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不入之森
（一）序章
白色的绫一重重挂在正厅的灵堂上，棺中的巫怜脸色灰白却仍保持了生前的美丽，子桐续了香，便静静看她的脸。虽然已经29岁，还是天生的娃娃脸，近几代以来被誉为最强的地府守门人，多少亡灵都拿她没办法，却死于感冒。
走出灵堂时看到宗巽独自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把头埋进双臂抱着膝雕塑似的动也不动，子桐轻轻叹气，拍了拍他的肩。
即使是巫怜同守地府9年的搭档，也别在这里弄得比人家丈夫还痛苦的模样比较好。
来到偏厅见到巫家长辈们都聚在这里，一个个愁云惨雾。难怪灵堂上都没见到人。
“爷爷。”
“子桐啊——”巫爷爷闻声抬起头，叹了口气，又把头低下了。
子桐子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事，巫怜因病过身，下一任守门人却还连个候补都没有。
巫爷爷顾自缓缓摇头道：“要取得资格，就先得召唤出寄宿在巫家血统中200多年的貘，再从宗家选出搭档。先不论这其中的重重考验，光是眼前巫家就连呼唤出貘的人也找不出啊。”
“父亲，您先别急，年轻人中也有几个有资质的，加紧提练……”
哼哼。子桐嘴角一抽，现在开始提练？
见巫爷爷面上依然阴云密布，大伯父脑中一个闪光，“小燏呢？她是怜的女儿，也许继承了那种力量。”
听到这里巫爷爷也抬起头，几双眼睛齐刷刷转向子桐。
巫燏？哼哼。子桐嘴角又一个抽搐，（姑且称之为笑好了，）“那个……我恐怕，希望不大。”
由于巫怜终日为地府之门的烂差使奔忙的昏天暗地，巫燏可以说是由巫子桐一手照顾，那孩子那几分能耐，哼哼，先不说能耐好了。光是她那笑死老鼠一窝的胆子，她看守地府之门？
长辈们看子桐那姑且能勉强称之为“笑”的难看表情，心里也知道没什么戏了。
****
“阿巽。”巫燏轻轻拉拉宗巽的衣袖，他仍旧一动不动，他知道是她，可是现在他谁也不想见。
小燏知道阿巽在伤心，她伸手想摸摸宗巽的头，顿了顿，又收了回来，眼睛望向灵堂。
她知道母亲已经不在了，稍稍的，也感到些难过，可是她更难过的，是阿巽为了母亲伤心，完全不顾她。
是不是母亲就那么好，让阿巽那么难过。
有人轻轻拍拍她，小燏转头，看见子桐。
“阿姨。”
“小燏，我们不要吵巽叔叔，跟阿姨来这边。”子桐轻轻拉着她的手离开，小燏回头看了看，轻声问，“是不是我也当了和妈妈一样的守门人，阿巽就会看着我？”
子桐愣了愣，停住脚俯下身来看她，“你要当守门人？”
“阿姨，那里是不是很可怕？”
“……不会。”子桐开口的时候，分明有一个意义不明的停顿。
小燏啊，这可是你自愿的。
事情开始有了转机，且不论以后，至少现在小燏已经有了成为守门人的念头。不论动机是否纯正。
那一年，巫燏8岁。
（二）不入之山
公立千城第一高中的后身有一座很深的山，听闻是属于私人拥有地，因而一直未被开发。传说也因此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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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千夕脚下迈得不甘不愿，这种连条小路也没有的荒山，来这里干吗。
“千夕，别沉着脸嘛，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七人祭’的传说是不是真的吗？”
“一点也不。”
叶若受不了她那张阴沉的脸，只能和身旁的凌胡一起无奈的干笑。
这座山有一个私底下流传的名字，叫“不入之山”而现今最为有名的便是“七人祭”的传说，据说，如果七个人一起来到这山里的某个地方，妖魔之门便会打开。
也因为这个传说，冷千夕才被叶若和凌胡那过于旺盛的好奇心硬拉了来。
“你们既然非要探究七人祭，只有3个人跑来瞎凑合什么。”
叶若伸一根手指很深谋远虑状的在面前晃了晃，“这个你就不明白了，虽然在现代已经没有人相信那些奇怪的传说，但万一是真的有事发生怎么办，所以七个人来不是太危险了吗，只有3个人的话，真有什么也不会发生的吧，哈哈哈……”
叶若得意的大步流星往前迈，踩得脚下得枯枝噼啪乱响。
“那你们两个人来不就得了。”
“两个人来会害怕啊。”叶若和凌胡同声道。
这两个家伙还真有打算。
“而且，很多国中和你同校得同学都说千夕你以前是有名的灵感少女呢。”
千夕稍一沉默，低声说，“……那些都是小孩子胡说罢了。”
现代社会，哪来的什么幽灵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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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突然一暗，奇怪了，现在还是白天，怎么就变得象傍晚似的。三个人停下脚步，千夕却突然没由来的一阵脊背发凉。
“我们回去。”
“可是……”
“我说回去！”千夕拉住两人就往原路走，空气里隐约有着凉意森森的躁动，叶若和凌胡被千夕拉住的那只手臂，冰凉的象要打颤。
――――― ※ ※ ※
不入之山的空气，渐渐动荡不安。
巫燏在半夜里扯了扯被子，在迷糊中不愿醒过来，可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对她说话。
她的枕边，一只毛绒公仔熊外形的生物警觉的望着窗外的远方。
声音在黑夜里一遍遍传递，去山里……我们去不入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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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一遍一遍的响，却没有人接。
她在做什么？现在已经下课了吧？
“你在给谁打电话呢？有事找你。”流青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巫燏。
悠野扣下了电话，“什么事？”
“我妈说这几天不入之山的气很浊，有些不对劲，要小燏去看看……”
悠野眼见着巫燏的脸变得更青，觉得好笑。出身巫家，而且还是地府之门未来的守门人，几个小鬼幽灵什么的她动动小指头就能轻松解决，却怕成这样。
“我知道了，是要我陪她去吧？”
这种事，已经习惯了。
看悠野陪着巫燏离开家门，流青始终也弄不明白，“那小子又没有灵媒体质，也不会驱邪，为什么巫燏那丫头就那么粘着他。”
巫子桐轻轻的笑，“人一般事分为阴质和阳质两种，你那个同学是天生阳性体质，在他周围自然就形成一个不容易被阴气靠近的场，小燏虽然没有考虑过原因，但是跟他在一起便能安心是很自然的事。”
什么阳阴啊，场啊的，听进流青的耳朵就是一片糊涂。
巫子桐知道他听不明白，仍旧只是笑。
不入之山，发生了什么？
子桐望向屋外的天空，不入之山的方向，普通人看不到的黑色云雾一点点聚集，变得躁乱了。
宗巽究竟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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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之山阴冷的空气传递着脚下树枝噼啪的断裂声。
巫燏的身体微微发抖，不断祈祷什么也不要出现。林子静谧着，象一口黝深的井。
“有人来过这里。“
“这里不是禁止进入吗。”悠野环顾四周，看不出任何异样。
“名义上是。”巫燏搓搓发冷的手臂，一只小小的棕色动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肩头，“这里有外人来过。貘闻到了生人的味道。”
生人的味道，混合着一种阴森森的腥气漫布在空气里。这腥气……巫燏认得，这是地府里特有的味道……“有什么东西……从地府里溜出来了。”
巫燏一个冷颤，恐惧的望向四周。
“阿巽，……阿巽！”巫燏试着唤他，静谧的林子里一点点荡着她的回音。阿巽没有听到吗？
或许他在门的另一端。
巫燏感到些许失落，难得来一次，又见不到他了。
悠野揽过她的肩，“我们先下山吧。”
“嗯。”
悠野轻轻拍了拍身边脸色铁青的女孩的肩膀，从三年前认识她，似乎这个女孩从来没有改变过。
“燏，你在怕什么？你比那些鬼怪强上几倍，为什么还要怕它们。”
“这个跟强弱无关啦。怕就是怕啊……”
也对，也不是没有大男人会被老鼠吓倒的，人类的恐惧心还真是奇怪的东西。
下了山就路过千城一高，悠野停了停脚，“有事吗？”巫燏转头问他。
“没什么。”
这个时间，早已经放学了。她不会在学校里……
刚走了几步，悠野突然有一种感觉，“燏，你先回去，我有点事。”他转身跑进一高，教学楼里安安静静，走廊里亮了灯，却昏暗得异常。
他来到那间教室门前，门的另一端仿佛传来一种强烈的存在感，他打开门，一瞬间几乎已为自己应该看到了什么，但是没有。空荡的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一张桌子上摊着书和作业本，他走过去翻了翻，书的扉页上写着冷千夕的名字，笔还放在旁边，书包敞开着，感觉得到几分钟前还有人在这里。
悠野拿出手机，按下号码。
空荡荡德教学楼，仿佛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培尔金魔王宫中的和弦，似有似无。
那是千夕使用的手机铃声。
声音回回荡荡，回回荡荡，突然停止。
听筒里传来无机质的声音，“喂……？”
“千夕，你在哪儿？”
“……”
“最近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这几天……功课太忙了。悠野，最近我们先不要见面了。”
“最近是指什么时候？”
“那个……我再给你打电话。”
是隔着听筒的关系吗？千夕的声音无机质般淡漠。她从来不会如此，功课太忙？他所认识的千夕，何时会为这种借口放下其他的事。
可是听筒的另一端，千夕已经扣下了手机，在她的周围，空气轻轻震动。
――――― ※ ※ ※
（三）失踪者名单
他自己一个人，守在地府之门。
他的眼睛凝望着黄泉，在那深处，有他想见的人。他进不了地府，他不能回人间。在两界的夹缝中，听到遥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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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若和凌胡凑在冷千夕的座位上，原本好好的教室，怎么千夕一来就有些阴暗，空气冷冷的，凌胡打了个哆嗦。
唔，感冒了吗？
“我觉得那山上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看，”叶若挽起衣袖，“从昨天晚上起就常常这样汗毛直竖起来。”
凌胡脸色微微变了些，“应该，没什么吧？”
“有啊。”千夕搁下书包，若无其事的坐下，“那东西现在就跟着我，你们应当感谢我，不是我拉的快，你们也得遭殃。”
凌胡就差没哭出来了，一脸乞求的望着千夕，“你是开玩笑的吧？”
千夕看了看她，“当然是开玩笑。”
“别吓人啊！”两人一起冲她大嚷，在全班的诧异注视下转身走了去。
千夕摸摸自己冰凉发麻的皮肤，仿佛自语似的低低的说，“走开，别缠着我。”
窗外婆娑的树叶，一点点遮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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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怎么？……你确定吗！？”巫子桐握着电话，心里突然漫起了不祥的感觉，“也许没那么糟，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好的，我知道，嗯……”
宗家来了电话，宗巽不在地府之门。
巫子桐感到有些无力，他是现在唯一的守门人，是出了事还是自己离开，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可是，心里有个预感。从这些年宗巽越发阴郁和偏执的眼睛中，她似乎看到了这一天。
“妈，我们回来了。”流青和巫燏进门，巫子桐抬起头，眼光落在巫燏身上。
巫怜，这也许就是孽。你欠了宗巽一份情，你的女儿却爱上当年那个不被爱的少年。
“流青，巫燏，你们过来。”
――――― ※ ※ ※
一高的教导主任带领着三个穿着白岩私立高中校服的学生走进教学楼。三个……跟巫家联系的时候，明明是说来两个人。
主任侧脸看看这两男一女，没有说什么。人数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问题，但是……这样三个还在念高中的学生，就是巫家指派来的？
的确是多了一个。悠野是翘了课自己硬跟来的。
“这份，是经过班导师和家长确认，失踪两天以上的学生名单。因为都是在后山失踪，只能跟你们联系。”
流青从班主任手中接过名单，他不关心姓名，只关心人数。已经5个了。
悠野在他旁边看，瞬间沉下了脸色。
“冷千夕……这不是……”流青也注意到这个名字，看了一眼悠野，从他的神情上得到了确认。
巫燏不明所以的看看流青，看看悠野。
“这个学生，”主任插了进来，“她是最早一个上失踪名单，据家长反应已经4天没有回过家。”
悠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然而作为千夕的朋友被找来询问的叶若和凌胡，却一脸茫然的反问，“失踪了？谁？千夕每天都有来学校啊。”
导师更茫然的看着点名册上缺席4天的冷千夕的名字，她的家长还差点去报了警。但是，7班的同学都有见到她按时来学校。
巫燏跟流青你瞪我我瞪你出不来个头绪，伶仃间打了个冷颤。
7班的教室里千夕的书本摊在桌上，上一堂刚做完的笔记整整齐齐，但是直到下一堂课的铃响，她始终没有出现。
（四）黄泉祭品巫燏稀奇的看着一向温和的悠野像头着了急的小狮子。她蹭到流青身旁，悄声问：“悠野跟那个冷千夕认识？”“嗯。”“很熟吗？”“嗯。”巫燏斜眼瞥了流青，眼神里跟他抱怨，答了等于没答。流青回了她一眼，意思是你怎么问我就怎么答的，没错吧。然后才声音不大的说：“是他女朋友。”“……嗄？”“他女朋友。”“……嗄？”流青懒得再说一次。“……”悠野有女朋友？****巫燏怎么好奇的想见见“悠野的女朋友”，她也仍然不曾出现。悠野的脸色眼见快跟墙壁一个颜色。流青拍拍他的肩，“她应该还在学校里。再找找看。”很明显冷千夕已经被拉进了另一层空间，对千夕来说，她是正常在上学的，可是放学时她却依然没有离开学校。巫燏可怜兮兮的望着流青，找人的工作当然时她的，但是被拉入其它空间的人，是根本无从找起的。可是，她不能把这样的事实告诉悠野啊。“对了，手机！”悠野像突然抓到一线希望。自从上次千夕一句“暂时不要联系”之后，他一直没有打过她的手机，几乎要忘记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千夕失踪了。手机里的嘟嘟声响了一遍又一遍，走廊里仿佛总是似有似无的响着千夕的手机铃声，细听时却又没有了声音。“喂……”铃声终于停止，依然是淡淡的无机质的声音。“千夕……”悠野刚要急，流青的手重重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千夕，你在哪里？”“……悠野，帮我转告家里，别担心我了，不用找我。”电话突然挂断，留下茫茫的盲音。一高的走廊，很深，很长。千夕放下手机，脸上淡然的没有表情，走廊里的阴影里有一只手慢慢伸出来，按住了她的肩……****在这世上，如果有人还在担心你，千夕，你可以，连累他们吗……――――― ※ ※ ※
“千夕，真的失踪了么……”凌胡一边擦着黑板，一边跟旁边的叶若说，“那，这两天跟我们一起上课一起聊天的……是谁呢？”“我如果知道，我也去开个除灵事务所。”“唉——”凌胡轻轻叹气，没有发现脚边的水泥地面，一点点变成泥浆似的漩涡……“呀啊——！！”叶若的耳边突然响起凌胡的尖叫，她回头时几乎要被吓呆，泥浆似的物体紧紧缠住凌胡，将她拉入旋涡中。叶若反射性一把抓住凌胡死命的往回拽，却看见自己的脚边，另一个漩涡慢慢成形……“有没有人在——快来人啊！！”为什么，为什么是下课时间却没有人在！？教室的门的另一端，巫燏已经听到了呼救声，门却打不开。“让开！”流青一把拉开巫燏，朝着门狠狠一脚踹过去，门板竟被这一脚踢飞了。哦，大力超人。叶若傻愣愣的看着流青，要不是两只手都抓着凌胡，差点要鼓掌起来。巫燏冲进教室，大声的呼唤：“小貘！”在她的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形，仿佛瞬间成为一个巨大棕色的影子，飞掠而过。还是来不及了！泥浆已经缠住叶若的手臂，肢体传来的刺痛让她松了手……——凌胡！！****……好冷……？凌胡打了个冷颤，睁开眼，好黑。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这里是什么地方……？仿佛身在巨大的山洞中，四处有的只是泥浆。“……叶若？……叶若你在吗？”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山洞中……嗯，如果这里是山洞的话，回荡的回声和湿泞的泥浆，仿佛这里有的也只是这些了。凌胡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动，脚下突然一绊，在黑暗里几乎看不到脚下的泥浆里倒着的女孩，因为她身上的校服的颜色在泥浆里毫不显眼……一高的校服……凌胡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地面……一，二……三，四……是学校里失踪的四个学生，那么——凌胡突然害怕得想哭——自己也变成失踪人口了？？？“叶若——千夕——”这里，到底是哪里啊————****黄泉之门，已经打开了？巫燏听到叶若的叙述，一点点变了脸色。“是因为我们去后山的关系吗？可是，我们只有三个人……”“……在阴气聚集的日子，若是七个人一起进入不入之山的某个地方，妖魔之门便会打开……”巫燏也曾听过这个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真实的情况和外界的传说又有不同。“妖魔之门也就是黄泉之门，但是……”“‘七人祭’的传说不是要七个人吗？”巫燏抬起头，瞪着说话的流青。居然问这么不入行情的话，也算是巫家的人吗？“七人祭并不是指七个人一起进山啊。打开黄泉之门的条件，是一把‘钥匙’，一个‘祭品’和五个‘柱子’……也就是一个能引阴灵上身的人，一条人命和五个活人的生气。如果像别人说的，冷千夕的灵感足够强，又刚好是极阴体质的话，那么……有她在，就已经满足了‘钥匙’的条件……”流青想到了悠野。既然老妈说因为悠野的阳性体质小燏在他身边能感到安心，那么同样被悠野吸引的千夕是阴性体质的可能性也就更大。“……千夕她……不再被人称为灵感少女是从什么时候？”“嗯……”叶若细想了想，“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吧……”……是和悠野交往之后……流青的心里已经渐渐肯定了黄泉之门被打开的事实，这件事情，必须要通知家里了。门已经被打开，它会自行寻找5个柱子。而失踪的另外4个学生，加上凌胡……只差一个祭品……令人沉闷的思考之后，所有的人将视线集中到叶若身上。――――― ※ ※ ※
（五）奇怪的少年是祭品啊……叶若终于明白到自己的身份，被郑重的保护在巫家，不能上学，不能回家，不能去逛街，不能去一切离开巫家视线的地方。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天了？自从巫子桐看似笑咪咪的一句：“打开黄泉之门时在场的三个人是一个也跑不了的，要了解自己的立场啊。”之后，她就被实际监禁在巫家了。想起巫子桐那张笑脸，叶若怎么看也觉得她已经气得想撕了她。五根柱子已经齐了，只差这一个祭品黄泉就会门户大开。好奇心真的害死人。也就是说那天在教室里如果被抓走的是她，那么现在祭品的位置上就是凌胡了。想到这里叶若倒不用担心了，至少，那家伙现在是死不了了。可是，千夕，又在哪里呢？****冷千夕在黑暗里凝视自己的手，苍白细长的手指，在空气里传递着冷冰冰的温度。他轻轻捻着千夕的发稍，“想回去了吗。”千夕侧脸看他，他的脸长得很俊，可是眼神太过阴郁。“我还能够回去么。”这个男人会把她的命运搅得一团糟，本人却像不知道自己害了人似的，一脸无事的样子。从手指开始一点点冰冷的发麻，渐渐蔓延到半个身体。千夕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附在自己身上，但是那阴冷尖锐的气息，让她直觉的知道不能把这个气息带到悠野和家人身边。她回不去了。也许一直以来在悠野身边太过安逸，才让她大意的以为自己可以跟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如果小心些，她本该知道不能跟叶若和凌胡去不入之山。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在黑夜里看见诡异的东西，害怕得不敢呼吸。可是每一次那个毫无灵感的同胞姐姐都适时出现。自从在悠野身边，她什么也看不见。――――― ※ ※ ※巫家的大长辈们再次聚集在一起，距离上一次聚集，也就是巫燏召唤出貘——不，应该说被貘召唤之后，已经过了两年。“要不要动用宗家的人？这一次的事情关系到黄泉之门，只有巫家实在……”“还不到时机。”巫爷爷打断了大伯父，巫家的古训不能破，不到无法可施，不能惊扰宗家。“子桐。”“什么事，爷爷。”“依你看现在的巫燏能够处理这次的事情吗？”“……没有定论。只有她一个人恐怕不够，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巫家200年来唯一个特例就是巫燏。巫家所有的守门人都必须能够召唤出幻界的妖兽——貘，但是只有巫燏，只有她是被貘召唤的。她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无人可以预料，当然，前提是她能够抛开那些恐惧的话。巫燏已经明白自己的命运，跑是跑不了了。巫家虽然是个家族，但实战力不强，流青又灵冷感，帮忙是不指望。而且，宗巽也失踪了。“净水，咒符，无妄珠和纸灯。带齐了就上路。”巫燏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看巫子桐，就算不是亲生的，好歹也养了十几年不是，至于这么急着赶她去送死？“看什么看，快去。”“……悠野哥陪我去，成吗？”悠野还没有开口，巫子桐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行！”……以前每次都可以的啊。巫燏有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了，子桐叹口气，“你要去的不是一般地方，那里是黄泉。在人间飘荡的多半是没什么大威胁的游灵，没办法靠近悠野身上的气，可是对于一定程度上的怨灵来说，悠野充满阳气的灵魂就像美味的大餐一样……你要他陪你去吗？”“……不了。”巫燏认命的背上背包出门，巫子桐突然叫住她，“小燏。”“嗯？”“……宗巽……没什么，去吧。”巫子桐欲言又止，她看着巫燏出门，知道此行凶险，可是巫燏应该不会有事……因为他……不会伤害巫燏的……不能说。即使巫子桐心里已经感觉到了这一次事件背后的人是谁，也不能说出口。他守了地府之门八年……八年来凝望着地府，远离阳间的生活中，他究竟在想什么。巫燏带着貘走进地府之门，在门口点燃了纸灯。古式的纸灯笼发着朦朦的光，让周围看起来更加诡异。活人进不了地府之门。那盏灯叫阴魂灯，巫子桐没敢跟她说。脚下像泥浆一样湿粘，下坡越走越深像进入山洞般黑暗。像这样乌龟速度走下去要那一年才走得到？肩上的貘倏然消失，巫燏的身体剧烈的一震，再抬起头时已经变了眼神。“真是乌龟。”它拎着手中的阴魂灯，向前一窜便行进了十几米，不停的往更深的地方去了。****这里好冷……头好重……凌胡觉得在这里好像已经失去了时间感，头脑一片混沌，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那4个人……死了吗？自己也会死吗？恐惧感经过长时间已经渐渐腐蚀神经，觉得自己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那个地方……好像很好。到那里，是不是就轻松了……她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像是被吸引过去。可是她的手，突然被人拉住。“别过去。”好熟悉的声音……凌胡一惊，回过神来，等她看清了拉住她的人，神智才真正清楚了，一直以来被恐惧感堵住的眼泪，哗啦啦涌了出来……“……千夕，千夕——”她哇一声哭出来，抱住冷千夕。在这个时候看见熟悉的人，简直就像见着天使一样。