随波逐流,然而到最后,他们仍然能够选择历史的方向。
他们就像是泥土,一直被践踏却总能开出鲜艳的花。他们存在着,所有看似伟大的会留下名字的人都将死去,只有他们永远活著。
所以,你看,人民这个词一点都不虚幻,只是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
陈默心想,他会永远记得夏明朗说过的那句话:我们选择拿起枪,只是因为不想看到哪一天,自己的母亲早上醒来,会听到真实的爆炸与枪声。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而已。
苗苑看到陈默独自静坐,气温已经降下来了,阳光不复往日的力度,可是落到他的身上还是暖暖地勾出一个场,好像他能从天地间裁出一片来给自己,自成一派的感觉。
很干净,非常干净!苗苑看着他刺短的黑发和利落的制服,心中萌动。
这年头男人的品味都坏掉了,他们用曼卷的刘海和五颜六色的头发来张扬自己,他们穿着不舒服也不妥贴的衣服,在身上钻出各种各样的洞,挂上一串又一串的金属饰品。他们不会明白一个男人平静而安定的样子有多么动人。
苗苑小心翼翼的把蛋糕放到他桌子上,她非常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陈默没有转头,只很轻地说了一声:“谢谢,麻烦你了。”
苗苑一时惊讶:“打扰到你了。”
“没有。”
“我…我以后会小心点。”苗苑红着脸。
陈默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非常诚恳地说道:“真的没有。”
苗苑顿时被电到,只觉得血往头上涌,不得已晕乎乎地先逃了。
好吧,陈默看着那道慌张的背影觉得有点想笑,人民大概还包括这样的,冒冒失失慌张的小姑娘,她们什么都不懂,可是单纯温暖,笑起来非常可爱,值得守护。
其实无论苗苑怎么小心都没有用,当她走近的时候陈默自然会知道,不同的脚步声代表不同的人,而微醺的可可气息代表着熟悉的食物,所有这一切的信息他不必回头都可以知道,因为这曾经是他赖以生存的本能。郑楷说回到地方呆久了,感觉就会变钝,可是陈默觉得他不会,他觉得这样挺好的,他喜欢这样。有时候陈默认为他天生就是应该干这行的料,虽然最初的时候考军校只是为了要离开专制的家庭,可是最后他在那里发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在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路,总有一条是与别的所有的不一样的,最适合的道路,有人些找到了,有些人没有。
就像这世界上有无数的人,总有一个是与别的所有的都不一样的,最适合的人,有人些找到了,称他们为爱人。
苗苑在柜台与卡座之间来来去去,偶尔回头的时候拿捏好角度往那个方向看一眼,她看着陈默一口一口把自己独家调制的蛋糕吃干净,心里便觉得暖暖的,几乎有点软。
在接下来的两周里,苗苑看着陈默连续又相了两次亲,一次比较正常,那姑娘坚持了一个小时之后,礼貌地离开,虽然看那表情应该也不会有下文。另外一位聊得久了点,苗苑去收盘子的时候听到她说,我男朋友BLABLABLA…
苗苑登时一囧,觉得这年头的爹妈真是不靠谱。
这城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沫沫在多方打探之后,终于从她干刑警的表哥的闲聊中捕捉到了斯人的踪迹。
陈默,特种大队出身,货真价实的特种兵,王牌狙击手,军事和训练的技能都很可观,现在转到武警部队,支队领导都相当器重,投放在最精锐的中队里,就指着他带队拿名次抢第一。
好…帅!
苗苑眨巴眨巴眼睛,释放出X级的萌射线!
“得得得,像他那种大叔,你萌一下就算了,你别真的犯傻撞过去啊!”沫沫看着那双水水的桃花满溢的眼睛就觉得不靠谱。
苗苑脸上一红,首先争辩的是:“他哪里像大叔啊!”
“这年头三年一代沟。”沫沫郑重地提醒她。
苗苑傻了眼,真的,好多好多沟,好多好多沟…
“而且吧,我跟你讲,他们部队的都是火星人,上回我哥给我介绍了一个小排长,我去唱KTV他都不乐意,说我搞声色活动,你真的别不信,我…说,丫头,他会让你觉得自己不在地球上的…”沫沫看着苗苑明显已经神游的视线,无奈地摇了摇头。要不怎么老辈儿人就爱养小子不爱生丫头呢,这生个闺女就是靠不住啊!
5.
一开始陈默听到哨兵打电话说有人找还以为是谁,可是转过拐角看到一道瘦长的侧影,眼眶里就莫名地暖了一分。陆臻一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侧着头抽烟,陆军的制服与武警有微妙的不同,这种差异让扑到陈默脸上的寒风变得更加尖锐。
我的兄弟们!他在想,虽然现在的这些同样都是兄弟,可是一起流过血,一起熬过死的到底不一样。
陆臻远远的看到他就夸张地招手,把烟头捏熄了扔进路边的垃圾箱。
“哎哟,瞧瞧…陈队长…”陆臻张开手,笑得阳光灿烂,有如永远的五月。
陈默不自觉走得近了点,陆臻略有些意外,在他的记忆中陈默从来不会主动与任何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可是很快的他就反应了过来,勒上陈默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好久不见!”
“嗯!”陈默觉得这天真冷,冻得人鼻腔发酸,他低了头问道:“有事儿?”
“那我不是北上嘛,队长让我随路给你捎个东西。”陆臻笑嘻嘻地指着脚边的纸盒子。
“你北上去哪里?”
“呃,北京!某所,不好说。”
“什么东西?”陈默看着他,好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