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方慕也看到了王蓝田收紧手掌的动作,嘴角微微抽了抽,她真没想到还有人好吃到了这地步。
“马兄,还是先放开王兄吧,夫子随时可能会来,若是看到了着实不好,何必为了这点子小事连累得马兄惹上风波呢!”苏方慕劝道。
“滚!”马文才听了劝,在将王蓝田朝门口甩出去的同时松开了手掌。
这次交锋仍是王蓝田输了,灰溜溜的从苏方慕和马文才的屋里出去了。
苏方慕在家时候一向早睡,这不,到了点儿她就开始犯困,手中的书没怎么翻页,头倒是一点一点的,还险些磕在书案上,得亏有马文才出手相扶,不然明天第一天上课她就得带着青紫大包去了。
“多谢马兄!”这会儿苏方慕的睡意还未全消,依旧有些迷糊,不过她没忘了向马文才致谢。因为这点迷蒙劲儿,苏方慕刻意妆扮出得那股子英气被模糊掉了许多,看起来是可亲又可爱。
“不用!”马文才将刚刚扶住苏方慕的那只手收回了书案下,手掌紧握,攥成了拳头,似乎这般便能将那种温润细腻的触感留存的久些,更久些。
苏方慕也不强撑着,开口唤阿七给自己铺床,她则从竹箱里捞出十来本极厚的书册来,一本挨着一本的摆在了床榻中间。
“你这是何意?”马文才也放下了手中看了一晚上也没翻两页的书,他看到苏方慕将书摆到两人中间,遂发问。只是,他的脸上可没有半点疑惑和不满。
“我睡熟后手脚有些不老实,恐扰到马兄,所以用这些书册相隔,好让自己有个约束。”在决定和马文才同屋的时候苏方慕便已经想好了这招和应对的话语,因此回得极从容。
“我不介意!”马文才的嘴角微微翘起,眼底露出一抹笑意来,他挑眉道:“我同一样,所以没甚么可介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方慕总觉得刚刚马文才的笑里透着股子不怀好意的劲儿。
苏方慕并没想到马文才会这样说,不由得呆愣住了。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笑道:“那就更要堆高些了,不然夜里非要拳脚相加不成。”
马文才没再吭声,算是默认了。不过他盯着苏方慕看时的深沉眸光着实让苏方慕心里狂跳了几下,她有些担忧:‘难不成,难不成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也还好之后马文才表现得极为正常,让苏方慕放心许多,不然她还真得没法子安然入睡了。
次日早课时,苏方慕的精神极好,就算摇头晃脑的念古文都没将她的困意召唤过来,不过除了她和她身旁的马文才,其他人念着念着就开始犯困,头一点一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看那样子应该是昨夜休息的不怎么好。
他们也是倒霉,谁叫第一堂课便赶上了最爱教育人的陈夫子,被狠狠地数落了一通。等早课结束后,场面就乱了。
“都是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读书,害得我久久不能入睡!”
“胡说,分明是你总是翻来倒去,弄得床榻吱呀吱呀直响,是你害我没睡好才对!”
“你那鼾声,真是惊天动地,震醒了我好几次!”
“你还脚臭呢,熏得我半夜醒来就没睡着!”
“哎,我被夜枭的叫声吵得根本无法安眠!”
“是啊,我也听到了,着实烦人!”

吵来吵去,最后大家都只有一句话————换寝舍,这日子没法过了!
苏方慕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心道:‘极品室友什么的,原来古今都有啊!’


第4章 梁祝篇
学子们吵闹着换寝舍的场面让前来授课的程夫子心生怒火,那缕山羊胡一翘一翘的,高声斥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这下,寝舍没换成不说,其中有几个学子还被程夫子罚做杂役差事一天,梁山伯的名字赫然在列。其他几个也都是寒门子弟,闹腾的最欢的王蓝田等人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士族与寒门,天差地别!
“夫子,梁兄他未曾说过要换寝舍的话,为何他也要一起受罚?”祝英台眼含怒气的站出来为梁山伯鸣不平。
这个程夫子最是个爱面子的,现在当中被祝英台质疑,恼怒非常。若不是顾忌着祝英台士族子弟的身份,他能当场叫仆役们将她打了出去。他强压下怒火,冷声道:“祝英台,你这是在质疑本席?!”
“夫子息怒,英台并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夫子不要见怪。学生愿意领罚!”梁山伯抢在祝英台前头回了话,他不想连累重情重义的结拜兄弟。
不过他这番好意算是白费了,祝英台并未就此闭口不言,她不顾梁山伯的阻拦,开口道:“学生不敢,只是梁兄的确未曾提过换寝舍的事,还请夫子明察!”
“祝英台,你还说不是在质疑夫子?!夫子说我们错了,那便是错了,乖乖领罚就是了!”昨日围在马文才马前奉承的几个人中有个名叫秦京生的跳了出来,挑唆的同时还不忘了拍拍夫子的马屁。
“小人!”荀巨伯很是看不上秦京生的这般举动,愤愤的说道。
苏方慕见程夫子看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目光越发的不善,心知他这回绝对要重罚二人了。她与梁祝二人交好,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于是准备出言帮着转圜,不过刚一张口便被带着厚茧的大手捂住了大半张脸,让她言语不能。
“不准多管闲事!”马文才稍稍用力便将她拽到了人群之后,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两个人贴得极近,马文才说话时带出的那股温热气息洒在苏方慕脖颈处的那一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让那一抹淡粉迅速从脖颈蔓延到脸颊。
也还好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全在程夫子与祝英台等人的身上,不然以他们两个这等亲密站姿定会引来些不怎么和谐的猜测。
“梁山伯,祝英台,你们藐视书院规矩,不敬夫子,本席罚你们————”程夫子高声宣布道。
还好在夫子将惩罚措施说出来之前苏方慕摆脱了那只手,也挣开了马文才的桎梏,从人群中快步走出,提高音量道:“夫子,学生有话要说…”
程夫子说话时被人打断了自然是极恼火的,胸口狠狠起伏了两下,不过他见站出来的是苏方慕,难看地脸色稍有缓和,竟还回了她道:“说!”
也不知怎么的,他见苏方慕站于人前,眉眼温润,举止端方,给他清风拂面之感,让他心底里的那股燥意登时消减了大半,火气也没有刚刚那么大了。
也亏得苏方慕不知道程夫子心中所想,不然铁定会感慨句————原来这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此刻,马文才却是在盯着他那被咬了的手掌,心中怒火滔天。倒不是因为苏方慕将他咬伤,而是苏方慕居然为了那两个人把他给咬了!他缓缓收回手,钻成了拳头老老实实的垂于身侧,也没管那排深深地牙印。他那阴冷的眸光扫过梁山伯和祝英台,让这两人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而后那眸光才回转到苏方慕的身上,霎时柔和了下来。
“夫子,您要罚他们没什么,可也得顾着些自己的身子。您看您目有赤色,干涩异常,这可非身体康健之表征。若是还有头痛、胸闷、口苦、耳鸣等征兆,那…”苏方慕正了正面色,肃然道。她的声音清冽如泉,吐字清晰且缓慢,说话时候理据俱存,让人不自觉的开始对她交付信任。
“会怎样?”程夫子哪里还有心思去惩罚梁山伯和祝英台呢,苏方慕刚刚说的那些症状他全有啊,怎么能不悬心呢!他急急冲了几步,来到苏方慕的跟前,慌忙发问。
“这…还需我为夫子把把脉再说。”苏方慕道。
“夫子,梁山伯和祝英台不罚了吗?!”眼见着夫子要随着苏方慕离开,秦京生不甘心的开口提醒道。
“不知轻重!”程夫子狠狠瞪了秦京生一眼,斥道。
秦京生也是个傻的,他还以为他的那点小算计别人看不出来呢,其实夫子心知肚明,之前是因为要借他的口打击梁、祝二人才没开口斥责的。可现在夫子正忧心自己的身体呢,哪有心思听秦京生在这里搬弄是非,心生不喜那是极正常的。
“哈哈,真是活该!”夫子走后,王蓝田先拍手叫起好来。他心里记着呢,昨日秦京生先是巴结自己,后来见马文才势大又贴了过去,可恨。
荀巨伯嗤笑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倒是之前跟秦京生走得近的两个笑出了声,还说什么自取其辱之类的话。
来书院读书的第一天苏方慕就是忙过去的,先是上了两个时辰的课,又帮梁山伯和祝英台解了围,而后给程夫子诊了脉,开了方子,之后她又被梁山伯和祝英台感谢了一通,等回到寝舍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她回屋的时候马统正乐颠颠的伺候马文才喝茶呢,谁成想马文才刚一接到茶盏便抖了下手,上好的青釉莲花茶盏就这样碎成了渣渣。
“少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忘了把茶晾晾再给您端过来!”马统连连认错道。等他看到马文才展开的手掌上那一排牙印时,低声的认错变成了稍显尖锐的叫喊,他嚷道:“少爷,这是谁伤的你,怎么这么狠心!”
受伤…
对了,是她咬的,她真是忙昏了头,竟然忘了给马文才处理受伤的伤口,要知道她那会儿是真用了劲儿的,想来应该是很疼的。苏方慕看向马文才,心里的愧疚喷涌而出,都快将她淹没了。
“是我…”苏方慕低声道:“是我弄伤的。”
在苏方慕近前来查看马文才的伤口时,马统抹了抹汗,按照自家少爷的眼神示意默默地退出了房间。他爱看戏,可让他演戏真是太为难他了,他生怕被苏公子看穿而坏了自家少爷的好事,还好,一切顺利。
苏方慕动作极轻柔小心的为马文才清理了伤口并撒了些药粉,包扎的时候更是慎之又慎,生怕碰疼了他。她一边忙碌一边向马文才道歉:“伤你实非我所愿,不过未能及时为你处理伤口是我之过,抱歉!”
苏方慕的眼里只注意着伤口,因此并未发现马文才的脸上显露出的温柔。不过在她说完那番话后,马文才眉头便皱了起来,冷声道:“你是错了,你今日就不该强出头!”
一想到苏方慕是为了梁山伯和祝英台那两个蠢货出头而咬了他,马文才这心里头就一阵的不痛快。
“他们是我的朋友!”苏方慕道。
“不准!他们不配!”马文才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他那只未受伤的手猛地捏紧了苏方慕的手腕,霸道的说。
简直是莫名其妙…
苏方慕被马文才这霸王似的行径气笑了,她甩开了马文才的手,而后起身去洗手了。
“我的手也脏得很!”马文才见苏方慕不再理会自己,于是开口道。
偷偷在外头听着的马统为自家少爷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赞了一声,高,真是高啊!
“那我去唤马统来帮你洗。”苏方慕道。
“…他不会!”马文才顿了下,而后才道。
马统听了自家少爷这话后差点哭晕在墙角,冤,实在是冤啊!


第5章 梁祝篇
苏方慕假装没听懂马文才的意思,洗净手后用帕子擦干,而后朝书案这边走来。今天各种事情堆叠在一起让她忙碌了许久,夫子讲授的功课她还没温习。
马文才见苏方慕并没有要帮他洗手的意思,也不多说什么,起身迈步来到盛了清水的铜盆旁,准备自己洗。原本他是一只手在铜盆里反复濯洗的,不过终究是用惯了两只手的,洗着洗着那只包扎好的手边往盆里头伸去。
“伤口莫要沾了水!”苏方慕忍不住提醒道。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抵不过心底翻涌着愧疚之情。她绕过书案,快步走到马文才身边,从架子上拿了淡青锦帕来帮马文才擦拭手掌。
的确,马文才为人极霸道,又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可之前他捂住自己的嘴应该是不想让她同祝英台一样得罪了夫子吧,要知道夫子对学生的评价对品状排行影响极大。
所以,就算她心里清楚马文才刚刚举动是在利用她的愧疚心理,她也不得不钻到套里。
事情到这里并不算完…
第二日学子们聚集到膳堂用午膳的时候,苏方慕一人端了两份饭菜,马文才则是空着手跟在她身后。等找到位子后,苏方慕先将菜里的稍大块的肉绞成了碎渣,而后才将那份饭菜推给了马文才。
一阵杯盘碗碟掉落在地的声响后,膳堂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马文才觉得若是每日能这般用膳,就算是粗茶淡饭也使得。他抬眼看时就见一众同窗皆瞪圆了眼睛瞅着他与苏方慕,一副见鬼了模样,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乱看什么!”
他可不想因为这些人坏了用膳的好心情。
听了马文才这冷飕飕的一声,众人恍若大梦初醒一般,各自动作起来,不过怎么看怎么僵硬和不自然。
苏方慕刚用完午膳,还没来得及将杯盘收拾了就被祝英台拉到了一旁,她瞄了眼面色不善的马文才,低声询问苏方慕道:“你怎么会那样对马文才?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苏方慕沉默了片刻,不知要从何讲起。可苏方慕这一沉默看在祝英台眼里那便是默认的意思了,她登时怒了,就要过去给苏方慕讨个公道。
“英台,不是你想得那般,马兄他并未欺负我,相反,他还因我伤了右手,所以我才帮他端饭菜过来。”苏方慕及时拦住了祝英台,解释道。
祝英台还是将信将疑,她实在想象不到看着极冷酷高傲的马文才好心帮人的模样,不过她见苏方慕眉宇间没甚郁色,看向马文才时也没露出什么惧怕的情绪,这才没有再度追问。
祝英台还要再和苏方慕说话,马文才那厮却来到了她们跟前,结实的手臂插在她们两个中间,把祝英台唬了一跳,反应过度的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马文才,这是要作甚么!”祝英台道。
“我们该回寝舍了。”马文才只淡淡的瞟了祝英台一眼,而后全副心神都放到了苏方慕身上,说道。
明明他说话的声音依旧透着股冷冽之意,可祝英台竟从里头听出了些许暖意。这…怎么可能,一定是错觉!祝英台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这种无端生出的想法给摇走一般。
苏方慕本来是要随马文才回寝舍的,午后是在演武场练习剑术,要换了袴褶戎装才好。不过她见祝英台面色有些不好,还连连摇头叹息,心中担忧,遂问道:“英台,你这是怎么了?”
“英台,你莫不是身子不舒服了?不要硬撑着,让木弟给你号号脉。”这会儿梁山伯也走了过来,将苏方慕话听了个真切,他皱了皱眉头,说道。
他这一靠近,祝英台又后退了一步,白皙的俊脸上浮起了红晕。当然,梁山伯是半点没看出来,跟着逼近了一步,想着要劝祝英台不要讳疾忌医。他的脸上就写了俩字————耿直!
见此情形,也不用马文才催促了,苏方慕走得比他还要快,她可不想在这里妨碍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感情交流。
午后的阳光虽盛,却不炙人,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今日又恰好有微风吹拂,裹挟着阵阵花香、青草香袭来,让人心旷神怡。
演武场上,众学子分列开来,人与人之间留了极大的间隙,一是为了让他们练习的时候有足够的施展空间,二是为了让教习剑术的夫子能够逐行逐个教授,而不只是站在外围看着。
这些学子中,马文才的剑术水平最高,一把木剑被他舞得密不透风,辗转腾挪间凌厉之气尽显,可以说,他已经不需要夫子教了。而像苏方慕,她是头回摸剑,因而有些跟不上夫子教学的进度。
站在苏方慕身后的秦京生见此情况,心里别提多欢喜了,他就是要看苏方慕丢脸。换寝舍风波中,苏方慕为梁祝二人解了围,结果最后被斥责与嘲笑的就只有秦京生,他因此怀恨在心,处处看苏方慕不顺眼。
“方木,你也无需着急,你初次修习剑术便能到这程度已是极好的了。”中间休息的时候,梁山伯温声安慰依旧记着剑招的苏方慕。
“是啊,若是你心急,我教你便是!”祝英台道。
“就凭你们?”马文才冷嗤一声,执剑讽刺道。
又是这个极讨人厌的马文才!祝英台心里头腻歪透了,她是真的想要回嘴的,只是又不得不承认,她与梁兄的剑术水平的确与马文才相差太多。
似乎…他这样说也没错!这样想着,祝英台觉得很是心塞。
苏方慕天资聪颖,短短的一刻钟便将马文才给她演示的招式记熟练了,只是现下她的力道还很不足,一套剑法施展下来却没马文才的那股凌厉劲儿,但飘逸灵秀更胜于他。
在夫子宣布学子们两两对练切磋之时,秦京生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这回要好好的下下苏方慕的脸面,以报昨日被辱之仇。
“夫子,学生请求与苏方木对战!”秦京生抢在马文才前头开了口。
马文才听了秦京生的话后脸色登时黑沉了下来,充满寒意的眸光扫过秦京生,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下。被怨愤冲昏了的头脑此刻清醒了些,他突然有些后悔。
“夫子,苏方木不过是初学者…”马文才道。
“是啊,秦京生,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是故意如此的!”王蓝田气得身上那层肥肉颤了又颤。
“夫子,还请让学生代替方木出战!”祝英台拱手道。
“不过是切磋而已,你们何必如此紧张。”夫子觉得他们着实有些小题大做了,因此并未准允祝英台的请求。他唤苏方慕和秦京生出列,说道:“你们两个的这场对战点到为止即可!”
等两人一交手,围观的诸学子便都看出来了,苏方慕的确是按照夫子所说点到为止,可秦京生明显不是,第一击便用了十成力气,险些将苏方慕的木剑震飞。因为这一击,苏方慕慌乱了下子,不过很快她便调整了过来,以柔克刚,借力打力,渐渐地与秦京生斗了个旗鼓相当。
“哈哈,活该!还算计着让方木出丑,结果自作自受,出丑的反而是他自己!”王蓝田拊掌叫好道。
马文才那张冷肃的俊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他看着苏方慕那灵秀飘逸的身形,一颗心似乎被浸在了温水中,舒坦又满足。
秦京生在对战的时候并未全身心投入,他还等着听同窗是怎么嘲笑苏方慕的呢,结果被嘲笑的却是他自己。这会儿他觉得他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巴掌扇肿了似的。


第6章 梁祝篇
秦京生被众人的笑声给刺激得红了双眼,此刻他哪里还想的到什么招式不招式的,只管毫无章法的一顿猛砍。就算被苏方慕击中也好似浑然不觉一般,一个劲儿的朝苏方慕逼近,完全是一副豁出命去的架势。
“好了,停下!你们两个的比试就到这里!”夫子见此情景,心知不好,忙高声喊道。
不过秦京生这会儿已经被恼怒愤恨冲昏了头脑,只想着要击败苏方慕以洗前辱,便将夫子的话当了耳旁风,依旧举剑劈砍。他暴起一击,砍向苏方慕的右肩。苏方慕见他来势如此不善,自然不会傻到和他争锋,以极快的速度往后撤了好几步。只是她太不走运,竟一脚踩在了凹凸不平处,身子随之晃了两晃,最后还是没稳住,摔倒在地。
这时,苏方慕再想躲闪却是不能了,若是秦京生再来一击,她就只能生生受了。不过秦京生没这个机会了,他才刚高举起剑便被飞身而来的马文才踹到了一旁,连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马文才见苏方慕脸色发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只觉得心好似被铁蒺藜扎过一般,疼得厉害。他一个跨步来到苏方慕的身旁,蹲下身子,伸手探向苏方慕的脚踝处,低声道:“可是伤到了?”
祝英台和梁山伯稍慢了一步,此刻正眼巴巴的瞅着苏方慕呢。马文才问出的问题也是他们所关心的,他们想听听苏方慕怎么说。
而苏方慕也正好在这时伸手触摸那处,两人的指尖相接,一个温热,一个微凉。苏方慕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原本没甚血色的脸颊浮起了两抹桃粉。
“不碍事的,只是轻微扭伤,用了药养几日便好了。”苏方慕边说边起身。也还好她的脚踝处不那么疼了,不然真没法子躲开马文才搀扶的手独自起身。
“那就好,那就好!”祝英台连声道。
“木弟,你伤在脚踝,行动总会受些影响。若你需要,随时唤我和英台帮你。”梁山伯道。
“无需你们操心,他的事自有我来料理!”马文才抿了抿薄唇,丝毫没有掩藏他满心的不悦,冷言冷语道。
“抱歉,抱歉,都怪我力道过猛,一时收势不住而害得你跌伤,现下感觉如何?需不需要去看大夫?”秦京生不甘寂寞的前来刷存在感,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眼角眉梢却带着掩都掩不住的得意劲儿。他选择性的忘记了刚刚被马文才狠踹一脚时的狼狈姿态。
“秦京生,你欺人太甚!”祝英台愤愤然说道:“明明夫子说让你们点到为止,可你分明是下了狠心要伤方木。夫子喊停,你却只当听不到,一心攻击方木,见他倒地了也依然举剑去砍,用心何其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