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斜眼看了看苏素,人这么多,他也不好和苏素搭话,只能任由着这只被关在家里足足两天的厉鬼在车厢里撒欢。要不是看到日历,想起老娘说的话,杜言根本就不想出来。如果条件允许,公司放假七天,他恨不能都宅在家里长蘑菇。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终于到了站,车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似地人终于一个接着一个下了车。杜言随着人流下来,顺手把苏素也拽了下来,他可不想这只厉鬼随着公交车跑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有理都没地方说去。
“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为了买这些?”
苏素看着杜言挑拣着十块钱两条的男士内裤,有些不可思议的长大了嘴巴。
“你赚得不少吧?就买这个?就算不穿CK也至少买个牌子货吧?买这些也不怕出现啥障碍…”
如果不是顾及着四周的人流,杜言真的很想把这只在他身边转悠着叽叽喳喳的鬼给拽下来塞进柜台下边。忍着额头暴起的青筋,总算在一堆便宜货里挑出了两条红色的裤头应景,估计这就是为了应付传统习俗做出来的,其中一条上边还印着个吉祥图案,前边关键部位上写着一排四个字的吉祥话。
和杜言一起挤在特价柜台前边的几位大妈看着杜言,那眼光让杜言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老娘喂,你可让儿子丢脸丢大了…
走到收银柜台,开了票,再次承受了收银员异样的目光洗礼,杜言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商场。好不容易透了口气,就算今早大气质量报告仅仅是个掺了水分的良,杜言也从来没觉得空气是这么清新,阳光是这么美好。
苏素紧跟着杜言出来,一边念叨着她还没逛够呢,就算是鬼也有逛商场的权利,一边嫌弃的看着杜言手上拎着的购物袋。
“便宜没好货,小心下水掉色,把你那什么也给染红了…红色的,呵呵…”
听着苏素百无禁忌的话,杜言饶是脸皮厚也闹了个大红脸。这姑娘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还是说变成了鬼直接就转成豪放派了?
其他人可看不到苏素,只能看到这个精神的小伙子自顾自的站在商场门口脸红,一个带着小孩的母亲忙不迭的把看着杜言的孩子拉开。
“别看了,说不定是个不正常的…”
你才不正常,你全家不正常!
杜言恶狠狠的咬着牙,脸上的怒色即便是苏素也有些害怕。
“那个,真生气了?我又没说什么,你嘴那么毒,我这还不到你的三分功力呢…”
敢情这鬼还记仇?!
那他养着她耗费的精力又怎么算?!
杜言继续磨着牙,恶意的想着,前些天那个弄不清是什么来路的家伙怎么就没把苏素这厉鬼给收了?省得她再给他找麻烦添堵!
回到家,杜言一声不吭的洗了个澡,苏素和他生活了一段时间,也学会了察言观色,看杜言脸色不好,也找了个角落蹲着画圈去,最近她这业务愈发的熟练了,画着画着也能画出个抽象艺术图案来。
杜言洗到一半就听到电话响,胡乱擦了擦就从浴室里出来,光脚踩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溜的水痕。得,又得擦地了!
接起电话,杜言喂了一声,电话那边传出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
“你好,我是刘正成。”
杜言的脑子顿了一下,仔细琢磨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个刘正成是谁。正是徐姐交给他那个大客户啊。
签了十万块那个大头啊!于是乎,刚刚还烦恼着地板问题的杜言瞬间就换成了一副笑脸,尽管对方隔着电话看不见,可转换到工作模式的杜某人却全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变脸的功夫让蹲在墙角的苏素都叹为观止。
“刘经理,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事情是这样…”
原来,杜言公司负责给刘正成所在的企业做一个企管软件,大体的都没有问题,但是刘正成的上司看过之后却觉得有些细节还需要改进,结果刘正成联系杜言留给他的技术部人员,却发现杜言公司里的电话根本没有人接听。
杜言听着刘正成的话,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刘正成怎么会正巧赶到这段时间给公司打电话?难道能明白和他说公司里死人了,老板给全公司放了大假?也怪他事先没有想到,忘记了给这些客户先报备一下了!
“刘经理,公司里出了点事情,员工放假,两天后才上班。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需要改进的地方告诉我,或者是发一份邮件到我的邮箱里,到时候我会转交给技术部,一定在第一时间解决您的问题。”
刘正成虽然有些奇怪,可也没多为难杜言,只是让杜言在问题解决之后带着相关的资料再到他们公司去一趟。杜言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这个客户他可不能得罪了,签了这一个单子,够他吃几个月了。
栾冰敲敲桌子,百无聊赖的扔掉了手里的笔,喉咙一阵干渴。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吧台边上倒了一杯红酒一仰而尽,仍旧无法缓解体内的燥热。
“栾总,您这是在暴殄天物。”
刘正成看着被栾冰随手扔在一边的红酒瓶子,有些心疼。这个年份的红酒,可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的。多少人花了重金都买不到,却被他这个老板牛饮!
“不想我扣掉你的月终奖金就给我闭嘴!”
栾冰烦躁的坐回皮椅上,“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刘正成收起了心中的疑惑,一五一十的将和杜言的约定报告给了栾冰,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与其说他是关心这个项目的进度,不如说他更在意那个叫做杜言的业务。
“太慢了…”
“什么?”
刘正成被栾冰突兀的打断了。
“我说,太慢了,你让那个杜言明天就到公司来。”
“老板,这恐怕不行,他还在休假。再者说,您为什么一定要见到他?这种事情直接联系他们技术部门不是更快?”
“照我说的去做。”
“啊?”
栾冰一脸严肃的看着刘正成,缓缓的说道,“我一定要见到他,越快越好。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作者有话要说:栾boss和悍马兄不是一个人,乃们都清楚滴哦?

第七章

杜言接到刘正成的通知电话,眉头皱得成了个川字。
要他去他们公司也不是不行,他负责签了这个单子,确实需要把单子跟好,至少要让客户满意才行。可他又不是做技术的,现在公司里技术部没人,他颠颠的跑去了,除了扯皮,真不知道能起什么作用,还浪费车费。
也不知道老板给不给报销,王经理没出事之前,可是批条全部给报的。
叹了口气,杜言对着镜子整了整领带,拎起电脑包就出了门。苏素窝在墙角耷拉着脑袋,一个接着一个打哈欠,杜言出门也没留意到。昨晚杜言到底没拗过她,给她点了那盘茉莉味的檀香,结果这姑娘吸着吸着就晕乎乎的满屋子飘,在空中垫着脚尖开始转圈,嘴里哼着些不成歌的调子,那样子就跟吸了大烟似地。杜言对着那盘蚊香就琢磨,没想到这熏蚊子的香对苏素这种东西来说还有这种意外的效果?
苏素飘了一晚上,早上才落到地上,哈欠连天,萎靡不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睁不开也好,至少杜言不用再看她那双白眼仁,也不用再忍受她的叽叽喳喳了。
杜言自从养了苏素之后,就时常怀疑这姑娘的品种,她不像个厉鬼,更像是个长舌的唠叨鬼,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让人头疼。
防盗门砰的关上,过了一会,苏素轻飘飘的落到了窗台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着看杜言走了出去,这个人嘴硬心软,说出来的话比谁都毒,可做的事情却正好相反。知道苏素不能长久的呆在太阳下边,就把家里的窗帘都换成了深颜色,明知道她有的时候故意耍脾气,嘴上说不饶她,可也没见这个人真的把她赶出去。
想起当初到公司面试,第一次看到杜言的情景,苏素怎么都想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认为这个人有些木讷?
可是…
随着杜言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角,苏素的表情开始变得冰冷。
就算她现在知道了这个人是个好人,又能如何?
任性的跟着他,任性的不想离开,可毕竟人鬼殊途,就算杜言能一直养着她,也终究不是个办法。苏素刚开始还不明白,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清楚了,如果自己长时间的呆在杜言身边,对杜言只有害处绝没有半点好处。
她后悔了…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酒后失言,如果没有鬼迷心窍的相信那个人的话,跟着那个姓王的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是不是她就还有机会?
想这些做什么呢?
想再多都晚了。世上哪有后悔药。
离开了窗台,苏素飘到了杜言的床边,轻飘飘的落在了杜言叠好的被子上,她知道杜言不喜欢她接触他的个人物品,可她想再任性一次,就这么一次。
闭上眼睛,摩挲着凉被光滑的表面,苏素幻想着自己还没有被姓王的害死,幻想着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到杜言的面前,告诉他,自己…
突然,苏素猛的一凛,睁开眼,表情变得阴森。
回到窗前向外看去,不知何时,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了杜言家的门前,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就那样静静的站立着,微微侧了一下头,视线就对上了躲在窗帘后的苏素。
危险!
苏素倏地躲向了一边,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她,她只是本能的察觉到了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威胁。
想起之前杜言说过的话,如果,这个男人出现的并不是巧合,那之前的无头鬼消失,会不会和他有关?
苏素颤抖着,自从她死去之后,她头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这比当初被那双肮脏的大手扼住脖子还要让她害怕。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勉强的安慰自己,她想多了,事情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
蜷缩着蹲伏在墙角,苏素试图把自己全部隐藏在房间中最阴暗的角落,可她还是能清楚的听到那个男人沉稳的脚步声,闭上双眼,捂住耳朵,那恐怖的声音还是渐渐的逼近。
终于的,一个冰冷的声音直接敲击在她的脑海。
找到你了…
杜言正等在公交车站台,突然心头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微微皱起眉头,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口袋中手机的震动让他回过神来。
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是…”
警察?
杜言没有做声,直到对方说明情况,才慢慢的咬了咬嘴唇,果然,他不该多管闲事吗?
原来,上次来找杜言的两个警察回去之后,整理资料的时候留意了杜言透露出的关于王经理和苏素的事情,顺势摸下去,果然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王经理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们这次联系杜言,想看是不是能从他这里问出更多来。杜言没办法,他知道也就那么多,总不能直接把苏素遇害的地点告诉他们吧?到时候他就不是提供线索的证人了,八成头一个就被锁定成嫌犯了。
他怎么知道的?
鬼告诉他的?说出去谁信啊!
弄不好王经理那条命也得算在他的头上。怎么回事?杀人灭口呗。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当时也只是看到王经理带着苏素上了车,苏素好像还醉着,这才留意了一下,你问我再多,我也说不出来啊。”
似乎相信了杜言的话,对方也没多做纠缠,杜言想了想,还是把当时留意到的的士车牌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不忘补上一句,“我也只是模糊的记得,有可能记错了。”
“这就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
挂上电话,杜言嘲讽的勾了勾唇角,算了算苏素出事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半个月,够这个案子破了吧?到时候,他想办法给苏素找个好的安身地点,按时给她点香送上些纸钱零花,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帮到这个女孩,不让她成了孤魂野鬼。他不求自己的功德,只为安心。
他是自私的。
杜言知道,从来都知道。
看到公交车驶来,杜言整理了一下心情,走了过去。

第八章

杜言和前台说明了来意,被直接安排上了顶层。他上次来的时候没注意,这栋商务楼从二十五层到三十二层竟然全属于一家公司。难怪签单子签得那么利索,看起来十万块对这个公司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只不过,既然这个公司这么有实力,为什么会把这个项目交给外人来做?这又不是什么高新技术开发,只不过是个公司管理软件罢了。
杜言摇摇头,嗤笑一声,他想那么多干嘛,有钱人的思维,和他这种小老百姓根本就不一样,只要有钱赚不就好了。
“杜先生,你来了。”
“让您久等了?叫我小杜或者杜言都行,别叫先生了,拗口。”
杜言和刘正成寒暄了几句,直接切入了正题。
“刘经理,你上次电话里说的问题,能不能再详细的说给我听?我记一下,回去就联络技术部给贵公司改进,一定改到贵公司满意为止,您看如何?只不过公司要明天才正式上班,在时间上希望贵公司能稍微通融一下。”
刘正成没有马上回答杜言,而是略微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上次也说过,提出问题的是我的老板,正好他今天也在公司,我想,你和他直接谈会比较好,毕竟我转述的话,中间还隔着一层。”
杜言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收拾好东西,跟着刘正成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外,看着眼前两扇奢华的大门,杜言有些腹诽,这装修起来得费多少钱啊。
还真是有钱人,注重门面。
刘正成敲了敲门,没过一会,门里传来一个磁性的嗓音,有些低沉,杜言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音色,很像是最顶级的大提琴,缓缓的抚过人的耳际,不由自主的,背后便升起一阵酥麻。
刘正成推开门的时候也有些回不过神来,跟在栾冰身边五年,他从来不知道,他老板的声音会这么让人——怎么说呢——透着一股子诱惑的味道。
摇摇头,想多了吧?
“老板,杜言来了。”
“恩。”
栾冰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抬起头,略过刘正成,看向站在刘正成身边的杜言,微微勾起了唇角,“见到你很高兴,杜言。”
那一瞬间,杜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一阵胆寒,眼前这个坐在红木办公桌后的俊美男人,黑色的眼睛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有一瞬间,杜言以为自己是被某种冷血动物的目光缠住 一样,粘腻的,带着掠食者惯有的蔑视与傲慢。
他甚至有种错觉,这个男人的背后不是一副奔马图,而是一张黑色的网,正等待着将猎物紧紧的网住,绞紧,直到被网住的东西再没有一丝的呼吸。
不由自主的,杜言后退了一步,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身边的刘正成诧异的看了杜言一眼,再转过头,却发现栾冰已经饶有趣味的交叉着十指支在弧线优美的下巴上,红润的唇微微启开一条缝隙,精致的喉结不可抑制的滚动了一下,黑色的眼睛,幽深得让人觉得似乎要被吞噬进去。
只是一眼,刘正成便转开了目光,他跟在栾冰身边不短的时间,他明白什么时候自己该聪明能干,也明白什么时候该装糊涂。
“栾总,您和杜先生谈吧,我先出去了。”
“恩。”
栾冰发出了一个单音,低沉中带着微微的轻颤,杜言猛的回过神来,再看向栾冰,已经没了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不由得捏了捏手指,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凝神看去,眼前的男人应该是个普通人,应该吧…
“那么,”栾冰坐正了身体,俊脸带笑的看着杜言,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在脸上落下两弯细密的暗影,像是某种蜘蛛结成的网,“杜先生,请坐,咖啡还是茶?”
杜言暗地里松了口气,又鄙视了一下自己刚刚走神以及不够敬业的表现。这笔十万块的单子可千万不能黄了,那关系到他下个季度究竟是大鱼大肉还是缩紧裤腰带吃泡面度日。
房贷还没还清,杜言仍需努力啊。
打起了精神,杜言坐到了栾冰的对面,在秘书送上一杯清茶之后,从包里拿出了随身的笔记本,开始认真的听取栾冰对于这款软件提出的意见。
栾冰没有急着和杜言进入正题,而是用目光缓缓的扫过杜言的全身,微长的发,饱满的额头,黑色的眼睛,细腻的鼻尖,粉红的唇…
一直到因为紧张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看起来很可口。
栾冰暗地里下了结论,不可抑止的翕动了一下鼻翼,就是这股味道,香得诱人,让他有些克制不住的想要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抓过来咬上一口,感受一下牙齿透过肌理的那种销魂。
不过,还不到时候。
轻轻勾了勾唇角,栾冰拿起签字笔,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杜先生满二十四岁了吗?”
“啊?”
杜言正打开笔记本,聚精会神的准备记录栾冰的意见,没想到会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本能的回答道,“满了,刚过了生日。”
察觉有些不对,抬起头,对面的栾冰已经若无其事的敲了敲手指,开始谈起了关于企管软件的事情。
是他多心了吧?杜言不敢确定。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他十二岁那年,也有人问过他相同的问题,那之后,他就陆续的开始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尽管从小他就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却从来没有这么频繁的遇到过这种会危及到他安全的情况。
就是在那一年,他险些被拉进河里做了替死鬼。
就是在那一年,外婆抱着高烧的杜言,在老宅子有些昏暗的堂屋里,跪着烧了一夜的纸钱和香。烟雾缭绕中,杜言退了烧。只是一个晚上,那个一向健康的老人就虚弱得几乎没有办法从地上站起来。
“杜言?”
听到栾冰的询问,杜言猛的回过神,有些汗颜的微微低下头,他最近走神走得越来越频繁了,精力也开始有些不济,养着苏素,他耗费的精力短时间很难补回来,他学到的那些虽然有用,仍旧只是个半吊子。
“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很白。”
杜言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冰冷的手指已经触上了他的额头。
杜言猛的哆嗦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指尖怎么会这么冷?
这是人的体温吗?
收回了手,栾冰重新坐到座位上,按下座机,吩咐秘书送一杯热水进来。
“你可能有些着凉了,现在是春夏之交,早晚温差有些大,最容易着凉了,还是多注意一些为好。”
杜言倏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栾冰怎么会突然对他说出这番带着关怀的话。他们是一次见面吧,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吗?
栾冰察觉到杜言一瞬间的戒备,尽管杜言掩饰得不错。好吧,他不着急。他一向都很有耐心。这是他的好习惯,也是本能。

第九章

总算活过来了。
从栾氏出来,一路被刘正成送到门口,杜言才有些缓过劲来,突然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荒唐感觉。
栾冰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杜言一路低着头走到公交站,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按照常理来说,这么大一家公司的老板,对着他这个小业务,不应该这么“亲切友善”吧?杜言承认自己的想法有些功利,可这两年的业务也不是白跑的,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表面上对你亲切,没有一点架子的称兄道弟,那张面皮低下不知道在怎么琢磨这小子不识相呢。杜言刚入行的时候没那么多心眼,别人说话十句里他信了七八句,结果三番两次下来,着实吃了不大不小的几次亏,今天看到栾冰对他这个态度,心里就有些打鼓。
他应该没什么地方好给人家算计的,可这个大老板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栾冰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杜言能确定他绝对不是个鬼,可他身上那种诡异的气息又该怎么解释?
杜言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只是直觉的认为这个栾冰看着他的时候,实在不像在看一个活人。怎么说呢,还真不太好形容,就像是一个饥饿的人猛然看到了一盘喷香的红烧肉,恨不能三口两口吞下肚子一样。
这什么比喻?!
杜言想想都寒。可他就是这么觉得的,那人长得好,笑起来的时候却让杜言觉得害怕。就像热带丛林里的食人花,越美越危险。
坐上公交车,杜言拍了下脑袋,连忙拿出手机给公司的大老板报备了一下今天的情况,说起来惭愧,他进公司这么长时间,直到现在才弄清楚,这个大老板姓王而不是姓黄,是王经理的本家,两个人还有些亲戚关系。难怪之前王经理在公司里经常是说一不二了,人家有那资本。
王老板正为了搬公司的事情闹心,本来地方找好了,价钱也谈拢了,只要员工销假就可以搬地方了。可房东听说了王老板搬公司的理由之后,立马就把房租涨了一成,你问凭什么?你公司里死了人,本就带着晦气!这事说出去,谁乐意把房子租给你?房租涨了一成还是便宜的,不答应?行啊,再找别的地方去!
王老板拿着合同也没办法讲理,为这事去打官司?值当吗?
“行了,小杜,这事我知道了,你处理就好了,明天技术部就上班,你直接和徐主任联系,让她帮你安排人手,你是个老业务了,办事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