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事实诚如这个大女孩所说的,即便是本来是凭自己本事能过的人恐怕都考虑买题,不然还能怎么着,其他人手上都有六道题保底啊。
而且大女孩确实说对了,即使买题的人有心透露试题,其他人还要怀疑她透的题是不是真的呢——毕竟试题只有买的那一个人亲自看过了。
许璞冷眼盯着这面色嚣张的大女孩看了许久:这大女孩不过十二岁的样子,竟然就懂得善加利用人心,趁机牟利,实在是可恨可惧。却不知道什么人教养大的,竟有如此心智,若是再大几岁,不知要怎番不得了。

“你可以走了,我们对你的试题没有兴趣!”
与沈菊的兴趣盎然和许璞的淡然除之不同,窦自华除了开始的震惊外,脸色一直都是阴沉的。她出身御史之家,见不得一点歪风邪气,投机取巧。如今卖考题公然都卖到自己面前来了,她哪里还能按捺着住,指着大女孩的鼻子怒喝道,只差没有直接叫她滚。
大女孩打量了她一眼,不在意的一笑:“这位姐姐莫生气。您不想买,就不买。没有人逼你买。但是你一个人可代表不了你们所有人吧。难道——其他姐姐也对自己能不能入试一点都不关心吗?”
大女孩故意环视了众人一眼,邓萍躲着窦自华的眼神,硬着头皮说:“我买一份。”
大女孩立刻露出亲切甜美无比的笑容:“谢谢惠顾,十两银子。”
邓萍马上从钱袋里掏出十两碎银,交给大女孩。
大女孩将银子小心的放入自己腰间的一只荷包里,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手帕包,展开是一张写满字的白纸。
邓萍立刻瞪大了眼睛。
窦自华一见那白纸,脚一跺就想站起来,侯盈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窦自华正欲说什么,侯盈抢先一步,吐出几个字,窦自华面色一怔,随后压抑住了怒火,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了那女孩几遍,最后盯着自己脚前的船板,板着脸不说话了。

大女孩感应到窦自华凌厉的视线,侧头斜眼看了她一下,露出嘲讽的笑容。
邓萍如饥似渴的看着那白纸上的考题,那副满足表情让最近的黄雅心里不禁痒痒的:这考题肯是真的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得这么起劲。
她一面极渴望知道考题,怕被邓萍考上了,而自己却考不上,另一面又十分担心这样做被侯盈、窦自华等人看不起。两种矛盾的想法在她的心里好像拉锯一样激烈的拉扯,斗来都去,随着时间一分一分流逝,她终于顶不住煎熬:看不起便看不起,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难道就要无功而返。她们不买考题,少说不得要落榜。将来我进了书院,与她们也就再见不了面,有什么可担心的。
何况买考题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七十多个人都买了。凭自己那点才学,连够不够合格线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有这么多凭空冒出来的竞争对手。这次真是倒霉透了。黄雅给自己找到了买题的理由,不由得心中放松,反有些埋怨这个大女孩怎么把考题卖了那么多人,咽了口水,她艰难的说,从钱袋里掏出银子:“我也买一份。”
大女孩伸手接过银子,似没有发现她表情的窘迫,只是略略让出一点位置,让黄雅也能看到考题。
黄雅一看见考题立刻放亮了眼睛,恨不得将这纸上的字全部印到自己的脑子里去。

大女孩瞟了一眼两个聚精会神背考题的少女,然后对着其他人又露出甜美的笑容:“要不了多久就要到岸了哦!如果现在还想买考题的就赶快了,不然剩下的时间不够记了。”说着瞟了一眼沈菊、许璞与谢岚。
沈菊始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大女孩,仿佛对这大女孩的兴趣比对试题的兴趣还大。而许璞则是一副无聊至极的表情,靠着船壁闭目养神,谢岚被大女孩眼神一扫,又是一惊,她嚅动了几下嘴唇,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买。我娘说过了,凡事都要靠真本事,弄虚作假是没有用的——”
谢岚这话一出,邓萍和黄雅面色极为难看,抬起眼瞪了谢岚一眼。谢岚胆子本小,本这么瞪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但还是硬撑着咬着嘴唇,她年纪不大偏偏又强装倔强,落在其他人眼中真是可爱至极。

待觉得两人都看得差不多了,大女孩把手上的纸条一收,重新小心裹进手帕,放回袖子里。邓黄两人意犹未尽的盯着女孩收了考题,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副心照不宣的微笑。
大女孩对着邓黄两人一笑:“小妹在这里先提前恭贺两位姐姐入试大喜了。”又向其他人扫了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也祝其他姐姐能鸿运当头,无往而不利。”说着,转身轻快的走出了船舱,跳上甲板。

沈菊兴致盎然,跟着起身,撩开珠帘,见大女孩挥手与船家打了个招呼,轻盈的跳上靠在一边的小舟。素手握着青竹竿儿一顶,小舟就荡悠悠的飘开,划开两条水痕,向两岸分去。河中的水鸟嘎嘎的怪叫着,扑腾着翅膀,钻进岸边的水草中。
大女孩站在舟头,白衣红裙,额头秀发随风轻轻拂动。她一手搭了个凉棚,望了望日头,又低头撑着竿,意外一抬头见沈菊站在大船的甲板上目送着自己,小小的脸上略显出些诧异,然后嘴角一勾,黑亮的眼睛里满含着狡黠的笑,对着白花花的河水一亮嗓子,竟是唱了起来。
“天上的雁儿跟我来,来我家园常坐客。天蓝云白山千里,桃花满枝风吹落,鱼肥水美映似镜,人秀如玉诗如歌。天上的雁儿跟我飞,飞我屋檐筑巢窝…”
声音清亮纯净犹若银铃轻摇,随着人的渐行渐远,变得朦胧起来,只留下婉转的调子在河上回转。
沈菊折扇一抖,唰得展开,笑道:“倒是个妙人。”

大女孩撑着竹竿到了岸边,一个九、十岁的小男孩脚步敏捷的跳上船:“颖儿姐,又卖了多少?”
陆颖一边低头将竹竿放在地板上,一边回答:“这一船少些,只有二十两。”
小男孩立刻垮了脸:“这么少啊。”
陆颖弯下腰,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子:“今年应考的人多,比起去年已经是好了很多了。宝屏还嫌少了,还真是个贪心的小财迷。”
宝屏捂着鼻子:“可是今年镇上来的小孩更多了,这样也不够花啊。”
陆颖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大家尽量省省吧。这毕竟不是取财正道,以后我再想想法子。”说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顶:“一会告诉你娘,就说我已经上山去了。”说着从腰间糯色秀彩蝶的金线荷包里掏出那二十两银子交到宝儿手中,“你娘回来后把银子给她。别叫外人打了眼。你也知道如今这镇上外面流浪来的人多,你娘不在她们可不把你一个小孩放在眼里。”
宝屏一脸严肃的将银子收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
4
4、003 ...
陆颖将银子交给宝屏后,又跳上小舟,到了对岸,抄小路上了山。
花山书院离花山脚还有段距离,从大路走,快的话也要大半个时辰。若是从小路走,也要两三刻钟。
她从书院侧门进去了,一抬头,厨房的杜三娘正拿着一簸箕晒干的萝卜条走过,见她进来,笑着说:“快去快去,我瞧着考生已经排队准备进场了。”
陆颖连忙点点头,飞快的窜过一道道门,一个个院落,最后钻进了一间房,隔着屏风瞧过去,果然外面的考生已经站满了屋外的空地。
她松了一口气,伸手敲敲屏风。
屋子门口的两名夫子回头见她来了,不约而同的露出“终于等到你了”的表情,同时松了一口气,脸上浮起淡淡的笑,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向外面的考生喊道:“开始登记进场考试了。”
考生们都涌了过来,一个一个将自己的报名薄交上,一名夫子将名字和籍贯登记下来后,便由另一位学生送到屏风后,然后由一位年长的学生检查身上是否有夹带之类。
如此也过了半个时辰,放才将所有的学生放了进去。
两位夫子起身走到屏风后,看着陆颖在半尺厚报名薄上做的记号,询问:“今天情况如何?”
陆颖放下手中的毛笔,向两位夫子笑道:“比例与往年相仿,不过因今年报名人数比往年多了许多,想来这一届会大丰收。”
两位夫子点点头,其中一位略清瘦些的向陆颖道:“山长叫你记录完毕后去会场找她。”
陆颖愣了一下,以往考试期间山长从来没有叫过她出面的,不等她再多想,清瘦夫子已经道:“快去吧,说不定山长有事要你做呢。”
陆颖忙应了一声,又赶快出了门。

清瘦夫子望着陆颖的背影,若有所思,又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起就坐在椅子上查看报名簿的另一名夫子,似乎有什么要问,却迟迟没有开口。
另一名夫子感应到她的目光,抬起头看她一眼,似乎猜到她心里想的什么,只是冷冷哼了一声,随即又低头看手中的东西。
清瘦夫子见她不准备回答自己问题,轻叹一声,摇摇头,对外面恭立着的两名学生道:“关院门。”
两名学生立刻离去。
此刻,“关院门”三个字意味着,这一届的花山入学应试报名,到此结束。

花山学院的广场不算小,但是三百人一站,也显得有些拥挤。
许璞几人一路行来,入眼处景致无不清幽雅致,房屋造型错落精妙和谐,来往的学子并不多,但神态怡然,步伐从容,处处透着这一座古老而悠久的书院的底蕴和内涵,心中都不由地暗下决心:一定要考入花山。
她们的渡船本出发的晚,报名秩序也排后,只得站在人后。
广场前面,已经站了数名夫子,默默打量着下面的应试学子,并不言语。只等人都到齐了,中间那名头发有些花白的夫子方向前走了几步,向各个方向环视了一遍,这一眼看的下面几个还在低声嘀咕的学子也心中一凛,闭上了嘴。
顿时,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

“历来有胆量和自信应试花山的学子,都是各地的佼佼者。即使没有这一场入学测试,我也相信你们中间大多数确实才华不俗。”白发夫子沉声道,她这么一番说辞确实诚实,让下面的学子不少都面染得色。
“但是,我也很坦诚的告诉诸位,花山录取的不是佼佼者,而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这就意味着你们将面对你们蒙学以来最严苛的一次考试,而花山书院,只录取其中最优秀的一批——记住是最优秀的一批!所以诸位,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你们的本事全部发挥出来——否则,你们就很可能被列入淘汰的队伍。诸位,明白了吗?”
“明白了。”应试学子们恭声应道。
许璞被这番不疾不徐的话也激起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好胜之心,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书院里的夫子真会鼓动人心。这位年长的夫子大约就是花山书院的山长吧。
她正这样猜想,却听那年长夫子开口:“诸位稍等,请山长为你们训话。”
这时她与其他应试学子一样,看见一个年过而立的女子走到了前面,其他夫子都躬身微微向她行礼,女子也和蔼的回礼,然后转向广场。
许璞打量着这位山长,大约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如此年纪能担任花山学院的山长,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山长扫了众应试学子一眼,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只简单道:“诸位,努力吧。”说着便转过身向身后的人说:“将考场安排下去。”

山长身后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衣红裙的大女孩,她这一出现不打紧,下面一阵骚动,虽然没有任何人出声,但是隐约能够听到抽气声,应试学子表情变化,人影晃动,有的瞪大了眼睛,有的张大了嘴,几乎就要叫出来。
许璞也微微张了张嘴:这大女孩竟是闯进她们船上卖试题的那一位!
此刻陆颖脸上没有丝毫刚刚能言巧辨的狡黠,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山长李凤亭身侧。她知道此刻下面发出的低语声是因为自己,心中暗自好笑,忍住偷看下面应试学子此刻反应的欲望。
听得李凤亭的吩咐,她才向前一步,对着名单高声念出东西各个考场的学子名字。
一刻钟念完后,陆颖转向李凤亭,恭敬低头说:“山长,本届应考学子一共三百一十六人。请山长示下。”一举一动分明是严格训练过的礼仪动作,进退优雅,让人称道。
李凤亭瞟了她一眼,对于陆颖今天卖力的表现,颇有些好笑,只是脸上没有丝毫表示,只是恍若未见一样,淡然点点头。
陆颖又是标准的一礼后,心想,再没她啥事了。正欲退回原位,却听见李凤亭唤她:“等等。”
疑惑的停了脚步,陆颖又转向李凤亭,规规矩矩的站着,心中古怪:山长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从来不让她参加比较正式的大场合的,这次不但参加,还在如此严肃正式的场合叫她,这做什么?
李凤亭眼神在陆颖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仿佛是才想起来一样问道:“陆颖,你今年多大了?”
山长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种场合问她这么私人问题?而且她多大了,山长怎么会不知道?心里尽管嘀咕,陆颖还是一个好宝宝一样,乖乖答道:“回禀山长,陆颖今年十二了。”
“十二了啊——”李凤亭拉长了声音,仿佛才想起来一样,然后抬手指指下面,看着陆颖,命令道:“你站到那儿去。”
广场前的其他几名夫子面色也忽然变了,用一种不能置信的目光紧紧得看着李凤亭,紧接着又用不同眼光看向她身边陆颖,彼此对视几眼,其中有人欲语,但最后却都不约而同保持了缄默。

陆颖傻兮兮的把头转向自家山长手所指的方向——是应试学子的队伍末端。
花山书院戒律严明,陆颖虽然天性调皮,却也不敢在这种重要的场合胡乱站。她自小在花山长大,却是以书院的杂役的身份存在。在书院里,杂役和求学的学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层次。因为李凤亭的原因,陆颖虽然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个小杂役的身份自卑过,可对于能够成为一名正式的花山学子,心中一直充满了艳羡和渴慕。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
对于山长突然来这么一手,她感觉如同被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砸中,觉整个人有些眩晕起来,说话也不流利了:“山长,我,我…”
“怎么了?”山长挑了挑眉,“你不愿意吗?”
陆颖手足无措,手指在背后紧紧握着,面色通红的说:“不,不是…可,可我还没有想过——”
这是假话。
其实她真得有偷偷想过,而且想过很多次,等她的学识多一点,等她再大一点,或者是十五岁,或者十八岁的时候,能够求得山长让她参加入试考试。前来花山的学子个个才学横溢,其中出身位高权重者不在少数,她在花山长大的,自然很清楚这一点。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孤女,自幼失母,后来父亲离世的时候被山长见到,心生怜悯,带回花山书院,做一点轻松的杂事,让自己能够吃饱穿暖,已经是万幸了。又有什么资格奢求书院能够收她为弟子。
何况,她吃住都是书院给的,自己身无分文,连束脩都交不起。
但她确实没有想过山长会在这里时候主动让她参加入院测试。

山长,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准备?你要准备什么?”李凤亭丝毫不给情绪慌乱的陆颖一点面子,“你跟在我身边五年,莫非这五年我都是白教你了。去——考不过,三年后接着再考!!”
此话一出,下面的应试学子面色也变了:这个女孩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衣服穿得看起来像个下人,可居然能够得到花山书院山长五年的教导?
陆颖并此刻脑中混乱,并没有意识道山长的话隐约有在大庭广众下暗示她是自己的弟子的意思,只是被她一通斥责弄得心神不安,一向伶俐的舌头好像被猫吃了,茫然的走到了队伍最后。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正在被身边的许璞用眼角余光收入眼中。
有意思。

5
5、004 ...
等陆颖完全平静了心绪的时候,人已经坐在放着考题的桌子面前了。
陆颖嘟着嘴,对着卷子叹了一口气:好吧,现在不是去想山长是怎么考虑的了。首先要把迫在眉睫的考试完成才对。如果考试通不过,她在这里浪费时间纠结也没有用。再一看,桌面右角上已经放置好的笔墨袋子,上面写这“陆颖”两个字。
考生的笔墨都是自备的,而她面前这一份,显然是有人早早帮她准备好的。
山长…陆颖拿着袋子,又想笑又想哭。
不过,好吧,她是不指望山长能够在考题上对她防水,那不是山长的作风。
拉过试卷,陆颖开始认真审题。
把所有的题目都看过一遍,略略沉吟一会,陆颖方提起笔,在砚台里沾了沾,落纸。
监考的夫子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又开始巡视其他地方。

试卷上一共有十二道题目,其中文考九道,武考三道。
许璞是所有考生中第一个完成文考题的。但是即便第一个,也是第三天的下午了。她看了一眼在同一考场里的侯盈和黄雅——她们其人都被打散到了不同的考场,见她们还在奋笔疾书,微微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了她侧前面的那个正凝神奋笔疾书的大女孩身上——陆颖,那天山长是这么叫她的吧。
十二岁就参加考试,却不知道她的实力如何?许璞心下想着,忽然一笑,既然花山山长都对她有信心,她又操什么心。况且,这女孩即便今年不过,三年后也不过十五岁,完全可以继续考。
起身,在不少考生惊诧和羡慕的目光中将答卷交给了监考的夫子。
夫子见接过试卷,扫了许璞一眼,并没有任何赞许的表情,仿佛这种答题速度很是常见,只平常的点了下头,示意她可以去接着进行武考。

整个考试一共七天。提前完成考试的人,也必须等到第八天上午才能拿到成绩。比如许璞,她第五天下午就完成了全部考试。
第二个是侯盈,第六天上午第一个完成,之后完成的还有窦自华以及另外四名考生。下午沈菊也完成了考试,到了第七天完成考试的人陡然多了起来。只不过,并非所有的考生都成功完成了考试,大概有三十多人来不及在第七天完成考试,沮丧的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所。
所有未参加考试项目,成绩一律记为零。

“许姐姐真厉害,竟然这么快就考完了。”谢岚羡慕的看着许璞悠闲得用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许璞微微一笑,那卷子上的题目虽然难,对她还说,却也不是无可下手。考题的水准也代表着出题人的水准,这一番考试,让她对花山书院的夫子们的水平评价更上一层——花山出大才,果然是不俗。
经过这一番测试,侯盈显然对这位看似普通的“同考”另眼相看:“却不想寒光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不知道师从何位大贤?”
窦自华性子虽然冷傲,但对真正有本事的人也是服气的很,此刻面上也没有初来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此刻没有多话,只是用钦佩的目光看着许璞。
许璞听得微微皱了皱眉毛,随即又舒开:“不过略略多看了几本书,诸位不用如此抬举许某。说到师从,虽然家母见识不错,但是也并非大家想像中的大贤。”
世家出来的孩子都有这种毛病,似乎只要某人稍稍表现出色一点,必然是跟某些了不起的人物沾亲带故。许璞心中暗自叹息,她自小同母亲游历四方,母亲虽然学识不高,但是却对她的教导未曾放松过。每到一处,必然想方设法收集当地的珍贵古籍供她参阅,带她见识各种人物和风景名胜。因为她们每处停留时间不长,书在手上停留的时间有限,所以锻造了她惊人的记忆力,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久而久之,比其他人自然知道得多一些。

沈菊看了许璞似乎有些不悦的眼神,恰到好处的岔开话题:“一会儿书院就要公布合格名单,真叫人等得有些心焦了。”
旁边的黄雅却是一直沮丧阴沉着脸,邓萍却是已经忍不住骂了起来:“那个臭丫头居然诳我们,卖给我们的题目竟然没有一题是对的。本小姐、本小姐再见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窦自华冷笑的看了两人一眼,毫不留情的奚落:“自作自受。”
邓萍跳了起来,怒视着窦自华,黄雅连忙拉住她,不停的打眼色,让她不要冲动,一边又偷眼看侯盈等人的表情。
沈菊这次却没有出来打圆场,反倒有点挑拨邓萍神经似的说:“那女孩子看起来和花山山长关系匪浅,说不定是李凤亭的亲传弟子,却不知道清河要怎么教训她?”
邓萍愣了一下:“她既然是山长李凤亭的弟子,说不定真知道考题。哼,好得很,看来她根本是有意骗我们,骗走了我和意拂十两银子,把我们当傻子耍。这次考试她肯定作弊了,我要去告发她,我考不过,她也别想考过!!”
黄雅却是在沈菊开口后沉吟起来:“你们说,那个姓陆的下山卖考题的事情书院到底知道不知道?如果知道,书院难道是和她联合起来骗考生的银钱?”
沈菊已经忍不住转过头去,对着花丛翻了个白眼:花山书院传承数百年,产业怕是也不少的。何况她们一直坚持只收最优秀的学生,学生的数量一直很少,夫子也不算太多,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开销。就算如同那陆颖所说的,收了七十多个学生的银钱,最多也不过八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