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叶九卿到四方当铺的时候,他让将军把我像拧小鸡一样推到柴房,烧了两大锅热水像烫猪般把我洗干净,扔给我的衣服都大的像戏袍,当铺的人围过来哄堂大笑,我倔强的怒视所有人,换来的却是脸被这些人轮流捏了一遍,甚至还有弹我牛牛的……
叶九卿让人给我一碗饭上面还有肉,没吃完他就把一张纸摆在我面前,他说当铺有当铺的规矩,拿了当铺的钱得九出十三归,还不起就得有东西抵押,吃了当铺的饭也一样,我算是欠了当铺的得先签了当票。
当时我只顾着填饱肚子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稀里糊涂就被叶九卿抓着手,印上红泥在那张当票上按了手印,完事他才告诉我,这当票算是断当,意思是说东西典当后在期限内没有赎回,这东西就算是当铺的。
一顿饭我就稀里糊涂把自己当给了叶九卿,而且还是断当,说简单点,我这条命从按下那个手印开始都不算是我的。
我就是这样留在了四方当铺,时间长了慢慢发现,四方当铺里这帮人也没我想的那么坏,前面七年我是靠父亲带着吃死人丧宴养活,后面的十多年,我就是被这帮发死人财的糟老爷们拉扯大,就如同我最开始说的那样,我是被死人养大的这句话一点不为过。
在四方当铺我最开始只是学徒,不过所有人都戏虐的叫我小爷,因为第一次见到叶九卿时,我在盗洞里就是这样傲气的回答他,敢在叶九卿面前称爷的估计也就我一个人了,这事沦为四方当铺的笑柄,时间长了所有人都这么叫我。
俗话说,跟好人,学好人,跟着端公扛邪神,一个小孩天天跟着一帮无法无天恶贯满盈的盗墓贼能学到什么好的。
叶九卿是探墓高手他一直逼着我学他的探墓手法和本事,不知道我是不是真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是因为我从小看父亲那些书有底子。
十五年时间我看着叶九卿慢慢发福长胖,等他走路腰上的肉都会抖时,我已经学完他教我的一切,唯一没有的就是经验,因为叶九卿虽然教我探墓但从来不让我参与其中。
将军会带我去一些被盗过墓教我如何挖墓,从最开始怎么用洛阳铲,甚至第一铲探洞都是他手把手教我,然后是打盗洞和如何下墓摸宝,他也边打边骂了教了我十五年,从来没被他打服过,倒是身子被他打的越来越瓷实。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三十五的汉子,十五年后挖一个盗洞我能看见他有些力不从心的喘息,估计是真打不动我了,同时他也告诉叶九卿,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再教我。
除了被叶九卿和将军教我这些之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和封承呆在一起,他和我父亲挺像,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他也逼着我看同时也教我书里的东西,封承是很严谨的人话不多但都入木三分而且学富五车博古通今。
封承说我天资聪慧机智过人,而且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他教的东西,我总是能很快的烂熟于心并且融会贯通,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二十三岁的时候小关庙鬼市,都知道四方当铺有一个既能耍流氓而且还有文化的顾小爷。
当朝奉的是赵阎,六十多岁还是老不正经,当年弹我牛牛的就有他,他只要上到柜台就板着脸不苟言笑,虽然带着老花镜那双眼睛盯着谁看都透着寒意,行当里叫他赵阎王。
倒不是他有多厉害,阎王判生死,他判的是真伪,送来典当的土货经过赵阎的手,真假贵贱半分钟不到就能断出来,赵阎就教我如何鉴定分辨古玩真伪。
他们足足逼我用了十五年时间学会这些本事,可我对这行当完全没有丝毫兴趣,在他们的调教下我圆滑世故而且嚣张,几乎除了叶九卿外四方当铺每一个人都被我捉弄过,他们怕叶九卿至少他还讲道理,而我却是玩世不恭全凭喜好。
刚到四方当铺的时候我七岁,十五年以后他们就真把我当爷了,估计这帮养大我的糟老爷们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被他们掐脸弹牛牛的小孩会变成如今送都送不走的顾小爷。
但随着学的东西越来越多,我渐渐意识到小时候一些没有留意到的事。
我最开始见到叶九卿他们的时候,他们身上穿着的那种带着斗篷却没有袖子的衣服叫老鼠衣,是土耗子夜间专门穿的衣服。
不但能掩饰行踪而且行动方便,当时我虽然还不知道这衣服的名字但一眼就认出来,因为我父亲也有一件这样的老鼠衣。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去给人抬棺下葬的时候,他总会从坟坑最下面抓一把土搓揉,现在细细回想才明白父亲当时是在判断这些土质的成分,那手法完全和叶九卿教我的探墓手法一样。
还有那本入地眼的风水堪舆古书,我在封承的书架中也有看到过,但不知道是不是版本的原因,在封承那里看到的入地眼内容明显和我父亲的有出入,父亲那本记载的更加详实和精确,甚至很多篇幅封承收藏的入地眼中根本没有。
入地眼虽说是风水堪舆奇书,但任何事都有两面,精通入地眼可以找寻风水宝地为人定穴下葬,同时也可以根据入地眼上的记载找到陵墓的位置,我是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并且接受一个事实,我父亲恐怕不是一个单纯的五鬼抬棺人,他暗地里更像是一个盗墓贼!
随着年龄的变大,我发现那个我以为最亲近的父亲,有太多的秘密我并不知晓,我甚至都没搞明白他的真实身份,直到我在地图上对比被我在山里烧掉硬皮笔记中的坐标,才得知父亲的诡异。
从那些断断续续并不完整的日记中,我能判断父亲是一个曾经参加过国家最高机密实验的军人,但父亲涉及的机密恐怕远不止这些。
我在脑海里经常会勾画出一个沉默寡言山里的五鬼抬棺人和一个背景神秘的军人以及一个不为人知的盗墓贼,这是目前为止我所知父亲的三种身份,可即便我绞尽脑汁也始终无法把这三个完全不相干的身份关联到一个人的身上。
父亲对于我来说像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我在四方当铺长大,他们教会我快意恩仇,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直想找出当年杀我父亲的人。
可毕竟那个时候年纪太小,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三个人的长相,我只记得站在最后面的人在动手前,依稀看见他手腕上有一处纹身。
但时间隔的太久,而且当时我躲的很远没看太清楚,那纹身的图案在我脑海里已经变的模糊。
我并不想从叶九卿他们身上学和盗墓有关的东西,但我父亲如果也和盗墓有关的话,或许能从这个圈子里找到些线索,我总是留意每一个来四方当铺出货人的手腕,一看就是十五年,但从来没有看见记忆中模糊的纹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纹身在我脑海中越来越不清楚,我心里也很清楚为父亲报仇的希望很渺茫,但这个信念却从未有丝毫消褪。
第3章 十年磨一剑
我在四方当铺生活了十五年,都说十年磨一剑,可我硬生生被叶九卿他们磨成一把,足以找到并撬开任何一座古墓的探铲。
他们周而复始传授给我枯燥无味本事,渐渐我开始被动的接受,以至于我都快忘了自己留在这里的初衷。
直到二十三岁那年,我偶然遇到一件事,从而开始让我接触到和父亲有关的真相,但同时也让我踏上一段匪夷所思离奇的征程,直到很久以后回想起往事,我才意识到,我后来经历的事,比起我父亲的身份以及真相还要神秘和诡异。
还记得那天是农历七月二十二拜财神,每年这事都是叶九卿亲自主持,可当时叶九卿带着将军和封承外出有事,临走时交代我别忘了祭拜上香。
上完香,我性子懒闲,暇无事就喜欢趴在赵阎的柜台上晒太阳,我总是留意每个来这里人的手腕,这个习惯从我到四方当铺一直保持到现在,我把找到杀父仇人的希望,渺茫的寄托在这里,时间太长已经没有当初的执着。
当铺的柜台高于借款者,在大门与柜台间有一木板称为遮羞板,店外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交易,一般掀开遮羞板进来的都是些獐头鼠目的土耗子,贼眉鼠眼怀里抱着的也不知道是从那个死人坑里刨出来的水头。
别看盗墓这行当来在三教九流里连下九流都算不上,但也分品。
一般不分年代时间什么墓都挖的那属下品,多是穷疯了没啥技术单干的土耗子,别和这群人讲什么职业道德,今儿才埋下去的人晚上就敢去刨。
在行当里这类人名声极其不好,称为瘟耗子,因为他们没底线什么都挖出事的也多,沾染上就像瘟疫很容易被牵扯惹祸上身。
好一点的是自己有团伙,能搭班子有些技术会选墓摸宝的,这类人叫中品。
往往都有一个在圈里能说上话的掌眼带着,一般从外地来的盗墓贼来西南地界插枝都喜欢和这类人合作,因为参与的人多所以每次为了防止走空(踩点的墓里没水头或者被人先盗过)没收效。
所以这类盗墓贼选墓都很慎重基本不会出差错,出货最多的也是这类人,但往往货的成色和水头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至于上品就是像叶九卿这样的,虽然是盗墓的土耗子但也有原则,两百年内的墓不盗,这类墓时间近盗了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而且先人讲究入土为安,才被埋了两百年刨出来损阴德。
另一种是坟头墓碑保存完好的古墓不盗,这类墓可能是有主墓,或有旁支后人在,挖之不恭有违道义。
最后一种是名臣贤士的墓不盗,先人高功福泽后人,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不能僭越冒犯,说白了你就是知道关二哥墓在什么地方,你会去盗吗?拜都来不及不是,这算是盗亦有道。
叶九卿虽说是盗墓贼,但也是挺传统的人,虽然不指望他忠孝仁德,但这道义两字从叶九卿嘴里说出来绝对不是做作。
何况像他这身份早就不小打小闹,但凡叶九卿要亲自出马的必定是大墓,圈里人私下叫他叶九凤,凤凰无宝不落,意思就是说值得叶九卿盗的墓里面东西绝对不简单。
那天掀开遮羞布从外面进来的是张平和蔡全,他们平时都是跟着将军挖墓的,一大早两人神情慌张,我随口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慵懒的连头都不想抬。
张平说城东宅子后山的墓给人刨了,我一惊,瞪大眼睛硬是半天没敢相信。
叶九卿为人豪爽仗义,同行若是在他地界上有难,只要找到四方当铺叶九卿总会仗义援手,因此在西南盗墓这行当里,提到叶九卿无不带着敬意,但要是招惹到他,即便是天王老子叶九卿也不认账。
盗墓是玩命的行当,能干这个的也不会是善茬,所以不管是湖南长沙一带的土夫子或者是岭南的南蛮子,再远点就是北边的侉瓢子以及最有名的关中地仙官,这些都是行当里对不同地方盗墓贼的称呼。
这些人若是来西南踩盘子,不管是大墓小墓都先得给叶九卿送上拜帖拜山,叶九卿得点了头才能在他地界上动土,出了货不管好坏,支锅的金主还得客气的孝敬几样,这叫上贡。
否则乱了规矩就得自个掂量掂量叶九卿这三个字的分量,指不定来的时候容易回去怕就没那么简单,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叶九卿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条蛇。
叶九卿在城东外有一处风水极佳的宅子但很少回去,在宅子的后面有土丘,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是一处古墓,叶九卿的宅子在那儿,即便知道是古墓也没人敢动。
那古墓我去看过规模还不小,叶九卿当然不会干吃窝边草的事,能在这个圈立足到现在除了圈里人给面子,白道上也得要有关系,人家不动你那是给你面,暗地里干什么人家不管,可台面上总不能伸手打别人脸,真要是把这墓给刨了还不落下话柄招惹是非。
这道理叶九卿懂,行当里的人当然也清楚,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墓一旦被刨开,事后都得算到叶九卿头上,这不是存心打叶九卿的脸,搞不好还会牵扯到四方当铺来。
蔡全说围绕墓检查了一圈发现有盗洞,但还没有打通到墓室,说明盗墓的人还没得手,现场有掩埋的痕迹估计晚上还会去,他们打算先告之叶九卿听候指示,当铺里说话管用的人都不在,只能眼巴巴等着人回来。
这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哪儿还能等,万一让人得手跑了叶九卿好面估计这张脸挂不住,我让张平他们带我去,两人愣在原地没动,知道他们是怕擅作主张回来会被叶九卿责罚。
我瞪了他们两人一眼不以为然的说,天塌下来还有小爷顶着,我一个签了断当的人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张平和蔡全对视一眼,估计也知道这事拖不得,点头带我去。
到城东土丘已经是晚上,蔡全把我带到他发现的盗洞,往下瞅了一眼,盗洞已经打穿墓壁,旁边的树上还系着绳子。
看来人已经下到墓里,在周围竟然没有发现把风和接应的人,张平在四周查探一番回来告诉我,只发现一个人的脚印。
我眉头一皱重新看看那盗洞,是从古墓墓室旁边三米的地方直直打下去,可见这盗墓贼早就精准的探出主墓室的位置,而这种打盗洞的方法在西南很少见,像将军挖墓都是从夯土顶层斜着打盗洞,直接打到主墓室,误差绝对不会超过半米。
而眼前的盗洞叫竖井,是平行着墓室,竖着挖下去然后再横着挖通墓室,这是南蛮子惯用的手法,这样的手艺绝非一般人能掌握,看来墓里的这个南蛮子还是老手。
我招呼蔡全和张平去附近把风警戒,既然绳子还在上面这人准跑不了,过了几个小时我看见下面盗洞里有光亮估计是得手打算开溜,往下望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盗洞下面,发现绳子不见了多半也是慌了神,刚一抬头我就拨亮手电光线刚好照在那人脸上。
光亮中盗洞下面抬头的是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年轻人,我和他几乎同时愣住,看这盗洞的手法我寻思这南蛮子怎么也该四五十岁才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年轻人,而且当土耗子的都是昼伏夜出,和四方当铺那帮歪瓜裂枣的糟老爷们一样贼眉鼠眼才对。
可下面的这个年轻人刚毅的面容中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两道浓秀的剑眉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翘着的嘴角像是一直带着笑意,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整个人透着一股不羁的放荡,可却看不出一丝邪气。
第4章 南蛮子
他在下面下意识用手挡住我手电的光线,盗墓最忌讳就是被断了退路,所以下墓探宝总会留一个信得过的人接应,如今绳子在我手里相当于他的生死也在我手里。
年轻人向后退了一些,缩到我光线找不到的地方,声音从下面传上来,合子插镖,山头上是哪方仙人?
听这话就知道这年轻人也是老油子,一张口就是黑话,合子就是贼的意思,插镖是说到贵处谋生,一上来就用黑话还表面身份是想探探我虚实。
看看我是同行还是无意中路过,是同行还有的谈无非是求财,说好了还能一碗水分着喝,若是无意中路过的外人,那就装傻充愣随便找个缘由搪塞过去,看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命都在我手上还能这么淡定的绕弯子,心里不痛快抓了一把土扔下去,下面的年轻人猝不及防一脸都是,我在上面晃了晃手里的电筒说:“你今晚吃的什么?”
那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灰吐了几口唾沫,抬头的时候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一时半会没明白我问的意思,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回锅肉。
“我看你吃的是熊心豹子。”我又扔了一块泥土下去他也不躲闪,刚好打在他身上。“既然你是刨墓的,知道这是谁地界?”
少年在下面木讷的看着我,迟疑了片刻竟然摇头,很庆幸叶九卿不在,否则看见这情形立马会把他给埋了。
我问他知不知道叶九卿,他还是在下面摇头,我以为他在装傻,把绳子拖到洞口,意思再不老实我就扔绳子走入,年轻人在下面一看急眼了。
“我第一次下墓真不认识你说的这人……”年轻人说到一半停住眯着眼睛看我半天嘴角又翘起。“哦,失敬失敬,上面的仙人就是叶九卿,大水冲了龙王庙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
我愣在上面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看他的样子还真不像是装疯卖傻,能打出这样精准盗洞的人居然不认识叶九卿。
见我不说话年轻人指了指身后的盗洞,依旧笑的很自然对我说:“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是东挺的铜坑,里面铜盆子遍地还有地龙、地鼠满仓,都原封未动算是孝敬仙人,还望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这年轻人越是这样说,我越不确定他到底真是二愣子,还是在演戏装疯卖傻,这行当里的切口说的比我还溜,怎么看也不像是初来乍到第一次下墓。
挺是指停尸,东挺是说男尸,铜坑指的是战国墓因为里面多有青铜器,至于铜盆子就是陪葬的铜器,地龙是指银子,地鼠是说金子,意思是话说这下面是战国墓墓主是男的,里面有好货而且颇丰都没动过,他什么都不要只求一条生路。
我刚想回话,发现下面的年轻人又缩回到我看不见到阴影里,光线中他背后有东西折射着光亮,我用手指了指加重语气:“藏着掖着干嘛,手!手里的东西从背后拿出来。”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终于变的不自然,现在轮到该我笑了,他迟疑了片刻,我见他没动静,踢了几脚土下去,看见他有些忍不住想发火的样子。
“装,继续给小爷装,就瞧你不是什么好鸟,还敢在小爷面前藏私,你既然是行当里的,乱了规矩在先,藏私在后,我就是现在把你给埋了也合情合理。”我蹲在盗洞边把绳子松下去声音低沉的说。“别给小爷讨价还价,想活命赶紧的,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叶九卿地界上的货也是你能碰的。”
年轻人估计知道不能蒙混过去,深吸一口气和我对视一眼,那眼神简直能射出刀来,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绑在我放下去的绳子上。
为了表示再没藏东西高举双手在下面转了一圈,抬头的时候那目光宛如黑夜中的鹰,孑然独立间透着盛气凌人的冷傲。
我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无能为力的样子,提起绳子才发现他一直藏在背后的是一个漆木匣子,看上面的花纹和工艺是战国的物品,这物件怎么也得有上千年的时间。
在封口处有一层淡银色的火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封口的方式,而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火漆。
下面的年轻人宁可被我欺凌也要装作赔笑,看这古墓就知道规模不小,里面少不了好货,这年轻人什么都没动唯独拿了这漆木匣子,想必在他心目中这漆木匣子里面的东西,甚至比整个墓里的陪葬品还值钱,以至于生死关头都不肯交出来。
张平和蔡全从外面回来,说是听到我说话的声音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了,往下瞅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年轻人反应也和我最开始一样,然后两人都看着我,等我拿主意。
“去找点干柴枯枝,把这儿给点了。”我站起身收起手里的漆木匣子说。
他们两人一听都面面相觑愣住,目瞪口呆的问我:“把……把下面的人做活种?”
活种的意思就是坑杀,这是惩罚盗墓贼同行的方式,我白了他们两人一眼:“小爷是横但还不坏,让你们找块地点火,不是让你们把下面的人给点了。”
“为啥?”张平有些茫然的问。
“点了太现眼吧,这下面可就是掌柜的宅子,半夜这土丘上起火肯定有人回来灭,到时候准会发现这墓给人刨了,这还不牵扯到掌柜身上。”蔡全也在旁边摇头。
“墓都给刨了你们难道还指望填回去,谁相信有人敢来这里刨墓,瓜田李下,是不是掌柜干的都会算到他身上,这事得找一个人来顶锅。”我指了指盗洞下面的年轻人故意提高声音。“有人来掌柜地界动土,不教训教训这事要传出去,他那么好面,怕是脸挂不住,活该这二愣子倒霉,既然敢来就认命吧。”
两人一听估计也觉得我说的对,一点头各自去找干柴和枯枝,我把绳子重新系在旁边的树上,调整好长度松到盗洞里,下面的年轻人也没有再求救的意思,好像那漆木匣子没有了,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绳子在盗洞里距离他还有好几米,反正他伸手是够不到的,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脸幸灾乐祸的邪笑:“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这盗洞可是你自己打的,能不能爬上来抓住绳子就看你自己本事,不过你得快点,否则有人来了就跑不掉了。”
张平和蔡全已经在旁边点燃了火堆,深夜里这火光格外的醒目,他们两人催促我赶紧走,免得被人看见会牵连叶九卿,临走的时候我还不忘再往盗洞里踢了几脚土,年轻人在下面也不闪避,抬手指着我一脸冷峻的说:“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非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那一刻,我忽然愣住,瞧着下面那人的神情,让我想起我见到叶九卿的时候,我居然在他眼中没有看见丝毫的畏惧和恐慌,他身上有一种和他年纪不相符的从容和淡定,特别是他身上的傲气,似乎与生俱来,落在我眼里像是一种挑衅。
“不用了,他妈本来就不认识他。”张平的回答让我们三人在上面笑的快岔气。
走的时候还听见年轻人在下面大骂,我把旁边的绳子再往上提了一些,趾高气昂的对盗洞里年轻人说:“别骂了,省点力气想象怎么爬出来吧,你要是真没被人抓到那就是造化,听好了,小爷是顾朝歌,要找我就来四方当铺,随时给您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