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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存,则他在。
石灭,则灵灭。
原本石为体,他为魂。如今却是倒过来了?
兴奋之情退去,李攸定神思索。
石壁内隐有灵力波动,体内灵力似被牵引,定是大有乾坤。
或许该试一试?
心念一转,黑色灵力顿成洪流,接连不断注入石心。
不过两息,李攸已有些支持不住。
无论多少灵力流入石心,都好似泥牛入海,进了无底洞,瞬间消失,无一丝反馈。
李攸不死心,尝试再三,完全没有发现,黑色灵光已笼罩全身,仙堕崖顶,被灵光笼罩的砂石均化为齑粉。
黑色灵光大涨,伞状铺陈,湖水再次沸腾。
湖心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水珠溅到黑伞之上,如遇火焰,瞬间化作白雾蒸腾。
李攸盘坐湖边,面如玉,身如铁,一动不动。
这一刻,他仿佛又化为千刃山中一块灵石,任凭雷击雨打,风沙吹过,自岿然不动,孤独百年。
日轮西沉,白昼转入黑夜。
山风吹过,乌云散去,雨水停歇。
银色月辉洒落,黑色灵伞上映出繁星点点。
黑袍上的红纹绽放,流转之间,舞起一片妖艳。
银华散去,月沉日升。
李攸沉浸在奇妙的境界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没有发现,他已然半沉入土,不停从山脉中汲取灵气,丰盈自身。
又是数日过去,黑色灵伞已张到极致,灵光笼罩崖顶,收拢边沿,似要将仙堕崖整个包裹进去。
这一刻,李攸恍如成为山脉中的一座高峰,化身闯入激流的山间溪水,静静的,带着好奇,注视山中发生的一切。
湖面波光粼粼,山间小溪潺潺。
瀑布自崖顶垂落,水声轰鸣,惊走到潭边饮水的黄羊。
黑色雨燕展翅,闯过激流,在瀑布后的崖洞中安下巢穴。
鸟飞,鹿啼,虫鸣,虎踞咆哮,青草映衬花-苞,山风卷着绿枝起舞。
一片新生的青草引来数只黄羊,崖边一棵古树枝条正发出新叶。
一切的一切,都如卷轴滚动,画卷铺开,活灵活现的展现在李攸面前。
很奇妙,很舒适。
气海中的石子终于被灵气注满,不再如大海吸纳百川。
沉浸在美妙的氛围只一瞬间,久违的饥饿感陡然降临。
饿?
确定不是错觉,李攸万分不解。如他这般,也会感到饿?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他几乎就是块灵气打磨出的石头。
一块石头,饥饿?
李攸想笑,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腹部轰鸣,无奈睁开双眼,李攸愕然发现,他竟身处一座深井。井壁光滑,井底距地面已近十米。
不会有谁把他扔到井里,唯一的解释,原因在他自己。
挖坑,跳进去,自己填土。
七百年沧桑变换,仙灵草失而复得,李攸以为自己不会再对外物产生惊讶。此时此刻,僵硬面容却还是产生一丝皲裂。
如果他没被饿醒,十有八--九会自己埋了自己?
饥饿感愈发强烈,李攸决定先从井里出去。至于一块石头该吃些什么…再议。
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脚,不比刚化形时灵巧多少。
目测井底到井口的距离,李攸单手扣上岩壁,欲借灵力攀援而上,却听咔嚓一声,拳头大的石块硬生生被他抓了下来。如此还罢,带着棱角的石块竟在他手中不断缩小,最终化为灰色粉尘,滑落指间。
与此同时,折磨他的饥饿感稍减。
思考两秒,李攸又抓起一块石头,灵光闪过,脚下又是一堆石粉。
摸摸肚子,还有什么选择?
继续挖。
转瞬间,井壁被挖去一大块。饥饿感不再,饱足的幸福感笼罩,李攸仰头望天,默然无语。
难不成,他今后肚子饿就要吃石头?
这算不算另类的同类相残?
攀上井口,灵气涤荡,扫去袍角的石粉,李攸撑头苦笑,想和气海中的草籽念上几句,眉头却突然一跳,只觉一股煞气正碰-撞-他扩散的灵识,直冲千刃山脉。
带着血腥味的煞气,距离虽远,仍让李攸感到不舒服。
不是山下村人,也不是误闯山中的猎户。
陌生人?
而且有修士,不只一个。
距离千刃山四十余里处,一队人行色匆匆。
一名须发皆白、面色枯黄的老者为首,一中年壮汉和一妙龄少女紧随老者左右。三人周身俱有法力波动,显是入门修士。
余下十余人皆无法力,着皮甲,背负锐器,煞气凝眸,手中不知握有多少人命。
“停!”
老者突然停下脚步,捏了个法诀,神色惊疑不定。这种被探查的感觉…方圆百里之内定有修士!莫非有人先他们一步?
若真如此,为何不觉杀意?
“师傅,”壮汉不解问道,“可有吩咐?”
“前方即是千刃山。”老者道,“宗主起卦,近日千刃山有灵宝出世,为取得灵宝振兴宗门,不再附于他宗之下,任人欺夺,遣我等前来寻宝。我等必要事事小心,以防生变。”
“遵令!”
“进山之后,若遇人夺宝,便是拼得一条命也勿要退缩!”
“是!”
这行人出自千机宗。为首训话之人是内门长老,姓马,无号。筑基中期修为,却是位于宗主之下的第二人。宗主和长老实力不济,足见被迫附庸他人,任凭欺夺,并非虚言。
三界修士,说话全凭实力。如千机宗一般,无根底,无尊者大能,无天才降世,只能成为附庸,任人欺压。
马长老身边是他两名亲传弟子,中年壮汉名为木鼎,以武修身,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一拳可裂金石。美貌少女名为金叶,只有练气一层,却是心狠手辣,带着一丝红光的双眼,让人脊背发寒。
“师傅放心,徒儿定不负宗门所托!”
木鼎和金叶一同抱拳。
十余外门武壮也是面露坚定。
自立宗起,千机宗便一直为他门所欺。
一山,两观,五皇,十八宗,千机宗连末尾都排不上,更沦为天人宗附庸,被比作仆役之流。
此次冒险入千刃山,宗门上下都抱有不成功便成仁之意。
三月后,蛮荒古境将开,若能取得山中之宝,千机宗门人即有进入古境的机会,宗门亦可摆脱天人宗自立。
若能位列十八宗内,更可扬眉吐气,予仇家以眼色。退一万步,成为五皇两观附庸,也好过现今被视为蝼蚁。
只是,无论马长老还是他的两个徒弟,万不会料到,此次“寻宝”之旅,远比他们想的更为凶险。
七百年前,马长老所在的宗门尚未开山,便是修为最高的宗主也不过两百余岁,筑基后期修为,自不知千刃山被视为修士绝地的个中详情。
若是千刃山那么好爬,山中之宝那么好取,巫妖两界不提,人界尊者大能为何无一前往?
只有千机宗会卜卦不成?
李攸化体闹出的动静并不小,金丹之上,不需卜卦,只察山中灵气便可获知一二。
千机宗自以为占据先机,殊不知成了为他人探路的棋子。
踌躇满志,敢为先锋的马长老等人更料想不到,卦象显示出的“灵宝”本身,远比觊觎灵宝的修士更加凶残。
山脚下,石山村已迁到新地。
山腰处,几块碎石滚落,一株墨绿色的树藤悄悄探头,沿着山体下滑,灵活似蛇。藤蔓之上,叶片舒展,边缘如锯齿般锋利,叶脉流动,似渴望饱食一顿的野兽。
山顶悬崖旁,李攸转首向西,黑眸渐冷。
危机正悄然降临。
七百年的漫长时光,千刃山的宁静,终将被彻底打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傍晚十分,马长老等人行至距离千刃山三十里。
见不远处有炊烟升起,循迹前往,恰好遇到两名做猎户打扮的村民。
村民见有陌生来客,立刻提高警觉。
族老曾有言,“近些时日,千刃山中屡生异象,祸福难料,恐有大变。为保全族人,避世隐居为上。”
马长老一行人,定是不受欢迎。
听闻有陌生人过村,石氏族老心头一跳,不祥的预感再次降临。
远远望去,见为首师徒三人均为修士,不安感更甚。
“这些人行容剽悍,浑身煞气,恐非易与之辈。”
千刃山远在苍炎极东之地,近百年来,罕有修士出现在此。
莫非,这些人是为山中异象而来?
石氏族老暗中揣摩,希望是自己想错,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的希望彻底落空。
站在村口,见村人满脸戒备,马长老召一名壮汉至身前,吩咐几句。
壮汉颔首,虎行数步,高声喝道:“谁为村老?上前回话!敢有怠慢,休怪某不客气!”
神情傲然,语义霸道。恍如面前村人不过蝼蚁,舍得一言半语,都是村人的造化。
几名猎户顿时眉头倒竖。
石氏长老面色发沉。
自全族从山城迁出,形形□□的人遇到不少,山城军,过路行商,走南闯北的镖师,入世行走的修士也见过一两个。虽也高傲,却不会这般视人如草芥。如此目空自大之徒,还是初次见到。
观其身,不过会些外家拳脚,连武修都不是,却将常人鄙夷至此?
年轻的猎户气血上涌,便要上前理论。
石氏族老将怒气压下,拦在村人之前,并两名山氏族老上前,开口道:“不知客从何处来?寻小老儿等何事?”
一边说,石氏族老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在马长老身上停留最久。这些人面带煞气,显见无一善类,非不得以,最好不要同他们起干戈。
石氏和山氏远离山城,除了两头穿山兽,没有任何依仗。这些人中有修士,观为首之人,已是筑基。真动起来手来,山石村只有灭亡一途。
修士取凡人性命如灭杀虫蚁。
虽有诸多忌讳,甚至会引来雷劫,石氏族老仍不敢拿族人的性命冒险,赌那一寸生机。
为今之计,只能低头,尽快将这群瘟神送走。
见三名老者上前,身着皮甲、手臂缠绕兽筋的壮汉蔑然问道:“你三人是族老?”
“正是。”
“你族在此,近日可有村人进山?可见千刃山中生出异象?”
“这…”石氏族老心中惊骇,面上不露分毫,“这位壮士,小老儿等均是俗体凡胎,如何能知道这些事?况大山茫茫,近些时日连下数场大雨,石流土浆不时从山中滚落,村中猎户都不敢靠近山脚。异象之事,小老儿等当真不知。”
壮汉冷哼一声,转身回报,谅这等山村愚老也不敢蒙骗自己。
马长老却道:“能说出这番话,可见这村老有些见识。”
金叶美眸一转,道:“师傅,我等入山寻宝,还需一个向导。”
木鼎瓮声道:“师妹何出此言?区区凡人有何用处?”
“师兄,你且附耳过来。”金叶娇笑,凑到木鼎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木鼎方才点头。
马长老未发一言,皮甲壮汉已知其意。从怀中取出两枚银珠,扔到石氏族老面前,道:“我等要上山,村中可有熟悉山路的猎户?为我等带路。”
此时上山?
石氏族老面现难色,不知该如何拒绝。
壮汉面现厉色,厉声道:“怎么,不愿意?”
余下皮甲壮汉纷纷抽刀出鞘,雪亮的刀锋,隐隐泛着血色。
其中一人更是抓起一名山氏族老,刀起刀落,血色喷涌,无头的尸体跪倒在地。
壮汉舔过刀口血迹,冷笑道:“敢不从命,这就是下场!”
眨眼之间,刀已架在余下两名族老的脖子上。
山虎和石豹见这一幕,双眸充血,顾不得族老之前叮嘱,取下弓箭,铁铉声响,箭矢飞出,恨不能一箭射穿恶人的脑袋。
“好胆!”
壮汉冷笑,躲也不躲。
锋利的箭支-射-来,连皮甲都未曾穿透,只发出一声钝响,箭头生生断裂,掉落在地。
“留下一个带路,其余全部杀掉。”
马长老开口,壮汉们领命,挥起利器,猛虎扑兔一般杀入村中。
“本想多留些时候,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本尊了。”马长老对两个徒弟道,“不必担忧,这些外门子弟只会拳脚,均未曾修得真法。”
简言之,只要师徒三人不动手,杀劫便算不到他们头上。这也算是钻了天道的空子。
许多如千机宗一般的小门派,行事均如此。便是最终引来雷劫,也是大家一起扛。何况,还有凌霄观和武皇尊者在前边顶着,他们何惧?
“师傅,若留下之人仍不肯带路?”
“无碍。”马长老道,“为师自会让其从命。”
从一开始,马长老就没想过留下山石村人。
灵宝出世,这个村落又在山脚,为防后来者寻到蛛丝马迹,定要全村灭口才首尾干净。
再者,每次有宝现世,都要引来一场血腥。马长老不愿自己人流血,干脆以这些村人的血祭祀天地。
“能如此,也是尔等造化。”
师徒三人自顾自说笑,视杀戮如无物。
山虎和石豹等青壮拿起武器竭力反抗,护着老幼妇孺四散奔逃。不想马长老心狠手辣,以法力堵住村口,逃命的村人尚未跑出几步,已是接连倒在刀下。
石氏族老目龇皆烈,顾不得抵在颈前的利刃,咬破舌尖,握拳砸在胸腔,一口鲜血喷出。
“以我血祭于天地!”
“恩?”
石氏族老嘶吼出声,马长老顿时目光一转,驭兽诀?
“以我命献于兽皇,祈护我族人!”
声落,石氏族老连喷数口鲜血,双手结印,健朗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吼!”
巨吼声穿透耳膜,地面颤动,两头六米长的穿山兽撕开土层,昂首而出。
鼠头蛇颈蟒尾,被驭兽诀-操-控,穿山兽双眼赤红。咆哮声中,覆有鳞片的前爪挥过,锋利如刀。
两名砍杀村人的壮汉顷刻间被扯成碎块,踩成肉饼。
“以我命,祭于兽…护我族人!”
石氏族老最后发出一声嘶吼,干瘪的身躯倒地,血已流干。
穿山兽愈发狂-躁,嘶吼间,又有三名壮汉死在当场。
“雕虫小技!”
木鼎大喝一声,两臂肌肉鼓起,撑破短衫。
前行两步,猛然跃起,钵大的拳头,携雷霆万钧之力,轰然落下,正中一头穿山兽的头颅。
穿山兽发出哀嚎,鳞甲破碎,颅骨竟被生生砸裂。
“不过如此。”
木鼎甩掉拳上血迹,金叶笑靥如花,“师兄好手段。”
“师妹过奖。”
话落,木鼎又是一拳,狠狠凿透穿山兽的腹部,鲜血如瀑。后者再支持不住,瘫倒在地。庞大的身躯砸起一片血染沙尘。
见同伴毙命,余下一头穿山兽彻底陷入疯狂,咆哮着冲向木鼎。
“来的好!”
木鼎大喝一声,赤红脸膛愈发可怖,面带狰狞,径直向发狂的穿山兽迎了过去。
眨眼间,天地变色,血色弥漫全村。
李攸立于崖顶,灵力所及,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惨景。
鲜血横流,残尸遍地,恍如人间地狱。
如此行事,当真是-畜-牲不如!
灵宝?
宝为谁?
这些人入山又是为谁?
因果本在他身,他岂能置身事外。
黑色灵力-激-荡,鼓起黑袍,迅捷如一道魅影,自山崖疾驰而下。
愤怒卷起山风,杀劫,此时方真正来临。
“啊!”
断掉一臂的山虎仰天咆哮,流下血泪,举起卷刃的长刀,拼死冲向杀死穿山兽的木鼎。
木鼎嘿笑一声,刚要动手,却听马长老出言道:“木鼎,留他一命。”
“是。”木鼎应声,轻而易举的抓住山虎,大手握住长刀,轻易将刀身掰断、
山虎被提起,如死物一般扔到马长老面前。
“你是猎户?”马长老居高临下,俯视山虎,“若为本尊带路,本尊便留你一命,并传你道法。”
“休想!”
山虎目龇皆烈,喷出一口血沫。
马长老却也不恼,冷笑道:“你若不愿,本尊便将你制成傀儡,让你见识一下仙家手段。”
山虎咬紧牙关,不愿屈服。
金叶娇笑道;“师傅慈悲,此人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何必同他客气,一道祸心符下去,还怕他不听话?”
听金叶此言,马长老却是皱眉。
五轮宗小气得很,祸心符难得,大把金珠奉上,也未必能得一张。虽有宗主所托,若非万不得已,马长老却是不愿动用。
正自犹豫不定,易变突生。
一株绿色藤蔓陡然从半空飞出,缠住一个皮甲壮汉,如巨蟒缚象,越缠越紧,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壮汉双目暴睁,喉间发出喑哑的嘶吼,甚至来不及挣扎,既全身骨碎。
锯齿状的叶片,如刀锋一般,轻易划开皮甲,撕开皮肉,断裂骨头。
血液喷溅而出,瞬间将藤身染成血红。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
第五章
“噬魂藤!”
马长老一声惊呼,脸色骤变,当即祭出护身符篆,如临大敌。
三界之内,只有巫界修士以豢养驱策灵草仙藤见长。人族和妖族少有此能,学得一二,也只是皮毛,至多能驱策灵兽珍禽。
噬魂藤更是非尊者大能不能驾驭。
此藤需以天地灵气为养,十年开花,五十年分株,辅以巫皇血脉,催其生出灵智。
一株五十年藤蔓,即可灭杀筑基修士。两株以上,金丹修士也休想轻易脱身。元婴修士言及此物,也是头疼。
马长老料到此行或遇危险,却万万没想到,凶险至此!
噬魂藤?
宗主来了都扛不住!
愈精纯的法力,愈会引来藤蔓攻击。
噬魂藤没有先攻击马长老师徒三人,而是直冲皮甲壮汉,唯一的可能,它并非巫族修士所养,灵智未开,且多年未尝血味。
思及此,马长老愈发骇然,不由得想起千刃山的诸多传言。
修士入山,十去九不还。
陨落之人,皆三魂俱灭,五魄不存。
如今想来,若此处有噬魂藤,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此等凶物藏于山中,隐于古树山石之间,定是防不胜防。
一旦被藤蔓缠住,除非有金丹护体,否则,只有眼睁睁看着肉身破灭,神魂皆丧,想不死都难。
以他的修为,加上两个徒弟,也没有斩杀噬魂藤的可能。
想活命,只能跑!
“木鼎,金叶,退后!”
马长老一声大喝,连出三张符篆。
符篆被以法力点燃,金光刺目,火焰瞬间立起一道屏障,熊熊燃烧,土石亦化为焦炭。
噬魂藤的攻击为之一缓,师徒三人不敢恋战,转身就跑。
他们侥幸脱身,火墙外的皮甲壮汉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马长老,救我!”
一声惨叫,又一名皮甲壮汉被藤蔓卷起,如被巨蟒缠绕,悬在半空,双腿乱蹬,拼命挣扎,手臂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胸腔被挤压到极限,听着骨头碎裂声,呼吸越来越困难,却无论如何死不了。
直至血液流干,魂魄承受-撕--裂般的痛苦,折磨方才结束,咽下最后一口气。。
“啊!”
见同伴遭此酷刑,马长老师徒三人却见死不救,只顾自己逃命,余下的壮汉们双目充血,濒临疯狂。
此时此刻,他们对马长老师徒三人的恨意,甚至超过了噬魂藤。
杀-戮,残-虐,濒死的惨叫。
山石村的血未干涸,凶手已接连倒下。
他们曾加诸村人身上的一切,千百倍回报到自己身上。
早知今日…不,哪怕知道自己会落此下场,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入了宗门,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啊!”
一名皮甲壮汉被缚住双腿,血痕在身下蔓延。
这一刻,壮汉终于明白,他视村人如蝼蚁,宗主长老又何尝不视他如草芥。
辱人者,人恒辱之。
杀人者,人恒杀之。
因果轮回,善恶得报。天行大道,公道自在人心。
“啊!”
顿悟,终究是来得太晚。
壮汉拼死抓起长刀,砍向缠在身上的藤蔓。
藤蔓如金石,只留下浅浅的刀痕。刀刃翻卷,刀身上,映出一张无比绝望的面孔。
“吼!”
侥幸未死的穿山兽护卫在同伴身旁,死去多时的石氏族老也被长尾扫过,卷到身边。
藤蔓滑过,穿山兽竖起颈部鳞片,像是张开一排巨刺,不停发出威胁的吼声。
噬魂藤半身举起,打量这个大家伙,叶片晃动,似看出它的虚张声势。
片刻,噬魂藤绕过还活着的穿山兽和重伤倒地的三四名猎户,径直向马长老师徒三人追了上去。
火焰熊熊燃烧,噬魂藤根本不惧怕烈-火-焚-身之险,墨绿的藤身穿透火墙,不伤分毫。锯齿状的叶片发出沙沙声响,边缘尚在滴血。
“吼!”
穿山兽的吼声再次响起,噬魂藤紧追而至。
藤蔓破风声,叶片擦动声,令人脊背发寒。
被一株半开灵智,甚至未开灵智的噬魂藤逼迫至此,师徒三人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逃命途中,马长老顾不得肉疼,又祭出一张引火符,两张疾风符,火墙立起两丈,不只没能减缓噬魂藤追击的速度,反而愈发激怒对方。
木鼎将浑身法力集于右拳,轰向紧追不舍的藤身,藤身没有损伤,木鼎本人则被藤蔓抽飞,险被马长老以法力护住,才没身死当场。
金叶取出短笛,送到唇边,诡异笛声穿透林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响起,一团团蜈蚣毒蜂聚集而来,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